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昀、滕冀、覃昱帶著他媳婦兒和兒子,連久不在京露面的杜西文也赫然在列。
滕曼窘迫的揪緊了溫景之的襯衣,尷尬出聲︰「你,你們來啦!」
溫景之撇撇唇,耳後也升騰起一股子熱氣來,連耳朵尖兒都泛著粉色。這幫家伙可沒一個有人性的,逮到你出糗,恨不能笑你一輩子的主兒!
「小叔公,你真是個大懶鬼,還要姨姨幫你穿衣服呢!」每當他不願自己穿衣服,賴著媽媽時,媽媽都叫他小懶鬼。
眾人齊默!這都什麼輩分?小叔公?姨姨?
汗就一個字啊!
一個小正太探著腦袋從覃昱和初錦中間擠出身子來,蹬蹬的跑到溫景之跟前,骨碌碌的眨著一雙晶亮的眼眸,目光好奇的在溫景之和滕曼之間穿梭,對兩個人的不自然視而不見,眼看那小身子就要往溫景之身上撲,便被自家的爸爸叫住︰
「昊昊,不許沒大沒小的!」
覃昱撫著額角來到小家伙跟前,優雅的蹲下,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小叔公他生病了,你可不能吵他,要乖乖的,知道嗎?」
小家伙不知跟誰學的,白眼一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爹地,你在家的時候就告訴過我了,媽咪說沒錯,你最近變嗦了!」
滕曼見覃昱的嘴角狠狠抽動,心里莫名就平衡了,手上的動作也麻利起來,細心的給溫景之扣好紐扣,便招呼起來。
「你們坐啊,都杵著干什麼?來,告訴姨姨,你叫什麼名字呀?」滕曼也蹲子,一把就將小正太抱了起來。
「我叫覃玄昊,今年三歲!我爹地叫覃昱,媽咪叫初錦!」小家伙很是自來熟的摟緊了滕曼的脖子,一頭扎進她的頸子里,「姨姨你好香啊,比我媽咪還香,姨姨你漂亮啊,比二叔帶回來的姨姨漂亮……」
初錦在一邊滿頭掉黑線,天啦,這孩子到底像誰啊像誰?簡直小色胚一個,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那種。
滕冀更是笑得那叫一個沒形象,「看來,我後繼有人!這娃兒隨我,隨我!哈哈……」
還沒得瑟完,後腦勺便被覃昱一個巴掌甩過去,「你以後別有事兒沒事兒往我家跑,把我兒子帶壞!」
這邊的滕曼倒是很受用,一張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抽空瞟了眼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的溫行昀,想起在那個江南小鎮里獨自呆著的小丫頭,一陣心酸。
「昊昊,你這樣不禮貌哦,趕緊下來,姨姨抱著很累的!」
滕曼循著聲望去,這是她第一次見覃昱的妻子,听說她跟著覃昱時才二十歲。
黛眉朱唇,鳳眼細長,竟是跟覃昱有說不出的異曲同工之妙!倘若不是她看向小昊昊的眼光里有足夠的母性光輝,那麼,滕曼會認為,這個女人氣質,有些冷。
初錦顯然也感覺到了她的打量,很是大方的抬頭,讓目光在空中與她相對,輕輕的頷了頷首。
滕曼也知道他們這一伙呼啦一下子來,指定有事兒,想著要麼給他們挪個清靜的地兒,便招呼了初錦出去走走。
小正太自然是極高興的,勾著滕曼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
「家里多了個孩子一定很熱鬧吧?」滕曼伸手撫著昊昊稚女敕的小臉,指下的肌膚一片柔女敕。
說到孩子,大概沒有一個做母親的不自豪。
「嗯,當然了,你都不知道,這小家伙簡直就是家里的開心果,要是一天不在,他太爺爺還不得寂寞死。對了,你和小叔怎麼不生一個呢?」
滕曼眼神暗了暗,「嗯,我也不知道,一直也沒有做措施,可就是沒懷上,大概,是時機還不到吧——」掩飾不住話中的失落,滕曼笑著望她一眼。
如果當初他們有了孩子,也許就走不到今天這地步。最起碼,她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缺乏父愛的生下來。說來也奇怪,他們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一次措施都沒有做過,為什麼?
