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情人節(下)
朗柳，桃花機場。
瀟J00002號車從機場駛出，駕駛座上的蕭宸一直笑著在說什麼。在他身邊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身穿米白色小風衣的清麗少女，巧笑倩兮地看著蕭宸，時不時發出聞之令人心曠神怡地輕笑，不是葉玉靈又是誰。
「你當時是不是都看直眼了？」葉玉靈兩只眼楮都笑成了月牙兒。
「如果。」蕭宸忽然收起笑容，很嚴肅地道︰「如果她有你一半好看，我就會，但是很可惜，她沒有。」
葉玉靈的嘴角就勾勒出一絲淺笑，但卻又白了蕭宸一眼︰「很可惜嗎？」
「呃……」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蕭宸連忙道︰「NO，NO，NO，我這里的可惜，不是那個可惜……我是說如果很顯然她沒有，所以我當時雖然很驚訝，卻只是對這件事本身感到不可思議，沒有什麼看直眼一說……再說，呃，你應該可以想象，突然踫上這樣的事情，換了誰都會發愣的。」
「我就不楞。」葉玉靈輕哼一聲。
蕭宸才看出她不過是開玩笑，就笑起來︰「你當然可以不楞，你是女人嘛，要是換了你是我，但月兌衣服的是個男的……」
「敢跟我耍流氓，一腳踢死他呢，哼！」葉玉靈瞪了一眼道，可惜她長得太漂亮，怎麼瞪眼也沒有殺傷力。
蕭宸哈哈一笑︰「看來我也得坐遠一點，要不然，萬一不小心被你當做耍流氓就不好了。」
「你也會怕嗎？」葉玉靈忽然湊近了一點，眨巴了一下眼楮︰「你真的不敢耍流氓？」
蕭宸忽然覺得葉玉靈的眼楮里藏著話，看了看，忽然別過頭去看路，打岔道︰「干嘛這麼看著我，要是害我一走神，那咱們就去溝里幽會了。」
葉玉靈看了看他，就轉過頭不理他了。
蕭宸心里很快明白，也許，自己在朗柳的一些作為，葉玉靈已經知道了。他輕輕嘆了口氣，忽然升起一陣負罪感。
「呲！」打火機打燃，蕭宸點燃一根白嘴的煙，才想起問一句︰「介意抽煙嗎？」
「你已經點了。」葉玉靈道。
「但你如果拒絕，我可以滅掉。」蕭宸說道。
葉玉靈忽然抬頭朝他望過去，卻見蕭宸臉色很沉重地看著自己，她盯著蕭宸的眼楮看了幾秒，忽然道︰「已經點了，就抽完吧。」
蕭宸看著她，點點頭，抽了一口。汽車的速度並沒有下降，過了幾秒，他又突兀地冒出一句︰「謝謝。」
「今後……」葉玉靈咬咬嘴唇，仿佛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抽煙。」
蕭宸手里的煙不自覺地一抖，一團帶著火星的煙灰掉在手指上，燒得他差點叫出來。但他最終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嘆了口氣。
「我沒看錯的話，你這包煙不是以前抽的那種。」葉玉靈說了那句話之後，似乎整個人變得非常輕松，很平靜地說道。
「你有注意過我以前抽的煙？」蕭宸有些好奇。
「從我爸跟我說……說了你之後，我就注意過，每一次見面，你的……一些習慣。」葉玉靈道。
蕭宸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訝︰「每一次見面？」
「是的。」葉玉靈道︰「你在我面前抽過特供熊貓、軟包中華，還有你們朗柳的芙蓉王。」
蕭宸有些不敢相信︰「我記得，我一般不在人前抽煙，特別是有女士或者其他不抽煙的人在場的時候。」
「哦，抱歉，我沒說清楚。」葉玉靈微微聳了聳肩︰「確切的說，是我看到在你身邊放著的煙，有剛才提到的這三種。」
「呵呵。」蕭宸微微一笑︰「觀察真仔細。」
