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玉靈的電話
「小宸，最近工作還順利吧？」蕭正的聲音在電話里听起來很爽朗，這算是個很難得的事了，大伯一直是比較嚴肅的。
「還好。」蕭宸笑著應了一聲。
「現在朗柳成了風口浪尖啊，不過你們這一次做的事情，老爺子那邊還是比較高興的。」蕭正呵呵笑著道。
「事情成了現在這樣，其實原本也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我們本來沒有想到會引得媒體關注，更沒料到最後影響這麼大。不過大伯，不論媒體關注與否，我們該做的事情，都會始終不渝地堅持做下去。」蕭宸笑了笑道。
蕭正嗯了一聲︰「老爺子有句話，我轉達給你︰‘堵不如疏，但在疏的同時，也不能完全不堵，要齊抓共管’，你自己琢磨下吧。」
蕭宸就點頭說好，然後笑道︰「大伯最近也有喜訊吧？」
蕭正就笑起來︰「你听誰說的？」
「我這還要听誰說嗎？快98年了……大伯，準備挪到哪個位置去？」蕭宸笑呵呵地問道。
蕭正笑道︰「這現在還說不準，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大概是財政部吧。」
蕭宸一听，就心下了然，大伯要去財政部，自然不會再是副部級了，這一次應該就要上財政部長了吧？
「我听說寧姐明年恐怕也要升遷吧？京城市紀委副支書因該跑不掉了吧？」蕭宸笑著問道。
「她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吧，不過就算上了，排名也應該是墊底的。」蕭正應了一聲。
蕭宸笑道︰「級別上了就好，排名有時候不見得能說明什麼問題的。」他這句話是有感而發。
比如一般來說，一個地級市的排名應該按照這個原則來排︰一是市委支書，支書一般兼任市常委會主任，如果不兼任，則常委會主任排第二。二是市委副支書、市長。三市委副支書，一般管黨務的副支書排名靠前，也有些地區因為經濟工作的重要性，使得管經濟的副支書排名靠前。四是市政協主席，一般兼市政協黨組支書。五是市常委會第一副主任，一般擔任市常委會黨組支書。六是市委常委，排名一般依據明確副市級時間的先後，但任命時有上級確切指定的除外，如蕭宸這次的排名第六就是特別指定。七是市常委會副主任。八是非市委常委的副市長。九是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市人民紀檢院紀檢長。十是市政協副主席。十一是已經明確的副市級干部，如已明確為副市級干部的市長助理、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縣委支書等。十二是市常委會特邀咨詢。十三是市政府特邀咨詢。十四是市政協特邀咨詢。十五是市長助理，未明確為副市級干部，一般是市政府黨組成員。十六是市常委會、市政府、市政協秘書長，(市委秘書長通常是市委常委)。十七是市紀委副支書。十八是各縣市區委支書、縣市區長。十九是市委副秘書長。二十是市、市政協各專門委員會主要負責人。二十一是市紀委常委。二十二是市政府副秘書長。二十三是市直部門、單位、市管企業和駐地方有關單位主要負責人。
但是，排名有時候是不能說明權限的。比如不是由市委支書兼任的常委會主任，其排名(全市排名，不是單指通常的市委排名)是比市長還要高的，但他的權限很顯然不如市長多矣。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這個常委會的主任是要擺在政府首腦前面的，所以按照這一潛規則，他的排名就比市長高。至于政協主席和市委常委之間，也可以通用這一潛規則。
潛規則這個東西，在華夏歷來盛行，就比如領導簽字，如果字是橫著簽的，意思是「可以不辦，也可以辦，你自己看著辦」；如果是豎著簽的，則要「一辦到底」；如果在「同意」後面是一個實心句號，說明這件事必須「全心全意」辦成；如果小圈的是一個空心句號，那就抱歉得很，百分之百辦不成。
不過實際上從一城一地來說，潛規則也不算復雜，一言以蔽之，它不過就是一把手們訂立的規則。
規則各有不同，不同領域有不同的規則——潛規則的內容不同，但往往都是這個圈子內最有權能、壟斷著資源、支配著飯碗的人決定的，是強者制訂游戲規則，強者決定著規則的制訂權。因為他最有權能，所以有權訂立規則，因為他壟斷著別人所依賴的資源、決定著別人的飯碗，所以，別人必須臣服並按他制訂的規則行事。比如，娛樂圈有些女演員睡覺才能上戲的潛規則，就是那些導演大佬們訂立的規則；學術界拜山頭的潛規則，也是學術大佬、學霸們訂立的。別說人類，整個生物界都講究這種「強者制訂游戲規則」的原則，蟻穴的規則就是由最大的蟻王決定的。
