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宸就那麼看著宛清揉脖子,一臉擺月兌桎梏的輕松愜意的模樣,完全就是旁若無人啊,揉了脖子又拎了裙擺坐到桌子旁坐下,鳳冠一取下,宛清的胃也跟著輕松不少,先前是吃了不少,可是一個餓了一天的人那是一下子就吃飽的,這會子身子一輕松,食欲就大增起來,拿起筷子就吃起來,那邊莫流宸見她吃的歡暢,拿起筷子給宛清夾菜,眼角都含了笑意,「多吃點,不然待會兒沒力氣洞房。」
宛清一口飯就咽在了喉嚨里,嗆了起來,嗆的眼淚了都流出來了,莫流宸見了忙倒杯水給她,搖頭道,「都多大的人了,吃個飯也能噎著。」
宛清瞅他的眼神那叫一個怨恨啊,我吃的好好的,你夾菜也就算了,還說那麼曖昧的話,不是成心害我噎著的麼,宛清忙喝了口水,恨恨的瞪著莫流宸,莫流宸被瞪的一臉無辜樣兒,宛清看著心里就窩火,她有罵他把他怎麼著了嗎,他還委屈了,就听莫流宸憋著張嘴道,「娘子,你慢點兒吃,我不跟你搶。」
說完,推著輪椅走遠了,宛清見他還算識時務,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來,只是耳朵豎的高高的,小口小口的吃,說是抿數飯粒更準確一點,生怕他突然又蹦出來一句,就听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月兌衣服的聲音,宛清咬著筷子,這才想起自己的職責。
自己可是已經嫁給他了,身為人妻,服侍丈夫更衣洗漱可是她臨嫁前听三姨娘一遍又一遍叨叨過的,長篇大論,足矣出本書了,可是他才差點噎死她,她心里的火氣還沒全消呢,這會子去幫他月兌衣服,她可做不來,便夾了根菜放嘴里,听著動靜咀嚼起來,想著待會兒就要洞房了,宛清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啊,她才十五歲不到啊,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兒?
宛清想著,深呼一口氣,突然就放了筷子,站起來轉身走到莫流宸跟前,瞪大了眼楮看著他,好吧,居高臨下,氣勢很旺盛,莫流宸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宛清的氣勢就漸漸的弱了下來,「那個,我還沒及笄呢。」
「嗯,所以呢?」莫流宸一身中衣的坐在床上,眨巴眼楮瞅著宛清問道。
宛清看著床上鋪著的元帕,眼角一個勁的跳著,這還真是個麻煩啊,干嘛要這麼早娶她啊,「所以,能不能等我及笄了再……。」
「今晚你睡地上?」宛清還未說完,莫流宸就睜大了一雙燦爛的眸子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問道。
宛清一鄂,他這是同意了呢,眼珠四下瞄瞄,屋子里就一張床,今晚她是無論如何也是出不去的,借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出去,可是不洞房不代表她不可以睡床上啊,床那麼大,她這副身子又嬌小,縮在角落里能佔多大的地啊,宛清暗想著,正糾結著如何開口,就听莫流宸道,「不洞房,那你睡地上好了。」
一錘定音啊,才說完,他倒頭就睡下,宛清站在那兒鼓著嘴,眼楮狠狠的瞪著莫流宸,磨了兩下牙,在心里將他一頓海扁,算你狠,睡地上就睡地上,大不了多墊幾床被子就是了。
宛清想著,轉身就坐到桌子旁,接著吃起來,狠狠的嚼著菜,莫流宸躺在床上,就覺得宛清嚼的不是菜,是他。
好半天,宛清才吃好飯,站起來,看著莫流宸熟睡的樣子,狠狠的罵了他一頓,走上去,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眼珠沒動,睫毛沒顫,宛清作勢打他,他都沒反應,真睡著了?
宛清狠狠的瞪她一眼,真是夠折磨人的,原本她可以在顧府睡高床軟枕的,偏要把她這麼早娶回來,娶回來也就算了,還讓她睡地鋪,傳揚出去,她在王府里真是沒臉做人了。
宛清看著他身側那一大半的空地方,想躺下去睡的,可是一想到他都發話了,她要再睡下去多沒面子啊,所以干脆轉身去拿被子了。
搬了三床被子來,看著箱子里有一只大狗熊,宛清眼楮一亮,忍不住朝大狗熊聳了聳鼻子一陣呲牙,翻箱倒櫃起來,花了好半天時間才找到,拿起來抱到原本該她睡覺的地方放下。
正要轉身,卻看見莫流宸的面具還沒揭下,他們如今也算是夫妻了,都還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呢,便又試探了他一番,確認真睡著了,便輕手輕腳的揭開他的面具,好吧,宛清心跳的很快,有種做賊的感覺,其實,不經允許瞧自己相公的臉到底算不算做賊呢。
揭下面具,宛清才看清他的模樣,柔和的臉型,五官精致得像是經過造物者特別的垂青,濃長的眉,直飛入鬢,挺俏的鼻子,紅潤的嘴唇,白皙如玉泛著淡淡紅暈的臉,在紅燭閃耀下,這張臉艷若桃李,耀如春華,美得令人窒息。
在加上宛清記憶中的那一雙眼,漆黑如墨玉,像盛在玉杯中的美酒一般,清澈動人,像冬日梅花上的雪珠,又似天山之上雪蓮盛開那一刻的風華,宛清看著看著就呆掉了,真是個妖孽,難怪要戴著面具了,不論是誰,若真是天天對著這麼張臉,就算不自卑死也得嫉妒死吧?
一個大男人長的這麼漂亮,還讓不讓女人活了,宛清毫不猶豫的暗罵了一聲,伸出魔抓狠狠的捏捏他的臉,額,也不算很狠,宛清還是有分寸的,萬一把人家給捏醒了,她豈不是自討苦吃了,復又把面具給他戴上,轉身解了衣服,睡下。
宛清累了一天了,雖然她比較習慣晚睡,但是倒床眼皮就跟佔了膠似地,再也睜不開了,臨睡前宛清還總結了一下︰其實結婚也就那樣,不過就是從顧府的床上挪到王府的地上,外加累了一天,餓個半死,身邊換個一批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或許也換了另一個戰場。
她均勻的呼吸才響起,那邊莫流宸就睜了眼楮,星眸燦爛,哪有半分熟睡醒來的跡象,瞥頭看左手邊的大白熊,看著大熊手里握著的心形小抱枕上面的字‘你是混蛋’,一張臉當即黑的嚇人,牙齒都咯吱的響,捏他的臉不算,還在他枕邊放只熊罵他,她不知道那是她的位置嗎,這女人還真是笨的可以,她還真就睡地上了,讓她干嘛她就干嘛,連反抗都不會,不知道他是說著玩的嗎?笨!
宛清睡的香沉,她身側也有一只大熊,宛清一手還搭在熊身上,莫流宸瞪著那大熊兀自生悶氣,好似那熊佔了他的位置似的,恨不得拿出去扔了才好。
這般想著,他還真就下了床,從床榻上輕飄飄的落在宛清身側空著的位置上,粗魯的拿開宛清搭在大熊身上的手,將大熊拿起來往床上一扔,自己在旁邊躺下了。
宛清也沒想到自個的抱枕已經換了人了,習慣的抱著大熊,拱了拱身子,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繼續睡著。
第二天,宛清比往常醒來的早一些,或許是因為昨晚睡得早一些的緣故,又或者是新為人婦,心底的那份警惕讓她早早的就醒了過來,還未睜開眼,習慣的將大抱熊舉起來玩耍一下,可是,今天的抱枕真的好重啊,而且比往日的暖和不少,也沒了毛茸茸的感覺。
宛清心下一駭,立時睜了眼楮,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傾國傾城,部分熟悉數次打過照面,部分只有一面之緣的俊美無鑄的臉,寬闊光潔的額白皙如玉,濃長卻又很有型的眉,修長的睫毛,有如兩扇小翅一樣在眼瞼處撒下一線陰影,皮膚肌理細膩光滑,透著淡淡的暈紅,玉唇緊抿,泛著柔美誘惑的光澤,像一個鮮紅的櫻桃,才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泛著淡淡的晶瑩的水珠,很是……好吧,他沒戴面具,眼瞼下的陰影有些重了,好似有些黑眼圈,不過不妨礙他的風華,依然誘人的很。
宛清吞了吞口水,腦袋有些沒回過神來,就見莫流宸睜開了眼楮,直直的望著她,有一絲哀怨和無辜,宛清眨著眼楮,再三確定自己沒看錯,貌似好像她沒招惹他啊,正要開口,就听莫流宸聳了聳鼻子,道,「抱了一晚上了,可以先松開為夫了麼?」
宛清被說的一愣,後知後覺,隨即反應過來,立馬松了手,坐了起來,怒道,「你怎麼睡在我床上了!」
莫流宸被吼的一愣,耳朵嗡嗡直響,嘴角抽了一下,隨即一癟,黑亮如墨玉深邃的眸子立即水霧彌漫,不知所措地看著宛清,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見宛清睜圓了眼楮,紅唇一張,幽怨道,「昨晚喊你,你沒听見,我就自己下床了,一不小心就……掉下來了。」
還未說完,他自己的臉就先紅了,宛清听了,抬頭去看了一眼床的位置,再看他衣服干淨無半點塵污,咬了牙道,「相公,你可真能掉,有兩三米遠呢,你別告訴我熊也是自己掉到床上去的。」
「熊是飛上去的,」莫流宸無辜的道,「它是自己飛上去的。」
「是,你只是小小的幫了它一下,」宛清深呼吸,胸脯劇烈起伏著,可見被氣的不輕,莫流宸卻恍若未見,嘟嚷道,「既然你都看見了,那我昨晚喊你,你還裝听不見,我昨晚醒來,看見身側躺著一只熊,還以為自己娶了一只大白熊呢,欺負了我一晚上不算,一大早起來就凶我,母妃還說你溫婉呢,她騙我。」
越說越委屈,真的很委屈,這小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非得枕在他脖子處,對著他的脖子吹了一整晚的風,舒舒麻麻的,害的他一晚上都沒睡好,還不能動,越動抱得越緊,他脖子現在都還是僵硬著的。
宛清真是被人倒打一耙啊,眼楮里小火苗亂竄,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磨牙道,「那你是後悔娶我了?!」
「改了就好了,」莫流宸輕輕松松的飄過來一句,卻把宛清氣個半死,她什麼時候說自己溫婉了,還要她改,宛清覺得五髒六腑都有火了,噴出來都能燒死個人,胸脯劇烈起伏,卻無計可施,誰讓她打不過人家了,就憑著人家一掉能兩三米遠,她就望塵莫及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不會自討欺辱。
罵,人家被騙娶錯了人已經委屈的不行了,真要罵他,你自己瞧瞧,那雙清亮美麗的眸子,黑玉般幽深,如孩童般無辜委屈地看著你,心狠手辣之徒也會軟上三分的,更可況是她原就是個心腸軟的,真要罵也會良心不安,宛清氣的只能拿眼楮瞪他,狠狠的瞪,他娶錯,沒準她才嫁錯了人了,不會是被騙婚了吧,其實是有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不是吧?
