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游園插曲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當導游紅姑深情地吟誦這首熟悉的詩歌時，徐菲在心里問自己，這就是吳城嗎，我真的到了人間天堂，那歷代才子佳人吟詠淺唱的江南名城了嗎？
老吳城古樸、精致、淡雅，一如徐菲想象中的一樣。在吳城的大街小巷，很容易的就能發現歷史遺留的痕跡，腳下的每一塊古磚，似乎都有著一個個動人的傳說，每一處斑駁的古牆，似乎訴說著世事的滄桑，每一處婉約的小巧，似乎都講述著一代代才子佳人的衷腸。這里是古典愛好者的天堂，這里是塵世喧囂中每個人理想的歸宿。這里是旅者心中最溫柔的故鄉。這是老蘇州給徐菲最初的印象。
徐菲接到蕭宸電話之後，第二天就帶著表弟林磊請假來了吳城，首晚入住的是平湖客棧，和名字一樣，雕花的門窗，藍印花布裝飾著的窗簾，無不滲透著老吳城的古樸雅致。
「到吳城了，怎麼也得去拙政園看看吧？我的中央，有沒有時間 ？」徐菲嘻嘻笑著問道。徐菲對蕭宸最有意思的一個稱呼，怕也就是這個「中央」了，幾年來，一開玩笑就叫他「中央」。
「吳城好看好玩的名勝古跡多了，除了拙政園，還有獅子林、虎丘、留園、西園寺、寒山寺、網師園、滄浪亭、怡園、盤門等等，今天一天我都留出來陪你，要去哪里，你自己選地方就是。反正你弟弟那里，辦理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起碼也得一天。」蕭宸微微笑著道。
「你說的哦。」徐菲笑嘻嘻地道︰「那你說說，你覺得哪比較好玩一點？」表弟的事情蕭宸這個市委書記既然答應下來，辦理各類手續其實簡單得很，徐菲也知道蕭宸要林磊親自去跑程序的意思，一來是林磊社會閱歷很淺，讓他自己多跑跑有好處，反正有他蕭書記發了話，下面的人自然不會卡他的殼；二來蕭宸也可能是讓自己能有時間跟他多呆一呆。徐菲心思本就細膩，自然猜得出蕭宸的心思。她也知道蕭宸初來吳城，手邊要熟悉的事情其實肯定很多，但他依然為自己空出一整天時間來，可見對自己，他是用了心的。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他的妻子，但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他又能始終這樣對自己，那也就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那可難說，我其實也沒有都去過，如果一定要我給個建議的話，我覺得除了拙政園之外，白天還可以去一下虎丘、盤門，晚上去寒山寺，感受一下楓橋夜泊。」
「虎丘我知道，可是盤門……是什麼類型的景色？」徐菲奇道，然後忽然又連忙擺手︰「誒，你還是別告訴我，等下去了就知道了。」
蕭宸笑起來，道︰「那現在去拙政園？」
徐菲點點頭，滿臉喜色︰「好呀好呀，哇，我想這地方想了好久啦！」她走過來看見蕭宸的車，笑道︰「蕭書記微服私訪呀，怎麼不是一號車喲？」
蕭宸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徐菲就是喜歡打趣他，這個時候開一號車出來，到了拙政園還能好好看麼？一準地不出半小時，都是一大群跟屁蟲跟在後面了。
拙政園位于吳城市東北街178號，是江南園林的代表，也是吳城園林中面積最大的古典山水園林，被譽為「華夏園林之母」，華夏四大名園之一，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5A級旅游景區，全國特殊旅游參觀點，世界文化遺產。
