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接受采訪
市政府，市長辦公室，胡宇澤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敲了敲門︰「市長？」
「進來。」蕭宸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
胡宇澤推門而入，見蕭宸正在上網查閱什麼東西，手邊放著一個記事本，右手拿著一支筆，似乎正在抄寫什麼東西。
「說吧，什麼事？」蕭宸隨意抬了抬手問道。
「哦，是這樣，省電視台來了一個采訪組，是為了我市最近的國有企業體制改革而來的，宣傳部新聞中心徐主任來電詢問市長是不是有時間接受采訪，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安排在什麼時候，另外，采訪組希望深入幾家試點企業進行實地采訪，徐主任想問您是不是可以放行。」胡宇澤很迅速地道。
市新聞中心的職責是負責圍繞市委市政府中心工作組織策劃重大報道；負責加強與、省級主流媒體聯系，主動提供新聞線索；負責突發事件的新聞管理、協調、處置和服務工作；負責做好上級媒體來常采訪記者的接待工作。所以這件事情顯然是由徐菲負責的。
「哦？」蕭宸停下筆，抬起頭來，微微沉吟了一下︰「那就今天中午吧，就在市政府食堂采訪好了。至于實地采訪，朗柳的國有企業體制改革，歡迎一切正規媒體進行采訪，市政府方面對此沒有任何限制……當然，這里還是有一個基礎前提，就是不能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作業。」
「好的市長，我知道了。」胡宇澤正要走，忽然又問了一句︰「呃，市長，徐主任還問了一句，對這些省台記者的招待……」
「平常對待。」蕭宸一擺手，道︰「不擺譜，不巴結。」
「是，市長，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另外，老韓已經在樓下了，您十五分鐘之後要去市信息化辦視察，我已經幫您通知了信息化辦的同志。」
蕭宸點點頭︰「嗯，好的，你先下去等我，我這還有幾句，批示完就下來。」
胡宇澤點頭，微微彎腰，退了出去。
上午，市委副支書、市長蕭宸一行來到市信息化辦，就如何加快朗柳新聞網建設展開調研並與市信息化辦班子成員座談。
市信息化辦主任舒蘭心、支書王國華等向蕭宸一行介紹了政府門戶網站和朗柳新聞網站建設情況。近年來網站基礎設施不斷完善，硬件設施條件有了很大改善，由于網站規模大、信息量大、功能強大，其影響力不斷擴大，訪問量迅速攀升，成為宣傳朗柳形象、發布政務信息、開展政民互動和實現在線辦事的重要平台，成為我市重要的輿論陣地。
蕭宸對網站近年來的發展給予了高度評價。他指出，朗柳新聞網建設大有可為，要區分網站功能，加大新聞信息的上傳量和更新速度，緊緊圍繞市委市政府中心加強正面宣傳和引導，使其成為外界了解朗柳的第一渠道。要加強網上輿情監控，加大采編力量，搞好記者、通訊員培訓，嚴格實行新聞三審制，大力加強新聞宣傳。同時要引進、培養人才，加強網站的經營管理。
隨後，蕭宸市長一行在市信息化辦召開現場工作會議，就有關我市進一步強化信息化建設的有關工作進行了商議。
會後，蕭宸市長婉言謝絕了市信息化辦的接待，驅車回到市政府，並在市政府食堂二樓接受瀟南省電視台「世紀瀟南國有企業體制改革專題采訪組」的采訪。
提問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記者，她留著短發，很精神卻又理性的樣子，問道︰「蕭市長，首先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首先我想請問蕭市長，您是怎麼看待這次朗柳正在進行的以‘兩個置換’為主要手段的國有企業體制改革？」
蕭宸極具親和力地微笑著，道︰「首先，這次以兩個置換為主要手段的國有企業體制改革是繼續改革開放以來歷次改革模式後的新一輪改革。這次改革的主題是產權，我們現在主流的經濟學家一般都認同一個概念，即改革越深化，越要涉及的一個問題就是產權。所以這一次改革，是在問題的源頭上動刀子，是一種既治標又治本的改革。雖然再次之前沒有先例可以證明，但我和朗柳市委市政府都堅信，在和省委的英明領導下，在市委的正確指導下，朗柳市國有企業體制改革的兩個置換工作，一定能夠順利完成。」
「看得出，蕭市長對這次改革是很有信心的。嗯，我們知道我國國企改革大致經歷了擴權讓利、承包經營、制度創新與機制轉換、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等幾個階段。近兩年，關于國企產權改革的爭論日漸激烈，其中包括一些專家學者在國有資產流失問題上交鋒，也就是所謂「反思經濟學家」與「主流經濟學家」之間的論辯。您是怎麼看待他們各自提出的問題的？」年輕的女記者微笑著問出一個很有殺機的問題。
蕭宸面上笑容依舊，但心里卻是一陣驚訝，這次采訪按說應該是比較主流的采訪，怎麼卻問出這樣敏感的問題了呢？這個問題站在學者的角度，用學術觀點去解釋，自然怎麼說都行，但自己的身份卻是非常官方的，作為一個地級市的市長，一個行政一把手，如果在這個時候公開表態，等于是代表朗柳市人民政府的意見，這……有些不妥。
