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騰遠山擔了一身的寥落,目光似是透過窗外,定在了某一處,空洞而缺乏生氣。
溫景之輕輕合上身後的門板,發出幾不可察的聲響。踱步來到紅木矮桌前的沙發,徐徐坐下。
像這樣的談話,在他們之間,並非是第一次了,可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受些皮肉之苦,就可以過關。溫景之煩躁的掏出煙盒,遞了一根過去,騰遠山接住,湊過身去對上他給點著的火。
也就大半支煙的時間,房間內的寧靜便被打破!
「政治部的情報系統,真是日益強大,我原也沒打算瞞著,只不過想等你和小曼的政審通過了,再做計較,可,人算不如天算。」騰遠山的眉間,似乎是因為長期的壓抑,習慣性的蹙眉,長成了很明顯的川字紋,加之眼中揮不去的愁緒,看著特別的滄桑。
「對不起!」時間凝滯了好久,溫景之一開口,便是這三個字。
如果不是他的母親一直拖著,興許,他和滕曼的結婚證都已經辦妥了。不過,糾根問底,總還是因為自己,若不是他非滕曼不可,又怎會牽扯到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臨了,還要讓騰遠山的晚節不保。除了道歉,他想不出其他能說出口的話。
騰遠山的面容籠罩在彌漫的煙霧中,時兒清楚,時兒又模糊的,「比起這三個字,我更希望听到你親口給我的承諾,如果我的記性還不錯,上次你在這說的是,讓我把小曼放心的交給你。我承認,你確是個讓我極放心的人選,不過,事到如今,你還有其他法子嗎?小曼不能沒名沒分的跟著你。」
「如果我連最基本的都給不了她,還配坐在這兒,跟您說話?放寬心,等著做岳父吧!」溫景之神情篤定,不復方才一進來時的那般凝重。
雖然不知他哪來的這般自信,騰遠山卻依然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天生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強勢,好像無論他有多狂妄,都是理所應當的,包括他所說的話,所作出的承諾,都讓人無條件的信服。
「曼曼,她並不知道吧。」問出這句話,溫景之是猶豫的,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的流言蜚語出現,那丫頭平日看著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實則,內心脆弱著呢。
騰遠山搖頭,他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唐婉婉那日在醫院跟他說的話,還歷歷在耳,保不齊哪天她就發神經的跑出來干擾滕家的平靜生活,到時,他又該如何?
「這事情,想要瞞著一輩子,似乎不大可能,不過,我會盡量小心,家里這邊交給你,外頭我來吧!至于唐婉婉本人,我想,她只要不受什麼刺激,還是有她的分寸的。」在事態還沒有擴大的時候,誰也不能事先想好對策,只能處處提防,刻刻小心。
「景之,有件事,我一直都很疑惑。」騰遠山的目光驟然間變得深遠,仿佛想要透過對方眼中的重重深邃,望進它的潭底,以尋求真相。
「你對小曼的好,我從沒懷疑過,看得出來你的真心,不過,讓我比較想不明白的是,你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要听實話,別用上次的爛借口糊弄我。」難不成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好騙?
溫景之早知道這事瞞不住,所以,騰遠山提出這樣的問題,他一點都沒覺著哪兒不對。也許,還認為他已經忍的夠久了。
「嗯,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溫景之撢了撢手中的煙灰,不經意的笑,「其實,您既然已經選擇相信我,得不得到這個答案並不重要。要說,我也不怕您笑話,對于曼曼,我的感情投入,不比你們任何一個少!」
溫景之其人,騰遠山實際並不是太熟悉,對于他的認識,多也就道听途說,更多的是一些軍事雜志上,說他是怎樣一個軍事奇才。畢竟年齡的差距在這兒,雖平常溫滕兩家來往還比較密切,不過跟他就不怎麼有交涉。但這倒也並不影響自己對他的看法,這個男人,值得托付信任。
從書房出來,溫景之特意朝滕曼的房間瞥了眼,幽黃的燈光從門下方的縫隙中透露出來,本不想再去打攪她休息,可奈何一雙腿似不受他控制似的,徑自朝那扇門而去。
勁修的手指,握住門把猶豫片刻,輕輕旋開。
滕曼正倚在床頭,手里不知捧著一本什麼雜志,在一頁一頁的翻動,許是看得太入迷,連溫景之進來,都沒有發覺。
等溫景之走進才發現,她的焦距根本就沒有對準手中的書籍,茫然的不知定在哪個地方。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滕曼猛然抬頭,觸及那一片深沉如潭的眸底。
「你喜歡這樣不聲不響的出現嚇人麼!」滕曼拍著胸口,心有余悸。
「我還不知道你能膽小到這個地步。」一把抽走她手中的雜志,一看,《中**事科學》,封面上的竟是自己。
溫景之的嘴角淺淺勾起,不動聲色的翻看幾頁,時不時又拿眼梢瞟某女幾眼,眼里有著遮掩不住的得意和欣喜,「你什麼時候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他記得這一期里有對自己的一個專訪。
滕曼支吾了半天,索性坦白,反正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不是總抱怨我不關心你、不在狀態麼,所以就找了這個,了解你一下。」她努力讓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平靜,「我可不是特意去買的,這個我家原本就定了的,也是閑的沒事,順便拿過來看看!」不想讓他太得瑟,滕曼又補充。
她的這一舉動,無疑取悅了溫景之,他一笑,唇角如花兒般綻放,「嗯,有進步,總算是進入角色了。」
滕曼正欲開口,他怕她又說些煞風景的話,卻被溫景之一吻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