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魂食
當著王文卿的面,天蓬若無其事的把紫光丹天印收了起來,才拍拍手道︰「鄧兄、顏兄,三年不見,兩位修為大進,王道友亦是渡過三九天劫,真是可喜可賀啊。」
顏真卿先是傳音給王文卿,向他解釋了一下天蓬傳授《雷霆奧旨》第二篇的事情。王文卿听了心中驚疑不定,適才又見天蓬使用大印,先是大範圍召喚萬雷轟頂,後又拿大印砸的赤練老妖毫無還手之力,對紫光丹天印的掌握程度,還在汪真君之上,如果他不是玉清真王的親傳弟子,如何能夠做到?心中悲嘆一聲,看鄧紫陽和顏真卿兩人那客氣的態度,只怕這紫光丹天印是要不回來了,過些年飛升天界,見到了祖師爺,還不知道得怎麼交代呢,要是他肯把《雷霆奧旨》第二篇傳授給我,倒也算有了個交代。
「豬兄客氣了,我兩不過是略有寸進,還是拜你所賜,倒是你的修為這三年來突飛猛進,看來這恢復的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顏真卿抱拳道,想起天蓬說的恢復五六成實力就相當于二十劫地仙的話,對未來的奪寶之旅更有信心了。
跟在三人身後的眾位高真神念在天蓬身上掠過,發現其不過是妖丹期的修為,不過在見識了適才覆蓋數百里範圍的雷霆風暴之後,沒人會懷疑眼前這個妖修的實力。雖然彼此不認識,亦是紛紛抱拳作揖,妖修人修都是修士,赤練之所以人人喊打,是因為他平素行徑邪惡,其實只要彼此之間沒有太多的利益瓜葛,人修和妖修相對還是比較和睦的,畢竟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長生不死的天道。
「文卿兄,這位前輩雷法高超,想來和你神霄派淵源深厚,未知如何稱呼。」張伯端含笑詢問道。
王文卿還未回答,鄧紫陽已經搶先道︰「豬兄乃是我等知交好友,當年亦曾與火師一起研習雷法,雷法之高,鄧某幾人自認難以望其項背,不過豬兄常年隱居潛修,所以聲名不顯。」
眾人听了心中一凜,鄧紫陽作為北帝派創派祖師,已然修行了數千年,在場諸人算來都是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後輩了。以他十劫地仙的身份說出此番話來,眾人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天蓬見鄧紫陽一番話弄得眾人又是抱拳,又是見禮的,不耐煩的道︰「怎麼你們不是來救人的嗎?剛剛我在不遠處感應到有人渡劫,看來應該是王道友了。緊跟著便看到赤練這個老家伙從渡劫的方向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手里還夾著個人,我想此人肯定和神霄派有關,便搶先把他截了下來,哪知這老妖這麼狡猾,竟然讓他溜了,你們中間可有人與那白衣小子有神念練習的。」
「這位豬……前輩,玉蟾是我徒兒,我與他之間有一絲心神聯系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開始那絲聯系忽然斷掉了。」陳楠躍眾而前,拱手道。
「這個正常,他被赤練老妖吞進肚子里去了,你自然無法再感應到。」天蓬隨意的道。
「什麼,他被赤練老妖吃了!」陳楠大驚。
「不是吃了,妖修肚里的容量大著呢,只是暫時吞進去,我想他花了這麼大工夫生擒你徒兒,不會為了一口吃掉吧。肯定還會把他弄出來的,到時只要你能感應到方位,我們便順著追過去就是了。」天蓬道。
陳楠聞言才松了口氣,接著又擔心道︰「要是他一直不吐出來呢?」
「那就直搗他老巢唄,你們有誰知道這老妖的巢穴在哪?」天蓬問道。
王文卿道︰「只知道在永州附近,具體位置就不得而知了,此處乃是丘陵地帶,到處都是山,據說這老妖的洞窟還不止一處,要找起來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問她呀,她肯定知道。」鄧紫陽說完,一把拽過一名白衣少女,正是率眾攻擊王文卿渡劫的那名叫做玉兒的女妖。
「我什麼都不知道,殺了我也不知道。」那少女頭一偏,雙眼迷茫,機械的開口道。
「此女看來是被赤練控制了心神,只知道按其命令行事,自己做了什麼只怕都不知道。」顏真卿道。
