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吻
蕭宸回到市政府住宅區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冬天的夜晚來得很早，此時早已夜幕降臨，朗柳已是燈火萬家。
蕭宸提著兩個大塑料袋上了三樓，按了按門鈴。幾聲「叮咚」過後，漂亮的大門打開，防盜門內露出一個嬌俏挺秀地身影。淺海藍色調的緊身細毛衣將葉玉靈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來，更白一點的淺海沙藍的牛仔褲則將她的臀型和秀腿裹得誘人之極，看得蕭宸一陣挪不開眼。
葉玉靈似乎沒有發覺蕭宸的異樣，淺淺一笑，打開防盜門。
「餓了吧？我帶了吃的回來。」蕭宸進屋，換上葉玉靈放在門口的拖鞋，一邊往餐廳里走一邊說道。
「還好，中午吃得挺飽的。」葉玉靈幫蕭宸把鞋放到鞋架上。
蕭宸剛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回頭看見這一幕，就忽然覺得一陣溫馨，似乎……一切都那麼自然。
「你那也叫吃得挺飽？」蕭宸笑起來︰「我怎麼感覺90%的臘肉都是我吃掉的？」
「那是因為蔬菜我吃得比你多。」葉玉靈走過來︰「你帶的什麼東西，要不要熱一下？」
「在食堂打包的飯菜，有兩個小火鍋缽子，還有幾個小炒的蔬菜，火鍋缽子我這有電爐，蔬菜估計冷了，要熱一下，我去看看煤氣還有沒——我一般不生火做飯的。」
葉玉靈卻伸手攔住他︰「我先前看過了，液化氣還有，我來熱好了，你去洗個澡吧，我都聞到汗味了。」
「也好，下午去棉紡廠看望下崗職工，跑了十幾家，確實一身大汗。」蕭宸倒也不怎麼客氣。
葉玉靈嗯了一聲，把蕭宸拿來的量塑料袋里的菜拿了出來，看了下，兩個火鍋卻是一個魚和一個雞，看上去紅色很少，似乎是清淡類型的。葉玉靈偷偷瞧了正往臥室去的蕭宸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蕭宸當然是特意的，中午的火鍋，對葉玉靈來說顯然是辣了一點，所以晚上這兩個火鍋，一個是水煮河魚，一個清炖土雞。
蕭宸跑到臥室看了看，就看見主臥室的陽台上曬滿了衣服，頓時一怔，繼而有些老臉發紅。他平時比較懶，如果徐菲不來，他的髒衣服換下來基本上就丟在那里不管，通常要等到他發現已經快沒衣服換了，才會一次性洗完——用洗衣機。但今天的衣服，他沒洗，顯然是下午葉玉靈見了看不過去，幫他給洗了。
衣服自然是洗衣機洗的，但晾出來肯定是葉玉靈親自做的，蕭宸居然感覺有點臉紅，那不是短褲也是她……想想葉玉靈那雙女敕玉一般細滑秀美的柔荑，蕭宸就有些沖動的感覺。
他干咳一聲，飛快地找到衣服，往衛生間沖去。
等蕭宸從衛生間出來，葉玉靈已經安靜地坐在餐桌旁了。蕭宸往這邊走來，葉玉靈就打開電飯煲盛飯。
「哦，我忘了帶飯回來是吧？」蕭宸有些汗顏。
「沒關系，你這有米，煮飯很快。」葉玉靈微微一笑︰「米還挺不錯。」
「恆健米業的新品種，今年試驗田里第一次產出的，市政府內部特供了一批試用，我這兩袋米送來三個月了。」蕭宸笑著道。
「哦？那還不錯，看樣子你自己居然做過一次飯。」葉玉靈微微一笑。
蕭宸呵呵一笑︰「嗯，試過一次。」他心里卻是在想，要不是小蓮上次來，我哪里會自己做飯，那米不過是她動了一次而已。
「做飯這種事情，我主要是沒時間，而且最關鍵的是……我懶。」蕭宸倒是不諱言。
「看出來了。」葉玉靈淺淺一笑︰「懶到連洗衣機都不願意按幾下。」
蕭宸頓時有些尷尬，干笑道︰「這個……關鍵是懶得晾衣服。」
葉玉靈見他有些尷尬，就笑著岔開話題︰「上次，我去看蕭老和木老……」
