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王爺王妃還有宛清正準備打道回王府,那邊貴妃娘娘婀娜萬千的走過來,王妃和宛清恭謹的福身行禮,貴妃忙伸手扶了王妃,眼里帶著抹嗔意對王妃道,「還得我親自來請你才肯多跟我說兩句話是不是?我們姐妹間也有許久沒說些體己的話了,今兒可是我的壽辰,得給我個面子吧?」
王爺听了直拿眼楮去瞅王妃,王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轉了身,直接朝貴妃的宮殿走去,貴妃在後頭瞥了眼王爺,笑的很清雅,宛清鼻子一聳,超級大燈泡閃出來一聲清脆的父王抓過王爺的視線,「父王,您有事忙就先回去吧,宛清在這里等母妃。」
宛清嘴里說著話,眼角卻是去瞥貴妃,果然看見她眼里露出來的一抹惱意,宛清嘴角輕勾,水靈的眼楮泛出無辜來,那日那一箭差點就要了她和王妃的小命,這會子笑的這麼清雅飄逸出塵,誰知道是不是笑里藏刀,亦或是有幾分別的意圖,敢無視她這麼個大燈泡對王爺拋柔情似水的媚眼,哼,非得半道給你掐了。
不管王爺和王妃的關系有多別扭之間的問題有多大,王爺也是王妃名正言順的丈夫,你身為姐姐的就不該有小心思,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好好地乖乖的當你的貴妃享受皇上的寵愛就好,何必逼王妃過的不順心呢,王妃可沒欠你什麼。
王妃為了你的私心權欲還有國公府的權勢隱忍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愧疚恩情也該還干淨徹底了,要追求什麼就該憑著自己的本事,沒有誰有那個義務必須成為你的墊腳石,一個不順心一腳踢開,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該痛下殺手吧,瞧王妃方才那樣子,怕是對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姐姐失望之極,不會再忍了,要是真查出她相公的腿上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會手軟的。
宛清越是無辜,貴妃的眉頭越是皺,就是想說兩句話的心也息了,邁步往宮殿走去,王爺跟宛清交代了兩句,就走了,卻不是出宮的路,想必該是去御書房了吧,她們都走了,宛清就尋了涼亭子坐下,梳雲守在身邊,看著滿荷塘的蓮葉左右搖擺,婀娜多姿,仿佛一個個少女翩翩起舞,宛清看的正起勁,又有人來了,就是見不得她有片刻的安寧。
宛容不客氣的往宛清身邊一坐,眼里寫滿了不滿,指責道,「你不是答應幫我向皇後娘娘說說情嗎,怎麼不見你去找她?你不是想說話不算話吧!」
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劃過一絲的冷意,譏笑道,「二姐姐在宮里頭混的好,哪里用的著我幫你啊,你既是尋到了靠山就不該在有二心,腳踏兩條船,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你能因為我的關系進宮,我自然有本事讓你出宮,這次我饒過你,再有下回,我不會輕饒了,梳雲,送客。」
宛清話落,梳雲就伸手做出請的姿勢了,這二姑娘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不念著少女乃女乃的恩情就算了,竟然為了自己能飛黃騰達和陵容公主勾結在一起害少女乃女乃性命,踩著少女乃女乃往上面爬,幸好她們都听到了,自己做下這麼下作的事,還有臉來指責少女乃女乃沒幫她辦事,這臉皮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還和少女乃女乃是姐妹呢,真是侮辱了少女乃女乃了。