轉眼卻看見他脖子處好大一片紅印子,宛清低下頭,暗惱︰難不成昨晚真欺負他了?她也就是捏了他兩下臉而已嘛。
就算真欺負了他,那也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要自己睡地上的了,還把她的熊給扔了,活該,宛清心里雖然這樣想,可是還是心有不忍,那張臉本就傾國傾城了,再加上這紅印子,太破壞美感了,宛清不知何時又抬起了眼楮,看著看著就又呆掉了,那個,不用對我使用美人計的,不用我也投降,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定律,她不想打破,也打不破。
宛清眼光放肆,毫不遮掩,看的莫流宸額頭輕顫,青筋暴起,某女卻是半點都不知道收斂,還在琢磨著這極品基因怎麼著也得傳下去,那可是一筆無窮的魅力財富啊。
正待發火,就見宛清鼻子處掉了一滴血下來,莫流宸的臉更黑了,宛清也感覺到鼻子處有些微不適,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宛清拿指尖觸模了一下,拿眼楮一看,宛清那個窘迫啊,眼楮都不知道罷哪兒好了,只得傻乎乎的訕訕的笑著,「那個,額,昨晚吃了辣椒,可能有點上火……。」
「看來,娘子對為夫的容貌甚為滿意啊,」莫流宸忍著要憤火的心,咬牙切齒的道,宛清一抬頭就見他臉黑的厲害,她心里一時竟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來,她覺得她現在拿個毛筆在他黑漆如墨的臉上沾沾,只怕都能畫成一幅山水畫來。
外面竹雲和梳雲兩個老早就听到屋里有動靜了,再宛清開口問莫流宸為何在她床上時,她們便站在門口了,只是臉都紅的可以滴血了,三姑娘也真是的,嫁給了世子爺,當然會跟世子爺睡一張床上了,一大清早的就為這個吼世子爺,好在是她們兩個守在外面,若是讓別人听了去,還不以為她欺負世子爺啊。
兩人等了半天,等臉上的紅色褪去,才敲起了門,那邊宛清听了便揚聲道,「進來吧。」
「不許進來,」宛清話才說完,莫流宸瞪了宛清一眼,阻止道,又對宛清道,「新婚之夜,我們睡地上的事你想弄的人盡皆知啊。」
宛清這才反應過來,忙將被子疊起來,原樣搬到櫃子里去了,才搬去一床,回來時,莫流宸已經坐在床上了,宛清雖有些疑惑他是怎麼上去的,但還是先將三床被子都搬走,再去床上將那只熊拿走,卻被莫流宸拽住,沉著臉道,「以後你再對我流鼻血,我就……。」
後面的話,沒舍得說出來,左右瞄瞄,看見床上有一方白帕子,想都沒想拿過來就幫宛清擦起來,說來也奇怪,流了好一會兒了,就沒停下來過。
宛清看著被染了血的元帕,臉色窘的可以滴血了,忙點頭應下,她也不想流鼻血的好不好,昨晚不也見了,不好好的沒流鼻血麼。
收拾妥當,宛清這才讓竹雲梳雲進屋,梳雲見宛清鼻子處還掛著血跡,忙拿著帕子幫她擦起來,那邊竹雲拿了冷水來幫她拍著額頭,擔憂的問道,「好好的怎麼就流鼻血了呢。」
說著,就抬眼去瞧坐在床上的莫流宸,乍一看,也被煞到了,緊盯了幾秒,見莫流宸沉了臉色,忙回過神來看著宛清,暗道︰三姑娘莫不是見了世子爺的美貌才流的鼻血吧?那可如何是好,可是要待一輩子的呢。
宛清從她們的臉色中就猜的出來她們是怎麼想的,不由的暗惱,沒事長這麼漂亮做什麼,只是鼻血一直就流不停,鬧心啊。
「什麼時辰了?」新婚第二天得去給公婆敬茶,還要認親,諾大個錦親王府,肯定有不少親眷的,宛清打起精神,讓竹雲幫她梳頭發,一會她一定要用心地記人,以前在顧府因為有著這個身體以前十多年的記憶,又有竹雲梳雲幫襯著,所以人她還是認得全的,而這里完全是一個陌生環境,除了王妃,還有那死混蛋見過幾次外,其他人全是陌生的。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光是個小顧府就那麼多的爭斗是非,而錦親王府可是比顧府還在尊貴百十倍不止的大家族呢,親族更是盤根錯節,兄弟姐妹又多,又都是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出嫁之前,老太太不過隨意跟她提了一下,她都頭疼的厲害了,更是千叮嚀萬囑咐她,說話做事更是要謹慎又謹慎,稍有行差踏錯,怕就會惹人閑言的,像她因為見了世子美貌而鼻血流個不停,傳揚出去,她的臉面真的丟到姥姥家了。
梳雲打了水來給宛清淨了面,又給她稍稍化了淡妝,點了紅唇,竹雲則給她梳了個鳳髻,前額的劉海全都梳了上去,挽了個漂亮的髻,額前系上了上回莫流宸送去的四葉草型銀鏈子,正好垂在額心,發髻左右插著四葉草發簪,既不華貴也不低俗,看著莊重里透著微微的俏皮,耳間戴上一副四葉草吊墜……總之,那一整套全都上了身。
衣服是竹雲和梳雲給她做的,同樣是四葉草的花紋,宛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的暗暗稱贊,果然人靠衣裝啊,這麼一套上了身,著實漂亮不少呢,當然了,跟某人那是比不得的,雲泥之別呢。
收拾妥當,宛清這才昂著頭走到床邊去看他,只是他已經躺著睡著了,宛清見了心里就有點急,這都快卯時末了,總不能讓長輩們等吧,難不成讓自己一個人去?萬一出了什麼差池,誰來幫她啊,她能依靠的只有這混蛋了,靠山呢,得寸步不離的跟著。
正想著,外面有人在問,「世子,世子妃,可都起了?」
宛清解了紗帳子,便在屋里應了聲。
那邊房門打開,一個中年婆子和兩個丫鬟就一起進了屋,那婆子一進來,先看了眼床上,見紗帳還垂著,不由微怔,卻很快滿臉笑意,上前幾步就要給宛清行禮,見宛清昂著脖子,不停的拿帕子擦鼻子,又是一怔,這好好的,怎麼就上火了呢,平素世子爺起的也挺早了啊,今兒倒是晚了不少,難不成昨晚……那可是好事啊。
婆子欣喜的福身行禮,「奴婢周氏給世子妃請安。」周媽媽年紀約才四十來歲,中等身材,圓圓的臉蛋,細長的眼楮,鼻頭圓潤,容貌雖不出眾,但是從一桌打扮上來看,在王府是個有幾分體面的,她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鬟,同樣舉止有度,穿著不俗,一看也是有頭有臉的,總之,一句話,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周媽媽行了禮,退到一旁去了,兩個丫鬟上前行禮道,「奴婢秋月、冬荷給世子妃請安。」
宛清這才辨清她們,嬌女敕豐盈的是秋月,嬌音縈縈的是冬荷,長的都非常的清秀溫婉,她們兩原是世子莫流宸的貼身丫環,每日服侍他起居飲食,果然美人身邊都是美人啊,瞧著賞心悅目。
那邊竹雲就拿了荷包來,宛清親自打賞了周媽媽,周媽媽是王妃身邊的人,自然知道王妃有多喜歡宛清,忙恭謹的謝過,秋月和冬荷也高興的謝宛清賞賜,因為宛清賞的不少,一人二兩呢,周媽媽賞了五兩銀子。
宛清見周媽媽眼楮不住的往床上瞟,心里雖然有些猜測,不過不怕,那廝給她擦了鼻血,便道,「世子爺還睡著,我這就喊他起來。」
說著,就要去喊人,卻是被周媽媽止住了,忙道,「不礙事,現在時辰還早,世子累著了,不妨讓他多休息會兒,待會兒王妃可能會過來。」說完,卻是福了身子告退了。
宛清被她說的臉一窘,也不點破,只是由他睡到日上三竿,這認親還要不要進行了?好在王妃會過來,那事還得王妃來親自檢驗不成,宛清臉色大窘,這古代檢驗新婚女主是否為處女的行為真是不好啊,因為有些人第一次也不會落紅,讓人冤枉成不貞潔那簡直比竇娥還冤枉了。
宛清一邊想著,一邊昂著脖子往回走,路過鏤空花鳥的燻香爐時,鼻子皺了皺,示意梳雲打開,湊上去細細聞了聞,臉色就沉了下來,難怪鼻血流個不停了,這燻香了加了一味蕪花,她從小就對這香味過敏,也有流過鼻血之狀,也怪她大意了,昨兒竟沒注意,看來是紅燭的蠟香蓋住了蕪花的香味,害的她白白被他瞪了一回,她還真以為自己色到可以流鼻血的境地了,好冤枉啊。
梳雲見宛清皺了眉頭,不由的問道,「可是不喜歡這香味?奴婢重新換了香燻上。」
宛清還未點頭,那邊秋月听了便道,「世子爺一直都是用的這種香,換了,怕是會不習慣。」言外之意,就是不願宛清換香了。
宛清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燻香味道很淡,蕪花的量也很少,不細聞也聞不出來,這也是為何睡了一夜她才流鼻血的原因,可要是不換,在這兒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她還不得血流而亡啊。
所以,這香總歸是要換掉的,只是這丫鬟怕是沒將她當成主子了,竟然一口就回絕了她,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著屋子里一宿沒通風了,宛清便叫梳雲去開了窗戶,只要將屋子里的味道吹散了,鼻血就會止住了。
宛清站在窗戶旁吹著冷風,那邊梳雲見了忙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問道,「世子妃,早飯吃些什麼?」這里她們一點都不熟悉,不知道干嘛好了。
宛清也不知道啊,自然是他吃什麼她便吃什麼了,只是看他熟睡的程度,唉,宛清不由的頭疼,王妃讓他睡,可是不去請安,會不會說她不懂事啊,三姨娘說,小媳婦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那個尾巴就是他了,是不是?
宛清走到床邊,竹雲梳雲忙將紗帳掛起來,宛清俯身去喊他,「快醒醒啊,別睡了,我們一會兒還要去請安呢,好歹給我兩分面子吧,醒醒啊!別逼我下狠手啊!」
喊了半天不見醒,宛清都忍不住伸手去捏住他的鼻子了,一旁的竹雲和梳雲瞥了一眼,隨即翻了個大白眼,世子爺那一張臉,估計也就她們三姑娘下得去手,立時把目光投向秋月和冬荷,世子妃這麼對待世子爺,可不能被她們瞧見了。
秋月和冬荷見宛清伏了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正要上來看看,外面就傳來王妃的喚聲,「宛清,宸兒還沒起嗎?」
秋月和冬荷忙轉身去迎接王妃了,宛清也住了手,忙站了起來,稍稍整理了衣裳,嘴角掛了甜甜的笑意,溫婉優雅地走到王妃跟前行禮,「媳婦正要喊相公起床一同去給母妃和父王請安呢,只是相公他熟睡著,我……喊不醒他。」
王妃笑著上下打量著宛清,雖然未穿一團紅,但是不掩眉間喜氣,容貌也是嬌俏可人,帶著甜甜的笑容,舉止大方得體,只是,眉梢間似乎沒有新婚娘子的嬌羞,王妃眉頭微蹙了一下,微點了點頭道,「無事的,你才來,不知道宸兒的稟性,除非他自個兒醒,一般是喊不醒的,就是喊醒了,也會大發脾氣,以後他睡著了,少搭理他就是了。」
那就是有起床氣了?宛清無語,這可真不是個好習慣啊,那剛剛周媽媽讓她不要喊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了,喊個人還勞煩王妃親自前來,怕的就是新婦進門第一天早起就被罵吧,宛清心下感動,只是,剛剛她捏了莫流宸好一會兒鼻子,這會子,他應該不會亂發脾氣吧?
