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乃女乃。」方嬤嬤的神色有些凝重。
戀雪一見她的樣子,便問道︰「什麼事?」
「大、女乃女乃,時候不早了,咱們進去再說吧。」
戀雪看了一眼蕭潛,心知方嬤嬤不是那種一驚一乍的人,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才會如臨大敵的樣子,甚至不願意在院子里說出來。
「那我們進去吧。」蕭潛拉著戀雪進到屋子里,方嬤嬤隨後跟了上來。
「嬤嬤,這里沒什麼人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vz5l。
「大、女乃女乃,世子爺,這幅觀音送子的畫有問題。」
一句話讓戀雪和蕭潛都變了臉色,「問題?有什麼問題?」
「這畫的顏料里被人摻了落胎的藥物,味道很淡,一般人聞不出來,但孕婦若是長時間接觸便會胎兒不穩,直至落胎。」方嬤嬤還在宮里當差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後妃便是因為一副畫而落胎的,所以今日看到屋子里頭突然多了這麼一副畫,她便多留了幾分心思,仔仔細細查了一番,卻發現真的有問題。
蕭潛的面色一瞬間沉了下來,轉身問戀雪︰「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沒事,這個大概也是要日積月累才有問題的。」戀雪的神色也很凝重,這副畫是呂慧慧親手畫的,當然她不會懷疑呂慧慧對她意圖不軌,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幅畫被人掉了包。
「不如讓人去呂家問問吧?」蕭潛皺著眉頭,握著椅子扶手的手卻很用力,「 嚓」一聲,那椅子的扶手竟被他生生的弄斷了。木頭的碎屑刺進他的手掌,他卻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戀雪瞪了他一眼,將他的手指掰開,有些心疼的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哪有被別人算計,卻拿自己出氣的。」
蕭潛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他只是太憤怒了,這些人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件事還要從呂家那邊調查起,能夠預先準備好這麼一幅畫,那便是早就知道表姐的打算,甚至提前預備了這麼一副一模一樣的。」方嬤嬤分析道。
「冬兒說表姐還將這副畫送到了寺廟里開光,也就是說這一路上都有機會換掉整幅畫,只是這一次出手的不知道是這府里頭的還是府外頭的。」蕭潛在燕京得罪的人並不少,比如賢妃,比如周王,這燕京不可能沒有他們的眼線,蕭潛一手毀了他們的帝皇夢,這樣的仇恨可以算是不死不休了。
「外頭的事,我會讓他們去調查的,這府里頭你也要防著點。」蕭潛沉聲說道。
戀雪點了點頭。
「老奴將這副畫處理了。」
方嬤嬤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戀雪卻叫住了她,「嬤嬤,這件事先掩下來,我會讓表姐再送一副這樣的畫來,與其還要防著那人出後招,不如咱們將計就計,若是府里頭的人,發現我們中計了,那定會蹦的,到時便能將她給揪出來了。」
「就按著大、女乃女乃的意思做。」方嬤嬤眼楮一亮,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
戀雪神色冷靜的同方嬤嬤商量著後面的事,她總是那麼的聰慧,很多事情到了她的手里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蕭潛的心頭涌上百般的滋味,他明明說過要保護她的,可是每一次事情發生她都能從容面對,那麼多的危險接踵而至,她從來沒有退縮,也沒有害怕過,他蕭潛何德何能能得上天賜給他一個這麼好的妻子,讓他的生命不至于一片灰暗。
戀雪同方嬤嬤商量完後,回過頭才發現蕭潛的神色有些奇怪,方嬤嬤識趣的退了出去,戀雪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道︰「在想什麼呢?」
蕭潛猛然間回神,再看戀雪言笑晏晏的樣子,心頭不由得一緊,起身卻將她打橫抱起。戀雪驚呼了一聲,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怎麼了?」
蕭潛沒有說話,抱著人進了內間,幾乎要將戀雪嵌進自己的身體似的,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心跳熱烈而又有力,戀雪伏在他的胸口,仿佛能夠感受到他的激動似的,緩緩的說道︰「不管什麼樣的困難,只要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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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燕京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便是討伐周王的軍隊正式從燕京出發,由撫遠大將軍蕭臨闖率領十萬大軍前往西南收復那些被周王佔領的城,而第二件大事便是承平帝稱帝以後的第一場選秀正式拉開了帷幕。
