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又是他(下)
被稱為「九指哥」的是個三十六七歲，面色冷峻的中年漢子。而排開眾人出現在九指哥面前的大個子，自然就是猛子了。
九指哥的臉色就越發沉峻了，微眯著眼楮看著猛子走出人群，笑呵呵地站定不動，用一種有些異常地低沉語調道︰「海定這兒，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地盤了？」
猛子嘿嘿一笑︰「九指哥，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海定歸咱們天木，這已經是定下來兩三年的事了，你這個時候表示意見，未免有些馬後炮吧？」
「海定的地盤是你們自己說歸你們就歸你們嗎？明哥同意了嗎？明哥沒有同意，我自然不會把海定區當做你們的地盤。」九指哥淡淡地說道。
猛子眉頭一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咱們天木的人在海定維持局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先前九指哥什麼多話都沒說，但現在卻忽然帶著人殺上海定來，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現在九指哥覺得咱們天木保不住海定，所以來跟咱們要地盤來了？」
九指哥冷笑道︰「海定是明哥的，從前是，今後也一定是。但是……」他伸出只有四只手指的左手的食指，搖了搖，道︰「我今天來這里，跟地盤沒有一點關系。」
「那麼九指哥帶著幾十號兄弟在咱們海定煞氣騰騰地擺下陣勢，是什麼意思？咱們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九指哥你在別處還擺了幾個場，每個地方都是幾十號人……這麼大的陣勢，可把咱們海定這邊一些來場子里面娛樂的客人嚇著了，沒得還以為有人要跟咱們火拼呢，今天晚上的收益，那可是大幅下降……九指哥難道不覺得，該給咱們天木一個交代嗎？」猛子說著，擺擺手對自己手下道︰「把這倆閑人先打發走。」他說著就指了指岳小蓮和羅婷二女，一副嫌她們礙眼的樣子。
猛子這邊的小弟立刻就上來了幾個，朝岳小蓮和羅婷揮揮手︰「嗨嗨嗨，一邊去一邊去，這條道今晚上封了，閑雜人等早點出去，要不然一會兒刀槍無眼，擦著傷著你們了可不好。」
九指哥那邊的人頓時有些意外，啥時候猛子的人這麼客氣了，倆小丫頭而已，隨便叫個人抓了丟出去就是，還這麼客客氣氣說？再一想，自己來這里的目標可就是這倆妞呢，怎麼能讓她們跑了？
「慢著！」九指哥忽然上前一步大聲道。
「嗯哼？」猛子瞥了九指哥一眼，陰陰一笑︰「怎麼，九指哥要跟我單挑？行啊，我最喜歡打架了，九指哥不妨指明一下，徒手還是操刀，生死還是站立？」
徒手還是操刀這個不用解釋，所謂生死還是站立，就是說是打生死狀的，還是打勝負戰。打生死狀，就是在兩邊大批小弟在場的情況下，兩人一直打到一個人死為止，而對面戰敗的一方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去群體復仇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戰死的大哥的接班人今後再對今天的戰勝者發起同類型挑戰。
勝負戰就沒那麼血腥了，簡單的說就是打到一方認輸為止。
九指豈會願意跟猛子單挑？誰不知道猛子這鳥人就是個暴力狂，每天精力多得沒事也不玩什麼女人，就是每天玩命的鍛煉，玩命的練武，這小子動作漂亮自然是比不得什麼功夫明星的，可他的實際戰斗力，又豈是一般在屏幕前打架的演員能比？這家伙可是號稱出手就要見血的嗜血分子，跟他單挑，那就是典型的智障了。
「我只是想跟猛子哥商量個事情。」九指哥沉住氣，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怕了猛子。
