第088章心要讓你听見
「趙雅琴。」陳賢為蕭宸和徐菲介紹了一下，又對那女子道︰「這位就是我經常提起的蕭宸，瀟南省朗柳市鼎清區委支書，怎麼樣，年輕有為吧？這位是小蕭的……朋友，徐菲。」
趙雅琴笑著伸手，道︰「老陳自打從京里學習完回來，一直說在京里交了一位年輕俊杰，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蕭宸輕輕和她握了握手，微笑道︰「陳哥過譽了。」他此刻心里有些疑惑，這女子言談舉止十分得體，哪像什麼外室，分明就是一個大家閨秀一般。
趙雅琴見了徐菲，更是開心，跟她也握了握手，笑道︰「小菲妹妹真是漂亮，跟蕭支書站在一塊，可真是好一對金童玉女呀，真般配……來，快進來，跟姐姐說說，你這是怎麼保養的，這皮膚真是水女敕水女敕的呢。」
徐菲听她好像把自己跟蕭宸當成了情侶，心里怦怦直跳，立刻就想解釋一番，瞥了一眼蕭宸，卻見他仿佛沒听出什麼異常來一樣，面色如常，不禁悄悄把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乖乖地由著趙雅琴將自己拉了進去。
陳賢則招呼蕭宸︰「來來，她們要討論護膚，咱哥倆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咱們過來談談事兒。」
蕭宸笑了笑，就換了拖鞋，隨他進去。
不過他們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的時候，趙雅琴也招呼徐菲坐下了，自己則去泡了茶端過來。
陳賢和蕭宸兩人說話是用正常音量，趙雅琴卻跟徐菲在一邊小聲說著什麼，她似乎很有手段對付徐菲這種小姑娘家，沒過幾分鐘，就見先前還略有些拘束的徐菲自然了許多，跟她說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然後趙雅琴瞥了陳賢一眼，便嬌笑著拉著徐菲要往二樓去，徐菲臉上有些泛紅，似乎有些羞怯，但還是乖乖地站起來，跟著她去了。
等他們一上樓，蕭宸就似乎安靜了許多，陳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很奇怪吧？」
蕭宸沒說話，只是微微笑了笑，喝了口茶，點點頭︰「好茶，好茶藝。」
陳賢呵呵一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法眼。雅琴……她是我婚前認識的。現在有家公司，在穗仙做房產。」
蕭宸默默地點點頭，里面的故事，他已經能猜出大半，不必再問了。
陳賢這時候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這次介紹這幾家企業給你，也不光是我的意思。」
蕭宸點點頭，轉了轉茶杯蓋，趙雅琴端來的紫砂茶杯很別致，蕭宸下意識地端起來又小喝了一口，才平靜地道︰「王部長還有一年多任期吧？」
陳賢臉色嚴肅下來，點點頭︰「副支書的位置，沒有空的。」
蕭宸微微點頭，組織部長做完，提副支書是很尋常的路子，但副支書沒有空，就很有些麻煩。組織部長通常都是高配的，那個級別，不是隨便就好安排。
蕭宸不知道陳賢的舅舅王維勝是靠著哪位上來的，但現在看來，那位領導已經對王維勝今後的升遷使不上力了，只是不知道陳賢今天跟自己說這個話，是他的意思還是他舅舅王部長自己的意思。自己早就猜到陳賢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現在看陳賢能對自己說到這麼大的事情，就知道自己猜測不錯，情況果然如此。
對于這麼大的事情，蕭宸自己是說不上話的，但有時候，說不上話不代表幫不上忙。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嶺南這邊……我覺得恐怕很難。」蕭系在嶺南的實力比較有限，若一定要按省份來談影響力，鄭老在嶺南的影響力要比蕭老勝過許多。相應的，在東方市和江東省，以及另外某些省份，則是蕭老的影響力無可爭議。蕭老作為運動早期不到三十歲就進了權謀局、窯洞時期就成為中組部部長的絕對元老、運動即將勝利時五大支書外的「第一候補」，其黨內地位之高，恐怕比鄭老還要略勝一籌，只是在軍內的影響力就不及鄭老許多了。
但不論怎麼說，嶺南，不是蕭系的主要勢力範圍。
