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醉了,卻依舊無法忘記那倩影。有些像毒,你明知道它有害,卻終究戒不掉。
其實想過,管她是誰,青蚨也好,仙兒的女友也罷,他自撒手回他的美國去,繼續被洋妞追逐;就連伯父那個案子,他也盡可以不管,他又不是潑里斯曼。
可是,事到如今,他就是沒辦法退開。
一想到如果他不管,警方就得派另外一個臥底進去,也循著青蚨這條線走——那麼未來案件起獲,她絕望難過的時候,都沒有一個人在畔陪伴她……一想到這兒,他的心就跟撕裂一樣疼。
原來想著,管這個案子是為了靳家的血統,為了幫伯父;此時卻覺得,是為了她。
想著仿佛睡了,額抵著膝頭。朦朧里听見背後大門一開,傳出一把清亮嗓音,「又是一個,又一個!」.
菊墨心中一震。他覺著自己定是做夢了,否則怎麼會在這兒還听見那熟悉的嗓音?于是便將頭更沉了些,以便更深地入了夢境去,不願醒來。
「還說是今晚最後一個……哈,今晚過了還有明晚,明晚過了還有後晚!」那嗓音低喃,卻如許絕望,「我今晚便毀了這層膜,那便再沒有以後!」
腳步簌簌,已是邁過門檻,站在了菊墨眼前。
夜,好靜啊。菊墨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剛得知了督軍太爺爺與身為外室的祖母愛情故事的那個晚上,他不及抬頭,卻仿佛已置身溶溶月色里,夜色化春風繞過耳側,听得見春蟲呢喃。
還有她細細的呼吸,仿佛听得見絕望的聲音。然後她蹲下,伸手便伸進了他的褲子——
氣息紛繁而起,像是春風吹亂星落如雨。她的掌心柔膩沁涼,他被她握在掌心;菊墨從夢中驚慌醒來,一抬眼便愣在眼前女孩兒的目光里。
銀月如紗,照亮眼前女孩兒面容。她穿著純白紗裙,便也似將月光披了滿身;一把又黑又直的長發,從肩頭披散而下,像是玄黑的瀑布。同樣深黑的是她一雙黑晶般的雙瞳,閃說如星。一張紅唇,宛如盛放的櫻.
天上流過一層雲,淺淡遮住月色。菊墨在她小小掌心驚慌膨脹,他的眼楮更是驚得圓睜。
眼前的女孩兒也愣在他的面容里。仿佛目睹這世上最離奇的事,驚得她那一瞬也無法呼吸。
可是不管如何驚訝,卻已經都改變不了手上的現實——她握緊他,他為她而卓然……
「你是誰?」菊墨身子仿佛在火里煎烤,心卻墮入冰洞。他只凝緊這一張天然去雕飾的臉,「你說!」
與青蚨相識,每一回她都是有偽裝;惟獨這一回月華如水,洗盡鉛華。
「我!」女孩兒被問住,這才恍然大悟一般嬌笑起來,「啊,怎麼是你?不好意思我在開玩笑……」便急著想要將手放開,卻被菊墨一把按住。
她便驚慌起來,手指都是冷的,面上卻笑得越甜,「我以為你是女孩兒,便伸手來模。原來是錯了,你竟是小弟弟呢。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對不對?」
她的目光纏緊她,嫵媚一轉,「我不會對紫仙說,你也不會的,是不是?除非你想讓你最好的朋友知道,他的女人卻這樣模了你……」
菊墨心無底一沉,「你說你究竟是誰!」
她已不再驚慌,只空靈一笑,「啟櫻,金啟櫻。」
啟櫻輕挑秀眉,目光凌厲,「我是旗人。你該明白金這姓氏、啟這輩分,意味著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