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章開戰!南洋開戰!
蘇登的日惹支隊並不在日惹作戰,經過大半夜的強行軍,三千多名游擊隊員悄無聲息的抵達了岸朱鎮外。
岸朱是個不起眼的小鎮,但戰略位置卻極為重要。只要能控制住這里,就能切斷駐扎在茉莉芬、諫義夫、蘇臘巴達之間的聯系。如果能順利的佔領這里,那印共中央就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將這三地的政府軍各個擊破。進而控制整個東爪哇地區,為游擊隊奪取一塊富庶的根據地。
這麼重要的交通咽喉,蘇加諾當然非常重視。不管與荷蘭對峙的前線有多麼緊張,還是剿共的兵力有多麼吃緊,蘇加諾都從未調動過駐扎在這里的政府軍第二師。
岸朱河南岸的地形比較特殊,由河灘而上,地勢漸行漸陡。由田外圍呈犬牙狀凸起的一塊高地,正對北岸拉開防線,西臨荒野,東倚山地,俯瞰面積覆蓋方圓數十里,是一處咽喉般的戰略要點。
在攻守雙方的軍事地圖上,指揮官都將這塊高地標記進了重點區域。不同的是在守軍方面,這里被代號為「001」,是由一支兩千多人的整編團固守、並密布工事的防御重地;而游擊隊這邊,卻將這兒視作就算崩了牙,也必須要啃下的一塊硬骨頭。
早在昨天下午的作戰會議中,蘇登就已經綜合各方情報,明確指出要打岸朱必拿此地,作為尖兵的一大隊,如果沒法在總攻發起之前有所作為,那麼整條戰線都極有可能會被這一點牽制。
用一個八百多人的大隊去對抗一個整編團,兵力相差近三倍,怎麼打就成了最大的問題。納尼克中隊長歷來認為凡事都是結果大于過程,盡管這次出擊是謀定而動有的放矢,但許多隊員還是在他的要求下寫好了決死狀。
「報告支隊長,一、二、三大隊和炮兵中隊都已進入出發陣地,作為預備隊的四大隊也已準備完畢!」
蘇登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從大樹上滑了下來,低聲說道︰「烏達米,命令各大隊休息一小時,佛曉前發起攻擊。政委,麻煩你在這里盯一會兒,我去一大隊看看,這仗能不能打贏就看他們的了。」
三千八百人攻打七千五百人防御的岸朱鎮,敵我力量懸殊到了極點。但政治敏感性極強的漢達亞尼政委,在見到中央下達的命令後,還是堅定不移的選擇執行。更何況自從他擔任日惹支隊的政委後,就發現蘇登支隊長打仗的本事,與他的年齡完全不成正比,總是能完成別人所不能完成的任務。
想到這場攻堅戰如果能打贏,那日惹支隊將毫無疑問地成為游擊隊中第一支能打大仗、打硬仗的主力部隊,漢達亞尼政委就熱血沸騰。毫不猶豫的接過蘇登遞來的望遠鏡,鄭重的說道︰「支隊長,這里有我,你盡管放心的去吧。」
這一仗對印尼**游擊隊重要,對幾百萬印尼華人更加重要!蘇登不僅僅要憑手中的力量殲滅政府軍第二師,而且還要牢牢的守住這個戰略要地。遠處傳來地幾聲刺耳的鳥叫聲,讓蘇登意識到自衛軍的炮兵部隊,已經秘密潛伏在陣地左側的雨林里,頓時充滿了打贏這一仗的決心。
叢林里什麼也看不見,林木蓊郁,給人的感覺相當詭異。一路走來,耳中滿是嘈雜的蟲鳴,間雜著蛙聲。
樹葉上水珠滴落下來的那種啪嗒聲音,此起彼伏。天太黑了,周圍光線很模糊。听著那種樹葉上滴下的不絕于耳的討厭聲響,降低了人對異常動靜的判斷,前面那座小山坡後,就是一大隊的指揮部。
「支隊長,你怎麼來了?」對政府軍反動派一直心狠手辣的納尼克大隊長,見到蘇登走進了過來,卻一反常態的露出了笑臉。
蘇登撢了撢身上的露水,說道︰「我還是不太放心,過來看看,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在日惹支隊三千八百多名官兵的眼里,蘇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戰神,他一次又一次的帶領大家,打敗了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政府軍。納尼克大隊長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這條命還是支隊長在「茉莉芬事件」中救出來的。
見支隊長還是不放心自己,納尼克便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支隊長,你就放心吧,一大隊保證拿下南岸陣地,絕不會耽誤兄弟大隊的總攻。」