宛容沒想到自己不過才一句話,竟惹得宛清這麼大的反感,不由得臉色僵硬,陰沉沉的,要說那事她不該知道啊,她不說,其余人就更不會說了,可听她這話的意思應該是知道了,宛容捏緊了拳頭,她不知道要不是今兒宛清得了些有用的消息,顧宛容這會子早被送出宮了,哪里還有機會站在這里。
梳雲見她陰黑著臉瞪著宛清,氣的直差伸手去拽宛容了,「二姑娘,我們少女乃女乃要欣賞風景,沒空招呼你。」
宛容氣的抿緊了唇瓣,一跺腳,走了,臨走前那惡毒狠辣的眼神,梳雲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一撇頭就見那邊凌清衍走過來,一身官袍,正直不阿,梳雲立馬綻出一朵絢麗的笑來,送走一個討厭的,來了一個歡迎的,忙回身對宛清道,「少女乃女乃,舅老爺來了呢。」
宛清听了瞥頭,果然見凌清衍走過來,他那一頭半白的頭發如今已經瞧不出來了,乍一看根本就猜不到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宛清目不轉楮的瞅著,夸贊道,「舅舅真是儀表堂堂,風流倜儻啊!」
凌清衍被宛清夸的臉都微窘,責罵宛清道,「沒大沒小的,連舅舅的趣也敢打,回頭讓你娘好好訓訓你才是。」
宛清嘴一鼓,眉梢一揚,「娘才不會訓我呢,肯定會夸我的,前兒娘才送信跟我說舅舅要娶親了,正打算去恭喜呢,正好,宛清在這里恭喜舅舅了。」
說著,雙手抱拳作恭喜狀,見凌清衍臉飄過紅暈,湊上來一步,小聲問道,「听說舅母長的美若天仙呢,舅舅見過了沒?」
凌清衍臉更是窘,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轉身就要走,才邁了兩步,就回頭瞅著宛清,「你娘有沒有叫你不要回顧府?」
宛清听得一怔,眨眼眨巴了兩下,覺察出一絲的不大對勁,前幾日她就打算回去的,派人回去說了一聲,去的人只帶了封信回來,她準備回顧府的那日正好跟老太太去南禪寺上香的日子重了,宛清原先心里就存有疑惑,只是老太太每月都會去上香,宛清也不好巴巴的湊回去,這會子听凌清衍這麼說,宛清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忙問道,「可是顧府出了什麼事?」
凌清衍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幾日都到顧府大門口了,你娘硬是讓人攔著我不讓去,我也疑惑呢,打算向你爹詢問,可你爹也有幾日沒上朝了,好像請的是病假。」宛清听得身子一怔,手腳都有些冰涼,連顧老爺都請了病假,莫不是真得了什麼大病才好,宛清越想心里越急,「那我回顧府瞧瞧去。」
宛清說著,就邁步往外走,梳雲忙道,「少女乃女乃,我們不等王妃了嗎?」
宛清當下頓了腳步,心里就有些矛盾,眼楮四下掃了一眼,頓時一亮,那不是顏容公主的丫鬟珊瑚嗎,忙讓梳雲去喊她,珊瑚見是梳雲,再見宛清朝她招手,臉上就漾出一抹笑來,當下邁步往宛清這邊走,恭謹的福身行禮,「奴婢給二少女乃女乃請安。」
宛清將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珊瑚連連點頭,「那奴婢就在這里守著,等王妃出來就跟她說。」
宛清道了謝,帶著梳雲就往宮外頭走,凌清衍瞧的都傻眼了,這丫鬟可是伺候公主的,寸步不離的,這會子手里都還端著東西呢,她一句話就讓她守在這里替她等王妃?
