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潭死水,偶而也會泛生微波與鏈漪,更何況是波詭雲譎,是非爭殺永不休止的江湖呢!
就在中原武林群雄掃蕩海砂倭寇的半個多月以後,本已不是十分平靜的江湖又發生幾件震驚武林的大事,九大門派所組成的武林聯盟,于近月中,已有數十名弟子連續被人殺害,陳尸荒郊野外。
死者傷痕全都一致,除眉心一點紅印外,渾身別無其它半點傷痕,顯然是出自一人或者是一個組織的毒手!
但是,下這毒手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但是大部分的武林中人都猜測是那在京城武會中曾經一度出現的「寒心魔樓」所為,因為當時「寒心魔樓」的使者曾經說過如果武林聯盟不解散的話就會每天殺一百個武林聯盟的弟子。
由這些死者傷痕一致的情形看來,下這毒手之人,分明是一位功力絕倫的武林高手,使用的是種狠毒絕倫的功夫。
可是,這是種什麼功夫呢?卻又無人識得。
于是,整個江湖震驚了!
武林聯盟的正副盟主們也全都震怒了!派出了大量的精英高手訪查凶手,為門下被害的弟子報仇,以捍衛武林聯盟的尊嚴和聲威!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作用。
這些被派出的各派高手,不但沒有訪查出凶手,不,他們大都已經見到了,和那凶手朝了面。
可惜,他們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去,全都進了枉死城,無一幸免的陳尸荒郊!
這一下不但武林聯盟更加震怒了,就連朝廷也被驚動了,大批的錦衣衛和東西兩廠的長衛也都被派入江湖徹查此事。
于是,仍在江湖中的翰兒也接到了錦衣衛傳來的消息,與身邊的兩位老哥哥開始追查此事。
經過一天不停的趕路,翰兒與「八荒丐王」「北齊尊者」二老在天近黃昏的時候出現在金陵城秦淮河岸邊的一個酒樓內,看著秦淮河畔的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再想到天下紛亂不堪,而這里卻是歌舞升平,三人不由感慨萬分,正自小二上酒之時,忽听一聲嬌斥,傳了過來︰「禿驢,眼楮放亮些,不打听清楚就敢調戲良家婦女!」
只听另一個沙啞的男子聲音道︰「相見即是有緣,求姑娘開方便之門,布施小僧一次吧!」
三人一听不由一愣,太不像話,出家人竟然口出穢語,調戲良家婦女。
心念之間,循聲望了過去,只見河畔邊的石板道上,一個白衣少女,正扶著一棵垂柳觀賞著秦淮河上的夜景,不遠處,一個三十來歲的精瘦和尚,與一個做侍女打扮的青衣少女相對而立。
那和尚穿著得十分光鮮,面帶邪笑,一望而知是個花和尚。
青衣少女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怒視著那和尚。
和尚嘻嘻地道︰「小僧並未求女施主你布施,阻路何為!」
青衣少女冷厲地道︰「禿驢,開開眼,識相些,還是滾遠點的好,免得丟了自家性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縱使不施舍,小僧也要那位女施主親口一句話!」
「禿驢,你不配!」青衣少女面露譏諷的說道。
「哈哈,難道你這位女菩薩肯行方便?」那花和尚婬笑連連。
「嘿嘿,姑娘我是位最喜歡方便的人!」青衣少女一語雙關的說道。
「阿彌陀佛,小僧艷福齊天。」
青衣少女寒聲道︰「和尚,你謗佛犯戒,口出穢言,不怕死後被打下十八層阿鼻地獄?」
那花和尚向前迫近了兩步,色迷迷地道︰「女菩薩,灑家身為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墮紅塵,不墜地獄。下地獄倒可不必顧慮了。小僧拜的是歡喜佛,參的是歡喜禪,結眾生之緣,證無憂之果……」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打斷了花和尚的話頭,尖刻地道︰「和尚,像你這等出家人,我佛不納,閻王不收,只合游魂墟墓,魄散荒丘!」
看著那花和尚翰兒不由心中火起,方待起身卻被「八荒丐王」一把抓住,微笑著對著翰兒道︰「怎麼我的小兄弟,看不出來那主僕二人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嗎?難不成我的好兄弟動了憐香惜玉的念頭。哈哈哈*****」
頓時翰兒不由滿臉通紅,口中道︰「老哥哥說笑了,小弟只是看不慣那和尚如此的污言穢語,完全沒有一個出家人應該有的樣子!」
