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夜,一輪殘月緩緩東升,漸漸露出了他瘦削的面容,清冷的月色撒下,一如幾千年前一樣,時光未走,但人世已萬變。有著大地母親懷抱的溫暖,少去了華峰之巔感受那冰寒刺骨的洗禮,卻也難有站在高峰之上,俯視人間繁華的機會。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平淡無奇的寒夜之中,一陣幽暗的紅色光芒閃現,一個猥瑣的老頭憑空出現。是的,一個看似平凡的老頭,蓬亂的頭發和花白的胡須在這僅有星光月色的黑夜之中卻格外的顯眼。我甚至看到了他後頸上數不清的深深皺紋,兩側臉頰深陷皴皮叢生,顯得又瘦又憔悴。
只有那雙眼楮是個例外,從皺紋的褶皺間透出的那雙眸子絲毫不渾濁,透射著精光,像傳說中才會出現的血月一樣鮮紅,充滿著貪婪的,邪惡的,甚至是妖艷的光彩。
這樣的一個弱不禁風的老頭,怎麼會出現在缺乏繁華喧囂的華山腳下,一條正在施工的道路上來呢?難道說,那個可怕的女人是他的女兒,因為親情的惦念而忍不住寒夜的空寂來到了我的近前。
可是,來到華山的人,不是步行便是開車,他的到來又是什麼新技術,我聞所未聞。
神仙?妖怪?不可能的,至從我由華山峰頂滾落到這個地方,幾十年後我再也沒見過一個神仙降臨在華山,也沒見過稍有些靈氣的動物出現在華山之中。神仙、妖怪,這些,早已在人世間成為了傳說的存在,而且一些新杜撰的神仙或妖怪的名姓,多得我都記不下來。
但他的眼神太詭異了,他身體里蘊藏的力量太強大了,他的出現太過于匪夷所思了,跟一些穿越類的玄幻小說是那麼的相像……
不好的預感萌生到了我的心頭,我也從靈智開啟到現在,第一次真正體驗到了恐怖的感覺,即使那個誓言要將我大卸八塊的女人也沒有帶來這種感覺,這肯定是恐怖,我敢肯定並確定如此。
雖然我沒有嘴,但我注定是個烏鴉嘴。這個看似無害的糟老頭,不是來串親戚的,他偷偷溜進了施工隊伍的帳篷之中。我不知道帳篷里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我卻清晰的看到,當他再走出帳篷奔向另一個目標的時候,他變年輕了。雖然年輕了二十多歲,但他未變的是那雙眼楮,一雙能讓人記住千年的眼楮。
我知道,人類無法活到千年以上,可我畢竟見過神仙,他們都是由人修煉成的。我也見過妖怪,我十分納悶那些妖怪成了精之後為何偏偏選擇變為人的模樣。也許妖怪過于羨慕人類,認為人的模樣是靈性的象征,也許創世神的樣子就是如今人的樣子吧……
還是書歸正傳吧!眼看著這個猥瑣的老頭,漸漸變成了一個猥瑣的大叔,再由一個猥瑣的大叔變成了一個猥瑣的小流氓,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雖然,這個施工隊給我的印象極為的不好。但是,我的知識,我的文采都是數百年來,無數游覽華山的人類灌輸給我的。人類對我沒有養育之恩,卻又教導之誼,按照中國人的理念——師者之恩,甚至可大于父母。
當他再次要伸出魔爪之時,我終于忍不住了,也不知身體中何處爆發出的力量,我居然可以動了。沉寂在華山腳下數百年里,從未想到過自己居然能有這樣的能力。
我如同炮彈一般,直接撞在了這個惡徒的身上,我清晰的可以听到,他身體骨骼碎裂的聲音如同野狗在咀嚼脆骨一般。
突然間,我有些懵了。另一種恐怖的情緒出現了,我殺人了,他如果是個人,該怎麼辦?殺了他,我不是也就成為了一個「惡人」。
這種心態轉瞬即逝,因為我看到重傷之下的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開口笑了,笑聲極為刺耳尖銳,我恨不得能長出一雙手,去尋找我听覺器官的位置。
「哈哈……你居然有仙氣!人世間居然還有帶著仙氣的靈物存在。封神印何等的厲害,連我都不敢泄漏半點魔氣,你居然敢這麼做。應該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圭女圭,能讓本將引以為傲的身體受創,你可以因此自豪了。」
「可惜呀!不能送你一程,讓你去享受西方極樂的輪回,是你的幸運。記住我的名字,本魔將哈密切,我們注定是會再見面的。」
「哈哈……沒能完成任務,卻掃除了一塊魔界進入人間的絆腳石。也值,也值……哈哈……」
那尖銳的聲音總算停歇了,臨近支離破碎的身軀,變成了一道濃濃的黑煙,被一股力量撕扯進了空氣之中,應該是進入了所謂的位面空間吧。魔將哈密切最後的一句話,就如同傳自九幽地獄一般,今晚恐怕我是睡不著覺了,真是好恐怖呀……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魔將、魔界,我總算知道了他的身份。