宛清暗暗祈禱著,跟在王妃後面挪到床邊,就見莫流宸睜大了一雙眼楮躺在那兒,見了宛清,眼楮里都有小火苗在亂竄,宛清扯了扯嘴角,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真的被捏醒了,老天爺呀,可千萬別發火啊,回頭我多燒幾注香謝謝您。
「以後不許捏我的鼻子,」莫流宸坐起來鼓著嘴氣呼呼的道,折騰他一晚不算,才睡一會兒,就又把他給捏醒了,心里那團火氣堵得慌,要是換成別人,早被扔出去了。
宛清心下大安,沒發脾氣就好,這麼點小要求,忙點頭應了,不捏就不捏,誰喜歡捏他鼻子啊,捏人手不酸啊,宛清月復誹的想,那邊秋月和冬荷听見了,眼楮里就流出冷意來,世子妃怎麼能這麼對待世子爺,是因為世子爺有腿疾,所以就不當他是回事麼。
王妃算是看出來了,宸兒是宛清喊醒的呢,竟沒發脾氣,宸兒也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氣了呢。
王妃想著就暗自點頭,對宛清越發的滿意了,竟一點沒把宛清捏了她兒子鼻子的時放在心上,宛清還擔憂了一會兒呢,見王妃沒說什麼,這才松了口氣,好在王妃明事理,不然換成那種蠻橫的婆婆,敢隨便踫她兒子一丁點兒,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宛清暗自慶幸著,至少不用擔心婆媳問題了。
王妃坐在床邊,看著被子底下露出來一絲白色,便隨手抽了出來,等見著上面的血跡,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滿意了,宛清卻是大窘,更讓她窘的還在後面呢,因為莫流宸見了帕子,惺忪著睡顏,嗡著鼻子說了一句,「那是她的血,我沒找到帕子,就拿這個幫她擦了,回頭這帕子讓她洗干淨。」
王妃听了便笑,寵溺地模了模他的頭,道,「宸兒長大了呢。」
宛清臉都燙的可以煮雞蛋了,她可不可以先出去啊,太尷尬了,那是她的鼻血好不好,別亂說話,讓人浮想聯翩的,看吧,王妃都誤會了,什麼叫他長大了,他還小啊。
她這相公是不是喜歡裝的傻乎乎的騙人啊,要不是深知他月復黑的本性,宛清都要被他高超的演技給糊弄過去了,宛清疑惑的拿眼楮去瞅他,嫁給他之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丫,不會是這段時間撞到腦袋,所以傻了吧,不是吧,宛清一雙眼楮直勾勾的盯著他,莫流宸把眼楮一橫,宛清忙把臉給撇了過去,昨晚怎麼把給他把個脈的事給忘了,該打。
莫流宸橫完宛清,隨即換了幅純真無邪的看著宛清笑道,「原來幫你擦點血就能長大啊,那你明兒再流點鼻血好了。」
宛清恨不得鑽地洞了,這廝是成心看她出丑報復她,一個大男子這麼小心眼,宛清忍不住嘟嘴,王妃卻是抬眸去看宛清,鼻血?不是那個?
王妃一見這情形就有些詫異了,自家兒子不懂人事,可也找人教了,難不成媳婦也不懂,顧府出嫁前沒教她,復又看著莫流宸,問道,「宸兒昨晚沒有按照周媽媽說的去做?」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我睡在上面了,她睡下面,後來我也睡下面去了,她抱了我睡了一晚,我脖子現在都還酸呢,」莫流宸說著,就揉起了脖子,王妃听了,微站起身子去瞅他脖子,果然好大一塊紅印,心疼的忙幫他揉起來。
宛清卻是听的心驚,這番話不會讓人以為她不貞吧,就听莫流宸鼓著嘴抱怨道,「以後還是讓她也睡床上吧,地上好硬,睡的人腰酸背疼。」
宛清終于松了口氣,今兒這心真是大起大落啊,才說過不要弄得人盡皆知,現在他竟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他絕對是故意的,還裝的跟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啥事都不懂的樣子,也不知道昨晚那麼曖昧的話是誰說出來的。
王妃听了卻是回頭瞪了一眼周媽媽,她就是這麼教宸兒的麼,竟讓媳婦在地上睡了一晚,听宸兒話里的意思,最後兩人都睡地上了,哪有人洞房花燭是睡地上的,看媳婦的樣子似乎沒有生宸兒的氣,是個大度寬厚的,王妃放了心,王妃就怕宛清受不了莫流宸的別扭性子,跟他離了心,不過怎麼宸兒讓她睡地上,她就睡地上了,不會顧府也是這麼教的吧。
周媽媽被瞪的無辜啊,世子爺小孩子心性,她也給了他書,可他才瞄了一眼,就給扔了,還將她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一張老臉都沒地兒擱了,哪里還好意思說的那麼直白,哪知道世子爺將上面和下面是這麼理解的啊,忙跪了下去,「奴婢有罪,是奴婢沒有教會世子爺。」
「罷了罷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王妃無奈道,原是想宸兒該知道這些事的,就沒找教喜嬤嬤教了,只讓周媽媽提點了兩句,沒想到鬧了這麼個大笑話出來,王妃眼楮微黯,又看著莫流宸,哄道,「以後不可讓媳婦睡地上了,要是抱著你難受,那以後就不抱了。」
莫流宸看了眼紅著臉低著頭的宛清,扭著脖子道,「那換我抱她就是了,讓她難受,讓她脖子疼。」一臉故意使壞成心報復的樣子。
宛清低著頭,听了這話,咬著牙齒,狠狠的咒罵了他幾句,他這是公報私仇呢,都向王妃稟告了,晚上要是不讓他抱,回頭他再告訴王妃,指不定會怎麼想她呢,哼,算你狠。
王妃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新婚夫妻本就該摟摟抱抱的,若是故意讓人難受,卻是說不過去,可她總不能不讓兒子抱媳婦吧,便打起了馬虎眼,「快些起來了,那些叔公叔伯嬸娘都到齊了,待會兒還得領著宛清認親,再不去,會連累媳婦挨罵,人家會說她不懂事的。」
莫流宸听了立即就起了床,明亮的鳳眼純純的瞥了眼宛清,轟王妃道,「哦,那你走,我這就起來了,我待會兒多帶幾個珠子去,誰罵我砸誰,好不容易才娶個娘子長大了,誰讓我變小我揍他。」
王妃听的一愣,宸兒這是護短呢,看來是十分中意這個媳婦了,可是認親這麼大的事,可不能砸人,王妃又是一通好勸,「媳婦听話,就沒人罵她,可不能帶著珠子去,乖乖听話。」
說了好一通,莫流宸才點頭,王妃的心總算是完全放下了,滿意地帶著周媽媽和貼身的丫環走了。
王妃一走,秋月和冬荷拿著衣服上前就要幫莫流宸換起來,宛清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堵得慌,貌似那應該是她的活,現在被搶著干了,要不要再搶回來,雖然服侍人她是不大樂意了,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啊,以前怎麼樣她管不著,可是現在兩個丫鬟將她視若無睹,未免有些目中無人了吧。
正想著,就見莫流宸伸手擋住了她們,見宛清傻愣在那兒,半點為人妻子的自覺也沒有,不由得沉了臉接過她們手里的衣服扔給宛清,一臉理所當然的道,「給我穿衣服。」
秋月和冬荷站在那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以往都是她們服侍世子爺穿的衣服,今兒世子爺怎麼不樂意她們服侍了,只得紅了眼楮退到一旁去了,那邊竹雲和梳雲兩個看宛清的樣子就有些擔憂,一個人怎麼服侍世子爺穿衣服啊,正想要上前幫忙,那邊莫流宸就揮手趕人了,四個丫鬟只得退了出去。
宛清拿著衣服,認命地去服侍莫流宸起床,莫流宸卻看著她似笑非笑,很順從地讓宛清幫她穿衣,卻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娘子,似乎很不樂意服侍我穿衣?」
「怎麼會不樂意呢,你是我相公,服侍你是天經地義的,」宛清一邊幫他套著衣袖,一邊說著違心的話,狗屁的天經地義,去他的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穿衣服多大點事也得人幫,這不是給人揩油的機會嗎?
「那就是不樂意我抱著你睡了?」莫流宸繼續問道,只是眼里含著絲侵略,見宛清愣在那兒半晌不知如何回答,一把拉過她,一個翻身就抱宛清壓在了身下,譏笑道,「看來是當真不樂意呢,一大早的就對我翻了七八個白眼了,這眼皮得多彈兩下。」說著,伸手去揪宛清的睫毛。
宛清被他壓著,感覺到鼻子處有溫熱的氣息撲來,癢癢麻麻,便像有條蟲子在心坎上爬似的,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離得如此之近,宛清一時有些不適,但看他的大手靠過來,宛清忙抓了他,癟了嘴道,「誰讓你一前一後跟換了個人似地,你真是我相公,不是假冒偽劣的?我不是被騙婚了吧?」
莫流宸被宛清問的啞然,他也覺得在她面前裝傻很別扭,方才差一點就露餡了,只是她口里的假冒偽劣,莫流宸的手改道去揪宛清的鼻子,「你不是鼻子很靈嗎,聞不出來我是不是真的?」
宛清听他說鼻子靈,忍不住撅了撅嘴,貌似從進了錦親王府起到現在鼻子就沒靈過,听她話里的意思,不會是說她是狗鼻子吧,宛清氣的拿眼瞪他,莫流宸看著宛清瞪大了眼楮,眉毛微蹙,一張俊臉靠宛清越來越近,宛清被嚇到了,眼楮越睜越小……眯著眼楮看著他,手防備的護在胸前,腦袋嗡嗡的直叫……直到又留了鼻血下來。
他又將臉逼近,看著宛清的鼻血,臉是黑了又黑,「才說過的話,又忘了呢,看來得幫你長長記性了。」
說著,朝宛清的脖子處咬下去,宛清吃痛,忙推開他,拿起元帕擦了起來,「你少臭美,我流鼻血又不是因為你。」好吧,跟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才說完,見莫流宸臉又黑了一分,忙坐起來,拽著他的手臂指著香爐,道,「那香里面有一味蕪花,我不太適應它,能不能以後都不燃那個香了,我不想每天都流鼻血。」
莫流宸睜大了眼楮看著宛清,罵道,「笨蛋,既然你都知道不適應,還不讓丫鬟把香爐給搬出去,非得血流光了才說。」
宛清一听,嘴就鼓了起來,「怎麼沒說啊,誰讓你的丫鬟忠心耿耿了,她們說你習慣了這個香,不讓我換。」
莫流宸一听,直拿手去戳宛清的腦袋,「不讓你換你就不換了,你還真听話。」
宛清鼓著嘴咬著牙,嘟嚷道,「她們可是相公你的貼身丫鬟,我哪敢得罪她們啊,沒將她們雕成菩薩供著,我都心愧難安。」
莫流宸听了,當即翻了個大白眼,這小女人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呢,連他都沒放在眼里,兩個小丫鬟她倒是不敢得罪了,便道,「那香平素都是她們打理的,你喜歡什麼香就燃什麼香,我無所謂,只要別太濃就好了。」
宛清听了忙翻身下床,去把燻香爐子的香給拿出來扔了換上她自己制的淡香,原本早上味道都淡了,王妃來了之後,秋月又把香給點上了,味道比先前濃了一倍不止,所以宛清才止了血的鼻子又流起了血,回頭得吃些好的,補補才是。
宛清換香的功夫,莫流宸已經將未穿好的衣服都穿好了,正扶著床坐到輪椅上去,宛清見了就有些心疼,不過看他速度很快,應該是做慣了的,他的腿到底是怎麼受的傷,還能有救麼,應該說以她的醫術能治嗎?