「我知道記者小姐問的是一個學術問題，還是一個關于如何運用行政手段的問題。但是從我的角度來說，我只能從學術觀點來回答你的問題，不知道記者小姐是不是可以接受？」蕭宸微微笑著，依舊風度翩然。
年輕的女記者目中閃過一絲訝色，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笑著道︰「當然可以。」
蕭宸就笑了笑，道︰「當前，我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爭論中，雖然有主流、非主流，左傾、右傾，海歸、土鱉等流派之分，但可歸為兩大陣營︰非產權改革派和產權改革派。前一派人認為︰國有企業的產權是明晰的，是可以搞得很有效率的，甚至比私營企業更高效，不應該搞產權改革。他們認為，產權改革會導致一些人侵吞國有資產，成了這些人在國有資產流失盛筵中狂歡的運動。後一派人則認為︰國有企業的產權是不明晰的，必須堅定不移地推進產權改革；在國企改革過程中，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問題。」
女記者點頭道︰「正是如此，那您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呢？」
蕭宸笑著道︰「其實所謂‘產權’，是當代西方理論尤其是新制度經濟學理論中一個重要的概念，產權改革是市場經濟改革的重要內容。過去幾十年來，我國學術界借鑒西方產權理論和分析方法，對我國的實際問題進行研究，尤其是對我國國企改革問題進行研究，提出了許多關于我國國企改革的理論建議和政策主張。一部分經濟學家認為︰產權改革是國有改革和國有企業擺月兌困難的先決條件。同時他們還認為必須對國有企業進行民營化改造，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國有企業存在的問題。私有產權能夠形成有效的利益激勵機制和經營者選擇機制，從而形成優于國有企業的公司治理結構。甚至還有些人認為國有企業改革的唯一出路是私有化。還有其他支持國企進行產權改革的學者都認為國企效率低下的原因是因為產權不清晰引起的。要使國企有活力，必須徹底進行產權改革。他們普遍認為我國的國有企業改革的關鍵是國有產權制度的創新，使傳統的國有企業實現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健全決策、執行和監督體系，使之成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獨立法人實體和市場主體。以往國有企業的改革始終圍繞轉換企業經營機制進行，效果總是不明顯，其原因就是國有產權關系不順、政企不分，因此，建立企業制度，必須進行國有產權制度的創新，其基本目標是︰產權清晰、產權結構合理以及產權自由流動，使之與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相適應。而且，20多年改革實踐也證明，繞開產權談改革是行不通的，沒有產權結構的多元化和產權制度的變革，其他一切改革都是無效的。我國20多年來的改革都是圍繞著產權進行著，只是程度不同，認識不同和政策不同。」
「您的意思是，其實我們一直在搞產權改革？」女記者頗為驚訝。
「不不不，我說的是‘圍繞’，就是說，一直在外面撓癢癢，今天才真正抓到了關鍵。」蕭宸解釋道。
女記者點點頭︰「您的意思是，現在我們終于抓住問題的關鍵，國有企業體制改革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蕭宸微微沉吟，道︰「最後關頭還不好說，但確實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不過我必須說明一點，產權改革並不是簡單的、空泛的、一味的放權，放權並不能使我國國企短期內就能起死回生。我們在進行產權改革的同時必須明確產權改革的真正含義。我國的產權改革還必須和我國的現實情況相結合，切不可照搬照抄。產權制度包括產權界定、產權交易和產權保護等內容，如果產權改革僅注重產權的重新界定而忽略了其他相應的制度建設，那麼必然事倍功半，無法達到設想的改革目標。當前進行的國企產權改革就要特別注意避免這種問題，不能一味注重產權界定，在明晰產權的同時要想到如何去保護國有企業，避免造成國有資產的流失。」
「就是說，您認為國有企業的產權的確是不明晰的，需要通過改革來變的明晰起來，是嗎蕭市長？」女記者問道。
蕭宸听到這里，微微笑了起來，搖搖頭︰「不，跟這些經濟學家的意思正好相反，我覺得，事實上國有企業的產權是明晰的，就是國家所有。但是，這種明晰的產權該有一個怎樣的具體主體來體現國家對整體國有資產‘所有’這個權力，這還不明晰，以及這種明晰的產權該有一個怎樣的制度來對其進行保護，讓其在該有效的制度保護下保值、增值也還不明確。同時，國家一直沒有理清國有資產的所有權、管理權、經營權之間的關系，因此代理人問題一直是一個致命問題。我認為這些也是當前改革的重點所在。」