「哈哈……」
我居然可以笑了,我居然可以笑了,我真是可以笑了,這代表我還可以說話了,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管他的呢?沉寂了數百年,準確來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齡有多大,但我現在可以笑了,可以說話了,我真是很開心,很開心,開心得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我的開心。
而且我還是一個英雄,一個幫助人類打敗魔界魔將的英雄。魔將,地位應該很高吧!我居然打敗了一個魔將……
對了,我既然可以說話了,那我能不能走呢?剛才那股子哈密切說的仙氣哪去了?我不能走的話,我也可以依靠這股仙氣的力量,重新回到華山的峰頂,重新回到以前的同伴身邊。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我又看到一股淡淡的藍芒閃現,片刻的功夫便被一股五彩的雲霧所包裹起來。
還來,不是吧!魔界的時間是如何計算的,哈密切這麼快就點齊了人馬,找我報仇來了嗎?我的運氣怎麼這麼背……
「我是一個英雄,英雄!」
這句台詞才應該是我「人生」的第一句台詞,我憋著準備登臨華山峰頂的時候才說的,憋了這麼久,我容易嗎?
最後,我嘶聲力竭的喊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話……這個丟人,我不想告訴任何人,幸好是寫在日記中,無所謂了。
「救命呀!」
我的嗓門很大很大,應該可以將還活著的人叫醒,因為我很快就比較出我的聲音可以與人類的一種武器,炮彈的爆炸聲媲美。
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這些人能夠起來,可誰會救一塊石頭呀!他們巴不得我消失不見呢?我的身上被他們早早的就寫上了一個「拆」字。這個字可不簡單,我常常听人們提到這個字便有出現各類的話題。而且我也切身體會到了「拆」字的威力,因為我的身上已經不知是第N次被綁上了一捆捆的炸藥。
面對我這個「釘子戶」,鬼才相信他們會救我呢?也說不好,也許他們見到漂浮起來的我,以為是見到鬼了,被嚇得四散奔逃。也許他們會以為我是個來自外星的不明飛行物,一個個流著口水,蜂擁上前將我留住……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
「孩子,不要怕!我是來接你進入永恆仙境。」
「永恆仙境?哪是什麼地方?仙境,是神仙住的地方嗎?」
「呵呵!是的,永恆仙境不屬于仙界,但有很多神仙,你也很適合去那里。」
「啊!不去,我死也不去。人類的炸藥傷不到我,可神仙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萬一哪個神仙看中了我,把我雕成個獅子當門面還算好的,萬一將我做成石凳石桌一類的,那我還不虧大。」
我死死用雙手抓住大地,希望大地母親可以賜予我力量,擺月兌這五彩雲霧的騷擾。咦!我怎麼有手了,長出來了我怎麼沒注意……
說話間,我全然不覺,我現在居然是一個人的模樣了。不僅有了手有了腳,還有了一個腦袋,一張嘴,一個鼻子,一雙耳朵和一雙眼楮……
那個聲音的主人明白了我的想法,依舊笑呵呵的說道。
「孩子,你成神仙了。封神印的力量,是不允許有外力影響人類文明的進程的。你蘊含仙力,我自然要接你進永恆仙境,將來你便可以進入仙界,位列仙班。」
「神仙?!」我是神仙,成為神仙有些太簡單了吧,怎麼沒有劫雷一類的東西出現。難道哈密切是我的真心人,對我說了三聲「我愛你!」
「呸呸呸!」沒人願意跟那個猥瑣的家伙有半點關系,我居然是神仙了,這才是重點!重點!
「哈哈!我是神仙!一塊頑石變成的神!」
「都說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黃山,我沒見過你,但我相信人類的評價。我發誓,我以紫岳的名義發誓,當我擁有真正的神力的時候,我將化為一座山巒,重新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我將會以我的魅力,成為天下第一山!洗刷千百年來,五岳之峰屈于你名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