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雪平日里即便是被人擠兌上幾句也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像今日這般毫不客氣的反刺回去卻從未有過,這一來二去的,夏家的幾位姑娘也就將她當成了良善之輩,可這良善之輩若是真要出口傷人那真正是給人心窩子上一刀子還另外撒上一把鹽巴,疼的夏思思的臉一瞬間變地扭曲,就連夏戀愛也有些吃驚的望著戀雪。
戀雪卻始終帶著那淡淡的笑容,仿佛她剛才出口的不過是今日天氣很好之類的家常話。
夏思思原本帶著炫耀的心態來的,卻沒想到反而給人頂了回去,一口氣憋在胸口又不知道如何發作,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好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好好,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表妹的牙尖嘴利,希望你不會有後悔的一日。」說著也不再看戀雪的神情,一揮衣袖便出了門去。
戀雪站了起來道︰「好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她不過是周王府的一個貴妾,以後進了周王府她就算想要對付我也得看她能不能在周王的後院中月兌穎而出,而且我相信周王府里有周王妃還有那麼幾個地位也不差的側妃,她應該會很忙很忙的,忙地壓根就沒空理會我。」
「夏妹妹來了!」藍冰心像是注意到那些目光似的迎了上去,今日的她只著了一件素色的衣衫,一頭烏黑的發因為待會的儀式而披散著,未著脂粉的五官依舊明艷動人,猶如那夏日清晨沾了露水的薔薇,張揚中帶著獨有的清新。
「送帖子來的人現在可還在?你去打听打听這藍小姐下的帖子給了哪些人家?」戀雪吩咐了一聲。
如果這次及笄禮請的人不分黨派,那她也只能去這一趟了。
「也只能這樣了!」一般燕京的閨秀出席這種宴會的時候都會讓丫鬟多帶一套衣裳,防的便是遇到像戀雪今個兒的情況,這夏天的水確實很快就干了,只是這茶漬是怎麼也弄不干淨的,也就只能換下來了。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怎麼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一個人!」戀雪突然止住了腳步,不是她太過多疑了,而是今日之事確實有那麼幾分蹊蹺。
戀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里頭升出了一抹警惕之心,如果藍家人想要害她,定不會選擇在今天這個日子,她可是來參加藍冰心的及笄禮的,若是在藍家出了什麼事,這藍家也不好交代。
「夏姑娘,我听她們說當初你在常川公主的壽誕宴上表演的就是點茶技藝,那茶最後出來的時候還能幻化出畫來,你怎麼那麼厲害,能不能教教我!不對這種技藝一定是不外傳的,那你能不能什麼時候再表演一次,長川公主壽誕宴的時候我因為身體不好沒去成,所以也就錯過了你的表演。」小姑娘叫康敏,是大理石少卿的幼女,性子很是活潑,從進到花廳開始便纏著戀雪說個沒完,仿佛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
離及笄禮還有兩個時辰,幾個姑娘陪著藍冰心坐了一會,便被引到了花廳吃茶,因為沒有長輩的拘束,一眾小姐倒也放開了手腳,一時間花廳里的嬌笑不斷,奼紫嫣紅甚是好看!
「小姐,是藍閣老家的帖子!」
「她自己都拿著面子讓我來踩了,我若不踩上幾腳豈不是更加對不起她!」
夏戀愛看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跟著追了上去,她覺得這大姐姐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得罪思思表姐,那周王府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她為何會這麼硬氣呢?