「但是你今天抽的煙，我分辨不出。白包裝，沒有一個字，沒有一個花紋，純白。煙本身也是，連過濾嘴都是白色的，你又換口味了？特制的？」
「我還沒那麼奢侈。」蕭宸微微笑了起來︰「朗柳卷煙廠新產品，正在內部試味階段，僅供一小部分人免費品嘗，所以沒有任何包裝。」
「味道好像不錯。」葉玉靈回答。
「你還能分辨這個？」蕭宸有些訝然︰「你抽煙？」
「怎麼可能？」葉玉靈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街邊的小太妹……我爸是個老煙槍，所以我被動吸煙不知道多少了……這個煙味挺柔和，很淡。」
那是當然，這就是日後的「極王」嘛，蕭宸心里呵呵一笑，不過柔和淡可不是極王的全部特色，考慮到葉玉靈本身並不抽煙，能感覺出柔和淡就已經很厲害了。
「玉靈，你可知道，就是我手里的這支煙，將會是朗柳打造‘煙都’的扛鼎之作。」蕭宸看著手里的這支無包裝香煙道。
葉玉靈有些奇怪︰「這種？」她問道︰「你們打算賣多少錢？」
「現在還沒定下來。」蕭宸道︰「朗柳卷煙廠5000員工，用于開發研究的，就有1000多人，這個比例在全國的煙草企業中應該是頂尖的了，對這支煙，不光是卷煙廠內部，就是我們市委市政府，也給予了厚望。譬如這個煙葉的好壞……」
其實搞這個新產品之前，產品研發小組就敏銳地意識到，不能簡單地把顏色看做衡量煙葉品質的惟一標準。他們提出，產品的用料應該以成熟度、可用性和實用性為前提，重點考慮原料的內在質量，如果能夠達到風格突出、香氣濃度適宜、內在化學成分協調等標準，即便是顏色偏深也一樣適用。為了保持煙草的本香，研究人員不僅在選葉和調香上煞費苦心，而且在生產過程中的蒸葉、加料、烘絲等各項工藝均采用了獨特的控制標準。事實證明，產品研發小組對卷煙用料標準、配方思想、工藝處理乃至卷煙質量評價都突破了傳統，而這一切來源于朗柳卷煙對中式卷煙核心技術的深刻理解，來自于對傳統經驗的超越和創新。
近幾年，通過實行博士年薪制及提供優惠的生活待遇、和諧的工作環境築巢引鳳，朗柳卷煙廠形成了一支高素質的科研隊伍。目前朗柳卷煙廠擁有3名博士後、6名博士、30多名碩士、500多名本科生和1000多名專科生。同時，組建了由原料研究、配方研究、工藝技術研究、分析研究、生物研究等多學科組成的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建立了以課題制為主的科研管理機制，高起點修建了技術中心大樓，配置了先進的科研儀器，給科研人員創造了良好的工作環境。此外，還開辦了月兌產本科班和在職MBA工商管理研究生班，並對全廠80％的員工進行了專業培訓。
「我不喜歡煙，但是……我喜歡你治下的國有企業賺錢。」葉玉靈正色道。
蕭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葉玉靈就解釋道︰「我听說，你現在在國有企業體制改革上走得很急，有很多人私底下表示了擔心。」
蕭宸點點頭，沉穩而堅決地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葉玉靈點點頭，忽然伸出左手，抓住蕭宸扶著變速桿的右手。蕭宸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葉玉靈也回了一個溫柔地笑。
「其實，廠里的意思是賣60塊左右。」蕭宸忽然道。
「現在的芙蓉王不到三十吧，新芙蓉王要賣60？」葉玉靈有些奇怪。
「60？」蕭宸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賣80以上。」
