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帥奇談 正文 第十七章︰陰兵先鋒

作者 ︰ 關瑟林

又是那個辦公室般的房間里,小胖子眯起他那雙藏在眼鏡片後面的眼楮,仿佛是不肯相信似的,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對他們低聲道︰「這麼說……你們已經完成任務了?不是按照白大人指定的三天,而是用半天的時間就解決了?」

「對。」阿赤挺直了胸板高聲道,項一鳴看得出,他對于這次任務能夠這麼快完成感到很得意,但相反的是,小胖子卻對此感到惱怒極了,他現在看上去,完全就像當初那個極力想要從項一鳴的考卷上找出作弊痕跡的教務處主任。

「那都抓到了?」

「抓到了。」阿赤拿起寶葫蘆在小胖子面前晃了晃,「總共是一個山鬼還有一個惡鬼。」

小胖子打量了那個葫蘆好一陣,才慢悠悠地接過手來,轉身走到房間里的另一頭,朝著一面鏡子敲了敲,鏡子上很快晃動了一下,里面出現了一個人臉。

「這邊是第十一分隊收查室。」鏡中的人面無表情說道,「有什麼情況?」

「幫我檢查一下這個葫蘆里收到的魂體,分析後回報。」小胖子一本正經道,說罷便舉起葫蘆對準鏡子,打開蓋子,只見一股迷霧般的氣體從里面涌了出來,隨即便被吸入鏡子里面,鏡面晃動了幾下後,又重新出現了那個人臉。

「葫蘆中關著的是一個山鬼,還有一只是惡鬼,具體身份待調查。」

「好了,先這樣,沒你們的事了。」小胖子吹吹胡子,沒好氣道。

鏡面晃動了一下,隨即恢復成了普通的畫面。

「很好。」小胖子轉過身來面向他們,頓了頓,又眯起了眼楮,「這麼說……你們確實是抓到任務里指定的對象了?那麼,有一件事,請你們告訴我,在這一次任務的執行過程中,是否出現了死傷?」

項一鳴和阿赤對視了一眼,隨即阿赤轉過臉去便道︰「是,死了兩個人,不過……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情理之中?」小胖子突然眼前一亮,好像逮到了什麼讓他非常興奮的事情,用手指再次敲了敲桌面,高聲道,「什麼叫做情理之中?!你來告訴我!」

阿赤不甘示弱,也硬聲道︰「死的那兩個人曾經害死過人,是他們先害死了人,對方才會陰魂不散,變成惡鬼回來索命的,這是因果報應!」

「因果報應?」小胖子冷笑一聲,好像喉嚨里卡住了什麼東西似的,咯咯笑道,「你說你認為這叫做因果報應?就憑你?據我所知,你們不過是小小一介陰兵!生死簿上面應該有的生老病死,因果輪回,這些都還輪不到你們插嘴的時候!讓我來告訴你,這些人的生死,命運全部都是掌控在生死簿上面,是由最高級的死神法官來判斷的,而不是由你!乳臭未干的家伙,也敢在這里大言不慚!」

說罷,他連氣也不喘,就直接繼續喋喋不休道︰「人的生死早有定數!而作為一名死神,所應當做的就是與這些惡鬼爭斗,斬妖除魔,以維持兩界之間的平衡,如果是出現像這種惡鬼要索人命的情況,那我們自然就應該確保每一個人的生命都不受到損害!而你們!不但沒有做到這一點,還一共送掉了兩條人命!兩條!你們以為這是在扮家家?今天沒了的人,明天還能拿回來?笑話!!」

小胖子越說越激動,雙手在空中亂劃著,口水幾乎是濺了他倆一臉,阿赤低著頭抹了抹,用很小的,幾乎只有項一鳴听得到的聲音說︰「說得簡單,當時你又不在場。」

小胖子沒有听見他在說話,而是繼續自顧自地罵道︰「當然了,像這一次出現你們這種狀況,雖然沒有搞到最後全軍覆沒,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犧牲!生死簿上面也會因此記載你們一筆的,這也正是證明了,你們兩個還只是新手,對什麼都不熟練。唉,我也只能祈求,到時候白大人知道了這件事,能夠寬宏大量,不對你們計較,放你們一馬就是了。」

真的?項一鳴抬起頭,心想,騙人的吧?你心里頭估計還不知道怎麼巴望著我們倆被踢出隊呢。

卻見小胖子從抽屜里拿出幾疊紙幣,一把丟給他們,道︰「這是你們這次執行任務的報酬,自個數數,可別都花光了啊,得等我到時候報告給白老大,關于你們這次行動的成績,他老人家掂量掂量後,沒準還要扣你們的工錢呢,所以都別一下子給我花光了啊,等著上面的處分下來再說。」

