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有欽天監負責夜觀天象佔卜卦象問吉凶險,現在還特地讓公公請了宮外的卜算師來,可見是有人把他們八字相克的事鬧到皇上跟前來了,而且立場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這人是誰,除了王爺宛清還真想不出來有誰敢在聖旨下了之後還跟皇上打嗆的,只是不知道一會兒那卜算師怎麼說。
宛清想著,眸底一絲笑意劃過,輕扯了下莫流宸的衣服,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宛清小聲嘀咕了兩句,莫流宸眸底是絲絲贊賞的笑意,忍不住輕點了下宛清的鼻子,笑道,「隨他們鬧便是,咱等著瞧好戲。」
宛清听了忙問道,眸底精光閃閃,「好戲什麼時候登台?」
莫流宸瞧宛清激動興奮的樣子,輕抬眉梢反問道,「娘子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宛清被問的愣住,眼楮輕眨,最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心里打的什麼算計又不告訴她,現在又這麼問,真當她會神機妙算呢,「我又不知道你干的什麼,哪里知道什麼時候合適,不過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擇日不如撞日,我听你的就是了。」說話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越快越好!
莫流宸被宛清相互矛盾的兩句諺語弄的直搖頭,不過相比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還是比較喜歡擇日不如撞日。
前頭領路的公公回頭瞥了眼咬耳朵的某對夫妻,然後規矩的繼續往前頭走,心里疑惑呢,貴妃娘娘不是好意麼,哪個世子爺身邊沒個三妻四妾,她幫著挑了個還是世子妃的庶姐呢,知根知底不是更好麼,再說了,世子妃現在身懷有孕,世子爺身邊沒人伺候怎麼成,他就疑惑了,世子爺都沒說不願意娶呢,王爺怎麼不願意了?前些時候,皇上千方百計的找他回來找不著人,結果聖旨下了沒兩天王爺就回來了,沒差點氣壞了皇上,找不到人還好一些,人一回來就跟他作對,金口玉言,他竟然要他收回聖旨,這已經是第二回了!
公公一路琢磨,很快的人就到御書房門口了,守門的公公立馬進去,然後迅速的出來給宛清和莫流宸請安,然後恭謹的請他們兩個外加那個卜算師進去,宛清幾個進屋給皇上行了禮,然後站在那里,一臉懵懵懂懂狀,皇上撫著額頭瞪著王爺,「欽天監算出來的你不信,宮外的卜算師也請來了,你自己听听人家是怎麼說的!」
王爺听了回頭看了眼那卜算師,一旁的公公忙說這是京都里口碑最好的卜算師了,王爺听的點點頭,讓宛清和莫流宸把八字寫出來讓卜算師當場算,宛清站著沒動,莫流宸帶宛清寫了交給卜算師,卜算師那個忐忑不安啊,掐指算著,算出來的結果是天作之合,宛清啞然,這個卜算師難不成沒被收買?是她以為錯了?她之前有交代莫流宸拿顧宛容的八字算,要是被收買了肯定說八字相克的啊!
那邊皇上眉頭緊蹙,質疑的眼神瞅著王爺,好吧,皇上以為卜算師被王爺收買了,不過貌似不排除這種可能,只要八字出自他們的手,說天作之合準沒錯,宛清翻著白眼瞅著天花板,那邊王爺看著皇上,話就那個意思,宛清和莫流宸八字不相克,那娶側妃的理由就不成立,那聖旨就可以收回去了,氣的皇上直拍桌子,多一個側妃怎麼了,他還後宮三千佳麗呢,他是皇上,賜兩個美人給宸兒怎麼了?!非得跟他嗆,是不是晾準了他不會打他板子!