宛清原是想上去問問的,可想著那些傳言,只要提他的腿,他會生氣的翻臉,少不得就忍了,晚上等他睡著了,再幫他把個脈就是了,今晚可不能再忘了這事了。
宛清拿了帕子浸了水,就幫他擦起來,頭一回幫人洗臉,宛清有些無措,莫流宸見她的動作,臉都黑了,她這哪是洗臉啊,丫鬟擦桌子才是這樣的,少不得自己拿過擦起來,這女人真笨,之前怎麼覺得她機靈來著。
洗漱完畢,宛清再幫他梳理頭發,別說,發質真的很好,比她的都好,模上去就跟模綢緞似的。
宛清還在犯傻,眼角瞥到沙漏,想著時辰已經不早了,忙斂了心神,快速的幫莫流宸把頭發束好,佩戴上紫色玉冠,是越看宛清越滿意,看的莫流宸暗罵花痴。
宛清給他束著玉冠,隨口問道,「相公,你明明不傻,為什麼要裝傻?」
莫流宸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習慣了吧,慧海大師也讓我傻著。」
這回答讓宛清無語,還有人習慣傻著的嗎,連清不清醒也听個老神棍的,她這相公估計是真傻,宛清初步鑒定完畢,只待下一步鑒定。
準備妥當,宛清這才推著輪椅出了屋子,正屋里已經擺好了早膳,蘇媽媽見宛清他們半天才出來,早過了時辰,便拉著宛清道,「還是先去請了安再回來吃飯吧,不然太遲了。」
宛清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莫流宸卻自己推了輪椅去吃飯,她總不能一個人先去吧,便在他身邊坐下,道,「時辰不早了,先去請安敬茶回來再吃吧。」
莫流宸夾了個水晶蝦餃放嘴里,听了便道,「你想活活餓死啊,先吃飽了再說,巴巴的跑去做什麼,她們才不樂意見你。」
宛清被他的話弄的一哏,什麼叫不樂意見她啊,王妃之前不都還說叫他們早些去的嗎,他不是應的好好的,怎麼才一轉眼就變了卦,這是打算將傻進行到底呢,宛清見他完全沒把請安的事放在心上,雖然心里有些著急,可是也不能違拗他不是,總不能她一個人去吧,不按時敬茶是錯,違逆丈夫也是錯,總歸逃不了一個錯就是了。
宛清暗自翻了個白眼,看著桌子上的早飯,算了,她還是听他的好了,一屋子的丫鬟看著呢,不是她不去的哦,她也是逼不得已啊,再說了,她確實也餓了,只好拿起筷子吃起來,不得不說,真的很好吃。
宛清坐在莫流宸身側吃著,蘇媽媽見了就有些著急,世子妃怎麼只顧自己吃啊,好歹給世子爺夾一點兒啊,嫁進王府之前,三姨娘也教了不少,怎麼就沒听進去呢。
莫流宸見宛清吃的歡暢,不由的住了筷子,一雙眼楮直勾勾的看著宛清,蘇媽媽見了,不著痕跡的在宛清背後慫了她一下,宛清這才抬頭去看莫流宸,見他沒吃了,反而眼楮盯著她的碗,妖媚而哀怨,好似宛清搶了他東西似地,宛清忙低下頭去看,碗里只一個水晶蝦餃。
宛清想也沒想就夾了起來,放他碗里去了,蘇媽媽見宛清的舉動,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竹雲梳雲也是忍不住撫額,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莫流宸,世子爺有潔癖的事府里人都知道,世子妃這麼做無疑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里拔牙啊,世子爺可千萬別掀桌子啊,方才還听說世子爺屋里的桌子三不五時的就換新的。
還沒感嘆完,就听宛清嘟嚷道,「我不知道你看中它了,不過,我還沒吃。」
莫流宸見餃子從宛清碗里到他碗里,原本臉微微紅,听了宛清的話,立馬漆黑如墨,宛清見了,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摁緊了桌子,央求道,「我知道錯了,你可千萬千萬別掀桌子啊。」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臉上雖是一副小媳婦樣兒,心里卻是哀嚎,天啦,吃個飯也不省心,這家伙到底有多少小毛病啊,能一次說清楚麼,才進門不到一天,她的小心髒都少跳了好幾秒了,她能自己端著碗去小角落靜靜的吃嗎?
那邊秋月上前要幫莫流宸重新換個碗,端起莫流宸的碗才離桌幾厘米,就听莫流宸沉聲道,「放下。」
宛清听他聲音,全身警惕起來,見他雙眼盯著碗里的餃子,宛清立馬又拿起筷子將它夾起來,只是半道又被人給截去了,宛清憋著嘴看著他,真是個磨人的主,以後再也不跟他同桌吃飯了,她怕消化不良,就見他輕啟絳唇道,「這可是娘子頭一回給為夫夾菜,為夫怎麼能不給面子呢。」說著,將餃子往嘴里一送。
宛清就那麼見著餃子被他咽了下去,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不是有潔癖麼,怎麼吃了,待會兒不會再吐出來吧?假潔癖?
不只是宛清,一屋子的人都詫異的睜大了眼楮,這絕對是頭一回見啊,莫流宸見宛清一眼不眨的盯著他,滿是詫異,不由得微蹙眉頭,說出來的話能氣死人,「怎麼,沒嫌棄你,你很失望?」
宛清听了,氣的眼楮都冒火,咬牙道,「真是萬分感謝相公你不嫌棄妾身呢,來,多吃一點,讓妾身好好盡盡為妻的職責。」
說著,將桌子上的食物挨個的夾了一遍,放他碗里,堆的小山高,撐死你。
莫流宸不怒反而笑道,「早有這個自覺不就好了,真是個笨蛋。」說著,就吃起來,好似剛剛就是一場鬧劇。
宛清真感覺自己壓根就捉模不透他,敢情望著自己的碗半天,就是因為沒把餃子夾給他啊,直接說不就好了,真是別扭,害的她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小心肝撲撲亂跳。
蘇媽媽見莫流宸沒生氣,終于放了心,剛剛真是嚇死了,還好世子爺沒發脾氣,不然世子妃以後在院子里哪里還有地位啊,不過世子妃這習慣得好好改改,怎麼能用自己吃過的筷子給世子爺夾菜呢,那可是大不敬啊,瞥頭看了一眼時辰,早過了半刻鐘了,蘇媽媽不由的又揪起了心,世子妃是庶女,在這尊貴的王府,怕是難處啊。
終于等到莫流宸用完早飯,宛清才推著莫流宸出屋子,那邊冷灼听到動靜,閃身進來,推過輪椅,往王妃院子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見了莫流宸立馬就跑遠了,但是依舊躲在暗處打量和觀察他們,宛清見了不由的望天無語,有些捉模不透他在府里的地位了,但是思及這個府邸會是自己將來生活的地方,不論是幾年還是幾十年,必須要盡快的熟悉起來,尤其是她現在走的這一條路。
于是她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事物,王府她也去過兩個,但是似乎都沒有這個高雅大氣,亭台樓榭錯落有致,九曲回廊又長又多,寒冬雖然才過去,可是依然凍的慌,而院子里的花卻依然燦爛的綻放著。
絳紫軒其實離王妃的院子不遠,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宛清猜估計是為了就近照顧莫流宸,才特意這麼安排的吧,可見王妃有多關心他了。
遠遠的就見周媽媽正在院子門外焦急地探望,見她們來了,忙轉身進去稟報,他們才近前,便有王妃跟前的大丫頭玉蓉迎了出來,神色有些擔憂,福身行禮道,「世子和世子妃可算是來了,王爺王妃還有一屋子的親戚們都在等呢,老夫人這會子正在大發雷霆。」
宛清一听,眼皮幾不可擦的跳了跳,王妃都派人給他們遞小消息了,可見老夫人有多生氣了,待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麼責怪她呢,不由的嘆一句︰新婦難為啊。
莫流宸見宛清眉宇間有擔憂之色,翻了個白眼道,「遲了就遲了,怕什麼,不是有我在麼。」
宛清一听,心竟破天荒的靜了下來,也是,這混蛋也救過她好幾回了,相信他沒錯的,宛清想著,心里就有些暖,這廝雖然有些怪毛病,總的來看也還不錯。
便從容的跨進了王妃的院門,才走到正廳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一聲聲嚴厲的訓斥聲,是訓斥王妃的,「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讓一大家子人等他們,這麼沒規沒距的丫頭就是你從病榻上求來的,才進門第一天就流鼻血,這麼弱的身子以後怎麼照顧宸兒。」話音才落,一聲摔茶盞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宛清一听,臉色就沉了下來,她讓梳雲送王妃出去時,梳雲可是明白著听王妃囑咐下人不準將她流鼻血沒圓房的事泄露出去的,這會子竟弄的人盡皆知,不知道是王妃身邊的人泄露的還是她院子里的人泄露的,宛清最反感的就是一舉一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尤其是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廳里果然坐了好多人啊,宛清一抬眼,便看到幾十雙眼楮正齊齊看著自己,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不屑一顧的……宛清攢緊了拳頭,垂在輪椅邊的手卻被握進了一只厚實溫暖的大掌里,心緒立即安寧了許多,也不掙扎,就任那只手將自己握緊,兵來將敵水來土淹,只能見招拆招了,但只一句,她也不是任誰都能欺負的,只是初來乍到的,還是能忍就忍吧。
一腳才跨進去,那邊一嬌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可算是來了呢,老夫人您也別生氣了,人家小兩口新婚燕爾,正是甜蜜的時候,難免多耽擱了些時間,絳紫軒離這里又遠,又是頭一回進王府,沒個個把時辰怕是走不到,我們做長輩的多等一會兒又何妨。」
宛清尋聲看過去,只見那美婦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的頗是嬌媚,風髻霧鬢,光艷逼人,就坐在一位頭發半白的老婦人下手,話是對老夫人說的,可是瞥向她的眼神就帶著不善還有譏諷和奚落,他們沒有圓房的事可是人盡皆知了,這會子說他們你儂我儂的不是奚落又是什麼。
就算是新婚燕爾,哪有小輩的讓長輩的等著的,這不是不知禮數又是什麼,宛清和莫流宸正一步步往前走,那邊王爺听了也微蹙了眉頭,確實太過無禮了點,可是宸兒喜歡,那就萬事都好。
莫流宸听了卻是高興的拉著宛清的手道,「娘子,看見了吧,我就說先吃了飯再來也無事的,他們做長輩的大人有大量怎麼好意思生你的氣,這會子親耳听見了,總算放心了吧。」
宛清無語的翻著白眼,丫的,又裝傻了,不過,裝的挺好的,宛清少不得點頭應配合,一臉有此寬宏大量的長輩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模樣,那邊王妃見了笑著站起來,走到宛清身邊道,「遲來了一會兒不妨事,一家子人能聚在一塊盡興的聊天,倒是借了你們的光了,來,先認認人。」
宛清一听,就對王妃欽佩的五體投地,看來他們沒來之前,屋子里盡是歡聲笑語了,這麼難得的機會,她們該謝她晚來才是,若是再加責難,苦苦糾纏就太沒長輩的氣度了,有王妃和她愛裝傻充愣又月復黑的相公在,放心了。
宛清抬眸掃著眾人,只注意到老太太瞥眼見她和莫流宸的時候,眼楮里有不悅,不喜歡她是肯定的了,似乎也不太喜歡莫流宸,看來屋子里待見他們的人不多啊,難怪他說他們不樂意見她呢,果然是不大樂意啊,她之前有招惹到她們嗎?
王妃領著宛清到老夫人跟前介紹著,那邊老夫人身側的丫鬟就端著個茶盞走上前來,等王妃說完,就把茶盞端給宛清,宛清瞥了眼地上未被掃走的碎瓷片,就連蒲團也未準備,看來似乎是讓她就這麼跪下去了?