宛清出了宮,上了輛普通的馬車就往顧府走,果然,顧府的大門都緊閉著,宛清更是覺得不大尋常,當即吩咐梳雲去敲門,好半天,才有個小廝來開門,見是宛清,眼楮往她後頭掃了一眼,見只是她和梳雲兩個,這才松了口氣,也不開門,只趴在門縫里小聲嘀咕道,「三姑女乃女乃回去吧,老太太有令,這幾天都不許有人進出。」
宛清听得臉直沉,瞥頭示意梳雲去推門,那小廝似乎早料到她們有這個舉動,趕忙的關門,宛清一只手穿過門縫,「你要不怕挨板子,就夾斷我的手。」
梳雲推門道,「快開門啊,少女乃女乃的手快都快被你給夾斷了!」
那小廝都想哭了,不是他不願意,實在是老太太有令啊,這麼多天也就舅老爺來過,三姑女乃女乃那麼溫順怎麼來這麼一招,他到底要不要開門啊,抬頭去瞥宛清,一副你不要讓我為難的樣子,宛清臉一沉,眸底寒芒閃過,小廝心下一凜,忙退到一邊,梳雲忙推了門,宛清邁步進去,小廝見宛清和梳雲頭也不回的走了,忙關了門上了拴。
宛清一路往前頭走,那邊白大總管見是宛清,直擦眼楮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再三確定自己沒瞧錯,忙上前攔著,急道,「少女乃女乃,您還是先回王府吧,老太太見您進去,一準會生氣的。」不當生氣轟走她,沒準連著他還有守門的小廝都得挨板子吃罰。
宛清見白大總管額前都有汗珠了,忙問道,「我人都進來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府里出了什麼事吧,為什麼我爹有好幾日沒去上朝了,還有我娘和老太太為什麼不準我回顧府?」
宛清一副你不說,我就死賴著不走的樣子,瞅的白大總管額頭的汗更是多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咬牙,跪了下去朝宛清道,「三姑女乃女乃,您與半月坊熟,看看可能找他來救救老爺還有小少爺。」
宛清听得一驚,忙扶著白大總管起來,詳細問了兩句,宛清眉頭緊蹙,轉身吩咐梳雲道,「你回王府將藥箱子拿來,再給爺說一聲,今兒我就不回去了。」
宛清說完,徑直往二夫人的屋子走去,遠遠的就問道一股艾草,百部還有藿香佩蘭的味道,這些可是消毒的藥草,宛清忙邁著步子進屋,老太太正坐在大堂里,面容憔悴,見宛清進屋,有一瞬的迷茫,忙揮手道,「快出去,這里不是你能進來的。」
宛清卻是不管,大步的上前,扶著老太太道,「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您怎麼也不跟我說,我當真以為您和娘去南禪寺上香去了,爹和昕兒情況怎麼樣了,我去瞧瞧去。」
老太太忙拽了宛清的手,「你別進去了,王老太醫在里面給你爹和昕兒診治呢,這是傳染病,你別進去,回院子里去換身衣服趕緊的回王府,回頭你爹病好了,祖母會給你送信去的,別擔心。」
說著,老太太眼圈就紅了,水霧彌漫,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媽媽在一旁趕緊的遞帕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宛清拍拍老太太的手,「宛清只進去瞅一眼,不礙什麼事的,祖母放心。」
宛清說完,不等老太太再次開口,忙往那邊屋子里去,老太太忙叫小丫鬟攔宛清,宛清臉一沉,那些小丫鬟何時見過宛清路過這樣的神色,一時怔住,手都有些怯怯的,宛清忙往屋子里去,老太太見丫鬟攔不住,忙讓王媽媽扶著她隨著宛清進了屋。
二夫人正伏在床前掉眼淚呢,見有人進來,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楮,見是宛清,臉就沉了,想要站起來拖宛清走,可是自己的手才踫過顧老爺,一時踫不得宛清,不由得沉聲道,「誰讓你進來,快出去。」
宛清努努嘴,「進都進來了,現在出去也晚了,我爹情況怎麼樣?」
宛清說著,眼楮卻是瞟向一旁的王老太醫,就是上回二夫人生凝兒昕兒時的那個老太醫,宛清今兒才知道他姓王,他瞅著宛清的眼神,微微的搖了下頭,拿了方沾了消毒藥的帕子給宛清,「捂著吧,你爹的病……。」
宛清接過帕子,一邊往鼻子處捂,一邊往床榻邊走,昕兒在小床上躺著,小臉有些白,宛清瞅著他小臉上的丘疹,眉頭緊蹙,忙伸手給他把脈,臉更是沉了,二夫人是見過宛清把脈的,當初只以為她從哪里尋了本醫術自己瞎琢磨,宛清是這麼說的,她也信了,這會子見宛清嚴謹的神色,也不敢馬虎了。
宛清說完,抬頭去瞅王老太醫,「昕兒是不是得的天花?」
宛清不大確定,畢竟二十一世紀天花已經絕跡了,只是書上有寫記載,當初她並沒有細看,只是初略的過了兩遍,這會子心里有些後悔,昕兒小臉上的水皰及膿皰,怕真是天花了,王老太醫听得點點頭,瞅著宛清的眼神就帶了些復雜,顧府不是沒有太醫來過,都沒瞧出來這是天花,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有這份眼力?