正在此時一陣吵嚷聲傳來,幾個衙役捕快打扮的公人走了過來,來到那花和尚面前,一個捕頭樣的人大聲道︰「大膽和尚,光天化日之下口出污言穢語,調戲良家女子,該當何罪?」
「公爺,現在可不是光天化日,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哈哈哈*****」那花和尚完全沒有將幾個公人放在眼中。
看著猖狂的和尚那捕頭不由怒喝一聲︰「給我拿下」身後幾個衙役頓時抽出單刀向那花和尚攻去。
那和尚毫不在乎幾人的單刀獰笑了一聲道︰「都給灑家滾一邊去,灑家還不想殺人!」話音方落,幾個衙役已經被那和尚擊倒在地,旁邊的捕頭竟然沒有看清那和尚是怎樣出的手,自己的手下便倒在了地上。
「你也躺下吧!」那和尚隨手點了捕頭的穴道正待回身繼續糾纏那兩位少女之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道︰「出家人該有出家人的樣子,怎麼可以出言無狀,調戲良家女子?」翰兒慢慢的走到和尚面前,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頓時令那和尚起了輕視之心。
「啊哈!你教訓起你家佛爺來了,灑家只是怕煞了風景,敗壞了灑家的興致,不然……」
「不然會怎樣呢?」翰兒微笑著問道。
「送你小子上西天去見見佛祖長的是什麼樣子的!」那花和尚陰笑著說道。
「這倒是不勞費心,佛祖的樣子在下已經看過了,在下倒想知道你和尚是那座廟的?」
「灑家四海雲游,廣結善緣!並不住廟掛單!」花和尚答道。
翰兒微笑著說道︰「這樣看來我們要多親熱親熱呀!」
和尚不屑地斜膘了翰兒一眼,道︰「小子你是在跟佛爺說話嗎?不是在說胡話吧!」
「公子,這事還是要小婢來處理吧,這個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呢!」旁邊的青衣少女對著翰兒微笑著說道。
「還是女菩薩知道灑家的心意,看在女菩薩的面上,小子你趕緊離開這里,免得佛爺沒了耐性,要了你的小命!」那和尚笑嘻嘻的說道。
不待翰兒說話,那青衣少女已經又道︰「和尚,別以為有幾手功夫就可以為非作歹,今天你是瞎了眼楮,得罪了我家小姐,就讓姑娘我送你去見一見你那歡喜佛祖是什麼樣子吧!」青衣少女現學現賣將那和尚說翰兒的話反過來說給了那和尚听,不由令那花和尚狂笑一聲哈哈道︰「小娘子果然有趣,不如與你家小姐一同從了佛爺,與佛爺一起參那歡喜禪可好呀?」
青衣少女慢慢的走前幾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從容已極的道︰「和尚呀,就怕你沒有那個福分也沒有命******」話音未落一道劍光泛起,青衣少女的手中突然出現一把軟劍如電般刺向那花和尚的咽喉。
花和尚不由驚叫一聲「天池劍齋」身形疾退,花和尚心知「天池劍齋」的可怕,唯今之計只有逃的遠遠的,才能留下一命。
不是這花和尚的武功太差,而是「天池劍齋」的高手太可怕,好象從來沒有人在得罪了天池劍齋的情況下能逃的活命。
青衣少女不屑的看著飛退的花和尚,手中軟劍如影子一般追纏著後退中的花和尚,眼見那花和尚便要被青衣少女追及,就听「撲通」一聲,那花和尚已經落在了秦淮河中。
「好禿驢,跑的倒快!」青衣少女收劍站在河邊氣鼓鼓的看著游離岸邊如魚得水的花和尚道。
「不好,要跑!」翰兒看到那花和尚跳入水中不由也是一個縱身躍入水中,向著花和尚追去。
在翰兒跳入水中之時,「八荒丐王」與「北齊尊者」二老身影一閃出現在秦淮河邊,看著翰兒追去「八荒丐王」不由道︰「老怪物我們上前邊的橋上,不要讓那寒心魔樓的余孽跑了!」說完二人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輕功向著不遠處的橋上飛去。
原來翰兒三人在樓上看到那花和尚出手點倒那幾個衙役所用的手法竟與自己在京城武會與魔樓使者交手之時對方所用的武功如出一轍,心中便已經知道這花和尚一定是寒心魔樓的人,所以翰兒便決定捉住此人了解一下近日以來武林聯盟被害弟子的真相。
翰兒一入水中,便覺得不妙,那逃跑中的花和尚在水中攻了過來,兩股洶涌澎湃的暗流向著翰兒壓來。翰兒的水下功夫並不是很好,在水中不論是拳法和掌法全都不易施展,就算施展出來,威力也是大打折扣,連閃躲都十分不便。
況且花和尚這襲來的兩股掌力所激起的暗流非同小可,簡直似把整個秦淮河中的水力都向著翰兒擠壓過來,好象要把他壓的粉身碎骨不可!