「九指哥帶了這麼多人，就是為了要跟我商量個事？要不然這樣吧，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的，要商量事也行，我這里帶來了十個‘猛龍’，九指哥你現在這里大概有三四十個人是吧，讓我這十個‘猛龍’跟你的人玩一場，如果你們能……能撐過五分鐘還有站在我面前的，那麼我就答應跟九指哥討論一下事情，要不然的話……九指哥，咱們出來混的，可是靠實力說話的，要是這都做不到，嘿嘿，你說你憑什麼跟我平輩論交？嗯？」猛子開始得勢不饒人了。
九指哥的面色一下就漲紅猶豫豬肝了。
猛子以前曾是一個優秀的特種兵，但這個人別的都很好，就是紀律性有點欠佳，原本要被留在部隊做特種教官，但後來卻是被掃地回家。他跟大木是一個縣的人，不知道怎麼被大木看上，就帶了出來。猛子雖然本事不小，但年紀其實不大，對江湖道有點莫名其妙的的向往，到了大木麾下之後，經過歷次作戰，終于成了大木最為倚仗的主力之一，然後便給了他不小的權限，使得他可以把自己的特種部隊教官夢在掛名的保安公司里實現。
于是，便有了猛子的「猛龍」。
猛龍隊員的挑選標準是︰負重長跑25分鐘內跑完5公里；做單雙杠一二練習各200個以上；400米障礙不超過1分45秒；投擲仿制手榴彈數百次，每次須超過50米；一分鐘內，俯臥撐100個或70斤杠鈴手推60下。
然後在加入猛龍之後，要求就更嚴格了。1︰早晨5:30起床，在每人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2︰8:00訓練掛勾梯上下300回。穿越30米鐵絲網來回300趟。3︰10:00上健身房︰15公斤啞鈴舉150下，拉力器100下，臂力棒100下。4︰13:30抗暴曬形體訓練︰平舉著八一式突擊步槍，槍口用繩子吊著一塊磚頭，一動不動曬2個小時。5︰16:00訓練射靶1個小時，之後練倒功（高高向後躍起1.5米，用背重重的砸向水泥地）散打，硬氣功等。6︰飯後半個小時，繼續負重20公斤跑5000米（相當于正規400米跑道的12.5圈）7︰3天一次游泳訓練︰穿著厚厚的軍裝，和解放鞋一口氣游完5000米（相當于100米正規游泳道的50個來回）8︰5天一次華夏式鐵人三項︰負重跑步2000米，游泳2000米，騎自行車2000米。9︰7天一次25公里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10︰15天一次跳傘訓練︰從8000米高空一躍而下。12︰30天一次野外生存訓練，帶上3天的食物在野外生存7天，行軍一千余公里，還要背上槍支彈藥和生存用品，途中還要執行教官也就是猛子準備的突圍，反突圍，偵察敵情，攀登懸崖等任務……而且每個季度，猛子都要帶他的「猛龍」們去搞野外生存訓練。野外生存訓練在位于河東省西部的律梁山區進行。訓練地區選擇在「全天候環境、人煙罕至的高山和密林之中」。每次訓練包含7天的課程。學員將學習獵取野豬、蛇、魚、鳥和昆蟲；采集花朵、植物和果實；尋找並汲取和淨化水源；學習保持體內水分和防止月兌水等訓練；多種手段生火；搭建帳篷和防雨防蟲；用野外材料制作冬衣以及草藥療傷。這種生存訓練，到後來是只給1塊壓縮餅，干卻要在荒山上堅持7天，於是吃螞蟻、吃蛇、吃毛皮，那都是家常便飯，吃野菜苦得說不出話來。沒有水，干渴難耐，挖個土坑吸口潮氣就覺得舒服極了。
許多猛龍隊員都記得當初的一次考驗行動。那是在五台山茫茫原始森林，陰森寒冷。那次的考驗任務是︰猛龍分隊長周雲鵬帶著5個人的小分隊，將穿過這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叢林。隊員的武器裝備是高價從黑市買進的美國特種兵防暴靴、野戰佩刀、新式輕武器和一頂頭盔。