宛清看完昕兒,又去瞅顧老爺,他的病情更嚴重,水皰更大一些,宛清幫著把了脈,就去幫她爹月兌衣服,不施針,她爹怕是挨不過去了,幸好今兒她回來了,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二夫人瞅著宛清的動作,忙阻止道,「瞧也瞧過了,你出去吧,這里有老太醫照顧著呢,手不能沾到那些水皰,會傳染的。」
宛清回頭瞅著她,「娘,這些我都知道,可爹再不救就晚了,你幫爹把衣服月兌了,我給他施針,等梳雲拿了藥箱子來,我再配藥,或許還能幫爹挨過去,娘,我不是開玩笑的。」
宛清怕二夫人以為她只是胡鬧,干脆從衣袖子里掏出一副銀針來,二夫人見宛清說的那麼篤定,心里就有了些松動,太醫方才在屋子里跟她將情況說了,怕老太太年紀大受不住打擊才偷偷告訴她的,現在……宛清也這麼說,由不得她不信。
老太太听宛清這麼說,忙示意二夫人道,「還不快幫均兒解衣,還等著我來不成。」
連老太太都說了,二夫人心疼宛清可也心疼自己的相公和兒子,要是宛清能治的話……想著,二夫人忙幫顧老爺把衣服解了,身上好些的水皰,宛清坐在床沿上,挑針扎下去,一旁的老太太等人全都瞧怔住了,宛清這手法純屬的……沒個十年八年的怕是……不能夠吧,她連府都沒出去,何時習的醫術。
宛清幫顧老爺穩定了些,就去瞅昕兒,這時才了解到,前不多久,顧老爺去了潼南那一帶,那里可是受了水災,潼南的災情算是小的了,顧老爺是將門之子,又是從事的文官,正好幫著朝廷運送貨物去,剛回來就發起了燒,漸漸的就起了疹子,怕是將那里的病毒帶了回來,回來時也就抱過昕兒,昕兒怕就是那時傳染上的吧。
這些日子,老太太緊閉顧府的門不準丫鬟小廝進出,就是怕傳染別人,更怕皇家知道了,會讓他們牽出京都,尋個地方自生自滅,就是焚燒了顧老爺都是有可能的,如今床上躺著的可是顧府僅有的兩根苗,老太太夜里經常驚醒,就怕老太爺回來,她對不起他,更無顏面去面對顧府的列祖列宗。
梳雲連忙的帶了藥箱子來,將藥箱子遞給宛清的時候,輕聲道,「國公夫人去王府了,當著許多人的面就訓斥了王妃一頓呢,她還要和王妃斷絕母子關系,王妃都哭了,眼眶紅紅的。」
宛清听得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這樣只知道剝削不知道心疼王妃的娘家斷了就斷了,讓她守著她那寶貝貴妃女兒就好,八成在國公夫人心里只將王妃當初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王妃不爭不奪不知道給國公府謀福利,還在後面拖後腿,可不是惹她嫌棄麼,活該國公府雞犬不寧,大太太的家庭背景可不比二太太差,再者,大太太和大老爺感情原就深著呢,就是大太太沒生兒子,他也只納了一房小妾,還早些年就死了,留下一個孩子溫君帆養在大太太身邊,大太太和王妃走的近,性子多少都有些相似,對溫君帆好著呢,就跟親生的似地,這會子知道誰將她害的這麼慘,不尋仇才怪呢,宛清現在才知道王妃有多聰慧了,打蛇打七寸,小打小鬧的才沒意思呢,只一句話就能讓國公府陷入僵局,這才是宅斗的高手。
宛清感慨完,忙吩咐梳雲就做些事,梳雲留下竹雲在王府里照顧著,將南兒和北兒帶了來,這會子人手是夠了,招呼人去尋找牛來,宛清要從牛身上提取牛痘,二夫人還有老太太凝她們都得種上,這天花在現代是絕跡了,在古代那可是頭號殺手,一死一大批的。
還有治療顧老爺和昕兒的藥,宛清只記得幾個藥方,配合著施針,痊愈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宛清想著就干起來,老太太她們都不知道宛清是要做什麼,就連王老太醫都不知道,治病救人要牛做什麼?