宛清就那麼瞅著皇上龍顏大怒,瞥頭望著莫流宸,父王挨罵,而且還是因為他們的事,站在這里瞧熱鬧是不是不大好啊,莫流宸搖搖頭,這關頭千萬不能說話,沒準皇上以為咱以多欺少呢,父王不是沒氣麼,氣的是皇上,誰讓他下的聖旨,就該好好被氣氣。
那邊皇上和王爺干瞪眼,這邊兩個眉目傳情說小話,一旁的老公公不知道說什麼好,下去瞅著卜算師,一不小心就瞄到紙張上的字了,眉頭緊蹙,宛清和宛容的生辰八成,貴妃娘娘曾拿到聖上跟前過,他自然是瞧過的,這個似乎不大對?
公公回頭瞥了皇上一眼,小聲對卜算師說了兩句,卜算師掐指算著,點頭道,「這個的確相克。」
這邊公公和卜算師的小動作,莫流宸自然看在眼里,這會兒一听,眉頭緊蹙啊,當真相克不成?老公公听了回頭瞅著王爺,打心眼里說他是不贊同娶什麼側妃的,貴妃娘娘對世子爺腿殘了六七年的事心存愧疚,想補償他大有別的法子,用不著賜側妃,可現在世子爺世子妃當真八字相克,錦親王爺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是好?
公公忙湊到皇上耳邊小聲嘀咕著,皇上眸底那火啊,直接從王爺身上燒到莫流宸身上,沒瞪宛清,因為宛清壓根什麼都沒做過,皇上一拍桌子,訓斥起莫流宸這個膽大包天的,竟然敢當著他的面作假,訓斥完他又訓斥王爺,這回該相信他了吧,撤銷聖旨的事不許再提了,趕緊的回去準備喜宴去,鬧得他都頭疼了。
王爺眉頭緊鎖,他是絕對絕對沒想到宛清跟莫流宸的八字當真相克,宸兒不是越活越好了嗎,就是腿不也是宛清給治好的,這樣了還八字相克,那要不克會如何?王爺瞥頭去瞅那卜算師,說到底還是不大相信他,王爺走過去,說了兩個八字,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宛清听得清楚,宛清抬眸去 莫流宸,這兩個八字該是王爺和王妃自己的吧,莫流宸點了點頭,宛清好奇的推著莫流宸往旁邊走了走,就听那卜算師說話,王爺跟王妃也是八字不合啊!
宛清親眼瞧見王爺臉上卷起一陣風暴,二話不說拽了卜算師的衣領,一拳頭下去,一只熊貓眼就出現了,還有王爺憤怒的聲音,「你再說一句八字不合試試!」
王爺突然發怒,那邊皇上嚇了一跳,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忙揮手讓公公把王爺轟出去,他還想多活兩年,早知道這麼麻煩,真不該應了雲馨的話,他是沒想到王爺對宸兒娶側妃的事這麼糾結,死活就是不答應啊,難不成他因為沈側妃的事現在對所有的側妃都沒好感了?好似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要是被人戴了二十年的綠帽子,他會活刮了她九族!
皇上這麼一想,也就不那麼怪王爺了,王爺怕也是擔心宸兒被人騙,可他瞧宛容還不錯,不能因噎廢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是,錦親王府這一脈從王爺起人丁單薄,得開枝散葉才是,他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的一番苦心!
那卜算師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算的是誰的八字,他只是實話實說啊,沒想到王爺听到八字不合一瞬間就像只發了怒的雄獅,嚇的他腿都軟了,哆嗦著嗓子把話補齊了,這八字的確不合啊,磨難多,若是結為夫妻要經歷二十年的磨難,能算八字相合嗎,王爺听到二十年,這才松了卜算師的衣領,蹙著眉頭問二十年後如何。
卜算師膽顫心驚,二十年後情況略有好轉,王爺一听略有二字,眉頭立馬卷了起來,火氣刷的一下燒起來,卜算師那個膽懼,撿最好听的說,說的王爺這才臉色舒緩,宛清在一旁站著,嘴角輕抽,王爺這不是以拳頭逼人嗎?不過這卜算師倒是還有幾分真本事,不管別的算不算的真,但是二十年王爺和王妃關系的確算不得好,宛清郁悶了,她活在迷信誤人不可信的時代,可卻經歷了死後穿越,這如何解釋?