見滕曼陷入沉思,初錦也識相的不再說話,溫家小叔夫妻倆之間的事情,她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沒關系的,以後總會有,我听醫生說,準備受孕期間,要注意心情,保持一個好心情,受孕的幾率會高!」
听初錦這樣一說,滕曼也來了興趣,「嗯,其實有段時間我們是打算要的,他都戒煙戒酒了,可那會兒他太忙,軍演就沒有斷過,所以,就耽擱了下來,現在,也只有等他好了再說了,沒那個心思。」
初錦點頭,從側面打量滕曼,她看上去溫婉高雅,並沒有和傳言中說的,是整個一個女痞子。
「姨姨,等昊昊長大了,姨姨給昊昊做媳婦好不好?」小正太許是不甘心自個兒受冷落,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句。
兩個女人相視大笑,「昊昊,等你長大,姨姨就很老了呦,到時候,昊昊是個帥氣的小伙子,姨姨都老太婆了,還怎麼給你做媳婦兒?」
「那姨姨你等等我,等我長大啊!」
初錦也是忍俊不禁,「你這臭小子,讓你小叔公知道,非狠抽你一頓不可!姨姨給你做媳婦是不可能了,不過啊,你可以讓姨姨給你生個小妹妹做媳婦!」
……
病房內,幾個男人圍坐一圈,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嚴肅。
「所以,他人生死未卜,我們還是小心為好,醫院這邊的安保,都是行昀親自安排負責的,老宅那邊,我已經將寮城月清堂一半的人力給調了過來,你不要擔心。」
說話的是覃昱,他眉間的擔憂顯而易見,這一次是他將所有人牽扯進去的,大家的安危全都系在他一個人的手里。
「你緊張什麼,年紀越來越大,膽子越來越小,你那兒子是怎麼生出來的?」溫景之覺得氣氛略顯沉重,忍不住的打趣。
「不,小叔,老大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靈犀門的背景相當的復雜,黑白勢力盤根錯節,你光看他這次臨溪本土地方的反應便可知一二,從政府到平民,幾乎是沒有一個支持我們的工作。」
溫行昀仰坐在沙發,半個身體都嵌了進去,手掌撐著額角,半張臉的明暗交織,隨著他扶額的動作在由淺變深。
這個他當然是知道的,不久之前的那場硬仗。
當時的臨溪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臉只蚊子都休想飛的出去。可在撤退居民時,他們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那些個當地老百姓居然是沒有一戶肯撤的,政府部門也非常的不配合,要不然,也不能出動這麼多的兵力,還動用到溫景之的部隊。
「小七找到了嗎?」
房內陷入一片安寧,悄無聲息的,讓人幾欲窒息。
覃昱輕輕搖頭,將臉埋入雙掌之中,就為這事兒,他最近都沒法好好的睡上一覺,初錦更是表示要跟他分房睡。
「小叔,我有個美籍華裔的朋友,是個腦神經科的醫生,听說他最近在研究針灸,要不,讓他過來給你看看吧?」杜西文對于溫景之受這樣重的傷還是耿耿于懷。他們幾個人中,只有他和滕冀兩個人沒在部隊磨練過,他一直都不明白,那麼危險的事情,需要他們去做麼?