宛清頓了一下,那邊端著茶的春紅額頭就沁出來一層細密的汗水,莫流宸見了,眼楮就凝了起來,推著輪椅上前,接過她的茶盞,轉而交到宛清手里,睜大了眼楮瞪著宛清,「還不快接著,笨蛋,沒給你蒲團,那就是免了你跪了,一屋子的人只有你和我有這個榮耀,還不快敬茶,要是茶涼了,老夫人吃壞了肚子,小心我罰你一輩子睡地上,還不給你飯吃。」
宛清連連點頭,趕緊的接過莫流宸遞上來的茶,彎腰敬老夫人,感激涕零道,「孫媳素聞老夫人疼相公,如今愛屋及烏,連孫媳也沾了光,孫媳謝老夫人疼愛。」
老夫人听了就凝了眼,隨意的撥動著手里的佛珠,眼楮直勾勾的看著宛清,不說話也不接茶,一屋子的人都看著呢,王妃見了就有些心急,可是半天,老夫人也不動手,似乎是在等宛清下跪。
宛清當然知道新婦敬茶是要下跪的,可老夫人是長輩,如此作踐一個小輩實不應該,她要是跪在碎瓷片上敬茶又算個什麼事兒,可是一直不接就是不承認她當眾不給她臉面,宛清咬著嘴唇,彎腰就要跪下去,膝蓋才微微彎,手里的茶盞就被接走了,不是老夫人,是他。
莫流宸接過宛清的茶盞遞到老夫人跟前,舉著,又是好一會兒,直到他憋著嘴,都快哭出來了,王爺都看不過眼了,露出心疼之色,雙眼直直的望著老夫人,目露譴責,老夫人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王爺是一家之主,她哪里敢不接,這才接過茶,輕輕啜了一口,當即燙的將茶盞給扔遠了,宛清完全處于懵了的狀態,好在莫流宸將她拉遠了,沒被開水燙著。
宛清暗自瞥了莫流宸一眼,好家伙,趕上微波爐了呢,她端著茶有小半刻鐘,這樣的天氣茶水應該早涼了才是,可看老夫人的樣子八成不像是裝的,那就是他弄的了,宛清心里有些暗爽,這老夫人有些欠治,瞧不起她就算了,還瞧不起自個兒的孫子。
王妃一見那冒著熱氣的茶水,沒問老夫人是不是燙著了而是去翻看宛清的手,美麗的眼楮里滿是擔憂,「你端了茶水半天,可燙著了,疼就別忍著,跟母妃說。」
宛清搖頭,她端著沒事,杯子涼涼的一點也不燙手,當時還納悶老夫人是不是喜歡喝涼茶呢,倒是莫流宸憋著張嘴,美麗的鳳眼里含著水霧,將一雙通紅的手舉到王妃面前,「宸兒手疼,母妃,那丫鬟竟端這麼燙的茶給我娘子,好在我娘子皮厚沒事,不過燙著了我和老夫人,要打她板子,狠狠的打。」
宛清一听莫流宸的話,對他升起來的好感頓時灰飛煙滅,什麼叫她皮厚啊,丫丫的,你才皮厚呢,一屋子的人現在就數你皮最厚了,看在你護著我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轉而看著春紅,她是受了老夫人的意,如今燙著了老夫人,著實該打啊。
果然,王爺一見莫流宸手紅彤彤的,當即怒道,「如此放肆的丫鬟,拖下去打死。」
沈側妃一听,忙瞥眼去見老夫人,果然見她握著佛珠的手捏緊了,那邊二太太見了便求情道,「今兒才是宸兒新婚的第一天,見血怕是不吉利,不如打一頓以示懲戒。」
王爺听了,眉頭蹙了一下,正要開口,就見莫流宸把手伸到宛清跟前,憋著嘴道,「娘子,給我呼呼,疼。」
宛清又被噎了一下,大庭廣眾之下,他也能裝的下去,不由的紅了臉,彎了腰幫他吹起來,就听他道,「以後得你喂我吃飯了,娘子,你不會也嫌棄我是個麻煩吧。」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宛清竟莫名的听出他話里的辛酸,不由的紅了眼,搖頭,莫流宸看著一滴眼淚正滴在他手心處,連帶著一顆冷了的心都跟著有了溫度,不由的傻傻的笑著。
王爺見了,心也硬了起來,「吉人自有天相,一個奴婢還不至于影響到宸兒夫妻,拖下去打死。」
那邊就有兩個小廝上來,將春紅給拖了下去,春紅哭著求老夫人饒命,老夫人望著王爺,懇求道,「她也跟了我許多年了,犯不著為了點小事就打死她,饒她一命吧。」
王妃听了老夫人如此說,臉色就沉了下來,新婚第一天就給她兒媳難堪還燙著了宸兒,這也是小事,那什麼才是大事,那邊一個婦人見了就笑道,「還是按照宸兒自己說的狠狠的打她一頓吧,如此既懲罰了她也顧全了宸兒夫妻,老夫人的茶是敬過了,還有未全的禮還得繼續,犯不著為了個不知道好歹的丫鬟耽擱了。」
宛清一听,忙示意梳雲將東西送上,那邊二太太見了,眼楮就含了絲譏笑,「老夫人都還未送她見面禮呢,她倒是直接就送上了。」這是責怪宛清不知禮數呢。
宛清自然也知道她給老夫人敬了茶,老夫人就該賞賜她了,她再回禮,如此才合禮數,可如今鬧了這麼一出長輩為難小輩的事,這禮數本就被她們拋諸腦後了,她也就隨意了,總之就是不待見她就是了,橫豎都是不待見,要是由著他們,她還非得再敬一回茶不可,可公然和禮教作對,丫的,下場可能有些淒涼。
正猶豫著怎麼辦才好,那邊王妃見了,便笑道,「宛清是晚輩,先孝敬老夫人也是應當的,老夫人若是滿意再賞賜也不遲,就是不賞賜也沒關系。」
宛清注視著老夫人,見她沒吭聲,就是贊同了,听王妃的話,怕是猜到老夫人壓根就沒準備賞賜她,有王妃這話在前頭,倒也不怕沒臉,宛清想著,就大膽的就將東西送了上來,盤子上是一雙繡著五福的鞋子和一個瓶子。
才遞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只是拿起來瞥了一眼,就原樣扔進了盤子里,顯然是不滿意了,那邊沈側妃見了托盤里的瓶子,嘴角劃過一絲冷笑,老夫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拿一個破瓶子就來糊弄老夫人,一驚一乍的笑道,「喲,這是哪個小攤子上買的稀罕東西呢,老夫人您怕是還沒見過吧,可得仔細瞧瞧。」
說著,拿起瓶子就遞到老夫人跟前了,老夫人早看見了,這會子一听,就更是不悅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小家子氣太重了,想著王妃就是為了這麼個吝嗇的庶女駁了她娘家的孫嫡女,老夫人氣頭一上來,一揮手就把沈側妃手里的瓶子給打了出去,那瓶子就從宛清跟前飛過,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宛清渾然未動,嘴角一勾,就听見清脆的一聲瓶子破裂聲傳來。
緊接著,一陣清香撲來,正廳里霎時間充滿了玫瑰的芬芳,宛清憋著嘴低著頭道,「這玫瑰精油不是地攤上買來的,是孫媳苦求半月坊的老板才得來的,就這麼一瓶子要一個花園的玫瑰才能煉出來,只要抹一點兒在身上,香味兒一天都不會散,而且還有助于睡眠和讓人心情愉悅增加食欲的功效,孫媳原是想……。」
宛清還沒說完,莫流宸就氣的戳宛清的腦袋道,「笨蛋就是笨蛋,送這麼俗的東西,難怪老夫人會生氣了,有人像你這麼送禮物的麼,送一園子花,王府里什麼花沒有,要聞花香去園子不就可以了,哪有人隨身帶著的。」才說完,就回頭吩咐丫鬟道,「我屋里有一套青花瓷的瓶子,拿來送給老夫人。」
宛清被訓斥的低下了頭,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听了便小聲道,「相公,你多拿幾個瓶子來吧,我準備的禮物太俗了,拿不出手。」
那邊王妃見了,忙將宛清給拉了過去,又噌了莫流宸一眼,新婚第一天就當眾罵媳婦真是不給臉面,還說不許別人罵,自己倒是先罵上了,少不得拍著宛清的手道,「別理會他,母妃也是個俗人,那玫瑰精油母妃聞著就喜歡。」
宛清听了,欣慰的一笑,「母妃喜歡,那宛清全送母妃了,有好多種味道的,還可以美容呢,母妃用了定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越活越年輕。」
宛清一邊說著,莫流宸就在一旁翻白眼,她也太會拍馬屁了吧,怎麼不見她這麼拍他呢。
宛清的話才說完,竹雲就將托盤送了上來,托盤上放了七八個瓶子,瓶子上有花案,先前被砸的瓶子裝的是玫瑰,瓶子的圖案也是玫瑰,估計這圖案和里面的精油是對應的,王妃見了滿心歡喜,這麼費盡心思準備的禮物,比之那些個死物不知道貴重多少,听了宛清的話更是樂不可支,「你這丫頭啊,一張嘴可了不得。」哪個女人不喜歡年輕,忙示意玉蓉將東西拿去收好。
可不是,一听說是半月坊老板特制的,一個個眼神立馬從鄙視變的稀罕了,就連老太太聞了屋子里的香味,眼楮都望著宛清了,可是宛清向來送禮只送一次,要是不喜歡,這輩子也別想再從她手里拿去了,屋子里有不少夫人在,這會子見原本是要送給她們的東西全送給了王妃,一個個的都暗瞪沈側妃,要不是她多事,也就沒這回事了。
丫鬟奔的急,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拿了來,宛清雙手捧著送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示意身側的丫鬟接了,隨意的從頭上拔了只簪子插在了宛清頭上,宛清忙欣喜的謝了恩,當然了宛清喜的不是那只簪子,而是老太太喝了茶就是認了她這個孫媳,這才是最重要的,梳雲卻是恨不得將簪子給解了下來,一整套的首飾,獨獨加了一根,就顯得不倫不類了,這老夫人是成心的。
按著順序接下來就要給王爺敬茶了,地上的碎茶盞一直沒收拾,王爺跟前也有不少,宛清端著茶盞想了想還是彎腰跪下去,王爺見了卻是扶著了她,道,「不用跪了,敬茶吧。」
說著,就接過宛清手里的茶輕啜起來,剛剛的混亂他全都看在眼里,就連那瓶子從她眼前飛過她的刻意不接他都瞧在了眼里,原以為她會接住的,不料她還真就讓它摔了下去,讓大家親眼見見什麼才是俗物,等到大家都改觀的時候,她卻轉頭就把東西全送給了王妃,想必大家都無話可說,這個媳婦不簡單,以後有她護著宸兒,他放心了。
見宛清吩咐丫鬟另外準備禮物來,王爺見了,便笑道,「父王也是個俗人。」
宛清听了,臉上一喜,忙從梳雲端上來的盤子里拿個手帕包著的東西,小心打開,雙手呈上,里面一玉盒子,「這個防止手皸裂的霜,可以保護皮膚不被凍壞。」
王爺見了新奇,還是頭一回听說可以防止手皸裂的,要當真有效,以後士兵打戰就不怕凍手了,王爺點頭笑道,「好,這禮物父王喜歡。」
夸贊完,瞥眼見托盤上還有一本兵書,王爺不等宛清奉上,直接就拿了過來,往後面翻了兩頁,王爺的眼楮就凝了起來,宛清看了心里直突突,這可是孫子兵法啊,看王爺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讀過,這個朝代可是架空的啊,難不成在她之前也有穿越來的?既然她能來,別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王妃從未見王爺這麼失態過,雖然知道他酷愛研讀兵書,可也不至于這麼失態啊,不由的問宛清道,「這書哪來的?」
宛清睜大了眼楮,眨巴眨巴,隨即低著頭,呢喃道,「大街上買來的,是孤本。」她也算得上是將門之女了,平時喜歡買些兵書看看也不會有人起疑。
王爺一听,就有些惋惜,把兵書揣在了袖子里,不提兵書的事,又夸了宛清兩句,賞了宛清一柄玉如意,很大,很精美。
王妃自不必說了,她自始至終就相信宛清,拍著宛清的手,直接將手上的白玉鐲子套在了宛清手上,宛清見鐲子色澤溫潤,一見就不是凡品,這是王妃送她的第三只鐲子了,她都有些想知道王妃到底有多少的鐲子了。
接下來要給沈側妃奉茶,才走到沈側妃跟前,就有丫鬟遞了蒲團放在地上,先前老夫人她沒跪,王爺王妃沒跪,這會子到了沈側妃跟前,她會跪麼,宛清毫不猶豫的就踩在了蒲團上,將茶盞遞上,按說她只是個妾,宛清原本是不用奉茶的,可是大家都等著,宛清也就按照循序來了,只是有些捉模不透王府里的事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好多人啊,她這腦袋瓜怕是不夠用。
沈側妃見宛清踩在了蒲團上,氣的牙癢癢,那邊王妃見她半天不接,便道,「兒媳,她不願意喝就算了,給二老爺敬茶。」
嫁進錦親王府之前,宛清也打听過錦親王府的事,老太太也跟她說了不少,錦親王共有五兄弟,但是嫡子就錦親王一個,所以,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只是在他三歲時親娘就去世了,現在的老夫人是他母親的庶妹,因為從小就養在老夫人身邊,所以錦親王對她甚是尊重,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是她生的,還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寧王妃的兄長,是個侯夫人。