宛清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觀有些輕輕的扭曲了,回頭她是不是該去多拜拜菩薩?
皇上擺手揉著額頭,公公便過來請他們出去,王爺回頭瞥著宛清和莫流宸,丟下一句話,該做的他已經做了,回頭王妃問起來,別說他什麼都沒干,側妃的事他們自己看著辦,娶不娶他不管,說完邁著步子就走了,留下宛清在風中那個凌亂。
一旁站著的卜算師揉著熊貓眼,宛清回頭瞥著他,示意一旁的公公走遠,從懷里掏出來一張千兩的銀票,笑道,「卜算師方才的話雖然我不盡信,但這是你該得的酬勞。」
卜算師忙拿了銀票,連著給宛清道謝,宛清下一句話就把他嚇著了,「卜算師與人算命,可有算過自己何時失足?」
卜算師臉一白,忙拱手作揖,直說他江湖混飯吃,也沒做什麼壞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應該不會落在他頭上,宛清給莫流宸使了個眼色,莫流宸一把塞了個藥丸到卜算師口里,宛清笑呵呵的問道,「你還是老實交到,方才給王爺算的結果如何。」
卜算師苦癟著一張臉,他的小命今兒算是拴在了褲腰帶上了,忙招了,說出口的話讓宛清那個咋舌啊,他哪是什麼卜算師啊,真的卜算師方才被人請回去了,他只是幫著坐個攤子罷了,沒想到卻被人給請進宮了,皇宮誒,那是尋常百姓能進的嗎,這不天花亂吹了一通,結果就進來了,至于方才給王爺還有王妃算的,那都是胡謅的,尋常人合八字那都是成親之前要做的事,王爺卻拿了個二十年前該做的事來問他,再看王爺那神色,不是表明了當年未曾做過這事麼,那語氣那眉宇表明了這二十年過的不怎麼樣,說八字不合,沒錯!
可八字不合一說出口,王爺就發怒了,可見現在情況有好轉,那他就該改口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看王爺的臉色說話,沒錯!
卜算師說完,巴巴的瞅著宛清,他都把他吃飯的家伙全招了,能饒他一條小命不?
宛清呲牙,她的人生價值觀又回來了,還神卜呢,賊眼還差不多,宛清見他說的還算老實便把那秘制的果子拋給了卜算師一枚,卜算師塞嘴里,一撒腿丫子就跑遠了,宛清感慨啊,卜算師打著命由天定的招牌,可行的卻是命由人定的事實,正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啊啊!
宛清搖頭輕嘆,不打算把方才發生的事再跟王爺說,卜算師的眼色不錯,只要王爺認定他跟王妃的情況會有所好轉,抱著這個信念,有什麼是不能成功的呢,何必再去臨頭潑盆冷水?找罵。
側妃的事沒什麼結果,他們也該回去了,宛清和莫流宸往回走了才兩步,那邊珊瑚快步過來相請,宛清瞅著莫流宸,莫流宸眉頭輕蹙了一下,宛清推攘了他一下,「你先回去吧。」
莫流宸不大樂意,可宛清撅了嘴看著她,莫流宸也只好由著她了,他還不是怕她累著了想睡嗎,莫流宸交代了竹雲梳雲幾句,邁了步子就往回走。
宛清隨著珊瑚的帶領往顏容公主的寢殿走,才走了小百步的樣子,那邊就又有人來請了,宛清瞧見是溫貴妃的貼身宮女,一個白眼翻著,就知道她一進宮肯定逃不掉要見她的命運,溫貴妃出動了貼身丫鬟,珊瑚也沒什麼法子,說公主先請的世子妃,等先見過了公主再去見貴妃娘娘,可溫貴妃的貼身丫鬟谷兒壓根不同意,珊瑚只得歉意的看著宛清,宛清點點頭也不難為珊瑚了,在宮里怕是除了太後皇上皇後還沒人能劫走溫貴妃想請的人呢,珊瑚一再堅持,那可就是跟溫貴妃過不去,沒得連累了她。