「在什麼地方無所謂，關鍵是……舅舅今年也已經五十歲了。」陳賢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他這話說得並不是很甘願。嶺南的權謀地位，在華夏可是非常高的，相應的，嶺南省組織部長，自然也不是尋常省份所能比，如果不是在嶺南升副支書，而是在別的省份提上去，終究是有些遺憾的。譬如鄰省天涯省的組織部長，他能跟舅舅比嗎？只是這話陳賢不好說罷了。
蕭宸點點頭，忽然問︰「有紙筆嗎？」
陳賢心中一喜，忙道︰「有！」趕緊的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紙筆遞給蕭宸，蕭宸提筆寫下一個號碼，然後寫下一個「楊」字，遞給陳賢。
陳賢略微思索，面上就有了喜色，站起來道︰「小蕭，老哥這里謝謝你了！」
蕭宸笑了一笑︰「我其實什麼也沒做，陳哥還是收了這客套吧。」他的意思是，他只負責給雙方架個橋，至于談不談得攏，楊秘書那邊怎麼跟爺爺說，爺爺又是什麼態度，這些事情，他蕭宸就完全地放手不管，跟不知道一樣了。
但陳賢又怎麼會忽視這個搭橋的作用？體制內的人都知道，光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欣賞自己，基本上是沒什麼用的，因為他再欣賞你，也不會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你。只有讓上司的上司欣賞你，甚至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欣賞你，那才有前途。但在華夏這個體制下，你又如何有機會越過上司，去認識上司的上司？這就是沒有橋的不便。
兩人談了今天真正的正事，又閑聊了一會兒，陳賢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舒暢了，忽然道︰「我這有進口的什麼‘家庭影院’，要不叫她們一起，唱唱歌？」
蕭宸微微一怔，笑了笑︰「也好。」
陳賢便上去叫趙雅琴和徐菲兩個下樓，他們家的家庭影院不在客廳，卻專門有個大房間，四人進到里面，蕭宸才知道這個家庭影院還真是這時候比較先進的，已經開始用光碟了。不過卡拉OK不是集成式的，而是要拿光碟自己找歌來放。幸好這里的歌碟居然很多，蕭宸看了看，自己會的不會的都有不少。
陳賢拿了一瓶路易十三過來，倒了四杯，遞給蕭宸和徐菲各一杯，笑道︰「小蕭不愛喝酒這個我知道，你自己隨意，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小徐，這個酒還是不錯的，你也嘗嘗。」
趙雅琴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明明就是自己想喝酒，還要打著招呼客人的名頭，也不怕人家笑話……好了好了，今天又貴客在，就準你喝了，不要喝多哦。」
陳賢就嘿嘿笑了笑，蕭宸和徐菲也善意地笑了笑，徐菲見這酒顏色漂亮，而趙雅琴也喝得頗為隨意，特別是她喝酒的樣子很優雅，讓徐菲心里有些羨慕，想著自己要是也能喝得這麼優雅，白皙的脖頸露出來，不知道他愛不愛看？想著想著，居然就已經把一杯酒喝完了。趙雅琴輕輕笑著，又給她滿上。
第一個歌，大家各自謙讓了一番，話筒到底還是交到了蕭宸手里，蕭宸想想也知道陳賢和趙雅琴肯定不會搶客人的風頭，只好翻了翻歌碟，拿出beyond的碟，本來打算放第一首《海闊天空》，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竟然按了2字鍵，音響里響起了另外一首帶著些許淡淡愁緒地曲調。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蕭宸唱著唱歌，心里倒真是有些觸動，直到整首歌唱完，三人笑著鼓掌才回過神來。
這時陳賢來了個電話，便道︰「我去接個電話，你們唱。」蕭宸點點頭，陳賢便出去了。只是他卻沒有看見陳賢出去之前跟趙雅琴去了個眼神，趙雅琴心領神會地微微點了點頭。
第二首歌交給了徐菲，她還在點歌呢，趙雅琴笑著道︰「這個老陳，打電話這麼久，我去看看。」然後便也出去了。蕭宸心中一動，看了認真選歌的徐菲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老陳和趙雅琴……想是不會再進來了吧。