眼角一瞥,卻看到兩行清淚自少女迷茫的雙眸流了下來。
「如果只是制人心神的幻術,我或許有法子可解。」天蓬道。
從白玉蟾的記憶中觀察的結果,他覺得這個叫做玉兒的少女,應該是對白玉蟾有情的,如果能從她口中直接獲取一些消息,想來會省卻很多工夫。
「姑娘,看著我的眼楮。」天蓬忽然與玉兒來了個四目對視。
玉兒本能的想要趨避開去,不過天蓬怎能讓她得逞,一雙眸子閃動著水紋般的光芒,深深的凝視進玉兒的眸子中。
半晌,白衣少女忽然「嚀嚶」一聲,空洞的眸子開始泛出神采。
「我怎麼會在這里?」
少女剛恢復神智,便警惕的看著周圍,擺出一副隨時攻擊的姿勢,待發現自己已然陷入重圍時,才大吃一驚。
「姑娘可認得白玉蟾?」天蓬見狀知道解釋起來頗多麻煩,干脆直接切入正題,抬出小白的名頭來,如果這女妖對他還有一絲一毫情意,那應該會有效。
果然,少女听到白玉蟾的名字,嚴重閃過一絲焦急︰「我當然認得,你們快去告訴他,讓他躲起來,赤練準備抓他。」
「晚了,人都被抓走了,我說你這小妞莫非是在夢游吧。」鄧紫陽氣鼓鼓的道。
「鄧兄別急,還是讓我來問。」天蓬道。
「姑娘,赤練老妖為什麼要抓白玉蟾,你可知道這里面的原因?」天蓬神色和緩的道。
少女聞言沉吟了下來,過了好久,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決然道︰「因為玉蟾他,本就是赤練豢養的‘魂食’。」
「魂食?」
不止天蓬,眾人均是第一次听到這個新鮮的詞匯。
「沒錯,就是魂食,赤練修煉的妖法,對元神的修為比較苛刻,每年都要吞噬大量生魂才能繼續修煉。而我,就是專門負責幫他尋找魂魄之力異于常人的‘魂食’供其吞噬。」
「這赤練老妖魔,竟然修習如此邪法!」鄧紫陽怒道。
少女說到這里,眼神閃過一絲黯然,不過隨即再次閃過一絲決然之色,既然說了,就干脆都說出來,為了玉蟾,就算丟了性命又如何。
隨著少女的一番講述,眾人終于知道為何赤練要專門把白玉蟾抓走了。早在白玉蟾十六歲那一年,結識了這個叫做玉兒的少女。不過玉兒當初接近白玉蟾,目的卻是為了給赤練找尋「魂食」。經常吞噬「魂食」的赤練老妖發現,也許是經常思考的緣故,大腦發達的讀書人魂魄之力一般都比常人強大,十分適合做魂食。所以,經常讓玉兒化身成妙齡少女,專門接近那些書生才俊,發現魂魄之力異于常人的,便直接帶給赤練吸食。
直到玉兒踫到白玉蟾,原本存了害人之心的女妖,卻發現自己愛上了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書生,而此人的魂魄之力強的連赤練都大吃一驚。原本赤練是要直接吞噬白玉蟾的魂魄的,後來在玉兒苦苦哀求之下,赤練不知道是否突發善心,竟然允準了她的請求,放過了白玉蟾。不過赤練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抹去他與玉兒相處的那段記憶。
玉兒但求白玉蟾沒事,想著自己和他總歸是人妖殊途,兩人之間終歸不可能,但求他能平安,自己便滿足了。
原本她以為赤練便此放過了白玉蟾,直到昨天在大殿中再次見到白玉蟾的身影,她才知道,原來在赤練眼中,白玉蟾依舊是他的魂食,而且是豢養了許久的那種。看著白玉蟾看向自己的茫然眼神,玉兒覺得心頭滴血,又如何肯再次害他。
沒想到一早看出端倪的赤練老妖,回去之後直接制住了她的心神,便有了今天她率領群妖騷擾王文卿渡劫的事情,此舉最大的作用,便是給赤練制造一個機會,好讓他輕松帶走白玉蟾。
眾人听到這里,才恍然大悟。
鄧紫陽幾人听完更是雷霆暴怒,當場便要斬殺此女,卻被天蓬攔了下來。
「姑娘可知道赤練老妖的巢穴所在?」天蓬問道。
「我只知道大致位置,每次都是他來找我,從來也沒帶我去過他的洞府。」玉兒道。
「知道大致位置就行。」天蓬道。
隨即眾人商量了一下,鑒于赤練道行過于高深,人去多了反而沒用。在顏真卿的堅持下,剛剛渡劫的王文卿勉強答應了回去鞏固境界,眾多其他門派的高真也都被請了回去,只留下四位地仙和陳楠配合天蓬行動,後者因為和白玉蟾之間有一絲心神聯系,關鍵時刻說不定能發揮作用。
六人跟在玉兒身後,一路往南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