因為好奇,便不恥下問,宛清跟他道,「得過牛痘的人就不會再得天花了,將牛痘種在人體內,就能免除天花病毒的感染。」
宛清從顧老爺身上提取天花病毒注射到牛體內,很快的牛就能感染上,只是畢竟需要些時間的,好在感染的人不多,就顧老爺和昕兒還有一兩個伺候的丫鬟,宛清招呼人照顧著,累得半死的躺倒出嫁前的床上,才坐下,就覺得屋子里有一陣冷氣傳來,宛清撇頭看去,可不是戴著面具的某人麼!
宛清忙從床上做起來,輕撓了一下額頭,「相公,你怎麼來了?」
莫流宸恨不得去敲宛清的腦袋才好,顧老爺的病是那麼簡單的嗎,她都不跟他說一聲就跑來了,潼南那一帶天花蔓延,死了多少的人,就算她醫術超群,也該想想他吧,宛清見他臉黑乎乎的,就知道他定是知道顧老爺的病擔心她呢,心里軟軟的,「相公,我要在顧府待三天再回去。」
莫流宸一記白眼送過來,「還三天呢,顧府不解禁,你是別想出去了,王府那群人也不會讓你回去的。」
宛清听得身子一怔,眼楮睜圓,就听他道,「方才我來時,有一隊侍衛將顧府包圍了,顧老爺得了天花的事這會子怕是傳遍京都了。」
宛清詫異,老太太就是怕外人知道一直就閉門謝客的,怎麼還讓外人知道了,宛清不知道潼南一帶天花蔓延的事被人壓制了許久總算是傳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立即召集太醫想法子,那些太醫這才想起來顧老爺就有這樣的病癥,又想著他才從那一帶回來,感染上不是沒可能,當即派兵圍住了顧府,宛清這會子想出去怕也難了。
此刻,王妃在王府里也是坐臥不安呢,宛清什麼時候回去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趕回顧府,這要真傳染上了可怎麼辦啊,一時間急的團團轉,可偏生在這關頭還有人落井下石,火上澆油的是三太太,「這天花可不是鬧著玩的,上一回鬧天花還是十年前的事呢,那個鎮子人都死絕了,就是沒死的,朝廷也下令他們不得出鎮,這會子顧府被圍,宛清想出來還不知道等到……。」
三太太正說著呢,王妃一個冷冰冰的眼神送來,三太太忙閉了嘴,等覺得自己屈服于王妃的威嚴時,一陣懊惱,「我說的話雖是不大中听,但我說的可都是實情,你也別惱,要是宛清這會子回來,就算不為了我們考慮,你也得為宸兒考慮考慮吧。」
王妃這才頓了一下,當下顧不得她,直接就出門去找莫流宸了,找了半天也沒見著人,連冷灼也沒見著,更是急了,也沒人說宸兒出府了啊,怎麼就找不到他呢,忙讓丫鬟院里院外的找他,直到半夜的時候,某人才推著輪椅悠悠的漫步在王府的大湖邊,氣的王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跑哪里去了,成心的想急死母妃啊?」
某人被瞪的無辜極了,大眼汪汪的,王妃的火氣就息了,猜他怕是也听說了顧府的事,擔憂才躲了起來的,躲起來總比去顧府的好,當下勸他不要擔心宛清,宛清很快就會回來之類的。
宛清在顧府這一呆可夠久的,足足七天呢,不過有一點的好,就是沒大夫人來鬧她,老太太對這個媳婦愈發的不滿意了,顧老爺感染了天花,她可是連面都沒露一個,恩,也算是露了,一听王老太醫說是天花,當下說自己女戒家規沒抄好,乖乖的躲到佛堂去了,老太太氣的直咬牙,你這輩子就呆在佛堂了吧!