一個地方的官場，很可能就是一個自成系統、封閉的圈子。如果權大于法，行權力凌駕于法律之上，那麼，官場的運行就由權力的潛規則所規範。這個圈子中，往往也是由官位最高、權力最大的人決定潛規則——這個一把手決定著下屬的福利分配、政績考評、升遷仕途之類。他的意志，他的偏好，他的利益，自然就決定著潛規則的內容。
許多人往往把官場潛規則當做一種放之官場而皆準的規則，其實不然，由于官場存在著不同的地盤，不同的地盤由不同的一把手們掌控，所以，不同地方的官場有著不同的潛規則。就比如上面所說的領導批示的潛規則，也可能只是某些地區領導的偏好，下屬心領神會，上行下效中形成潛規則。換個地方，領導批示的習慣不一樣，批示和簽字也可能有其他潛規則。
但不論怎麼說，官場潛規則，說白了，就是人治的印跡。真正的法治狀態下，惟一的規則是法律。當然，這世界真沒完全純粹的法治狀態，律法發達如美國也不能免俗。人治理的世界，都會留下人的印跡，哪里的官場多多少少都會有潛規則。
至于排名，只不過是潛規則的一種，把排名完全當真的人，都是根本不熟悉官場的人。比如蕭宸自己就知道，省委在安排他的位置的時候，明確給他定在了「排名在馬政同志之後」的市委第六名，但實際上，至少現階段的朗柳市委之中，組織部長趙崇、政法委支書李家勇這兩位的真正影響力是肯定超過蕭宸的。這個現象在最近央視和以及一些省級報刊上頻繁出現章平昌和蕭宸字樣之後略微有所改觀，但蕭宸仍然很清楚，趙崇和李家勇在市委的影響力依然超過自己，因為他們都是楊浩元支書的干將，而自己現在卻恐怕已然被楊支書劃為了章市長「一黨」，在市委內部，沒有支書的支持，地位是高不了的。
至于蕭寧，蕭宸並不覺得她在京城市紀委排名不高有什麼關系。京城不比朗柳，甚至不比瀟南，知道蕭寧身份的人一定不在少數，那麼這些人對于蕭寧一定心有顧忌，哪怕是排名比她高的人看見她，也一定不會真不拿蕭寧當回事。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蕭正又道︰「對了，毅承快要結婚了，你知道吧？」
蕭宸就笑了起來︰「我知道。」
蕭正嗯了一聲，笑道︰「他也真是能拖，不過總算是結了婚了，現在我頭疼的就是你宛姐，這丫頭啊……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我頭都大了。」
蕭正難道跟蕭宸說起這種家事，讓蕭宸有些意外，或許……大伯現在終于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可以說說心里話的人了，而不是過去那樣當小孩子看了？蕭宸忽然覺得有種欣喜和鼓舞的感覺，一時覺得干勁十足。
「那就讓她到處躲見見青年才俊嘛，要不然，就只好比武招親咯。」蕭宸笑著打趣道。
蕭正沒好氣地笑罵了他一句，然後道︰「今年還真是多事，你二姑家也不清淨。」
蕭宸笑起來︰「不就是二姑父從黃海市市委支書調任國土資源部副部長麼？怎麼教不清淨呢，這是好事呀？」
「你二姑父那里是好事，但是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余致遠從濟東辭職，下海經商去了。」蕭正有些嘆息道。
「致遠哥辭職經商去了？？」蕭宸也微微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去了一個月了，開了家公司，華霆網絡。」蕭正有些無奈地答道，看得出大伯是不大滿意余致遠去經商的。
蕭宸反問道︰「網絡公司？」
「嗯，好像是做網絡服務器吧，我也懶得問那麼多了。」蕭正道。
蕭宸心中一動，笑了起來︰「那也不錯，做這個做得早，是會賺大錢的。」
事情已經這樣，蕭正也只好道︰「希望吧，不知道他怎麼選了嶺南，到穗仙去開公司，對嶺南，咱們的影響力可是不夠的。」
蕭宸嗯了一聲，沒說話。心里卻琢磨著，致遠哥從小跟家里的思想就有些格格不入，他是不喜歡在體制內混的，一早家里讓他去濟東電信，他就很不痛快，現在二姑父一離開黃海市市委支書的任上，他終于是立即表現出「翅膀硬了」的態度，自己辭職去了嶺南。或許，他選擇嶺南而不是東方，就是因為家里對嶺南的影響力比較小的原因也說不定呢。蕭宸感覺，致遠哥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和能力，證明自己不需要家族幫忙也能干成一番事業。
然後蕭正和蕭宸兩人又就最近的一些事情談了一談，足足一個小時之後才掛了電話。蕭宸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快十一點了，趕緊準備洗澡睡覺。
但手機剛掛斷，蕭宸衣服剛月兌，在衛生間里才放了水把身上淋濕了一點，還沒開始洗呢，就再次響了起來。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不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斗，直到把反動派消滅干淨，毛ZD的旗幟高高飄揚……」