此地初為唐代詩人陸龜蒙的住宅，元朝時為大弘（宏）寺。明正德四年（公元1509），明代弘治進士、明嘉靖年間御史王獻臣仕途失意歸隱蘇州後將其買下，聘著名畫家、吳門畫派的代表人物文征明參與設計藍圖，歷時16年建成，借用西晉文人潘岳《閑居賦》中「築室種樹，逍遙自得……灌園蠰（音︰y ,賣）蔬，以供朝夕之膳（饋）……此亦拙者之為政也，」之句取園名。暗喻自己把澆園種菜作為自己（拙者）的「政」事。園建成不久，王獻臣去世，其子在一夜豪賭中，把整個園子輸給徐氏。400多年來，拙政園屢換園主，曾一分為三，園名各異，或為私園，或為官府，或散為民居，直到上個世紀50年代（現在2000年了……），才完璧合一，恢復初名「拙政園」。拙政園全園佔地78畝（52000平方米），分為東、中、西和住宅四個部分。住宅是典型的吳城民居，現布置為園林博物館展廳。
拙政園中現有的建築，大多是清咸豐九年（公元1850年）拙政園成為太平天國忠王府花園時重建，至清末形成東、中、西三個相對獨立的小園。
拙政園的門票是70元，價格算是比較貴的（注︰無風沒記錯的話，我大概是2001年去的，當時好像是70元）。進了大門，徐菲深吸一口氣，蕭宸看著她，笑道︰「干什麼？」
徐菲輕嘆道︰「果然漂亮，就是人多了一點。」
蕭宸哈哈一笑︰「要人少也是有辦法的，不過……」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要人少是不難，市委下個指示就能做到，再要不然，等拙政園暫時關閉之後進行修繕的時候，市委書記自然還是可以進來的……方法多得是，只是自己不會去做罷了。
徐菲也不是官場新女敕了，自然知道蕭宸的意思，也知道他定然不會靠做這等事來讓自己開心，他可不是周幽王。她笑了起來，拿出相機，眨眨眼︰「照相可以吧？趁還不算很老，留點紀念，要不然以後老了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蕭宸笑起來︰「你就貧吧你。」其實徐菲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皮膚細膩，又哪里看得出半點老的感覺？她也就是喜歡說得這麼可憐兮兮的，不過，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拙政園的主景區在中部，為精華所在。面積約18.5畝。其總體布局以水池為中心，亭台樓榭皆臨水而建，有的亭榭則直出水中，具有江南水鄉的特色。池水面積大概佔全園面積的3/5。池廣樹茂，景色自然，臨水布置了形體不一、高低錯落的建築，主次分明。總的格局仍保持明代園林渾厚、質樸、疏朗的藝術風格。以荷香喻人品的「遠香堂」為中部拙政園主景區的主體建築，位于水池南岸，隔池與東西兩山島相望，池水清澈廣闊，遍植荷花，山島上林蔭匝地，水岸藤蘿粉披，兩山溪谷間架有小橋，山島上各建一亭，西為「雪香雲蔚亭」，東為「待霜亭」，四季景色因時而異。遠香堂之西的「倚玉軒」與其西船舫形的「香洲」（「香洲」名取以香草喻性情高傲之意）遙遙相對，兩者與其北面的「荷風四面亭」成三足鼎立之勢，都可隨勢賞荷。倚玉軒之西有一曲水灣深入南部居宅，這里牆上開著兩個扇形空窗，一個對著「倒影樓」，另一個對著「三十六鴛鴦館」，而後面的窗中又正好映入山上的笠亭，而笠亭的頂蓋又恰好配成一個完整的扇子。「與誰同坐」取自蘇東坡的詞句「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故一見匾額，就會想起蘇東坡，並立時頓感到這里可欣賞水中之月，可受清風之爽。西部其它建築還有留听閣、宜兩亭、倒影樓、水廊等。