五老爺、六老爺都出任外官,不住在錦親王府里,其中五老爺六老爺都是先王爺妾室伏老夫人生的,因為老夫人的緣故,後隨著兒子去任地居住了,因為二老爺三老爺未分家的緣故,所以他們也都沒分開,雖在外地住,但是每年過年時還是會回來小住幾日的,現如今南府和北府只一些家眷居住,沒有個正經主子,所以今天都沒來什麼人,這些人得等到過年才能認得了。(PS︰王府里是有兩個老大的,伏老夫人外出、現在的老夫人姓孟。)
今兒坐的還有一個四老爺,錦親王的父親也有三兄弟,雖分了府,里的卻也不遠,只隔了一條街,二老太爺雖沒有襲位,但也是憑著戰功封了侯的,四老爺是二老太爺的長子,三年前承了爵,三老太爺身子不適,府邸離的稍稍遠了點,也就沒來了,來了應該是他兒子,按輩分算下來,應該排到十之後了吧。
主要的人物就這幾個了,其余的叔伯叔公都關系遠了些,平常也難得見上一面,今兒來不過就是認個親,混個臉熟罷了。
听了王妃的話,宛清隨手就把茶原樣放在了托盤上,禮物也沒送,轉身往二老爺處,二老爺體格健碩,與王爺有幾分相似,也儒雅不少,但並不多話,宛清奉茶他就接,喝完就賞了東西,二太太倒也沒說什麼,雖然很想宛清送的精油,可是當著她們的面全送給了王妃,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要了,倒是說了一句,「半月坊如今關了門,你和老板有些交情,能不能幫著買些雪花膏回來。」
宛清眨巴眼楮,笑道,「又不是什麼難事,等半月坊老板回來了,我就幫二嬸買。」
二太太一听,還想問問半月坊老板去哪兒了,而宛清已經移步到三老爺跟前了,三老爺體型微胖,見宛清上前,直接就接了宛清的茶笑道,「這屋子里就屬你三叔我最俗了,你拿銀子孝敬我我最開心。」
他話才說出口,她邊上的婦人一把扯過他,「宸兒媳婦,你別听他胡說。」
那婦人身後站著一小姑娘,見了宛清呵呵的笑著,朝她搖手,讓她別听她爹的胡話。
宛清笑著,半點不介意的道,「三叔是個爽快人,宛清最是欽佩這樣的人物了,既然三叔如此爽快,那佷媳也不能拖泥了,只是銀子確實沒有,銀票成麼?」
說著,梳雲就將一個荷包遞了上來,宛清親手送到他手里,三老爺愣了幾秒,還在反應銀子和銀票的區別,宛清把荷包又往前遞了一地,這才回過神來接過,展開一看,一千兩的銀票,不由的微張了嘴巴,笑道,「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呢,你比三叔爽快。」說著,賞了宛清一塊玉佩。
三太太有些抱歉,但也很爽快的喝了她和莫流宸的茶,接著宛清又去給四老爺敬茶,四老爺捋著胡須,笑著,「宸兒媳婦,你四叔我雖然愛附庸風雅,其實也就大俗人一個,你準備孝敬我些什麼?」
宛清將茶奉上,轉身接過梳雲遞上來的錦盒,笑道,「四叔自謙了,雅俗共賞是為大雅,希望佷媳送的薄禮四叔會喜歡。」
四老爺一听,滿意的點點頭,「好一個雅俗共賞是為大雅。」說著,接過錦盒打開一看,嘖嘖贊嘆,「這可是絕世珍品啊,宸兒媳婦,你當真舍得送我?」
「四叔喜歡就好,」宛清笑道,這是凌清衍送給宛清的,是誰畫的宛清不知道,但是確實畫的很好,她那兒還有好些呢。
四嬸就是先前提議按照莫流宸說的狠狠打春紅的婦人,在一屋子的夫人中,除了王妃,宛清就看中她了,眉目清秀,身上有一種書卷氣息,看著很溫和少言,宛清身邊的丫鬟跟宛清呆的久了,自然也知道宛清的習性,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對她不好,她不主動犯人,但也別想從她那兒得到半點好處去。
這會子見宛清笑的和顏悅色,便用托盤端了一木盒子上來,宛清見了暗自點頭,拿過送到她手上,「素聞四嬸愛香和喜愛蓮花,這是一些蓮香,盒子普通了點,希望四嬸別嫌棄。」
四太太一听,眼楮就睜大了,因為先前那一鬧,她送給那些嬸嬸的禮物都比較普通,怎麼到她這兒倒變了,好奇的拿過那木盒子,當面就打了開來,里面是拿香料制的幾株蓮花,還有蓮葉,看著就清新別致,四太太笑的溫和,看著宛清的目光就帶著贊賞,「盒子普通點沒關系,貴在心意誠重,你這禮物是送到我心坎里去了,只是太精致了,都舍不得用了。」
說完,合上木盒子遞給身後的丫鬟,隨身解了塊玉佩送到宛清手里,宛清笑著謝過,四太太這是暗諷沈側妃和老夫人以貌取人,不重誠心呢,眼角睨了睨老夫人,果然看到老夫人的臉色比剛才還沉了,宛清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長輩的茶又耽擱了一會兒,接下來平輩的,就該只有一個大哥了,宛清和莫流宸推著輪椅走到他們跟前,端了茶遞上,「大哥,請喝茶。」
莫流暄長的也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只是身旁坐著個妖孽級別的人物,他就相形見絀了,他也很爽快的就喝了茶。
王妃坐在那兒瞧著,對這個媳婦說不出的滿意,豪邁有之,大方有之,沉穩有之,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不卑不亢,更重要的,這些禮物都是用心準備的,若非先前老夫人那一鬧,估計這敬茶會更加的熱鬧,會是人人都滿意。
老夫人見他們誰承認了自個兒俗,宛清就都送了一份可心的見面禮,不由的暗氣,這會子見小輩都圍著宛清打轉,一個個清脆的喊著要禮物,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王府里還有沒有規矩了。
宛清背對著她,對這些應該是弟弟妹妹們的突如其來的親切,有些不適,忙叫梳雲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莫流宸見了好些熊,不由的嘴角抽搐,這丫頭太會送禮了。
可不是,她們一見到小白熊,恩,是的,是小白熊,比宛清昨晚抱著的那個熊小了不少,但是依然可愛的慌,一個個眼楮就盯著了小熊,太可愛了,太喜歡了。
宛清自然是一人送一個了,男孩嘛,宛清也送他們喜歡的東西,總之,皆大歡喜就是了。
她們越是喜歡,老夫人就越發的氣惱,沈側妃自然也是一樣,親自給老夫人奉茶道,「宸兒如今也成了親了,暄兒的婚事也該有著落了。」
老夫人一听,眉眼就舒展了開來,望著王爺道,「冰嫻那孩子我瞧著就喜歡,孝順乖巧又懂事,也知道如何的討長輩歡心,如今宸兒已經成了親,也該適時迎娶冰嫻了,只是她畢竟是郡主,身份上不可太委屈了她。」
宛清自然听的出老夫人明里暗里都在諷刺她不懂事不知道如何討長輩歡心了,只是她全然不在意,反而覺得奇怪,不委屈冰嫻郡主,難不成原本冰嫻是要給莫流暄做妾的麼,宛清疑惑的望著莫流宸,他美麗的鳳眼微黯了下來,里面挾了絲傷痛和自卑,雖然都只是一瞬即逝,但宛清還是捕捉到了,握著她的手力道也大了些,就听他輕聲道,「娘子,我若沒了世子之位,你……。」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出來了,徑直的松了手,眼底一片黯淡,她也是在意的,是嗎?
好吧,宛清神游了,他才說了一句,宛清就陷入了太虛境地,原來她們說的身份不能委屈了她,就是要讓莫流宸和她讓出世子和世子妃的位置啊,她原先還奇怪莫流暄長的一表人才,怎麼到現在還未娶親,原來是等著世子之位呢,也是,若僅是一個少爺,又是庶出的,郡主之尊嫁他確實委屈了點兒。
半晌,宛清回過神來,見莫流宸望著她的眼楮有一絲的絕望,宛清有些心疼,不是因為世子之位沒了,而是他被人給否決了,不過就是腿殘了而已,他們是他至親的人,為了個位置,就連祖母都逼迫他,宛清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握著,輕聲道,「一個王位而已,沒了就沒了,又不會餓死,我原也沒想過嫁入公卿世家,要是相公願意陪我游歷天下名山大川,那樣比給我一個王妃的位置,還能讓我開心。」
宛清說著的時候,一直就直視著莫流宸的眼楮,莫流宸見她說的真誠,冰凍的心一點點的融化,嘴角就也溢出了笑意,美目顧盼,眸光流轉,說是風情萬種絕不為過,宛清看著看著就傻掉了,莫流宸見了,眉頭就又蹙了起來,妙目一瞪,「注意點兒,口水都流出來了,還不快擦擦。」
宛清下意識的去擦嘴,等反應過來,狠狠的瞪著他,莫流宸卻是低低的笑著,眉宇間盡是捉狹,宛清恨不得去狠狠的咬他幾口才好,可是顧忌著這麼多人在,只得忍了,你個死妖孽,你等著,風水輪流轉,姑女乃女乃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你再惹我,小心我拿針扎你。
正瞪著他,就听老夫人繼續對王爺道,「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可宸兒的樣子如何入朝為官,你也不想錦親王府到他手里就落寞了吧,那樣我就是下了九泉也愧對先王,遲早都是要交出來的,你又何必執著,還連累了暄兒。」
那邊王爺听了,臉上就帶著愧疚之色,這原也是說好的,宸兒如今已經成了親,是該交出世子之位了,王爺走到莫流宸跟前,模著他的腦袋,道,「就算宸兒沒了世子之位,父王也會保你們夫妻一輩子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麼,母妃不一樣衣食無憂,她不也一樣不開心,父王對他好只是源于心中的那份愧疚罷了,錦親王府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他一早就知道,不當是他就是母妃也早就認清了,莫流宸回頭吩咐冷灼道,「阿灼,去將他們要的東西拿來。」
王爺沒想到莫流宸如此爽快的就將世子之位給交了出來,半點猶豫之色都沒,仿佛世子之位在他眼里什麼都不值,心底的那份愧疚就更深了,是他愧對他們母子。
冷灼很快的就將東西取了來,一份冊封世子的詔書,一個錦盒,里面裝的是玉印,是世子之位的象征,莫流宸直接就示意冷灼交到王爺的手里。
轉身,推著輪椅就走了,充滿了落寞和被傷害的疼痛,宛清邁著腳步就跟了上去,接過冷灼的位置,推著他走遠,身後是一連竄的祝賀聲,每一聲的祝賀都像是一根刺插在宛清的心上,听著是那麼的刺耳。
這還是王妃的屋,他們竟然在王妃的屋里祝賀,王妃就坐在那兒看著,嘴角溢出諷刺的笑,隨即轉身進了內室,由著他們鬧吧,這一天總算是來了。
宛清推著莫流宸,冷灼早已影身不知何處,竹雲梳雲遠遠的跟在後面,眼楮紅紅的,布滿了淚水,連路也看不清了,兩人滿是心疼,心疼二少爺,心疼王妃,心疼宛清,更恨錦親王府的薄情。
宛清見莫流宸一路都不說話,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背,「喂,別這樣嘛,不就是個世子之位,沒了就沒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在乎它,」他早就不在乎了,從他們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乎了,只是母妃一直抱著他能治好腿的希望罷了。
「送我去練功房,」莫流宸沉靜的道,宛清還真跟不上他的思維,跳的太快了,不由的眨著眼楮,由著莫流宸指路,宛清一直想著先前問的問題,忍不住又戳了戳他,莫流宸氣呼呼的回頭瞪著宛清,「有話就直說,不許戳我。」
宛清手指頭都還指著,見了他噌怒的樣子不由的又傻掉了,莫流宸見了臉又沉了下來,就听宛清道,「你以後少瞪我,怎麼說我也是你拿世子之位換回來的,你得好好待我。」
莫流宸被說的一愣,就听宛清得意的笑著,「你要是打一輩子光棍,那不是就不用交出世子之位了,所以說嘛,你得好好待我,以後不許說我笨,不許說我花痴,不許……。」
「白痴,」莫流宸白眼一翻,推著輪椅就往前走,不過眼里都是笑,這傻丫頭當初還說嫁給他,她就去當和尚呢,不過那光棍是傻意思?光光的棍子?