當然這一切同鎮國公府的後院沒有太大的關系,青梧院在請了幾次太醫之後,便傳出了世子夫人胎像不穩的消息,青梧院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個個都是嚴整以待,便是蕭潛這個大忙人也會隔三差五的請假留在家里。
皇後娘娘關心弟媳,流水般的賞賜搬進了青梧院,甚至下懿旨讓太醫留守鎮國公府,務必要保住世子夫人肚子里的胎兒。
蕭潛沉寂了很久的「刑克」之名又重新傳遍了整個燕京,甚至乎坊間都有人開始擺了賭局,大都數人都賭鎮國公世子的「刑克」之名太過惡毒,所以這輩子不會有子送終,甚至于世子夫人都要搭上性命。
而世子夫人的娘家長信侯府更是三天兩頭的派人過來探望,消息紛紛擾擾,似真似假。
武氏那邊原本幾乎天天讓戀雪提通房,這回子也安靜了下來,皇後娘娘派了身邊的女官過來敲打她,她哪里還敢在這個時候趕著上去給戀雪添堵。
「大、女乃女乃該吃藥了。」方嬤嬤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走了進來。
戀雪暗暗嘆了一口氣,幾乎是捏著鼻子將那一碗藥灌了下去,這演戲要演全套,只是這補藥也當真難喝地緊。
方嬤嬤遞了一顆梅子到戀雪的嘴里,然後小聲的說道︰「府里頭這段日子似乎很安靜,沒有什麼異常。」
「再等等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來的。」戀雪嘖了嘖舌頭,屋子里頭彌漫著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道,而她歪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看上去體虛的很。
「對了,這府里頭還有一件大事呢,蕭家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來了。」因為戀雪現在等閑不出門,這八卦便成了她最大的興趣,方嬤嬤一開口,她的眼楮就亮了。
「是啊,定地是承恩伯府的三少爺,不過二小姐似乎很不滿意,正同夫人鬧別扭呢。」
承恩伯府的三少爺那不就是蕭鳳的表哥,戀雪腦中迅速浮現出一張張相端正的臉來,承恩伯府的三少爺不出眾,但勝在老實,而武氏自然也看中了這一點,加上本就是親戚,蕭鳳便是嫁過去也不會被人為難。
不過蕭鳳為人心高氣傲,自是不會看中那麼平庸的人,想來這對母子有的鬧了。
戀雪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又問︰「那蕭遠那色胚呢,他可是比蕭鳳大。」蕭遠自從腿受傷了,脾氣就越發的暴躁了,幾個月來寧辛院可是抬出了不少具的尸體,本就個殘廢的,要才沒才,要品沒品,想必武氏有的頭疼了。
「老奴听說夫人看中了吏部尚書家的姑娘,可惜被一口回絕了。」方嬤嬤笑眯眯的說道。
蕭遠腿未瘸時,紈褲之名在燕京便是出名的,而今他成了一個廢人,武氏竟然還想著聘高門嫡女,這未免也太將自己的兒子當盤菜了。
至院神什。「挑吧挑吧,最好選個母夜叉來,蕭遠這種色胚就是欠虐。」戀雪一想起蕭遠每次在她身上轉溜的眼珠子就有想挖了他的沖動,不過總算這麼個人也受到了報應,只能天天躺在床上,這種滋味想必比死還難受吧。
主僕二人正說著閑話,便听到外頭傳來小翠的聲音︰「大、女乃女乃,三夫人來看你了。」
戀雪和方嬤嬤對視了一眼,才一瞬間戀雪就變回了那個臉色難看,精神不濟的病患了,就連眼楮里的神采也黯淡了許多。方嬤嬤暗暗佩服,戀雪卻是暗自得意,好歹這一身的演技有了用武之地。
不一會,蔡氏便從外頭走進來,「哎呦喂,這才幾天沒見,怎麼就虛弱成這個樣子了,真是太可憐了,太醫有什麼說法沒有啊?」
「太醫說大、女乃女乃的身子虛弱,所以胎像才會不穩,須得好好調養才行。」方嬤嬤道。
戀雪掙扎著要起來,蔡氏卻是快速走到她的跟前,連聲說道︰「快躺下,這都成這個樣子了,依我看不如換個太醫看看,這總不好也不是個辦法啊。」
蔡氏的聲音有些尖銳,大概從以前開始她便專門做這種討好諂媚的事,因而便生得了這麼一副精明刻薄的面相,戀雪有的時候都奇怪,這蕭臨建好歹也是鎮國公府的嫡少爺,這麼就娶了一個這麼上不得台面的妻子。
「皇後娘娘派來的太子是這方面的專家,都是戀雪福薄。」戀雪神色懨懨的說道,一副像是認同了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的樣子。
蔡氏眼珠子微轉,拍了拍戀雪的手安慰道︰「你要放寬了心好生養著,這身體的不好有一大半是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