其實現在並非旅游高峰期，觀景之人雖然也多，卻不是蕭宸當年來此時的模樣。在一間房內，蕭宸和徐菲看見有游人跨過圍欄，坐在里面文物級的紫檀木椅上拍照留念，同時皺了皺眉。徐菲是氣憤這些人壞了景致，而蕭宸則很自然地想到兩件事，一是游客素質，二是園內管理。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暗暗留心。
這時候一對異國夫婦走了進來，是一個外國白種男人和一個東方女子，那女子還牽著一個小女孩子，約莫五六歲上下，可能是因為混血兒的原因，既有東方女孩的精致五官，又格外白皙水女敕，仿佛瓷女圭女圭一般可愛。徐菲一看就挪不開眼了，拉了蕭宸一把，小聲道︰「你看你看，好漂亮的小姑娘呀。」
蕭宸早已看見，點點頭，笑起來︰「是呀，真漂亮。」
這時候，那小女孩子忽然拉了拉她媽媽的手，女乃聲女乃氣地道︰「媽媽，那個叔叔進去了。」
小女孩的媽媽看了坐在圍欄里面的紫檀木椅上照相的三十多歲男子一眼，道︰「嗯，妮維雅，我們去那邊看金魚好嗎？」
小女孩妮維雅卻不願意了，又拉了拉她爸爸的手，嬌聲道︰「爸爸，你說欄桿里面不能進去人的，是嗎？」
她爸爸猶豫了半秒，點點頭，用還算流利的中文道︰「是的，妮維雅，欄桿上寫著‘保護文物，請勿入內就坐’。」
妮維雅就轉過頭，掙月兌了媽媽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對著那正在立滿翹著二郎腿的男人一本正經地道︰「叔叔，這里面不能坐人的，你快出來。」
小女孩的聲音原本不大，但房子里卻一下子靜了下來，蕭宸和徐菲也對望了一眼。
這間房間雖然不算狠大，可里里外外也有十幾位游客，此刻全部把目光集中在那男人臉上，那男人頓時有些扛不住，卻不願意這麼「丟臉」地出來，干脆別過臉去，裝作沒听到的樣子。
妮維雅的媽媽上前想要抱起女兒，妮維雅卻掙月兌出來，大聲道︰「叔叔，這里面不能坐人！」
這一下聲音就很大了，那男人想裝也裝不下去，偏偏又不好跟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只好瞪了她一眼，妮維雅的媽媽擔心那男人耍橫，再次打算抱起女兒離開，妮維雅卻依舊掙開了，卻跑去抓著爸爸的手，道︰「爸爸，爸爸，他不出來，他是壞人。」
妮維雅的爸爸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小臉︰「妮維雅怕不怕壞人？」
「妮維雅不怕。」妮維雅睜大眼楮道︰「爸爸，我們找警察叔叔把他抓起來好嗎？」
妮維雅的爸爸還沒來得及回答女兒的話，那圍欄中的男子卻是惱了，怒道︰「你個外國佬怎麼教小孩的？我就是照個像，又不是殺人搶劫偷東西，還他媽成壞人了？我照相關你們鳥事啊？」
妮維雅的爸爸皺眉道︰「這位先生，這是公共場所，請你注意文明，那里面的椅子是文物，作為游客，應當文明觀賞，而不是破壞。」
那男子冷笑道︰「文物怎麼的了？文物也是我們華夏的文物，關你個外國佬什麼鳥事？別說老子只是坐一坐，就算老子坐壞了又怎樣，總比被你們外國佬搶到博物館里去還說是為了保護文物來得值！」
妮維雅的爸爸頓時臉色漲得通紅，他的妻子看見丈夫的模樣，連忙拉了他一把︰「喬治，別生氣，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喬治卻正色道︰「不，我必須說清楚。」他對著圍欄里的男子道︰「我一直認為，靠著侵略戰爭得到的所謂‘戰利品’，不是榮耀，而是恥辱，但我改變不了歷史。在這里，我現在只是為了維護這個園林的觀賞制度才站出來提醒和糾正你的行為。」
那男子冷哼一聲︰「這是我們華夏人的制度，是我們自己的事，你一個外國佬，要你維護？」
「任何人，只要是游客，都應該維護觀賞制度。」喬治毫不退縮地道。
「我就不出來，你怎麼的？嗯？」那男子有些語塞，頓時更加惱怒了。