「80？」葉玉靈吃了一驚︰「一下子貴了這麼多，好賣嗎？」
「相信我，80會比60更好賣。」蕭宸挑了挑眉，笑起來道。
「你……真奸詐。」葉玉靈一副我怕了你了的樣子，旁邊躲了躲。
「唉。」蕭宸道︰「所以說男人難啊，你看，為了養家糊口，我這麼正直無私的一個人都變得奸詐起來了，這可都是為了你呀。」
「切，不害羞，還養家糊口呢，你們家誰要你養呀？」葉玉靈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有啊！」蕭宸睜大眼楮，一副冤情重大的樣子。
「誰？」葉玉靈也睜大眼楮。
「我老婆！」蕭宸繼續瞪眼楮，看樣子不掉出來是不滿意的了。
「啊？」葉玉靈一愣，臉色微微一變。
蕭宸卻飛快地接了一句︰「我養你不是應該的嗎？」
葉玉靈這才反應過來︰「誰是你老……老婆了？真不害臊。」但心里卻禁不住咚咚咚咚跳了起來，把小臉兒別過去一邊不看他。
「是是是，我不害臊。」蕭宸道︰「我說的是事實嘛，干嘛害臊？……老婆，今晚吃什麼？」
蕭宸這里玩了個把戲，他前面說完頓了一頓，然後忽然快速發問，葉玉靈果然上當，下意識就道︰「我隨便，你安排吧。」
蕭宸立即跟上︰「遵命，老婆大人。」
葉玉靈才發覺剛才自己上了蕭宸的套，可惜「錯」已鑄成，只好瞪了他一眼，可惜這種沒有殺傷力的「攻擊」對蕭宸來說完全一點作用都沒有，就像咱們對美國政府「鄭重申明、嚴重抗議」的效果一樣。
「你不會是想請我在這兒吃餃子吧？」葉玉靈有些吃驚地看著蕭宸把她帶到天橋下的一家路邊小店，不由自主地問道。他們倆其實都是北方長大，餃子這東西吃得真是太多了。
「不是吃餃子，咱們吃火鍋。」蕭宸笑著道︰「這個店，有我一些回憶。」
葉玉靈看著蕭宸︰「在這兒跟哪位美女吃過飯？」
「不不不，正相反，不是一位美女。」蕭宸笑道︰「是一位帥哥。」
葉玉靈頓時瞪大眼楮，卻听見蕭宸哈哈一笑，然後附耳在她耳邊道︰「是我的前任，章平昌市長，現在的岳州市委支書，我們在這吃過好幾次飯。」
葉玉靈這才放心下來，卻忍不住偷偷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怎麼說話老喜歡一截一截的說？存心耍我的是不是？」
「誒，誒，疼，疼呢！」蕭宸小聲叫道。葉玉靈這可是真掐，完全不同于蘇凝和徐菲在他身上起伏時戲弄搬的輕掐慢捻，這可是用了力的，蕭宸頓時覺得疼了。
「哼，看你還敢這樣不。」葉玉靈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去，走了幾步，忽然一轉頭，看見蕭宸還在揉手，猶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把衣袖給拉了上來︰「我看看。」
蕭宸的手上果然有兩道指甲痕，葉玉靈就有些慌亂︰「你，你怎麼穿這麼少衣服？」然後給蕭宸揉了揉。
「哈哈，沒事。」蕭宸笑起來︰「我哪有那麼女敕的，老婆一關心，頓時就不疼了。」然後就把手收了回來。他一來確實不是很疼，二來這里是公共場合，萬一有人認識自己，雖然是正牌女朋友，但也總有些不好。身份，有時候也是桎梏。
蕭宸把衣袖退了下來，帶著葉玉靈往里走去。老板看見蕭宸，就笑著問︰「今兒吃點啥呢？」
蕭宸道︰「來個……」忽然轉頭對葉玉靈︰「主要有牛肉、狗肉、羊肉、排骨、臘肉和魚，這麼幾種火鍋，來哪個？」街邊小店，當然都是常見貨。
「那……臘肉吧。」葉玉靈平時吃得清淡，但蕭宸拉她來吃火鍋，她雖然並不算愛吃，心里卻很高興，也不想掃了蕭宸的興。
「正好，這里的臘肉是鄉里自己燻的臘肉，那個香味啊，可不是一般廠家做出來的那種。」蕭宸似乎頗為喜歡這里的臘肉火鍋。