「爺爺女乃女乃。」蕭宸忽然看著葉玉靈道。
葉玉靈明白他的意思，臉色一紅，低頭看著自己的碗不理他，繼續道︰「木老說明年你宛姐要結婚了。」
蕭宸微微有些驚訝︰「是嗎？什麼時候決定下來的，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听到？」
「那我可不知道，這還是那天我走的時候，寧姐告訴我的呢。」葉玉靈微微搖頭。
蕭宸就有些奇怪，夾了一塊雞，放在嘴里慢慢嚼著，沉吟著道︰「寧姐告訴你的？」
「嗯。」葉玉靈輕輕點頭。
「宛姐跟李雲東？」蕭宸又問道。
「應該是吧。」葉玉靈想了想︰「沒听說宛姐有別的男朋友。」
「什麼叫有‘別的男朋友’？」蕭宸有些無奈。
「抱歉，我的意思是，沒听說過宛姐跟別人有傳過交往的風聲。」葉玉靈歉然道。
「沒事，我知道。」蕭宸想了想，有些自言自語地意思︰「宛姐願意這麼早結婚了？她不是自由戀愛，晚婚主義者嗎？」
葉玉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蕭宸忽然笑道︰「不管她了，我們吃飯。這雞可是真正的土雞，營養得很，你多吃點。」
葉玉靈甜甜一笑︰「休想。」
蕭宸一愣，睜大眼楮︰「為什麼？」
「營養才不能多吃呢，萬一長胖了怎麼辦？」她嘻嘻一笑。
「第一，我相信你這樣天生麗質的女孩兒是吃不胖的；第二，我覺得吧，你就是胖一點了，也很可愛啊，就像一只……嘟嘟豬。」
「你才是嘟嘟豬呢！」葉玉靈夾著一個雞腿放到蕭宸碗里︰「把這個吃了，嘟嘟豬。」
「哈哈哈哈！」蕭宸大笑起來，葉玉靈嘟著嘴的樣子實在太嬌俏可愛了。
「好，我吃了。」蕭宸倒是真不客氣︰「我還真是餓了，我感覺我現在食量挺大的，來朗柳的時候吧，兩小碗稀飯我就飽了，現在一頓能吃……嗯，反正挺多的，晚上加班的時候，老大一碗面我也吃得下。」
「你經常加班？」葉玉靈微微皺眉︰「晚上別熬太晚，身子可是自己的，拼壞了人家頂多贊一聲，罪可是自己受的。」說著又夾了一塊魚肚皮給他。
「嗯，知道了，謝謝乖老婆。」蕭宸果然是典型的臉皮賽長城。
「不準叫老婆。」葉玉靈瞪了他一眼︰「萬一哪天我討厭你了怎麼辦？」
「哇，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而又深情款款，你怎麼會討厭我呢？我這個人可是最自信的——這絕無可能。」
「那萬一你討厭我了呢？」葉玉靈眨了一下眼楮。
蕭宸仔細看了看她，直到葉玉靈臉色泛紅，才長嘆一聲︰「似你這麼溫柔漂亮，我就是踫到頭撞失憶了也不可能討厭你呀，這比今年是世界末日還要扯淡一百倍。」
一九九九，世界末日，是今年頗為流行的一個話題，當然蕭宸知道純屬扯淡。
葉玉靈抿嘴一笑︰「就知道貧嘴，你平時不會也這麼貧吧，蕭市長？」
「當然不，平時我就跟洪總理一樣嚴厲。」蕭宸猛地板起臉，劍眉斜指雙鬢，殺氣隱現，示意平時他是嚴厲成這樣的，然後道︰「我就是見了你才會忍不住多說話逗你開心。」
葉玉靈嘻嘻一笑︰「不光是我吧？」
蕭宸一愣，干笑道︰「怎麼會……」
葉玉靈看著他，幾秒，忽然笑出來︰「開個玩笑。」
蕭宸松了口氣，干笑道︰「呵呵，呵呵。」
蕭宸的房間很大，四室兩廳，蕭宸自然住在主臥室，旁邊則是他的書房，走廊對面是兩間客房，給葉玉靈安排一間房很容易。
「我給支書說了下，明天回去過年了。」
葉玉靈點點頭，指著電視機道︰「里面在說你呢。」
蕭宸轉頭一看，原來是省電視台的經濟欄目，正說到國有企業體制改革，現在放的正好是那天采訪他的短片。
蕭宸笑了笑，挨著葉玉靈坐下，很隨意地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上，葉玉靈身子一僵，但很快放松了下來。