「哦，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國有企業的產權本身是明晰的，不明晰的是它的所有權、管理權和經營權等等之間的關系，所以要理清這個關系，關鍵就在代理人上面，是嗎？」
蕭宸笑著點點頭︰「對，是這樣。產權改革是必要的，但是產權改革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我國國有企業中存在的所有問題，產權改革並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國有企業的民營化改革不應該是國有大型企業的改革方向。政府應以維護公正、公平的市場規則為宗旨，消除包括行政壟斷在內的各種壟斷，營造充分競爭的市場環境。這樣，才不會使產權改革產生扭曲的公司治理結構，不僅為國有企業，也為民營企業營造健康的外部治理環境。我個人認為現階段我國進行的國有企業產權改革應該是全方位、多元化的。」
女記者的臉色隨著蕭宸所探討的問題逐漸深入而漸漸嚴肅起來，听到這里，就不禁問道︰「那麼我們把話題重新拉回到朗柳，蕭市長，作為朗柳市人民政府的市長，您覺得當前朗柳以兩個置換為主要手段的改革，有些什麼地方值得特別注意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這正是我今天要說的一個重點。」蕭宸身處右手的食指微微一點，道︰「首先第一個，要確保國企改革不能損害職工利益。」
蕭宸面色也嚴肅了下來，道︰「90年代以來，不少國企紛紛改制為民營企業，一些地方徹底把國企賣光。改制中很多企業獲得了新生，但也有些國企改制後產生了兩極分化︰普通職工國有身份沒有了斷，沒有得到補償金或補償金極少；原廠領導卻搖身一變，成為千百萬資產的所有者。對這種現象，有人認為不公正，職工利益受到侵害；有人卻認為，國企改革就要犧牲一代人的利益。
但是在這里，我必須指出︰損害職工利益，必然招致民怨。我曾經暗地里去過一些曾經改制過的企業，經常有人向我訴苦︰說一些改制害苦了工人，不少企業讓工人買斷工齡走人，只按一年工齡三四百元發放補償金，不少工人干了20年，還拿不到1萬元。已經改制的國企中，利益受損最大的就是「4050」人員。計劃經濟時期，國企利潤上繳國家，職工們拿低工資，沒有多少積累；市場經濟時期，他們又在國企改革中‘出局’，這種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經濟落差和心理落差，導致一系列不穩定事件。這些不穩定事件多次發出警示︰國企改革必須以人為本。朗柳的國有企業體制改革、關于兩個置換的改革要想成功，就必須從頭到尾認真貫徹這一點。
不損害職工利益，就要堵住國企改革中的所謂‘合法’漏洞，許多國企廠長恰恰利用這些所謂的‘合法’漏洞損害了職工利益。我舉一個例子……」蕭宸隨口說出一個案例，然後道︰「這個就是典型損害職工利益，達到個人目的。」
女記者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就是必須堅決防止國有資產流失。」蕭宸嚴肅地道︰「針對改制中的國有資產流失問題存在兩種典型觀點︰一種認為，國有企業資產評估不真實，不少評估機構故意做小國有資產，把淨資產評估為零或負值，然後賤賣或白送出去。另一種認為，應該動態而不是靜態地看待國資流失，在當時市場不景氣、國企舉步維艱的情況下，國企不改制才是最大的國資流失。兩種觀點誰對誰錯姑且不論，有一點認識卻是共同的︰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尚待進一步解決。
但是與此同時，我認為防止國資流失也還是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做的。比如嚴格制定國資監管制度，使產權交易公開透明。國企改制應嚴格按照程序操作，執法部門必須對資產評估機構進行資質和信用審查，把違規的評估機構淘汰出局；國資監管機構必須嚴把資產評估關和清產核資關；所有改革、改制方案必須經過職工代表大會同意，職工代表須由職工選舉產生，充分代表職工意願；國資監管部門審批改制方案時，必須反復征求職工意見。」
「那麼蕭市長，您對這一次具體的幾家改制試點企業的改制措施又有什麼樣的看法呢？」……
蕭宸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徐菲表情嚴肅地走在他身邊，忽然小聲道︰「怎麼樣，是不是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蕭宸心里好笑，這妮子，倒是會演戲得很。也表情嚴肅，卻壓低了聲音道︰「她哪有本事掏空我？」
「哦？」徐菲微微有些好奇︰「這麼敏感的問題，她又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居然沒有被掏空的感覺？」
蕭宸嚴肅地道︰「我只有在你身上才會有那種感覺。」
徐菲愣了一秒，而後瞬間臉色通紅，耳邊卻傳來蕭宸地聲音︰「既然你提起了，那麼今天晚上，我想再體驗一下這樣的感覺……」
徐菲就感覺自己心中一酥，想起蕭宸跟自己親密時的滋味，不自覺地把兩條修長的**並得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