「還有不許說我白痴,」你才白痴呢,宛清在後面追著,丫的,把輪椅推的那麼快做什麼,她都快跟不上了,宛清提起裙擺就往前跑,想起頭上還有只簪子,隨手拿下來,朝著那邊湖里就是一扔,蕩起陣陣漣漪。
莫流宸見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就連手上的動作也都緩了下來,或許,失了世子之位得了這麼個寶貝,是上天眷顧他呢。
宛清終于追了上來,就擋在了莫流宸的跟前,氣喘吁吁的,瞪著莫流宸,「我又不是老虎,你跑什麼。」
「我又丟不掉,你追我做什麼,」莫流宸無辜的回道。
宛清一時啞然,是啊,她吃飽了撐的追他干嘛,不由的鼓著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若無其事的道,「你少臭美,誰追你了,我只是想早一點回院子而已。」
說完,轉了身就往前走,莫流宸見了不由的搖頭,轉身推了輪椅往回頭,笑道,「那邊不是回院子的路,叫丫鬟跟緊了,別走丟了。」
宛清听了直跳腳,回身看他優哉游哉的推著輪椅往另一邊走,氣的站在那兒咬著牙,死妖孽,欺負她是新來的,竟然亂帶路。
宛清在後面跺腳,就听莫流宸悠悠的道,「以後可得記清楚了,絳紫軒在母妃院子的東邊,別出了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宛清氣的咬牙,「分不清東南西北怎麼了?我以前認路都是靠左拐、右拐、直走的,不也長大了,沒丟。」
說完,大步越過他往東邊走,這一條路來時是用心記得,不怕迷路,竹雲梳雲兩個見宛清氣呼呼的樣子,就知道八成是被少爺氣著了,可這麼正大光明的撇了少爺走了,是不是有些不敬啊,她們就想不通了,以前大夫人那麼對她,她都不生氣,二少爺才說了一兩句話,還是好意的提醒,怎麼就把她氣成這副模樣了?可不能隨意生少爺的氣,或是惹少爺生氣啊,王府里可就指著少爺過日子呢。
宛清先前走的還很快,後來就慢慢的了,最後還落他後面兩步,誰讓這條路有丫鬟路過呢,她不得不悠著點啊,那麼多人不喜歡她,宛清想著就頭疼,她真有這麼不討喜?不然怎麼一個個見了她活像她欠了人家銀子耍賴不還似地。
莫流宸回到絳紫軒就去了練功房,宛清只好回屋,今兒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都有些餓了,幸虧早上吃的多,不然這會子早被餓死了,宛清拿起糕點就吃起來,那邊林媽媽領著四個小丫鬟還有六個婆子進來,宛清見了她們,忙將糕點放下,擦了手,才道,「都起來吧。」
幾人忙站了起來,站成一排,林媽媽挨個的介紹著,一個一個的說與宛清听,讓宛清清楚她們平日里都負責什麼活計。
宛清一听院子里有廚房,嘴角就彎了起來,對林媽媽道,「這院子里的事林媽媽最清楚,由著你打理我放心,」又指著如晴和沉煙道,「她們原是我身邊的二等丫鬟,林媽媽看著什麼工作適合她們,就吩咐著,不用客氣。」
一大早的就對某妖孽拋媚眼,當她是瞎子呢,離了大夫人,她們就是捏在她手里的柿子,這麼多天,也該軟了,敢覬覦她的相公,真是嫌命長了。
宛清這是將絳紫軒管家的權利教給林媽媽了呢,林媽媽有些微愣,只要新婦進門,這院子里的事都要接手的,少女乃女乃怎麼都不問,就直接指了她身邊的兩個二等丫鬟給她,讓她管著,兩個大丫鬟是近身服侍的,蘇媽媽是她的女乃娘,那兩個小丫鬟呢?
就听宛清道,「其余幾個只听我的吩咐,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就都下去吧。」
林媽媽領了丫鬟下去了,如晴和沉煙咬著嘴,也跟著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宛清和竹雲梳雲還有南兒北兒。
倆小丫鬟因為宛清把她們也都留了下來,笑的眉眼彎彎的,宛清見了不由的搖頭,站起身子好好視察她可能要住一輩子的院子。
絳紫軒很大,這是宛清的第一感覺,風景很美,這是宛清的第二感覺,宛清將院子看了個大概就回了屋里,屋子里已經擺好了午飯,莫流宸正坐在桌子旁,看著宛清進來,眼楮一眨再眨,頗有點怨夫的味道,「你去哪兒了?怎麼丫鬟都沒找到你。」
宛清淨了手然後坐了下來,看著飯菜都沒冒熱氣了,定是等的有一會兒了,又听莫流宸說話的語氣,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在院子里走走,相公餓了怎麼不先吃,不用等我的,這菜都冷了呢。」說完,就有些訕訕的,萬一人家說沒等她,多掉面子啊。
不過好在莫流宸沒這麼說,宛清忙示意丫鬟把菜端下去熱熱,竹雲和梳雲忙上前幫著將菜撤下去,那邊秋月就端了一碗粥上來,「少爺餓了吧,先吃碗燕窩粥墊墊肚子先。」
宛清坐在一旁瞧著,那粥就放在莫流宸的跟前,宛清聞著燕窩的味道,鼻子輕輕嗅了嗅,眉頭就皺了起來,眼神也冷冽了下來,疑惑的眨了兩下,秋月見了,便道,「少女乃女乃也要麼,奴婢這就去端來。」她是以為宛清見她只給少爺了沒給她端,不高興所以眼神才冷冽的。
宛清搖頭笑道,「不用了,我還不餓,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里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莫流宸端起燕窩粥就要吃,宛清一伸手就把粥給奪了下來,莫流宸見了眼楮直眨,嘟嚷道,「你不是才說不餓麼?」怎麼現在又搶他吃的了,他才練完功回來,肚子早餓了。
「我是不餓啊,」宛清說著,拿勺子盛了點燕窩粥放在嘴里嘗了嘗,隨即又吐在了碗里,拿眼楮去 莫流宸,正見莫流宸睜大了眼楮,對宛清方才的動作真是愕然無語,她不吃就算了,他可是還餓著呢。
宛清把勺子放了下來,無辜道,「別那麼看著我,我是為你好,我可不想才嫁進門就當寡婦,你知不知道蕪花和甘草湊合到一塊,是會中毒的,會死人的,你天天聞蕪花的香味,最好還是不要吃干草,萬一中毒了怎麼辦,燕窩里好好的加什麼干草,解毒也不是這麼解的啊,回頭你解什麼毒,跟我說就是了,不收你銀子,當然了,你要給我銀子,我也不會客……。」
宛清自顧自的說著,腦子卻在轉著,這干草是有補脾益氣,清熱解毒,祛痰止咳,緩急止痛,調和諸藥的效果,用于脾胃虛弱,倦怠乏力,心悸氣短,咳嗽痰多,脕月復、四肢攣急疼痛,癰腫瘡毒,緩解藥物毒性、烈性,不過甚少有人單獨服用的,更別提是參合在燕窩里了,會壞了燕窩的味道的。
宛清洋洋灑灑的說著,直到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降了下來,這才閉上了嘴,嫌她聒噪了?她才說了兩句話而已啊。
一抬頭就見莫流宸臉色沉得嚇人,眼如疑露,雙手握緊,指節咯吱作響,青筋暴起,最後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張花梨木的桌子頓時四分五裂,宛清嚇了一跳,那碗燕窩粥也掉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宛清忙撅了嘴,跳起來,抖了抖衣服的碎木屑,疑惑的望著他,干嘛啊,說句話也能發這麼大的活,不想听就直說嘛,她閉嘴不就可以了,好好的,砸桌子……干嘛?