這還是項一鳴第一次拿的工錢,他沒想到自己大學還沒畢業,第一次領工資就是領死神的冥幣,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他把那疊厚厚的冥幣塞進口袋里,心想著待會去後龍巷可以買些什麼樣的道具。

兩人離開第十一分隊的辦公室後,一到走廊就看見兩只獸僕正站在那里等候他們,阿赤走過去招呼了一下他自己的獸僕,隨後回過頭來對項一鳴道︰「那就先這樣啦,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下次任務的時候再見啊,有空的話,也出來一起喝酒哈。」

項一鳴朝他點了點頭,隨即阿赤便帶著他自己的獸僕轉身走向走廊的另一邊,而項一鳴則直徑走向貝子面前,只見貝子仰著頭上上下下打量了項一鳴好一會兒,看他確實是沒事,才松了好一口氣,用幾乎是哭腔的語調對他說道︰「大人……!貝子都擔心死您了……嗚嗚,大人,貝子一直在想,大人一來,白大人就給您那麼難的任務,要是,要是大人出事的話,貝子該怎麼辦……」

「好了,這不是好好的嗎?」項一鳴忙安慰道,心想這些獸僕也許不止是性情純良,而且估計還容易有點多愁善感。于是為了安撫它,他又道,「而且這次我還拿了工錢,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後龍巷?」

貝子揉了揉滿是淚花的眼楮,驚喜道︰「真的?」

項一鳴點了點頭。于是,主僕二人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直接朝後龍巷出發了,而這一次和往常不同,因為不用趕時間,項一鳴也終于能夠在這條悠長的大街上好好的逛一逛了,其實逛了才知道,這地方還真是有很多未知的驚喜,像是很多精品美食店,茶館什麼的,讓項一鳴打心里覺得,要不是後龍巷的水貨太多,其實這里也算得上是一個購物天堂了。

主僕二人差不多都把那些道具店都逛了一下,在貝子的指點下,項一鳴買了一些基本用的死神道具,估模著這次應該不會再是水貨了,心里也就越買越高興,最後還是貝子提醒他可能還要扣工錢,讓他別花得太厲害,他才收了手,兩人找了一間茶館坐下來休息喝茶。

項一鳴給自己點了一杯茶,又給貝子點了一份貓飯,貝子跳上椅子,小心翼翼地聞了一聞桌上的貓飯,隨即朝項一鳴感激地笑了下。項一鳴打量著它,一雙亮晶晶的貓眼看上去非常純真,原本那看著覺得很古怪的貓毛,此時看上去卻也像是發著光一般柔亮的金黃色,格外順眼。項一鳴想起剛才買東西的時候,貝子還搶著要幫他拎袋子,那矮矮小小的身軀拎著個比它自個還大的袋子,走在街上撞撞跌跌的,看上去無比狼狽,最後還是項一鳴執意自己拿,它才不跟著搶袋子。

「哎呀,好可愛的貓僕啊。」

「就是就是,毛發真光滑,很少見到這樣的呢。」

「噯——它那個主人也不錯,而且看樣子是個陰兵吧?」

項一鳴瞥了一眼過去,只見幾個年輕的女人坐在他的隔壁,也不害羞,直對著他就指指點點,項一鳴也不打算理會她們,剛要回過頭,就看見其中一個女人特別眼熟,這個沒有在議論他,而是瞪著一雙丹鳳眼,正在那里愣愣地望著他。

項一鳴腦子里空白了一下,隨即一個畫面便從里面跳了出來,他站起身,驚訝地看著那個女人︰「你——」

「果然就是你!」還沒等他說出口,女人已經先一步跳了起來,朝他叫道。旁邊的同伙一陣驚訝,其中一個抓著她的衣袖就興奮得直問,「怎麼,你認識他?」

「豈止是認識……」女人咬著唇道,項一鳴估模著她是想起來上回他把她踢出衣櫥的事,心里便沒好氣道,說到底那次還是我救你的呢,沒我你現在能在這囂張?靠,面對恩人這是什麼態度啊。

「你怎麼會在這里?」見他不吱聲,她便橫著張臉,居高臨下問。

「怎麼,難道因為有你這個地雷在這,我就不能來了?」項一鳴沒好氣道。

「我是說……」女人站起身朝他走過來道,「你不去好好的執行任務,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喝茶?」