再看二夫人一邊伺候著顧老爺還得照顧著昕兒,心里才叫感動呢,均兒這輩子能有她相伴,是均兒幾世修來的福分啊,當下抹起了眼楮,這些日子要不是有她撐著時時寬慰著,還有宛清的勸說打氣,她早不知道病哪里去了。
宛清幫著二夫人給顧老爺喂藥,又把了脈,欣喜的道,「娘,這兩日爹熬過去了,已經無礙了。」
二夫人听著直握緊了宛清的手,顧老爺也靠在病榻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有神多了,只是臉上的痂痕好多,宛清瞅的直蹙眉,小聲的嘀咕著,「爹好像變丑了點兒。」
二夫人听得直戳宛清額頭,「能撿回來一條命就是萬幸了,不過就是兩塊疤而已。」二夫人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是想的昕兒,臉上也有兩塊呢,白白的皮膚上,瞅得她都心疼,也不知道能不能消掉。
顧老爺也是一臉的黑線呢,瞪了宛清道,「就不知道說兩句好听的寬慰你爹,還成心的打擊。」
梳雲手里拿著藥膏過來,听了便道,「少女乃女乃是看慣了少爺了,如今瞅誰都欠點兒,就是她自己也常對鏡子長吁短嘆的呢。」
宛清狠狠的剜了梳雲一眼,梳雲把脖子一昂,將藥膏遞到二夫人手里,「這個是去疤的藥膏,很有效的,要不了三個月,就能將疤痕去掉。」
二夫人忙伸手接了,才不管顧老爺呢,忙去給昕兒擦了,宛清嘟著嘴瞅著顧老爺,我娘偏心弟弟哦,顧老爺哪里不知道宛清那眼神里的意思,瞋了宛清一眼,「你也在顧府呆了許久了,宸兒估計都急壞了,你也不知道想法子送封信回去。」
宛清听得扯扯嘴角,送屁信啊,天天見面用的著那玩意麼,不過還是恭謹的點頭,想來要不了兩天就能回去了,正想著呢,外邊有人來報,「宮里來人請三姑女乃女乃去一趟呢。」
宛清听得一怔,顧老爺催促宛清道,「換身衣服進宮去吧,聖上估計是找你問治療天花的事呢。」既是能治好他和昕兒,就連丫鬟也都沒事,想來救別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昨兒給他把脈時,王老太醫激動的神情,他可是瞧的清楚著呢。
宛清深呼一口氣,先是回了小院換衣服,某人沒在,換了衣服就帶著梳雲出了門,顧府的大門如今是敞開的了,只是門口羅雀,上門的人少之又少,誰都不會在這檔口來串門的,估計一兩個月內,顧府都是京都重點觀察對象了。
宮里來請她去的太監宛清認識呢,上回還送了他一罐子香,他也清楚宛清在皇後娘娘在太後心里的分量,對宛清異常的恭敬,彎腰行禮,「給二少女乃女乃請安。」
宛清忙扶了他,「公公多禮了,宛清是小輩,怎麼敢當公公如此大禮呢。」
那老太監笑的可親,忙招呼人小心的伺候宛清上馬車,一路往皇宮里去,宛清真覺得自己跟皇宮結緣了,三不五時的就得竄一趟門,可偏偏想查的事只露了個苗頭,人家又是公主貴妃,拿他們沒法子,看來今後來皇宮的時候還是少不了啊。
一路被領到御書房,三個斗大的字閃閃發光,宛清進去了,梳雲在外面候著,書房里,皇上高坐龍椅上,下首,二皇子,還有其余幾位皇子在,宛清只認識七皇子,以及莫翌軒等人,好多呢,宛清突然就生出一絲要被審問的感覺來了,往左邊瞅去,可不是王老太醫麼!