蕭宸半身濕漉地從里面跑了出來，拿過電話一看，卻是吃了一驚，繼而心中一喜。
「喂，你好，我是蕭宸。」雖然心中有點小激動，但他的語氣還是很鎮定的。
「嗯……」里面傳來一個很好听的女聲，小聲問︰「你睡了嗎？……我是葉玉靈。」
「啊，你好你好，我還沒睡呢，有什麼事嗎？？」蕭宸忽然發現，好像自己的口才一下子退化了，說話怎麼這麼干巴巴的。
但那頭葉玉靈似乎也沒听出來什麼，或者是也在緊張，根本沒有注意這麼多，只是問道︰「我是想問你……嗯，你最近有空嗎？」
「我？呃……有空，怎麼了，要我做什麼嗎？」蕭宸一時猜不出葉玉靈找自己是什麼意思，問自己是不是有空，賣糕的，我蕭宸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哪有空的時候，睡著以後倒是有空……不過既然是她問起，沒空也得有空啊，魯迅先生不是說了，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肯擠，總會是有的。——其實蕭宸一直覺得這話不正確，海綿里的水是會曬干的，曬干了不就擠不出來了？應該說︰時間就像女人的胸部，就算再怎麼飛機場，只要擠一擠總還是能有點貨的。
「哦，那過幾天我……我到朗柳去看你吧。」葉玉靈在電話那邊說起這句話的時候明知道蕭宸根本看不見她，卻連臉都羞紅了，真要命，第一次給他打電話，就要巴巴地倒貼過去。可是她也沒辦法，現在雙方家里都幾次表示時機已經成熟了，該是處一處，培養一下感情的時候了。偏偏蕭宸段時間出了名，現在肯定是忙得腳不掂地，剛才這句「有空」，不也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的麼，看來他定然是以為自己要找他辦什麼事，甚至要他親自出面，他考慮了一下才回答的。
想到這個第一次言鋒如刀，第二次溫文爾雅的男子願意為自己調整忙碌的時間，葉玉靈心里就有些開心，但說到自己要去看他的時候，卻又免不了結結巴巴起來，說完之後恨不得打自己一下，自己這是怎麼了，說句話還怕他多想嗎，這樣結結巴巴地肯定要讓他笑話了。
但想不到的是，蕭宸居然也破天荒地有些結結巴巴起來︰「你，你來……來朗柳看……看我？」
葉玉靈一听見他也結巴了，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噗嗤笑了出來︰「是呀，怎麼了，不歡迎呀，那算了，蕭大市長慢慢忙……」
「啊別！別別！我哪能不歡迎呢！我這是一時太激動了而已。你現在有空了？打算什麼時候過來？」蕭宸問道。
葉玉靈小聲道︰「我看看吧，這幾天實習就快結束了，等這邊事情搞定，我就……我就和雅蓉一起過來呀。」
蕭宸一愣︰「雅蓉也來？」
「嗯，她說……嘻嘻，她怕你是壞人呢。」葉玉靈一下子又笑起來道。
蕭宸苦笑起來︰「這丫頭，自己想來旅游吧，還敗壞我的名譽，不行，等她來了，我得家法伺候。」
葉玉靈嘻嘻笑道︰「蕭大市長還沒成家呢，有什麼家法呀？難道是蕭老爺子的家法？」
蕭宸心說咱們家誰有膽子把爺爺氣到要動家法的程度？但卻笑道︰「這個……家法嘛……那是要保密的，等……再告訴你。」
「等什麼？我沒听清楚，你再說一遍看看。」
蕭宸笑道︰「沒事，沒事。」
「什麼呀，你明明說了的，快說。」葉玉靈不依不饒道。
蕭宸呵呵一笑︰「真要我說？」
葉玉靈听得心里一咯 ，直覺情況不妙，道︰「哦，那還是算了……」
「不行，這下我又要說了。」
葉玉靈咬了咬朱唇，沒說話。
蕭宸就笑道︰「等你成了我們家的人，家法自然要告訴你了，急什麼呀。」
葉玉靈頓時在那邊臉色發紅，說不出話來，心說他怎麼膽子這麼大呀，這樣的話就敢在電話里跟我說了。她卻是不知道，蕭宸在這方面膽子一貫是不小的。
尤其是對待沒有經驗的少女，你要想讓她慢慢來發展，那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女孩子總是矜持而小心翼翼，只願意一步一步地來的，而男人才沒有那種「拉面」的本事，他們都是喜歡快攻的。
所以，蕭宸一貫采用的辦法，都是一步跳一步，跳躍式發展的，嗯，在他看來，這可以節省很多時間，而且特別有征服感。
葉玉靈給他的感覺，就像華夏大學里對她的評價一樣，蘭花仙子。蘭花是君子高潔的象征，葉玉靈也正是這種氣質，但偏偏是這樣的氣質，蕭宸卻越有一種要「調戲」她的沖動，也許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天性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