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橘子洲頭,湘江遼闊,西望岳麓,層林遍染霜紅。
楚江內置西裝革履,外罩黑色長風衣,站在沙灘上,遙望著南岳七十二峰之一的岳麓山。他年齡雖輕,但身材挺拔,神情肅然,不怒自威,看上去好像事業有成的大老板。
趙琰今天難得地換下了長裙,換上了俗世裝扮。她身著米色長褲和薄毛衣,外罩一件純白風衣,腳蹬女乃油色長筒皮靴。一頭秀發披散在肩頭,不時隨著江面上的寒風輕舞飛揚。
她靜靜地站在楚江身邊,若有不知情的人遠遠看了,定會以為這是大老板的小情人。但若有眼力極佳之人近距離觀察一番,便會發現這看似文靜柔弱的女子,氣勢還隱隱壓過她身邊那位挺拔威嚴的年輕大老板一頭。
當日趙琰煉就一爐天元金丹,開爐時壞了十余粒。丹氣跑掉大半,效用只剩兩三成的也佔了十余粒。最後圓滿的只得七粒。即使如此,趙琰也非常滿意了。
因煉材中加入了靈露,故而那七粒天元金丹效用遠超普通的天元金丹。楚江服了一粒,只消三天功夫,便已將《盤古通天混沌仙訣》的第二層「煉骨」修至大成圓滿。
這煉骨大成期,法力、境界相當于普通修士的金丹期。只是楚江卻沒有結丹。他拿此事詢問趙琰,趙琰卻也不甚了然。只猜測楚江的道法,或許與傳說中的九轉玄功、**玄功一樣,是修肉身得大神通的法門。
楚江覺得自己的肉身並不強大,對近戰肉搏也不擅長,根本不像戰士。倒是法術神通相當厲害,與法師頗有相通之處。但他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只得勉強接受了趙琰的說法。
之後趙琰又和楚江合煉了七尊黃巾力士,為楚江湊滿了十尊黃巾力士,正好可用驅靈手環全部載下。
作好了準備,楚江便與趙琰離了自家洞天,前來南岳尋南極仙翁的別院。出發之時,已是暮秋時節,快要入冬了。
「南極仙翁洞天別院的入口在祝融峰,為何要先到這里來?」靜立良久,趙琰終于忍不住問道︰「若直接去祝融峰尋那洞天入口,人家也用不著換上這身衣服……穿得好生不自在。」
楚江呵呵一笑︰「我之所以要來這里,是因為一闋詞。」
趙琰秀眉微揚︰「詞?」
楚江漫聲吟道︰「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兌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趙琰不由贊道︰「好詞!磅礡大氣,教人心折。不過似乎意猶未盡,只得半闋。」
楚江微笑︰「半闋足矣。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只這一句,便已令人浮想聯翩,豪壯滿懷,壯志激烈!」
趙琰輕笑一聲︰「听你的意思,似乎要用這一句詞來自勉?」
楚江哈哈一笑︰「峨眉大興于明末清初,原先只是區區一個劍修門派,只得了半部太清道法,孰料竟爭到了天下正統的氣運。到了現在,居然能與傳承了上古闡教正統的昆侖派兩雄並立。其勢還隱隱壓過昆侖一頭!
「這樣強勢的門派,無論是否與我家仇有關,一旦我開始對他們進行調查,只要他們稍有察覺,必會責我冒犯大派威嚴。換了別的門派,若只是小小得罪,放段說幾句軟話陪個不是,也就罷了。但這峨眉派……得罪了他們,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既然我隨時可能與峨眉啟釁,當然要更進一步地堅定心志。所以我要來這橘子洲頭吟詩懷古,緬懷霸者戰天斗地,主宰沉浮的滔天氣勢,以此自勉自勵。若無主宰大地沉浮之心志,我又憑什麼與峨眉爭雄?」
說到這里,楚江伸出右手,緩緩收緊五指,緊握成拳︰「我欲躍龍門化天龍,我欲與天公試比高。這蒼茫大地,我主沉浮!我不開口,誰敢作聲?哪管你峨眉勢大滔天,我亦會秉此雄心,勇猛精進,無視萬難,披荊斬棘,真正替我父母討回公道!」
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趙琰以獨門秘傳的望氣之術看楚江,發現一股混沌之氣自楚江頭頂一躍而出,隱隱呈龍形。那龍形混沌之氣張牙舞爪,扶搖直上,騰飛之時越漲越大,漸漸遮了半邊天幕,竟有彌天極地之勢!
此時楚江法力、境界均不及趙琰,但他的氣勢,竟在這短短片刻,由被趙琰穩壓一頭,變成了穩壓趙琰一頭!
趙琰心中暗暗稱奇,但也生出些許顧慮︰「我的望氣之術雖有獨到之處,但難保附近沒有精通望氣的高人。楚江方才那氣勢著實驚人,說不定會驚動什麼人,生出是非來……」
楚江不知趙琰心中所想,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松開了拳頭。那彌天極地,遮了半邊天幕的龍形混沌氣流,也悄然縮回楚江頭頂,消失無蹤。
楚江皺起眉頭,看著趙琰︰「不知為何,我突然有種感覺,此時我修為並沒有進步,但好像……好像變強了不少。這卻是為何?」
趙琰道︰「你當然很強啦,境界才金丹期,法力也只一般般,氣勢竟壓過我一頭!快走,你方才那一下,不知要驚動多少人!」
說話間,趙琰一把拉住楚江的手,嗖地一聲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人才離開橘子洲沒多久,便有幾道裹著劍光的身影自西北方飛來,須臾之間便已飛至橘子洲上空,停在那萬丈高空之中。
「是這里嗎?」
「就是這里!方才那人的氣勢相當驚人,純以氣勢論,似乎靈動期的大能都比不上他!不知是何方神聖……」
「這樣的高手出現南岳附近……會不會也是來尋那洞天福地的?」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身為闡教正統,本教前輩金仙的遺府,理所當然歸我們所有。若有人敢橫插一腳,便是一劍殺了,他也沒處喊冤!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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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蒼蒼入紫冥,下看南極老人星。回 吹散五峰雪,往往飛花落洞庭。」唐代詩仙李白的《送陳郎將歸衡岳詩》,意境深遠,雄渾大氣,說的正是南岳衡山的美景。
詩家嘗言,恆山如行,泰山如坐,華山如立,獨衡山如飛。這南岳衡山,七十二群峰,層巒迭嶂,氣勢磅礡,挺拔峻秀,如振翅欲飛。尤其是衡山的最高峰祝融峰,更是形如天鳳,側峰如翼,遠遠望去,似在天際翱翔。
在祝融峰腰,上封寺側,有一「雷池」。這雷池只是一小小石池,方圓不過丈許,深不到一尺,卻是大大有名。傳說每當峰頂雷霆怒發時,這個青苔滿壁的黝黑小石池上,定會金蛇亂閃,暴雷炸裂。而在雷池之畔又有一穴,俗稱「風穴」。當雷池暴動時,風穴之中也就風煙繚繞,濤聲陣陣。
那行尸掌門郭怒,告知楚江的那上古金仙南極仙翁的洞天別院,其入口就在這雷池、風穴之中!
楚江看看雷池,又看看風穴,喃喃道︰「這兩個入口,一真一假,一生一死。若尋對了路,自可順利進入金仙寶地。若走岔了道兒……嘿,當今之世,也不知誰能抵擋得住上古金仙設下的禁制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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