宛清恭謹的行禮,然後茫然的瞅著皇上,皇上也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宛清,眉頭蹙了松松了蹙,問宛清道,「你能治天花?」
宛清輕咳一聲,眼楮滴溜溜的一轉,隨即點點頭,然後問皇上道,「宛清最近學了點醫術,不知道皇上找宛清來是為了什麼事?」
一旁的王老太醫那個汗滴滴的,最近才學的醫術就連天花都能治了,這要多學個幾年還能有難得倒她的雜癥麼,不過想來也是,听說她出門幾個月呢,在這段時間內學的醫術也不奇怪,不是說半月坊老板就醫術超群麼,沒準就是跟他學的呢,真想去拜訪一下才好啊。
皇上沒料到宛清直奔主題就來問他找她來干嘛來了,一時吶吶,心里疑惑呢,她直視天威而不怯,可甚少有人做到呢,不過上回敢直接從他手里討親筆,直視什麼的還真算不得什麼了,便問道,「潼南以南地區受災嚴重,不少鎮子上的人都感染了天花,朕是想問你討要藥方去救他們。」
宛清扯巴兩下嘴角,還討要呢,有那個必要嗎,宛清撇了王老太醫一眼,「藥方老太醫知道呢,皇上可以直接找他要啊。」
宛清話落,收回視線時就見到二皇子眼神灼灼,可是卻是拿手捂嘴,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人這麼跟父皇說話的呢,說大不敬算不算,可就是不大習慣,怕是不少人都不習慣吧,也是,父皇說討要原就是頭一回,這算是被拒絕呢還是沒被拒絕?
皇上听了,直拿眼楮去瞅王老太醫,老太醫那個汗啊,別拿那種眼神瞅他行不,皇上,您只問誰治好的天花,卻沒問他手里頭有沒有方子啊,當下將揣在袖子底下的藥方拿了出來,恭恭敬敬的遞到皇上手上,皇上只拿眼楮覷了一眼,字倒是清秀,「你寫的?」
宛清點點頭,大眼巴巴的望著,有問題嗎,二皇子湊上來看了一眼,「你不是不會寫字嗎?」這字可不像是幾個月就學得了的。
宛清扯扯嘴角,能不要揪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問成不,站著腿很酸啊,「我沒說我不會寫字啊,只是不大會寫毛筆字而已,這字寫得有問題嗎?」
二皇子被問的一窘,想起來上回宛清是說不會寫毛筆字,敢情會寫字呢,就說一個大家閨秀不會寫字被人指出來一點羞愧都沒有,他還納悶呢,當下輕咳一聲站到一旁,皇上將藥方往桌子一放,繼續問宛清,「鼠疫你可會治?」
宛清眼楮倏然睜大,莫翌軒就向宛清解釋,原來不當是天花,鼠疫一樣橫行呢,宛清嘴角那個扯啊,又是水災又是天花,現在又鬧出來鼠疫,不過宛清也知道水災過後瘟疫盛行很正常,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塊來吧,難怪東冽向大御宣戰了,大御想北瀚和親了,受這麼大的創傷,大御哪有那個財力人力去支持戰爭,只怕一戰下來,大御沒個四五年緩和不了,都這樣了,半月坊的生意依然好的不行,果然受苦的只是那些貧苦百姓啊。