臨出發前，每人口袋被掏空，一分一毛的零鈔都被收攏，裝進教官猛子提前準備好的牛皮紙信封，然後寫上各人的姓名統一收存。軍用挎包里，分給每人的口糧是︰l公斤大米加上5小塊壓縮餅干。憑這少得可憐的糧食，小分隊要急行軍7天7夜，行程100余公里，中途須翻越一座海拔2700米的高山。高山溫差大。山下溫暖如春，山頂積雪皚皚。小分隊先是盡量忍著饑餓，把口糧保存到最需要的時候才享用。吃野菜，雖然苦澀難咽，但終究可以飽肚。但越到高山，越野菜難覓。到第3天時，口糧告罄。
周雲鵬後來說，在原始森林，沒見過我們當時的「饞樣」，就不知道什麼叫「動物凶猛」。猛龍的隊員們回來後也對那些好奇他們行蹤的普通「保安」們講過一些故事。比如小分隊每遇枯樹，就揭下大塊的爛皮，時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四散狂奔。一開始他們專吃螞蟻蛋，嚼在口中什麼味也沒有，只是舌頭一片麻乎乎。後來也不再挑剔，捧起一把活螞蟻狠著心腸往嘴里塞。「 嚓 嚓」用牙一頓猛咬，螞蟻在嘴里亂跑。「保安」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級用腦子想也知道那情形肯定叫人終生難忘。
猛龍們又說，後來蟻窩也難找到，便捉蚯蚓。在小河邊的濕地，用野戰佩刀挖下去，便可見蚯蚓出沒。先是用鋼盔放水煮，可能是肉太女敕，一揭鍋蓋只見一鍋泥湯。便放火上烤著吃，這群已經習慣成自然的家伙們說「味道還不錯」，可旁人听了，只覺得惡心得慌。
但最壯觀的是捉蛇。在山的陽面，于巨石上總會有長蛇盤踞，懶懶地曬太陽。小分隊自己動手削制了捉蛇木叉，對準蛇的頸部猛叉下去，再捏住蛇尾狠抖，數米長蛇便骨頭散架，癱在地上。蛇肉是叢林中最美的佳肴。可惜海拔太高空氣稀薄，水的沸點過低。「水煮蛇肉」硬得象牛皮筋，時常用牙狠命撕咬一塊下來，蛇肉仍在滴血。但經過多重訓練的猛龍們自然有超人的智慧，他們開始把蛇肉切片放石板上燒烤，再抹上食鹽，據說這倒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叢林深處，自然偶有人跡。多是在此護林的山民。山民一見有看著像部隊的人來捉蛇，都嚇得渾身出汗。這種蛇頭呈三角形，扁平得象把鐵鏟。從肛門到尾端僅5寸來長，據說其毒無比。山民們稱，若手指被這種蛇咬上一口，應立即剁下否則必死無疑。但對于熟悉了野外生存的猛龍們來說，野戰行軍途中毒蛇並不可怕，怕的是老天爺找麻煩。猛龍們在外夜宿都攜有黑市買到的單兵帳篷。但有一天半夜突然天降冰雹，一個一個冰雹足有雞蛋大小，且來勢凶猛。尼龍迷彩縫制的軍用帳篷竟被砸出好大的窟窿！惡劣的環境最考驗猛龍們的意志。有一天，小分隊從山底爬上海拔1000多米的高峰，途中盡是懸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會摔成碎粉。誰也不敢回頭看，腳下是無盡的深壑和絕壁，令人頭暈目眩。
7天後，小分隊按時到達預定地點，完成了此次教官猛子交代的任務。在周雲鵬的筆記中，記載了這樣一組數字︰「5個人行程100公里，歷時7天7夜。途中捕蛇35條；挖蚯蚓100余根；捉螞蟻20窩。彈弓獵鳥15只；狩獲野兔2只。食用野菜25公斤。遭遇野豬1次……」
猛龍的訓練鍛煉的是「走、打、吃、住、藏」的能力。小分隊在原始森林里戰天斗地完成艱巨任務，完全得益于猛子定下的這種艱苦得近乎殘酷的特種軍事訓練。
除此之外，而且據傳說，猛龍隊員們對槍械的熟悉程度相當高，不僅國內的主要大小口徑槍械一一精通，國際上常見的槍械在他們手里也能發揮很好的效果。而實際上猛龍們的射擊訓練，彈藥是以箱來計數的，所以猛龍們在射擊時就像打乒乓球一樣不加思考不瞄準，全憑感覺出槍就打，說打人左膝就不能傷人右腿。200公尺外打酒瓶，一槍一個準。還要能在50公里時速的汽車上準確擊中200公尺外的人靶，能完成訓練而未被淘汰的猛龍們個個達到狙擊手的標準。