溫貴妃的丫鬟領著宛清往前了走,竹雲梳雲兩個隨在宛清身後,眼楮睜得圓溜,生怕這個丫鬟一個壞心絆宛清一腳,可宛清卻是沒有這種擔心,溫貴妃還不至于在這關頭想起來害她,她不是找了個好槍手了嗎,借刀殺人比髒自己的手留人把柄好哪里去了。
宛清進了溫貴妃的寢殿,里面歡聲笑語不斷,宛清進去挨個的請安,先是溫貴妃再就是淑妃娘娘,顧宛容也在,一臉的嬌紅啊,不知道說了什麼話把她羞成了這副模樣。
溫貴妃瞧見了宛清,忙讓宮女扶宛清坐下,先是關懷的問宛清身子如何,宛清都一一做了回答,一旁的淑妃啜著茶笑道,「瞧見了人這回總算是放心了吧,世子妃可不像尋常女子一般沒什麼大氣量,姐姐一片好心,她是個通透人,豈會不明白。」
溫貴妃笑的和藹,「沒跟姨母置氣就好,皇上重視錦親王府,不願意瞧見王爺膝下人丁單薄,不然也不會應下側妃之事,方才姨母听說王爺不同意,讓皇上收回側妃的聖旨,姨母也沒差人去前殿打听,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宛清被問的一臉羞愧,「要不是貴妃娘娘關懷,宛清都還不知道自己竟然與相公八字不合呢,萬一宛清真把相公克壞了,那可真沒臉見錦親王府的列祖列宗了,父王不信還拿自己的八字和母妃的八字合算了呢,宛清在這里多謝貴妃娘娘疼愛相公,往後還多依靠二姐姐了。」
宛清說的忍不住拿帕子捂嘴,太惡心了,這話她竟然都說的出口,她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狐話的本事了,那邊顧宛容瞅著宛清捂嘴,目光落在宛清的肚子上,眉頭緊蹙,隨即笑著說她們是姐妹,就該互相幫襯著。
溫貴妃招呼著宮女給宛清上些酸果,笑道,「看來王爺找的卜算師算的跟本宮問的一般,不知道王爺和王妃算的如何?」
宛清拿帕子捂了下心口,這才回道,「父王和母妃的事宛清沒敢多听,只略知一二,卜算師說母妃還好,最苦的就是父王了,卜算師說他被人欺騙了多年,讓他憐取眼前人,宛清不大懂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算的到底準不準,反正父王一拳頭把卜算師揍的眼冒金星。」
宛清說著,就從酸果盤子里撿了粒酸果擱嘴里,然後又端起茶啜著,這才抬頭去看溫貴妃,溫貴妃臉色有些的僵硬,那邊淑妃娘娘卻是笑道,「也難怪那卜算師被揍了,沈蓮心騙了王爺二十年啊,只怕王爺听到欺騙二字,心里都在冒火了吧,不過算的倒是挺準的。」
淑妃話說完就端起茶輕啜了一口,溫貴妃臉色卻是好了不少,把手里的茶盞擱下,說起來正事,「你母妃出門散心也有些時日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皇上的意思是讓宛容盡早過門幫你分擔些家務,想來你母妃也該得到消息了,我也有些時日沒瞧見她了,甚是想念,她何時回來?」宛清听得啞然,要不要這麼惡心人啊,王妃又不樂意來見她,王妃在王府一住二十年,她可是紆尊降貴過幾回了,王妃又不是三不五時的來見她,那樣,王妃人在哪里關她什麼事啊,宛清搖搖頭,「宛清現在也不知道母妃人在哪里,父王派了人保護母妃,讓母妃多在外散心幾天,安心養胎。」
「安心養胎?!」溫貴妃听見這四個字,眸底那一抹詫異和驚訝,「你母妃懷了身孕?!」
宛清一臉疑惑的瞅著溫貴妃,溫貴妃這才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失態了,嘴角擠出來一抹僵硬的笑來,「這麼大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懷了身孕了不好好在王府養胎還跑外面散心。」