「這次事情，可能是急了點。」蕭宸輕輕嘆了口氣。
葉玉靈第一次見到蕭宸這副表情，輕聲問道︰「有麻煩嗎？」
「還不知道。」蕭宸微微搖頭︰「不過，也沒什麼，辦法總比麻煩多。」
葉玉靈點點頭，忽然有些氣餒︰「我幫不上你。」
蕭宸就有些好笑︰「你只要開心快樂，就是幫我。」
葉玉靈皺皺眉頭︰「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覺得女人最沒用了，大事都只能讓你們干，女人就只要傻乎乎地在家里等著你們，一個人傻樂呵就最好了？」
「哪有？」蕭宸大為冤枉︰「我只是覺得，權謀這麼骯髒的東西，像你這樣月兌俗的女孩子不應該沾染太多而已，這種髒活交給我們男人就好。」
「言不由衷。」葉玉靈評判道︰「明明是男人更熱衷權勢。」
「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蕭宸坦然承認道︰「可如果不是這樣，那讓男人干嘛去呢？你能想象一個國家的權謀完全控制在女人的手里嗎？」
葉玉靈其實根本不是女權主義者，但這個時候卻是自然地要跟蕭宸爭一爭，就道︰「武則天不是做過皇帝嗎，英國維多利亞不是英明的女王嗎？為什麼權力不能控制在女人手里？」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房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後于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人神所同嫉，天地所不容。」蕭宸很輕松的引出這段駱賓王的名篇開頭一段，然後道︰「這是說個人道德的，在封建時代，一個皇帝，按說應該是全民的表率，是整個帝國的道德準繩，武則天如此做法，說來應該是道德敗壞到了極端，是吧？」
葉玉靈皺眉道︰「按我們現在的說法……」
「等等等等。」蕭宸擺手道︰「別按我們現在的說法，我對她個人並無什麼道德上的指責。你听我把話說完。這里的道德，是指當時的道德，有人說武則天是挑釁整個男性社會的固有法則，其實不然。」
「為什麼？她這樣的做法，不算挑釁男性社會基礎法則嗎？」葉玉靈問道。
「男性社會的基礎法則是什麼？」蕭宸笑著問。
「不就是男人高高在上，女人只能淪為附庸嗎？」
「NO，你沒有看到本質。」蕭宸淡淡地道︰「男性社會法則，是力量法則，權力法則。誰有力量，誰是大哥；誰有權力，誰當皇帝。」
「但武則天畢竟是女人，而且是個男性為主導地位時期的女人。」
「當然，她是。」蕭宸依舊微笑著︰「但是武則天是怎麼成功的呢？她成功之後，又是依靠的誰來穩定權力的呢？」
蕭宸笑著︰「武則天是靠著‘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來踏出第一步的，這個時候，靠的是李世民。後來，靠的是李治。李治把大唐江山拱手相讓的時候，武則天一開始還得靠她的兒子來維系‘正統’，直到……她掌握了下面那些真正掌握朝政大權的大臣們，這個時候，她才堂而皇之地改朝稱帝，成為一代女皇。所以說她從頭到尾靠的都是男人——這句話有問題，問題在于一開始她是‘靠’男人，而到後來，則是利用男人，利用男性世界的法則來控制男人。所以從根本上而言，她從來沒有真正挑釁過男性世界的法則。我們現在許多人覺得武則天作為一個女性，能夠成為皇帝，這在華夏歷史上而言是個奇跡，當然，我承認這是個奇跡，武則天的手段的確極端高明，但是這里有個問題，就是武則天權力的性質……她的權力性質難道變成了女性權力嗎？沒有，從來沒有，她一刻也不可能離開男人的支持，沒有那些男人，她什麼都不是，所以她不可能造就一個女性權力，如果她敢，她就玩完。」