這時，幫他照相的人里走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喊道︰「爸爸，你快出來。」
房子里又一次瞬間變得寂靜起來。那男人看了看小男孩，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最後擠出一個笑臉，道︰「威威，過來，爸爸帶你照相。」
那叫威威的小男孩退後一步，道︰「我不進去，進去是壞人。」然後不管臉色一滯的爸爸，轉頭抱住一個女子的腿，道︰「媽媽，爸爸是壞人，我們不給他照相。」
那男子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一下子從里面跨了出來，拉過兒子，手一揚就要一巴掌扇下去，那威威小嘴一扁，眼楮一下子閉上，卻硬著脖子沒有避開。
威威的媽媽連忙把孩子一把拉進懷里，怒道︰「你想干什麼！說了叫你別進去，別進去！就是不听，出丑了吧！你厲害得很，要打威威是吧？連我一起打啊！」
那男子手一僵，終于慢慢放了下來。
一旁看著地蕭宸搖搖頭，拉了拉徐菲的手，輕聲道︰「走吧。」
不去管這事，兩人一齊走了開去，走了幾步，徐菲忍不住一跺腳，道︰「咱們華夏人這個習慣真不好。」
蕭宸看著她，等她說清楚，徐菲就道︰「剛才我應該把那人叫出來的。我們華夏人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看剛才，我們這麼多游客，看著他進去坐在那里照相，心里肯定都是不滿的，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說，最後還是那小女孩站出來……還是個外國小女孩，咱們可丟人丟大了。」
蕭宸沉著臉點點頭，徐菲看了他一眼，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東部原稱「歸田園居」，是因為明崇禎四年（公元1631年）園東部歸侍郎王心一而得名。約31畝，因歸園早已荒蕪，全部為新建，布局以平岡遠山、松林草坪、竹塢曲水為主。配以山池亭榭，仍保持疏朗明快的風格，主要建築有蘭雪堂、芙蓉榭、天泉亭、綴雲峰等，均為移建。
拙政園的建築還有澄觀樓、浮翠閣、玲瓏館和十八曼陀羅花館等，蕭宸陪著興致頗高的徐菲一一瀏覽了一遍。
這拙政園的布局疏密自然，其特點是以水為主，水面廣闊，景色平淡天真、疏朗自然。它以池水為中心，樓閣軒榭建在池的周圍，其間有漏窗、回廊相連，園內的山石、古木、綠竹、花卉，構成了一幅幽遠寧靜的畫面，代表了明代園林建築風格。拙政園形成的湖、池、澗等不同的景區，把風景詩、山水畫的意境和自然環境的實境再現于園中，富有詩情畫意。淼淼池水以閑適、曠遠、雅逸和平靜氛圍見長，曲岸灣頭，來去無盡的流水，蜿蜒曲折、深容藏幽而引人入勝；通過平橋小徑為其脈絡，長廊逶迤填虛空，島嶼山石映其左右，使貌若松散的園林建築各具神韻。整個園林建築仿佛浮于水面，加上木映花承，在不同境界中產生不同的藝術情趣，如春日繁花麗日，夏日蕉廊，秋日紅蓼蘆塘，冬日梅影雪月，無不四時宜人，創造出處處有情，面面生詩，含蓄曲折，余味無盡，不愧為江南園林的典型代表。
看著意猶未盡的徐菲，蕭宸笑道︰「這拙政園，與避暑山莊、留園、頤和園齊名，是華夏四大名園之首、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全國特殊游覽參觀點之一、世界文化遺產，迄今為止同時具備這四項桂冠的全國僅拙政園一家。」
徐菲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能得你，好像是你修的一樣。」
蕭宸一愣，繼而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