宛清越想臉越沉,依著他的性子,不想听她說話八成會直接拍她的,而不是拍桌子,那就是她說的話惹著他了,她只提了兩句中毒,可他瞧著人挺好的啊,沒有一絲中毒的氣色啊,莫非……
那邊竹雲梳雲端著菜進屋,見莫流宸大發脾氣,嚇的手一抖,忙端著盤子上了前,少女乃女乃又怎麼惹著二少爺了,二少爺陰著臉的樣子不會是想打少女乃女乃吧?怎麼今兒一天就風波不斷呢。
兩人忙將宛清護在了身後,雙眼警惕的看著莫流宸,那邊秋月和冬荷隨後進屋,見此情景,也都冷眼瞧著宛清主僕,宛清見莫流宸又捏緊了拳頭,忙從一旁繞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紅了眼楮道,「相公,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耽誤你用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親自下廚做幾個菜給你賠罪好不好,你別生氣了。」
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誰有事沒事的在粥里加甘草,而且甚少有人在香里添加蕪花的,這根本就是有人要害他啊,可他中的毒呢,宛清趁機給他把了個脈,臉色就沉重了起來,脈搏時而沉穩時而混亂,一下重一下輕,蕪花和甘草的毒性不該是這樣的啊,還沒把完,莫流宸就抽了手,拳頭一直就沒松開過。
宛清抓著他的手不放,溫熱一點點傳來,莫流宸也慢慢地平復了自己心里的灼灼然燒的怒火,臉色也一點點的散開,宛清暗暗的捏緊他的手,要他沉住氣,這事不該是個丫鬟就能設計的,背後肯定有主謀,他們不可以打草驚蛇。
莫流宸見宛清故意這麼說自然也能明白,不由的抽回了手,推著輪椅進了內屋,宛清忙吩咐竹雲和梳雲,將廚房里的菜準備好,轉身跟著莫流宸進了屋,然後把門關上了。
翻箱倒櫃的找出藥箱出來,拎到莫流宸跟前,熟練的就把箱子給打了開,剛剛那一拳頭打在桌子上,用的力道不小,手上的筋骨肯定是震傷了,宛清握著他手的時候,都感覺到自己手上沾的有他的血,估計是氣極了,力道用到極致了,那張桌子被砸的根本瞧不出原型了,再想著先前在老太太屋里,他手被燙著的時候,宛清就感覺到他手上有不少老繭,那是推輪椅推出來的。
宛清忙給他上了藥,只是現在還沾不得水,不然連手上的老繭,宛清都想幫著一並處理了,他是仙人之姿,不該有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就算是有,那也該是拿劍磨出來的那種。
莫流宸就那麼看著,宛清小心翼翼的給他手上藥,又輕輕的撫模著手上的老繭,就連母妃也沒這般悉心的呵護過他,心里不禁軟的一塌糊涂。
宛清幫他上了藥,又拿紗布給包上了,將藥箱收拾好,才道,「相公,你先忍會兒,我一會兒就把飯菜送來。」外面桌子都被打的七零八落的了,少不得就在內屋用飯了。
宛清說完,將藥箱子放回原處,就出了屋,秋月和冬荷就守在外面,宛清冷聲道,「就在外面守著,不要進去打擾他。」
還是讓他自己冷靜冷靜的好,秋月和冬荷听了就有些不快,少女乃女乃惹著了少爺,把他一個人留屋里,沒個人在一旁照應怎麼成,少女乃女乃就那麼不待見少爺麼,連她們都不許進去了,還是……她顧忌著她們對少爺有想法。
可是她是少女乃女乃,她的話她們不可不听,只期盼少爺能將她們喊進去伺候,那樣少女乃女乃也無話可說。
宛清說完就去了廚房,廚房里的婆子見宛清進了屋,忙道,「少女乃女乃,廚房油煙重,哪是你呆的地方啊,快些出去,要吃些什麼,吩咐奴婢們一聲就是了。」她一個大家閨秀,哪里會廚房里的活,沒得耽誤她們工作才好。
「無事,你們忙你們的去吧,我只是炒兩個小菜,」說著,那邊梳雲就拿了圍兜幫宛清圍上,又幫宛清將袖子給處理好,道,「少女乃女乃,菜都準備齊整了。」
宛清點點頭,不再理會那些婆子,走到灶台處,看準備了哪些菜,就著手燒起來,那些婆子見宛清熟稔的樣子,不禁有些傻眼,少女乃女乃的廚藝比她們還熟練,難不成少女乃女乃在顧府真的受盡壓迫,可看著那些嫁妝,簡直比嫡女還要豐厚,都快趕上皇子公主了啊。
半個時辰不到,飯菜就端在了莫流宸面前,莫流宸見了,著實詫異了不小,嘴角也咧開了,她還有多少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會制香,會撫琴,似乎還會些醫術,現在就連菜都會燒了,上回過生辰的時候那糕點甜是甜了點,但是真的不錯。
宛清見他沒先前那麼生氣了,臉上也有了笑意,心也跟著松了下來,想著早上的事,忙拿了筷子給他夾菜,「相公,你多吃點兒。」
莫流宸憋著嘴,緩緩將宛清給他包扎的右手給舉起來,望了望著碗里那些可口的飯菜,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一口菜才放進嘴里,見他露出殷殷的,可憐巴巴之色,似乎還在指責她的自私,宛清嚼都沒嚼就給咽了下去,丫丫的,這廝又怎麼了,菜也給他夾了,難不成連飯也要她喂啊,她的包扎技術不差,可是經過她嚴謹的外公專業訓練的,就算是動了些小筋骨,但是拿筷子的力氣還是有的吧,宛清雖然心里嘀咕著,但還是放了手里的筷子,將他的碗給端了起來,她就是一軟心腸,被他吃定了。
這一頓飯,是莫流宸吃的最開心的了,雖然臉上不說,但是眼里都是笑,宛清見了就咬牙,你是樂了,我肚子還餓著呢,也不一直喂他了,宛清自己也吃起來,但是他的也不落下。
吃完了飯,宛清就讓丫鬟進屋,伺候他漱口,再將飯菜都給端下去,宛清就坐在那兒喝茶,眼楮亂飄,最後落在了莫流宸的腿上,吃飯的時候她就琢磨了,他要是經常吃毒,為何臉上一點中毒的癥狀都沒有啊,他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腿疾了,要真是因為中毒才使腿站不起來的,或許還有救呢,若是簡單的解毒,她還是有三分自信的,再難解的毒,總有解決得法子,雖說方才沒把個明明白白,但是至少也是有三分底細的,毒素太過混了點,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莫流宸自然也感覺到宛清一直就盯著他的腿瞧,不由的沉了臉,眼楮里盡是冰凍,「不許看。」連聲音也是凍得硌人。
宛清正神游著呢,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吼嚇了一跳,忙低了頭,等反應回來時,氣呼呼的抬起來頭,「你是我相公,我不看你難不成去看別的男人啊,那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封休書,讓我哪涼快哪呆著去好了。」
說著,就把臉給瞥了過去,又不是什麼寶貝,還藏著掖著不給看,今兒我一定要看到,要是做妻子的連丈夫的腿都不能看了,他們還能叫夫妻嗎?她還是為他好呢,不聞不問就對她亂發脾氣,先前沒差點嚇壞她,現在又嚇她,就算她膽子再大也有被活活嚇死的一天,那她死的多冤枉啊,好不容易能再有一次活著的機會,她惜命著呢。
莫流宸也被宛清說的一愣,沒想到他一句話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他听著就生氣,她的意思是要是他不給看的話,她就去看別的男人?!不但如此,她還要起了休書!
竹雲和梳雲就守在門口,宛清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兩人也是被嚇的臉色刷白,少女乃女乃怎麼氣成這副模樣了,剛剛吃飯時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又鬧翻了,千萬別慪氣啊,今兒才一天就鬧翻了四五回了,她們看著都心驚,萬一少爺真的給一封休書,少女乃女乃這輩子可就毀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推開門就沖了進去,拉著宛清,紅著眼楮道,「可不能亂說話,快跟少爺認個錯。」
宛清一听,火氣就更大了,她們什麼都不清楚,怎麼就認定是她錯了,她長的很囂張跋扈嗎,他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狠狠的瞥了一眼莫流宸,氣呼呼的道,「出去,你們兩個給我出去。」
竹雲梳雲見宛清是真生氣了,不由的咬著嘴唇,再三同情的看了眼莫流宸,少女乃女乃發脾氣可不是好惹的,忙福身出去了,就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耳朵豎的尖尖的,新婚才第一天,就鬧著要休書,傳揚出去,少女乃女乃還要不要活了,光是唾沫口水就能淹死她。
宛清憤怒地抬眸,便觸到一雙冰冷陰戾的眼,宛清這會子正憤怒著呢,也不怕他,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比眼楮大是吧,我雖然沒你長的美,但是眼楮可不比你的小,不過才看了兩眼他的腿,連衣襟都沒踫著,他就這麼對她,這要由著他,以後連臉都不給看了,哼,早就不給看了,還帶個什麼破面具的。
宛清瞪了半晌,莫流宸心一點點的下沉,她也是在意他的腿疾是麼,才一天就嫌棄他了是麼,莫流宸嘴角劃過一抹苦澀,這樣的事經歷的太多,原以為麻木了,沒想到還是會痛的,罷了,她想走,他成全她就是了,莫流宸握緊了拳頭,最後又松開了,半晌,才冒出來一句,「等我手好了,我就給你寫。」
才說完,心就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一身的力氣也仿佛被人給抽盡了,自己推著輪椅往床邊走去,留下宛清愣在那兒,紅著眼楮,你這混蛋,你還真寫。
宛清就坐在那兒生悶氣,好半天,才起身,不知何時莫流宸已經上了床,宛清臨近一看,睡著了,宛清氣的想去踢他兩腳才好,丫丫的,把她氣的半死,自己卻睡著了,你等著。
宛清狠狠的剜了莫流宸一眼,轉身往原先放藥箱子的地方走去,拿了東西才走到床邊,輕手輕腳的就挪到床內側去了,掏出一根銀針就扎上,狠狠的捏了他的臉幾下,掀了被子就給他月兌衣服,一邊月兌一邊罵道,「你個混蛋,我讓你後悔娶我,我讓你休我,又不是什麼寶貝,還不給我看,我偏要看,只要你還沒寫休書,我就有權利看,不當要看你的腿,丫的,我把你看光光,我氣死你!」
都說沖動是魔鬼,宛清就是這樣的人,三下兩下的就把他給扒光了,看著他白皙健碩的胸肌,宛清的臉不自主的就紅了起來,手也打顫了,臉的溫度高的都快把她給蒸發了,可是想著自己的豪言在前,只得硬著頭皮接著扒了,等看到不該看的,宛清忙從懷里拿出帕子給他遮了,她可不想看了長針眼,這才往他的腿瞧去。
才一眼,宛清就愣住了,所有的氣憤全都化成了揪心,他的小腿皮膚是黑沉沉的,腿上的靜脈血管根根很粗,暴得很高,以膝蓋為分界,黑白分明,就跟兩只腳插在了煤窯里才出來似的。
難怪他不願意讓人瞧了,一個長的如此美的男人,怎麼能允許別人看到他這樣的一面,宛清定定地注視著他,是因為長得太美了,所以老天妒嫉嗎?所以想著法子懲罰他,讓他承受如此的痛苦?這腿上的毒才是導致他脈搏不穩的原因是嗎?
心里像是壓了塊沉石一般,連呼吸都沒有了力氣,鼻子酸澀無比,眼楮也模糊了起來,忙擦了眼楮,拿手去踫他的腿,皮膚還有彈性,沒有萎縮的癥狀,不知道腿部神經可還活著,宛清拿手去模他的骨頭,臉又沉了兩分,這腿曾經斷過,一只接好了,一只接歪了點兒。
如此,就算腿部神經還活著,怕也是不能走,也給毀了啊,宛清暗暗咬牙,心疼他曾經受過什麼罪,又是斷腿又是中毒的,到底過的什麼日子,又給他把脈,把了好長的時間,完全忘了這天還凍著,他還在外呢,把了脈,宛清又把他的發冠給卸了,抱起他的頭,去模模他的後腦勺,後又重新把他發冠束好。
宛清不完全確定他的腿是否還有知覺,但是那黑的冒光的應該是積累的毒素,好在全壓在了腿上,不然這廝在不在這里還不一定了,必須盡早清除,萬一哪一天毒發了,她可真就成了寡婦了,這麼個妖孽美男,雖然混蛋了點兒,可要真死了多可惜,王妃得多傷心,她得多可憐,沒準還得得一個克夫的罵名,下半輩子估計得天天念經吃素了。
宛清忙給他扎了銀針,又拿了小碗來,幫他將兩只腳都放了血,回頭檢查一下毒素,又止了血,忙活了好半天才弄好,又給他喂了解毒的藥丸,也不知道有沒有效,反正吃了不會有壞處就是了。
收拾好,又看著他的腿半晌,這是多少年積累的毒素才導致成這個樣子,她得先開些排毒的藥物幫他試著排毒先,若是不成,還得用藥浴燻,要是僅靠放血,那首先就去掉半條命了,腦袋里似乎還有一些細碎的淤血,還好沒壓迫視網膜神經,不然這廝以後看不看的見就難說了,古代的大夫都這麼差勁不成,一點淤血都清不干淨。
宛清打定主意,這才松了緊繃的心,幸好她看了,不然真到那天,她可真是欲哭無淚了,看他別扭的樣子,昨晚她要是不提出來,他也是不會同她圓房的吧,她又中了他的招,宛清磨牙,宛清一氣,就往他臉上招呼,下狠手,完全不知何為憐香惜玉。
宛清又幫他穿衣服,將帕子拿開時,又不小心瞄到不該瞄的,臉紅的可以媲美西紅柿了,穿衣服不比月兌衣服,宛清磨蹭了好半天才穿好,又幫他蓋好被子,才去看他的臉,好紅,不比她的白一丁點兒,宛清伸手去模模,好燙啊,不會是發了燒吧?才凍了那麼一會兒,就發燒了?可是額頭並不是很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