翰兒心知在水中與那花和尚動手自己勝算不大,畢竟自己並不精通水性,當機立斷之下,翰兒默運「天地之源」真氣貫注于「萬鈞磐石功」之中,身形疾沉,躲過襲來暗流,腳下剛剛踩到河底浮泥「輕舟浮雲」的絕世輕功使出,「嗖」的破水而出。
這時那兩股暗流在翰兒剛剛飛身出水的地方爆了開來,頓時激起一陣滔天巨浪,漫天水花紛紛揚揚。
翰兒雙腳疾點沖天浪花如怒濤中的孤舟一般,又如仙人度海一樣美妙絕倫,身形旋轉著落于岸邊,翰兒馬上回身全神貫注的看著河面之上。
沒想到這花和尚竟然有如此了得的水下功夫,翰兒竟是險些中招。
水面之上看不見那花和尚的蹤跡,但是翰兒知道水下功夫再強的高手也要浮出水面來換氣,只要那花和尚浮上來,翰兒就有把握將這花和尚拿下。
旁邊「天池劍齋」的兩位少女也是全神貫注的看著水面,這個花和尚一眼識破了他們的門派,叫這二人很是意外,如今倒要看看這花和尚是那個勢力的高手。
遠處河面上的畫舫之中歡歌笑語斷續傳來,顯然剛剛的沖天巨浪並沒有影響到它們。
那花和尚終于露出水面,他已經憋氣憋的太久了,游了近二十多丈的距離,他已經是水下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他還是忍耐不住氣悶,浮了上來換口氣。
看到水面泛花,那和尚露出水面的一瞬間,翰兒動了,隨手在身旁垂柳樹上摘了幾片柳葉,身子在空中騰起的剎那一片柳葉飛出落在水面上,翰兒的腳尖輕點水面柳葉再次掠起,手中柳葉再飛落水面之上,翰兒腳尖再度點在柳葉之上,借力飛縱,一連三次,二十幾丈的距離眨眼就到,不過霎時間翰兒已到了那花和尚浮起之處,手中柳葉如刀飛出,射向剛剛浮出水面的花和尚。
那花和尚猛覺勁風撲面,抬頭間看到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自己頭上,心知不妙,馬上一個後翻,雙掌猛的激起一片水花射向頭頂空中的翰兒,翰兒發出的柳葉帶著渾厚的真氣如利刀一般穿過花和尚激起的水花,消失在花和尚的右臂之中。
花和尚只覺右臂一麻,心道不妙一個水里翻挺,猛的沒入水中。
翰兒身形疾沉右腳猛然踏出,水中的花和尚悶哼一聲,已給翰兒一腳踩中,雖然那和尚在水中翻身,但翰兒在半空中早已認定穴位,這一腳正好踩在那花和尚背心的「風門」「陶道」二穴之上。
同時間翰兒身形變換頭下腳上,右手探入水中將那花和尚的僧衣抓住猛然一提,「呼」的一聲,那花和尚被翰兒提出水面,翰兒左掌輕擊水面,借力騰身,浪花起處,翰兒已翻身飛起,帶著動彈不得的花和尚向岸邊飛來。
「輕舟浮雲」果然不愧為絕世輕功,翰兒在岸邊到二十丈外的河面、在河面再回到岸邊,來回四十余丈,把那和尚擒住,手中提著一個人,身法依然輕捷迅疾,往返如飛。
翰兒便要飛身回到岸邊之時,胸中一口真氣已濁,身形向下直墜,眼看翰兒就要落到河中的時候一聲嬌喝響起︰「公子小心」。
隨著話音一片柳葉飛來正落在翰兒腳下水面之上,翰兒腳尖輕點,身形一旋已穩穩的落在岸邊。
「公子好身手」旁邊的青衣少女見翰兒瞬息之間飛渡四十余丈將這狡猾的花和尚擒住不由感到萬分敬佩。
翰兒俊面微紅,微微一笑道︰「好說,多謝姑娘夸獎!」
一旁的白衣少女,也漫步走上前來。剛才就是這白衣少女扔出的柳葉沒有使翰兒掉入水中。