「姑娘,奴婢帶著你去後面的倒座吧,您的丫鬟,奴婢這就讓人去尋去。」穿著髒衣服在這麼多人面前不但失禮更是一件丟面子的事情,戀雪暗嘆了一口氣,跟著那小丫鬟出了花廳。
二人來小跨院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夏思思便一臉怒氣的甩袖離開,恐怕再過一會夏家就會有戀雪和夏思思不和的八卦傳出了。小翠一面收拾著地下的破碎瓷器,一面有些擔憂的說道︰「小姐,你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思思小姐啊?」
二人像是一對相識已久的老朋友,攜著手走了進來,那些存了看戲心思的人微微有些失望,一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圓臉姑娘便笑著問道︰「藍姐姐,沒想到你和夏姑娘關系這麼好啊?」
綠柳出去了一趟後,戀雪便應下了這張帖子,又將自己平日里做的兩包花茶做了及笄禮。
藍冰心笑著說道︰「我們這是惺惺相惜!」
戀雪的腦海中瞬間浮現那個如火一般的女子,說實話對于藍冰心她並不討厭,但是這藍家的背後牽扯的是太子一黨,讓她有些猶豫。
這一邊主僕倆正說著話,綠柳拿著一張淡綠色的素色請帖走了進來,戀雪覷了一眼問道︰「這又是誰家下的帖子啊?」
可是再經過了常川公主府的那場才藝比賽後,早要好事之人將她和藍冰心比作了競爭對手,若自己不去參加她的及笄禮到顯得有些小氣了。「奴婢以為您這個樣子是不想見人的,所以便選了這條平日里不太有人的道,前頭就是奴婢說的倒座了!」那小丫鬟指了指前頭的一間屋子,再回頭時那原本的花廳卻在小道的勁頭,兩頭相隔倒不是很遠。
藍家夫人很有面子的請來了常川公主做藍冰心的贊者,但凡藍家下了帖子的,都給了藍家這個面子。
藍家的這個花廳只專門招待女眷的,依著後花園而建,那小丫鬟引著戀雪走上了一條窄窄的夾道,走了一會竟也沒有踫上一個人,戀雪心思微轉,再看稍領先她一步的這個小丫鬟,不過十二歲左右的年紀,長地很平凡,可是從她剛才跪地求饒到建議她到倒座等小翠,卻是個心思靈敏的,這樣一個心思靈敏的會將莽撞的將茶水潑到她的身上嗎?還是這是她有意為之?
戀雪坐在一旁喝著茶,身邊坐的是剛才在藍冰心閨房里開口的圓臉姑娘,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藍冰心的閨房里已經聚了好些姑娘,有些是戀雪在常川公主壽誕宴上看到過的,也有些沒見過的。戀雪進去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正說著話,一個穿著淡綠色比甲的丫鬟提著茶壺上來給戀雪和康敏添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一杯茶就這樣倒在了戀雪的裙子上,小丫鬟嚇地連忙跪地求饒。
戀雪微微皺了皺眉頭,那月白色的裙子上一團茶漬著實太過明顯了,再看那小丫鬟不斷的磕著響頭,這動靜自是引得各自談笑的姑娘紛紛看向了這邊。
戀雪淡笑著配合著藍冰心點了點頭,眾人的那點小心思也都熄了下去。
「好,那就一言為定啊!」康敏笑著應了一聲。
康敏連忙說道︰「你別磕了,先起來說話,夏姑娘,可有燙著你,需不需要請個大夫?」
「夏姑娘,你的丫鬟一定給你帶了其他的衣服吧,這一套橫豎是不能穿了,趁現在離及笄禮開始還有段時間,你不如去換個衣裳吧!」康敏看著那一團明顯的茶漬勸道。
戀雪到藍家的時候,便被引到了藍冰心的閨房。
六月二十五日,便是藍閣老的孫女素有京都明珠之稱的藍冰心及笄之禮,藍閣老是三朝元老,早大周朝的人脈很廣,藍家在如今的大周朝也算的上數一數二的人家。
「哦!」戀雪微微有些驚訝,接過帖子一看,卻是那藍冰心邀她參加她的及笄禮,大周朝女子年滿十五歲便意味著成人,一般家人都會舉辦及笄禮,因為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有條件的家庭一般都會大辦,順便告知大家此家有女初長成,可以成親嫁人了。
藍家的丫鬟伺候的很周到,時不時的上來添茶水。
「這茶水到是不燙!」夏如之就。
戀雪笑著朝藍冰心行了個半禮道︰「藍姐姐,恭喜恭喜啊!」
呃——小翠總算是領教了自家小姐的毒舌功力,真正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經康敏這麼一說,戀雪也有些奇怪了,這茶水前頭幾次都是燙的,可是這一次倒到她身上的卻是溫的。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常川公主壽誕宴之前,藍冰心這顆京都明珠一直在燕京的世家閨秀當中獨佔鰲頭,如今出了一個能分去她風采的人,大家當然想看這兩虎相爭的場面了。
「康姑娘想看自是沒有問題,不過今日我沒有準備東西是不成的了,不如等下一次吧!」戀雪的態度恰到好處,不會太過冷淡亦不會太過熱情,這花廳里的姑娘大多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可肚子里的彎彎繞繞可不少,再沒有確認一個人的品性之前,戀雪是不會同這人深交的。
戀雪跟著那小丫鬟進了倒座,那倒座的擺設倒也簡單,靠著西牆處是一架木屏風,屋子的中央則是一張圓桌子和四把凳子。
「姑娘,您先在這等等吧,奴婢想您的丫鬟應該也快到了!」那小丫鬟說著便站在門口張望,似乎是在等小翠的樣子。zVXC。
那一碗茶的水跡早已經干了,只在裙子上頭留有一團明顯的污跡,這碗茶還倒的真是恰到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