「廠家做出來的難道就不是燻的？」葉玉靈還真不清楚這些東西。
「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大概燻的方法不同吧，可能。」蕭宸的確不是很懂，但他有一點是懂的，就是味道真的不同。
葉玉靈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也有不懂的了？」
「我不懂的多了。」蕭宸擺擺手︰「前幾天去鄉下考察農村水利建設的落實情況，我才發現基層工作其實真的不好做，就說我吧，我能規劃這些農民怎麼樣做，這些基層干部怎麼樣做，基層技術員怎麼樣做，但是他們做的那些東西換了我去做，我就不見得做得好。就說插秧，我當時很想親自試試的，但是在泥里踩了幾腳，站都有些站不穩，別說插秧了，只好作罷。」
其實蕭宸這麼說也是有點夸大了的，他當時是體驗了一下，但也沒他說的這麼糟糕，只是會不會有些人覺得蕭市長這是故意在演，那就不得而知了，實則以蕭宸現在在朗柳的名譽和官聲，又何須再做這個秀，他不過就是有些好奇心上來罷了。
「老板，一個臘肉火鍋，來幾個下火鍋的小菜，然後來兩瓶……你喝什麼？」蕭宸問道。
「隨便。」葉玉靈還是這倆字。
「這兒沒有隨便。」蕭宸笑著道。
「你喝什麼我喝什麼。」葉玉靈終于被蕭宸逼得沒法了。
「那……白開水，謝謝。」蕭宸呵呵一笑道。
「我以為你還要大紅袍呢。」葉玉靈等老板一走，就嘻嘻一笑。
「這是在吃火鍋呢，喝大紅袍做什麼？再說這兒也沒有。」蕭宸道︰「可惜沒有涼茶。」
葉玉靈看了看周圍的食客，忽然有些擔心，問道︰「這……衛生不？」
蕭宸看了看周圍，笑起來︰「環境雖然很一般，但衛生是沒有問題的。」他嘆了口氣︰「這的老板是東北人，下崗了。老板娘是朗柳人，原來是老酒廠的，也下崗了，有一個兒子，在星城讀大學，兩個人本來開不起這家店，章市長……就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那位章平昌，現在的岳州市委支書，他給批示過一個特殊困難家庭安置的文件，里面就有這一家，後來章市長親自檢查了這個文件的落實情況，還在市政府發動了捐獻，他自己就捐款了8000多塊錢給這對夫妻。」蕭宸沒有說的是，章平昌是把自己當時手邊全部的錢都捐了，而他也跟著捐了8000……他當然有更多的錢，但下級不能比領導捐得更多，這也算一條潛規則吧。
「哦。」葉玉靈點點頭︰「你很喜歡跟章市長搭班子，是嗎？」
蕭宸看了看她，點點頭，輕嘆一口氣︰「朗柳要是我和章支書搭班子，我有信心五到十年趕超星城。」
「吹牛。」葉玉靈嘻嘻一笑。
蕭宸也笑了起來，也沒有解釋什麼。
坐了一會兒，臘肉火鍋已經上來了，蕭宸食指大動，道︰「早上出去得早，沒吃早飯，我可餓死了，來來來，別客氣……」他自己說著，已經很不客氣地撈出一大塊臘肉吃了起來。
葉玉靈也覺得這臘肉好像真的挺香的，也夾了一塊小點的，嘗了嘗，道︰「真的挺好吃呢。」
蕭宸哈哈一笑︰「那就多吃點。」
葉玉靈吃了一些，就下了一點蔬菜下去，然後問道︰「明天就除夕了，你過年怎麼安排的？」
蕭宸看了她一眼︰「其實我想問你的。」
葉玉靈臉色微微一紅，道︰「我爸說……他說我最好今年去……去你家過年。」
蕭宸一揚眉，然後笑了起來︰「本來我是要留在朗柳過年的，現在看來計劃要改動了。那咱們明天回京城，後天……按照我們家的習慣不能出門，大後天，大後天我們再回朗柳……啊，不是，大後天去你家吧。」
葉玉靈听到他說回朗柳的時候還真是緊張了一下，再後來才放心了，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