「在下謝過姑娘援手之德*****」翰兒無意間轉過目光,登時呼吸為之一窒,眼前這白衣少女簡直美若天仙,那是一種超凡月兌俗的美,令人不敢逼視,像一朵空谷中的幽蘭,吐艷含芳,在這昏暗的地方卻也顯得那麼明艷照人。
翰兒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他並非輕薄之人,但這白衣少女委實太美了。
白衣少女聲如鶯囀似的道︰「公子言重了!」
翰兒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女不由問道︰「在下王櫻翰,敢問小姐芳名?」說完翰兒的臉不由一紅,好在天色昏暗,沒有人能看清,不然翰兒還不被人家笑話死。
青衣侍婢看著翰兒不由「噗嗤」一笑。
那白衣少女不禁也有些臉紅的道︰「王公子有禮了,小女子方夕!」
並沒有多少與異**往經驗的兩個人說完了名字不由顯得尷尬萬分,一時無話。正當二人相互尷尬之時,「八荒丐王」「北齊尊者」兩個來到了身邊,看到翰兒提著那花和尚「八荒丐王」也不管白衣少女方夕主僕在場直接拍了一下翰兒的肩膀口中道︰「好兄弟,硬是要得,你這手輕功絕活叫什麼名堂?」老叫花子一句話說的也是時候,一下子便將尷尬中的二人解月兌出來。翰兒忙給二老介紹道︰「兩位老哥哥,這位方夕姑娘乃是「天池劍齋」的傳人。」
「小女子方夕見過二位前輩!」白衣少女方夕心知這二老的身份,自不敢怠慢。
「天池劍齋?姑娘你是飲劍神君方心月的什麼人?」老花子聞言不由問道。
「前輩所說的乃是家祖!」白衣少女方夕恭敬的說道。
「哈哈哈******沒想到方老兒的孫女都這麼大了,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時間過的也是太快了!」老叫花子興奮的笑道。
「老哥哥,我們還是找個落腳的地方,在這里很是不便呀!」翰兒在旁邊說道。
「好,好,兄弟,這小和尚你交給老怪物看著,免得他無事可做。」老花子話沒說完那邊「北齊尊者」已經將那花和尚接到手中。
由于白衣少女方夕也要知道這花和尚的來歷,所以就跟著翰兒三人同行。
幾個人找了一間客棧,包下了一個閣院,翰兒決定要好好的審一審這個「寒心魔樓」的花和尚,當然翰兒不會費力的去問口供,而是直接用他的惑心之術將他所要知道的事情問了出來。
不出所料,這個花和尚的確是「寒心魔樓」的爪牙,近月江湖中所發生的武林聯盟弟子被殺之事果然是出自「寒心魔樓」之手,原來自京城武會之時,魔樓使者被翰兒擊敗拿下以後,為了報復,也是為了立威,「寒心魔樓」開始執行刺殺武林聯盟弟子的舉動,因為它們曾經威脅過武林聯盟,如果武林聯盟不解散,那麼寒心魔樓就會每天殺一百個武林聯盟的弟子,雖然現在並沒有每天殺一百人,但是每天也有不少的武林中人死在寒心魔樓所派出的殺手手中。
「同是炎黃子孫同是皮毛骨肉血,又何必將這個江湖攪的腥風血雨呢?」听到那花和尚說出的一切「北齊尊者」不由大為感慨。
「無風浪不成江湖,無恩怨不出豪杰,老怪物這就是江湖,難道你混了一輩子江湖反倒不了解江湖了嗎?」老叫花子也是感慨萬分的說道。
「看來這寒心魔樓是打算現身江湖了!」一邊的白衣少女方夕說道。
「寒心魔樓的所在現在仍然是個迷,我看我們還要接觸一下他們的高層!」翰兒看著身邊的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