猛龍的出現，絕不僅是大木每個月要分發給猛子這個部門的財政必須極大加強，而且在某些需求上成為比較困難的事，比如跳傘——但大木依舊幫猛子達成了條件，據說這其中張毅承還出了一點力。其結果就是，「猛龍」這個詞在京城江湖道上就是強悍和病態的代言詞，絕對沒有誰想跟猛龍過過手，因為猛子給猛龍的一個基礎教導思想就是︰「哪怕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陰溝里翻船這種事情，是決不允許發生的。」
「我再說一次，我這次來不是動武的。」九指哥的語氣還很沉穩，但有點腦子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這話說出來已經很沒有底氣了。
「OK，既然九指哥這麼強調非暴力不合作，好吧你說，你想干什麼？哦，你千萬不要給我解釋說，帶這麼多人出來就是逛逛街，OK？」猛子攤了攤肩膀。
九指哥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道︰「我只是來抓這兩個妞回去而已。」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猛子仰天大笑起來，好像特別開心。
九指哥放心了一點，也給猛子一個面子，笑了起來︰「猛哥想必不會因為兩個妞，就讓兄弟們空手而回吧？」
「當然，當然！」猛子哈哈笑道︰「怎麼能讓各位空手而回呢？這兩位小姐乃是我猛子拼了性命也要保護的人，你丫來打她們的主意，老子豈能不給你們留點記號？」
九指哥當時就是一愣，猛子說話帶著笑意，但話卻跟開朗地笑容完全相反，是如此的殺氣凜然！
「全部都有！」猛子忽然臉上笑容猛地一下全部斂去，臉色陰沉地嚇人，又變成了猛龍教官的樣子，冷然道︰「給你們三分鐘時間，我不想看到有站著的人，也不想看到有死了的人，明白嗎？」
「猛龍明白！」一共十人，但似乎只有一個聲音。
「慢著！」九指哥額頭冒出冷汗，但依然在維持自己最後一點面子，大聲道︰「猛子！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顧少要辦的！是顧少要這倆個妞！你不讓我抓人，就是跟顧少過不去，你擔待得起嗎？我看你最好放聰明點，早點通知你們木哥來做決定，要不然日後有你悔的！」
九指哥說這話的時候，岳小蓮和羅婷早已被猛子的兩名手下帶著轉了個彎，拐進了另外一條巷子。她們听見這話的時候，都很奇怪，顧少？顧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們？
但她們忽然發現，前面停著的一輛掛著白底紅字京V牌照的紅旗車後窗忽然緩緩降下，一個熟悉的帶著平和微笑的面孔出現在她們面前。
「哥？！」
「蕭哥！」
兩人一齊驚喜地叫出了聲來。
蕭宸微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上車吧，這里小猛會處理。」
二女一齊點頭，快步上前，羅婷自然主動坐到副駕駛座去，岳小蓮則上車坐在蕭宸身邊。
一上車，岳小蓮就有些忍不住好奇，問道︰「哥，你怎麼會來的？」
「你畢業了，我能不來嗎？」蕭宸笑了起來。
「那今天這個猛子……？」
「大木打電話跟我說的時候，我在京里見幾位重要客人分不開身，所以我就讓他們在確保你們安全的情況下自行處理，只有一個原則，弄清楚是誰要對你們不利。」蕭宸淡淡地道。
「對了，蕭哥，顧少是誰？好像就是這個人要對我們不利，剛才……」羅婷比較愛說話， 里啪啦就把剛才的情況說給蕭宸听了。
蕭宸此時早已猜到是什麼情況了，顧小天從上次事件後安靜了一段日子，後來又固態萌發，前年終于還是來到京城發展，現在在京城據說也小有地位了——當然，這主要不是得益于他的本事，而是他的身份。
「又是他……」蕭宸輕輕地閉上眼楮，淡淡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