「事實上,我已經完成了,現在正是我可以閑情逸致的時候。」項一鳴喝下一口茶,悠悠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同伴,「倒是你,怎麼不去參加考試?還是說已經落選了?」

「去你的,你才落選。」女人皺皺眉,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傲氣道,「我已經考上了,這些是我在第七分隊的隊友。」

「哦,這樣,那恭喜了。」項一鳴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罵道,靠,居然進了排位比我更前的部隊,也不知道這娘們是怎麼混的,早知道還考什麼實戰啊。不過話說回來,他瞄了一眼那女人腰上的死神牌,這女人叫什麼名字來著?阿青?還是阿菁?有點記不清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叫著項一鳴的名字,他抬起頭去,就看見阿赤從街上走來,直對他喊道︰「我擦!我這邊到處在找你,你小子還有時間在這里喝茶?隊里正要開會呢!還不快回去!」

「開會?」項一鳴剛喝下去的那口茶差點沒嗆住,直愣道,「怎麼突然又要開會了?」

「不知道,不過白老大說要見你。」阿赤邊走邊道,順便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眼神里有種莫名的意味。

項一鳴聞言,只好轉過身對貝子道︰「那我先過去一趟,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公寓的房間。」

「是的,是的!大人。」貝子忙起身,鞠躬似的說道,「大人您盡管放心,貝子一定做到。」

于是兩人轉身飛也似的跑開了,項一鳴心里有點納悶,這才和阿赤分開了不到幾個小時,連個囫圇覺都沒睡著,就突然又有事了,如果是又有任務的話,那死神這個工作也太累人了吧,還讓不讓人休息啊。

「剛才那個是你的女人?」

正想著,旁邊的阿赤忽然氣喘喘地說道,項一鳴起初還愣了愣,一听清楚了他在說什麼,頓時就一驚︰「靠!才不是。」

「不是?」阿赤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項一鳴這才明白,他之前看那女人時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忙道,「都跟你說別誤會了,我跟那女人一點都合不來,她完全不是我的菜。」

「這樣。」阿赤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很快便趕到了第十一分隊的公寓里,一進公寓他們就直接來到了上次開會的那個殿堂門口,而門內的人仿佛一早就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來似的,項一鳴剛停下腳步,就听見里面傳來一個又細又長的聲音。

「進來吧,你們兩個。」

門應聲而開,還是那個寬敞明亮的殿堂,兩旁站滿了排列整齊的死神陰兵,最中間也就是最前面的地方依舊擺著那張羅漢床,白無常一身雪白的袍子,長長的拖到了地上,旁邊的女人正倚在他身上,一邊悠悠地給他扇扇子。

「旁邊的那個,你可以退下了。」白無常道。

項一鳴清楚他是在指阿赤,而阿赤也很快便走到旁邊加入了隊伍里,只留下項一鳴一個人站在中間。

「好了,上前來,小子。」白無常微微睜開眼,打量了他一番,過了半響才道,「我听說,你們已經完成任務了?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對。」項一鳴沉聲道。

「死傷多少?」

就知道你其實要問的是這個,項一鳴心里嘀咕著,繼續應道︰「兩個。」

「很好。」出乎意料的,白無常爽快道,這讓項一鳴有點意外,他愣愣地看著白無常,原本還以為這家伙會和那個小胖子一樣,要對他挑剔一番呢。

「雖然說,效率是沒有我所期望的那麼高,但至少時間上已經達到要求了。」白無常緩緩道,說到這,他又掃視了一遍整個大殿,用一種非常高昂的,幾乎是讓人恐懼的音調說道,「而這正是我一直以來所要求的,你們中間大多數人卻都無法達到的程度。」

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個殿堂里仿佛都沒有人似的。

白無常巡視了一遍周圍,最後,他才把視線緩緩收回,放到項一鳴身上。

「拿出你的死神牌,小子。」

「什麼?」項一鳴怔了怔。

「我說,拿出你的死神牌。」白無常眯起眼楮。

盡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項一鳴還是將牌子遞了出去,白無常接到手中,伸手往牌子上一抹,一道白光閃過,下一秒,項一鳴便看見牌子上出現了幾個字。

死神排位︰陰兵先鋒。

「喜歡嗎?」白無常朝他狹長一笑。

項一鳴接過牌子,而上面的幾個字似乎正在閃閃發光。

「從今天起,你就是十一分隊的正式成員了。」白無常悠悠地說道,「陰兵先鋒,哎呀,這可算得上是一個小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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