葉玉靈皺眉道︰「你只是說女人不能掌控國家權力。」
「我說的是，‘國家權力完全掌控在女性手里’，這句話跟你這句話完全是兩碼事。」蕭宸笑起來，道︰「一個女性的國家首腦，她的確可以在作為國家首腦可以決定的一些事情上發揮她的效能，可是那不代表完全掌握國家權力。譬如美國如果出現一位女總統，我絕不認為那叫女性掌握國家權力，只有參議院和眾議院內的女性人數都超過了男性，那才叫女性掌握國家權力。」
「也就是說？」
蕭宸笑道︰「也就是說，一個社會的真正權力階層才是國家權力的代表。封建社會的權力階層絕非皇帝一人，他只是這個階層的代表，他無法以一人之力改變整個階層的意志。」
「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階層的意志？誰能做到。」葉玉靈有些好笑。
「五十年前，咱們華夏有位偉人做到了。」蕭宸輕嘆一聲︰「可惜……」
葉玉靈手扶額頭︰「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你以為想管你這些事呀？」
蕭宸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只是想幫我，也想為我分憂……」他摟緊了一些，道︰「不過呢，你要相信你老公的能力，這點小問題我都解決不了，我怎麼……呃，我怎麼配得上你呢？」
「配不配得上我跟你能不能搞這些東西可沒有關系。」葉玉靈被他緊緊摟住，臉色有些發紅，身子的熱量明顯上升，但說話可沒有示弱︰「我喜歡，你就配得上。再說……」她忽然嬌笑起來︰「人家怕是都覺得我配不上你呢。」
蕭宸奇道︰「怎麼可能，誰這樣不長眼？」
葉玉靈狡黠一笑︰「我們現在可也是生活在男性社會法則下哦。」
蕭宸這下明白過來，呵呵一笑︰「甭管他們怎麼想，我們自己滿意就好。」
葉玉靈看著他，點點頭，主動把頭靠在他懷里。
蕭宸感覺到她的嬌軀越發滾燙了，還以為她受涼發燒了，嚇了一跳︰「你感冒了嗎？」
葉玉靈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呢。」
蕭宸見她滿臉紅暈，頓時明白過來，把臉慢慢湊過去……
葉玉靈一顆心咚咚咚咚直跳，她已經知道蕭宸想干什麼了，可心里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是趕緊推開他，還是……
若不推開他，萬一他以為自己平時都是這麼隨意的怎麼辦？
若是推開他，萬一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女朋友了怎麼辦？
「唔……不……蕭宸……唔……」葉玉靈還在猶豫著，可時間卻不等人，蕭宸的雙唇早已印了過來，堵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幾秒之後，她卻是再也不想說什麼話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好像都被蕭宸從口里吸了過去，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動彈，只能被動地讓他貪婪地品嘗自己的鳳津香舌，可是，雖然被他這般侵犯，自己卻沒有一點要羞怒，反而似乎還有些期待，甚至好像是得償了多年的所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