蘇登點了下頭,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好!別管我,你忙你的。」
「是,支隊長!」
前段時間的反圍剿戰斗結束後,不少政府軍尸體上的軍服都被扒了下來,上衣被打爛了的就扒褲子,沒炸到腿的就反過來扒上衣,七拼八湊弄齊了百來套衣服。換裝後的一大隊二中隊官兵順著河岸一路迂回,在經過前哨偵察後選擇開闊河灣,全體月兌得赤條條的,把衣物武器頂在頭上,涉水過了瀕臨干涸期的河床。
早已過河的偵察哨貓一般掩了開去,沒多久,就陸續打回安全訊號。
一百來名游擊隊員悄然無息地上了岸,**套上政府軍軍裝,分配軍械,相互檢視一番後,掩入了夜色。
連游擊隊自己也想不到會來攻擊政府軍月復地的岸朱鎮,政府軍二師就更想不到了。對敵方兵力部署了如指掌的二中隊,這一次滲透進政府軍二團駐守飛陣地,正是打著鎮里三團所屬的番號,賭的就是他們想不到。
一隊偽裝成政府軍的游擊隊員,押著兩個衣衫襤褸的游擊隊員,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岸朱鎮的一線陣地。走在前面的隊員不時用槍托搗一下「俘虜」的脊背,催促他走得快一點,橫肉叢生的臉上滿是猙獰。
不遠處戰壕里的政府軍士兵借著火光看見,對這邊吹起口哨。「俘虜」似乎對挨打還耿耿于懷,竟然還罵罵咧咧的說些什麼。押送他們的人索性抬腳來,把「俘虜」踹得一個趔趄。
「俘虜」沒有回頭,倒是旁邊那名同樣被堵著嘴的小個子掙扎了起來,嗓子里發出「嗚嗚」聲響,走路也開始一步一蹭。這毫無意義的懦弱舉動,讓投來目光的政府軍士兵感到了無趣,又紛紛轉回頭去。在這些經常把土著平民當成**抓的政府軍士兵眼里,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政府軍二團一營的前沿指揮所離001高地不遠,快到時,游擊隊員們在夜色中三三倆倆地散開,中隊長則帶人押著所謂的舌頭,直接走向那邊。指揮所里的值班軍官,在听完這支隸屬兄弟部隊的偵察兵如何渡河,如何涉險偵查敵情,如何抓回這兩名游擊隊「俘虜」的大致經過後,疑惑地看了看眾人肩上烏黑 亮的步槍,不由自主的模起了電話機,卻被中隊長的兩記耳光抽了個暈頭轉向。
「自以為是的混蛋!俘虜已經供出游擊隊將在明天上午攻擊岸朱,這樣緊急的軍情,難道我會拖延到現在不向師長匯報?」中隊長發怒時仍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
不等守軍的值班軍官反應過來,中隊長便嚴厲的說道︰「師部的應對命令即將下達,現在我要你立即帶我去巡視你的防線!我不奢望像你這樣的豬玀,能夠真正明白時間的寶貴性。你只需要知道延誤戰機和通共這兩條罪名,是足以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的!」
中隊長高傲的腔調和領章上寒芒森然的中校軍餃,讓那名中尉軍官根本不敢有異議,只是一疊聲的「是,是!」。很快,他就帶著自己的下屬,跟在中隊長後面去巡檢前沿。指揮所里沒挪窩的幾名低級軍官望向被扔下的游擊隊「俘虜」,猶豫著不知是該找個地方關押,還是等凶狠的偵察部隊中校回來再做處置。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俘虜」綁在身後的雙手正絞在一起緩緩掙動,而他們的後腰上還插著兩把手槍。
001高地確實能夠當得上「天險」之稱,過于突兀的地勢,讓它看起來甚至像是月兌離了整個陣地,而自成一體。從下面望上去,整段斜坡光禿禿地沒有半點植被,深褐色的硬土層遍布裂岩,仿佛犬牙交錯。
山包上有些荊棘在土壤中頑強地扎根,灌木則都是從別處砍來插進土里的,連成一片的葉杈再加上偽裝網,將12門火炮遮得嚴嚴實實。巡視到附近的中隊長,剛瞅見月色下的炮筒,就倒抽一口涼氣。
曾經為日軍中服務過的他,當然明白這些75mm山炮射程遠,火力猛,容易分解組合,適用于山地復雜地形作戰。就眼下的陣地形式而言,這12門山炮一旦同時實施大範圍打擊,對有生力量的毀滅性將是無比可怖的。
找到了!就是它了!中隊長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拔出兩把盒子炮,對著前面帶路的政府軍中尉就是兩槍。早就準備好的游擊隊員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將炮兵陣地上的政府軍官兵們一一撂倒。
「 ! !」見幾兩顆紅色的裊裊升起,河對岸的蘇登當即命令道︰「二中隊得手了,各單位開始總攻!」