宛清點點頭,「宛清這里還有兩個方子是治鼠疫的。」
皇上听了一喜,那邊小太監很有眼色的就端了桌子來,宛清瞅著毛筆,直拿眼楮覷他們,耳朵沒毛病,還端什麼桌子拿什麼毛筆來,她不大會用知不知道,兩個小太監被盯的頭皮發麻,端著桌子僵在那里,還在扭著眉頭想什麼時候得罪宛清了,二皇子搖搖腦袋,走過來示意他們將桌子放下,兩個小太監這才松了口氣,忙放下桌子,閃一邊去了。
二皇子手里拿著筆,對宛清道,「可以報藥名了。」
宛清也不客氣,扭著眉頭一副苦想的樣子,斷斷續續的報出來一大竄的藥材名字,王老太醫在一旁听得雙眼冒光,雖然他是開不出來這樣的方子,但是會看啊,什麼樣的方子好那還不是一眼的事,當下拱手對皇上道,「此藥方定能解決鼠疫問題。」
皇上听得眉眼皆舒啊,這幾日總算听到一個好一點的消息了,當下吩咐王老太醫和幾名官員拿著藥方去了潼南那一帶,吩咐完這些,才對宛清道,「你幫朕解決這麼大個問題,朕該賞賜你點什麼才好,你想要什麼?」
宛清扭著眉毛想了想,想要什麼呢,她好像不缺什麼,兩秒鐘過去,宛清抬頭,「什麼都可以?」
皇上點點頭,就听宛清道,「就給我一塊免死金牌好了,恩,還得給我一份聖旨。」
屋子里人听的嘴巴就張大了,虧她張的開這個口,免死金牌那是隨意能給的嗎,還就好了,要是不好,是不是要幾塊了,不由的望著皇上,皇上眉頭蹙了蹙,可大話在前,實在不好反悔啊,不由的又拿眼楮去瞅宛清,「你要免死金牌做什麼?」
宛清無語,給不給一句話就成了,問她理由干嘛,這里是皇權至上的朝代,什麼都得悠著來,她想要點可以保障自己的東西,不成麼,宛清眨巴了兩下眼楮,「我相公喜歡,我給他拿一個回去玩。」這個理由成麼?
屋子里所有人听得嘴角那個抽啊,這是要免死金牌當玩具玩嗎,小宸傻,她更傻,可又不能不給,要是她的方子能解天花和鼠疫之危,別說一個免死金牌了,就是幾個也得給啊,皇上隨手打開抽屜,拿了個免死金牌給宛清,「好生收著。」
宛清拿著金牌,左右翻看著,那個雙眼冒光,抬頭道,「謝皇上了。」
皇上擺擺手,「說要什麼聖旨吧。」
宛清想著,就把腦子里想的話說了出來,屋子里那些人直翻白眼,那負責寫聖旨了太監手里拿著上等狼毫筆,雙眼勾勾的瞪著眼楮瞅宛清,宛清無辜的看著她,「怎麼不寫啊,我說的你听不明白?」
那太監連連搖頭,小意的瞅了眼皇上,見他也在撫額,這才放心大膽的道,「你能說的有文采一點麼?」大白話不是侮辱聖旨麼!
宛清一個白眼翻著,「我不會。」不就是十幾個字嗎,好吧,是幾十個上百個字多一點,那麼大的聖旨不寫滿,浪費,額……宛清阿Q的想,不會文言文啊。
宛清一手拿著免死金牌,一手拿著聖旨意氣風發的出了御書房,身後是皇上的聲音,「等顧愛卿上了朝,一定得問問他是怎麼教的女兒,該會的一樣不會……。」
宛清腳下一頓,沒差點往前面栽去,身後幾聲悶笑聲傳來,宛清回頭就瞅到七皇子深邃的眼神,還有一閃而逝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