「靠,听說,你靠不靠譜啊?還研究,把我姐夫當試驗品吶!」滕冀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哇哇的叫開。
杜西文夸張的掏掏耳朵,側身望著大驚小怪的某男,「小四你有點長進好不好?氣質什麼的,你有沒有?」
滕冀訕訕的哼了一聲,干脆坐到床沿,「得了吧你,如今姐夫的主治醫師才是最好的腦神經大夫,美籍華人?不靠譜!」
覃昱也點頭,梁主任在這方面是權威,再說了,把溫景之放到他手里,大家都放心。
「我來前去問過梁主任,他說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只要你感覺可以,就能慢慢做復健了,眼楮嘛也不急,再過段時間看看,淤血有消融的跡象,皮下穿刺看來是有效果的。」
「家里和部隊你就別操心那麼多了,有我呢,最近滕曼看著挺乖的,怎麼也沒見你春風得意?」溫行昀其實有點看不準,這句話也是略帶試探。
果然,溫景之听他這樣一講,立馬皺起了濃眉。
「你去跟梁主任說,就說我想回去,這地方實在不是人待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覃昱開了口︰「這恐怕不好吧,若是有個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畢竟是醫院比較專業,而且,你不是天天還要消炎嗎?」
「不用了,配點藥回去就行,天天掛水,我恐怕是兩個手背都沒有一塊好地方了,讓我回去吧,回溫家老宅,御墅那邊除了張嫂也沒別人,滕曼照樣是忙不過來。」
最後一句他像是說給自己听的,不想,還是讓所有人給听了個清楚。
哦!原來是這麼個意思,怕滕曼累著啊!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若是怕小曼累著,多請兩個特護不就好了嗎?」杜西文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溫行昀丟過去一個‘你傻呀’的表情,若是多請兩個特護能解決問題,還用得著出此下策麼?定然是滕曼不肯了。
杜西文終于有些個明白了,推了推眶上的眼鏡,不再發表意見。
「行,我去跟梁主任說,大不了就是讓他受累一段時間,時常去溫宅看看。」
「嗯,最近唐家有什麼動作嗎?」溫景之狀似不經意的問。
唐家?直接問唐炎不就得了?溫行昀和滕冀互看了眼,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願開口。
覃昱好笑的看著他們兩個,大約也知道他們在怕什麼。
「能有什麼動作,唐炎自顧都不暇了,不過,我倒是听說,那老爺子不行了。」
溫景之撥頭發的動作一頓,「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最近,听說,是被他那放在心尖兒上的外孫給氣得心髒病發,可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狀態。」
「倒計時?這個時候,豈不是雪上加霜?這次飛玦好像有點佔了他們便宜啊。」溫景之像是可惜的砸了砸嘴,一臉的莫測高深。
那麼,他答應唐婉婉的事情,是不是到了實踐的時候了?
「怎麼,小叔該不是心慈手軟了?」杜西文可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只認錢,其他對于他來說,都是浮雲。
溫景之突然就扯唇笑開,是那種很放的開的笑。
「你們這一群人當中,就屬西文最有商業頭腦,任何一句跟商業沾上邊兒的話,他都能听出一朵花兒來,而且,回回都中!」
男人夸贊著,「只不過,這一次,我得要跟你討個人情,玩玩就好,可別吧唐氏給玩兒死了。」他答應過唐婉婉,必要的時候,幫她把唐氏保住,那是唐憲的心血。
杜西文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看,小叔這一開口,直接扼殺我大展拳腳的空間!」
眾人了然的大笑,這杜西文,天生就是個操盤手的命,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大企業,不計其數,也算是鬼才一枚了!
「說什麼呢,笑的這樣開心!」門口傳來兩個女人的腳步聲,人未到,聲先至。
一進門,初錦唇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而且,一看溫景之,就笑的更歡了。
覃昱不明所以,攬過妻子的肩頭,戳了戳她的臉頰,「什麼好笑的事情,說出來分享分享,讓大家也樂樂!」
初錦正了正臉色,在望到滕曼拼命搖頭的樣子後,又忍不住的‘噗’一聲笑了出來,這一次,簡直能用花枝亂顫來形容,毫無形象的倒在了覃昱的懷里。
什麼毛病這是?男人們盡管心里很好奇這女人到底在笑什麼,可是愣也沒人敢上去問。
「剛剛,剛剛你兒子,他說,要滕曼做他的媳婦!哈哈,笑死我了——」
眾人狂汗!
溫景之滿額的黑線直掉,他不知道,自己家老婆的魅力已經到了大小通吃的地步!
滕曼被大伙兒看得難為情的要命。
「昊昊,過來——」溫景之攤開左手,他居然還有這麼小的一個情敵?
方才回來的路上,媽咪已經給他說了,姨姨是小叔公的媳婦,他不能亂搶。
「小叔公——」一雙小短腿挪到溫景之的邊上,「剛剛姨姨已經答應給我生一個和她一樣漂亮的媳婦了,昊昊不會跟小叔公搶媳婦的!」他夠意思吧!
眾人又是一陣好笑,溫景之也受了他的感染,「你不但肖想我媳婦兒,連我家女兒的主意都打了去!」
滕曼笑望著床上溫馨的畫面,不禁一陣失落。茶幾上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的聲音,滕曼走過去,撈起一看︰唐炎!
心頭一陣發緊,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