隨著蘇登支隊長的一聲令下,日惹支隊炮兵中隊的迫擊炮彈往001高地上砸下。炮彈爆炸燃起的沖天大火,把半邊夜空都映成了紅彤彤的一片。而左側叢林里的自衛軍炮兵們,也趁機向南岸陣地的縱深,發射出一枚枚大口徑榴彈。
…
「老板,南洋打響了,獨狼動手了!」
日惹之戰關系到「龍騰計劃」的成敗,李老板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接過朱明遞上的電報,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後,才將電報交給梅貽琦,並對老狐狸們激動著說道︰「各位前輩,只要日惹支隊能控制住岸朱鎮,那印尼**想不反攻都不行了。」
陳紹寬立即走到牆邊,用放大鏡察看了一下地圖後,點頭說道︰「是啊,只要能拿下和守住岸朱鎮,那東爪哇地區的政府軍將被分割成三部分。這麼一大塊到嘴的肥肉,我想印尼**是不會放過的。」
「看來派往南洋的聯軍觀察團還是精干的,一下子就能找到政府軍的軟肋。」想到這個計劃出自聯軍參謀部的參謀們之手,梅貽琦便欣慰的笑道。
黃光銳可沒有這麼樂觀,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後,擔憂的說道︰「各位,能不能守住岸朱鎮,是行動成敗的關鍵。蘇加諾不是傻子,他肯定會命令茉莉芬、諫義夫和莫扎克托的守軍,沿公路線從三個方向拼死反攻。」
岸朱鎮落入游擊隊之手,就意味著政府軍主力四師、六師、九師和十二師的退路被切斷。盡管李老板明白日惹支隊強攻下岸朱後的兵力,不足以抵御三面的圍攻,但還是胸有成竹的笑道︰「黃校長,既然葉先生和聯軍參謀部觀察團制定了這套作戰計劃,那他們肯定有辦法幫日惹支隊守住陣地。」
胡適站了起來,點頭同意道︰「各位,博文說的對,前線的事情有前線的將士去操心,我們就不要在這里杞人憂天了。」
「西退的大門被徹底的關上,印尼**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陳紹寬再次看了看地圖後,凝重的說道︰「盡管戰略上對游擊隊大為有利,但啃下東爪哇地區的這三塊硬骨頭,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我就怕游擊隊拿下東爪哇之後,因為人員傷亡過大,貽誤戰機,而裹足不前的就地休整啊!」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李老板意識到很有這個可能性,再想到正磨刀霍霍的荷蘭遠征軍,便急不可耐的說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收拾完東爪哇各地的殘部後,印尼政府軍便陷入荷軍和游擊隊兩面受敵的困境。如果游擊隊不趁這個機會解決掉內患,哪有精力來對付荷蘭人的反攻啊!」
陳紹寬重重的點了下頭,立即命令說道︰「朱明,立即給葉先生發報,讓他們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就算游擊隊傷亡慘重不想打,那也必須想辦法讓他們一口氣打下去!」
「是,陳校長!」事關重大,顧不上這個命令是不是老板下達的,朱明便迅速的記錄下電文,扭頭就跑出了梅貽琦的辦公室,去電台給戴老板發報。
看了一眼朱明跑出去的背影後,梅貽琦突然回過頭來,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不出來啊,我們的李大老板竟然會吟詩了。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不錯,真不錯!」
胡適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道︰「長進了,博文還真是長進了。」
李老板這才意識到他無意中剽竊了窯洞里那位的文采,便底下了頭來,尷尬的笑道︰「梅校長,胡校長,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這兩句話我也是听人說的,剛才隨口就說了出來,讓二位前輩見笑了。」
李老板話音剛落,老狐狸們頓時哄笑了起來。梅貽琦更是指著李老板笑道︰「這就對了,我也認為你小子肚子里沒這個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