徐菲卻似乎不在意他們是不是進來欣賞她的歌喉，已經點好了一首歌，卻是郭富城的一首老歌。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愛情不是我想象。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別說怎麼遺忘。站在雨里，淚水在眼里，不知該往那里去，心中千萬遍，不停呼喚你，不停瘋狂找尋你……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還是該勇敢留下來。我也不知道，那麼多無奈，可不可以都重來。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還是該在這里等待，等你明白，我給你的愛，永遠都不能走開……」
郭富城的聲音原本就偏柔，此時徐菲用清脆而壓得略微有些低沉的女聲唱出來，卻是別有一番風味，少了幾分不必要的陰柔，多了幾分痴痴的溫柔。
蕭宸默默听著，听著這個跟自己同年的女孩兒傾訴心聲。
他轉過頭望去，見她靜靜地坐在沙發的角落里，縴弱地身子因為穿著黑色的小洋裝，越發顯得盈盈不可一握，此時在電視機的光照下格外顯得楚楚可憐。而她唱著唱著，眼中早已朦朧出一片水霧，若說看了沒有一絲動心，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蕭宸輕輕嘆了口氣，自己才不過出來工作一年多，就已經有了兩個不可能給得了「名分」的紅顏，又如何能再輕易把另一個好好的姑娘「糟蹋」了？只好裝作沒听出來、沒看出來。
徐菲見蕭宸坐在一邊沉默不語，臉上似乎還有一種奇怪的愁緒，心里不禁越發悲苦，先前喝下去的酒意也上了頭，看了看後來趙雅琴滿上的又一杯酒，伸手端過來，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後就去換了唱片，又開始唱了。
「心要讓你听見，愛要讓你看見，不怕承認對你有多眷戀。想你的時候，盼你能收到我的真情留言。心要讓你听見，愛要讓你看見，問你是否願分享每一天，把我的遺憾變成感謝……」
歌畢，兩人都沒有發出聲音，直到下一首歌的音樂響起，蕭宸忍不住朝她望去，才看見此時的徐菲兩手拿著話筒，痴痴看著電視畫面，早已淚流滿面。
「徐菲。」蕭宸叫了她一聲，但這次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同往常那般立刻巧笑倩兮地連忙應聲而來。
蕭宸輕嘆了一聲，站起來，默默走到她身邊，平靜地坐了下來。
徐菲仍然沒有動。
蕭宸慢慢伸出手，摟住她肩膀，踫到徐菲的時候，她僵了一下，隨即就輕輕靠進了蕭宸懷里，听著蕭宸有力的心跳，感受著蕭宸溫暖的懷抱，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淚，無聲無息淌落。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呆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宸拍拍徐菲肩膀，道︰「走吧，回去了。」
徐菲點頭，但人卻沒有動。
蕭宸有些不忍，也就默默擁緊了她，又過了良久之後，徐菲已經偷偷抹去了淚水，揚起小臉問︰「嗯……幾點了？」蕭宸沒帶表，拿出手機一看，卻是一驚，已經快十二點了，忙起身說︰「走吧，再晚明天起不來，還有洽談會呢，可別遲到！」
徐菲嗯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從蕭宸懷里坐起。蕭宸拉著她開門出來，叫了一聲︰「陳哥！」
沒人答應，蕭宸又叫了幾聲，卻仍然沒人答應。蕭宸疑惑起來，拿出手機，打個電話，接通之後，陳賢的聲音響起︰「小蕭，怎麼了？」
「我們要回去了，你人在哪呢？」蕭宸問道。
「呵呵，別回去了，你們今晚就睡那吧，我跟雅琴今晚不回了，二樓西頭那間房是客房，里面已經準備好了。」
蕭宸愣住了，此刻他們關了音響，整個別墅里面靜悄悄的，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清晰異常……
蕭宸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小手緊緊地拉住了，回過頭，就看見徐菲痴痴地看著他，一下鑽進他懷里，抱住他，呢喃道︰「我們，我們不回去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