宛清輕聳了下肩膀,「長輩的事,宛清一個小輩不好勸阻,想來是前些時日王府里兩位老夫人去世,再就是沈側妃的事,晦氣的很,這不胎兒嬌弱,母妃心里煩悶所以才出去散心,想來一時半刻怕是不會回來的,父王不願意相公娶側妃,大概是聖旨上那人丁單薄王府晦氣惹惱了父王吧,母妃有孕是大喜,什麼樣的晦氣都能給沖沒了。」
溫貴妃嘴巴微張,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回過神來,笑的越發的僵硬,眸光更冷,宛清心情大好,這溫貴妃此刻莫不是嫉妒王妃吧,瞧樣子對王爺還真的有想法呢,宛清無語了,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想的也太美了吧,也不怕撐死她,宛清好整以暇的啜茶,外面宮女端著一托盤進來,盤子里裝的什麼不知道,拿大紅綢緞蓋著呢。
宮女上前給溫貴妃福身道,「制衣坊把顧二姑娘的喜服制好了。」
顧宛容听得面上一喜,要不是這里是溫貴妃的寢殿容不得她放肆,她一準上前看了,自皇上把她冊封側妃的聖旨宣了之後,她就想著能早日出嫁,現在是側妃沒關系,宛清什麼性子,還能拿捏住她不成,總有一日這世子妃錦親王妃的位置是她的,原本就該是她的,早知道會有這一日,當初她也不會繞這麼一大圈,這就叫是她的總歸是她的,躲都躲不掉!
顧宛容壓住心中的雀躍,穩穩的坐在那里,她以為溫貴妃會讓她把鳳冠霞帔穿出來給宛清瞧瞧的,沒想到等了半晌,溫貴妃只是輕擺了擺手讓宮女把喜服拿下去擱著,自己端起茶啜著,淑妃也沒說,只望著出神的貴妃若有所思,結果她就眼睜睜的看著喜服被拿下去了。
宛清坐在那里,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站起來準備告辭,溫貴妃卻是說不急,宛清又原樣坐了下去,溫貴妃瞅著宛清,笑道,「既然你母妃一時回不來,可宸兒納側妃的事耽擱不得,更該提前了才是,讓宛容早日過門好照顧你跟宸兒,只是迎娶側妃這麼大的事,王爺不管,你懷了身孕能擔下嗎?」
不擔下成嗎?這麼大張旗鼓的整平妻不成改了側妃,會輕而易舉的就讓宛容沒有喜宴直接一頂小轎子抬進錦親王府嗎?這不當是顧宛容的面子問題了,這是皇室臉面了,皇上聖旨擺在了那里,這喜宴不會比當初她那會兒差哪里去,宛清就那麼巴巴的看著溫貴妃,溫貴妃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淑妃笑道,「也不會太吃累的,當初錦親王王妃幫世子爺娶她的時候不是有舊例在那里嗎,雖然宛容是世子側妃,可是皇上親封的,喜宴不可太冷清了,未免你操勞,就讓王府的下人照著舊例來便是,也省的你累著。」
宛容听得眸底露出來絲絲喜意,溫貴妃扭眉似是糾結,最後點頭贊賞了這個提議,宛清笑著福身,「多謝淑妃娘娘幫宛清想出來這麼個好法子,宛清在這里多謝淑妃娘娘了,回頭還請貴妃娘娘讓欽天監把六禮下聘的日子算出來,宛清好請人去顧府提親,方才顏容公主找我有事,宛清先去回她就回去準備聘禮。」
溫貴妃點點頭,宛清便下去了,宛容也趁機向溫貴妃和淑妃告退,她們兩個一走,淑妃臉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問溫貴妃道,「想不到姐姐的手都伸到王爺那里去了。」
溫貴妃蹙著眉頭看著淑妃,嘴角輕弧出來一抹譏諷的笑,「本宮哪有那本事。」
淑妃娘娘驚愕的睜大了眼楮,隨即笑著,「姐姐就別謙虛了,王爺請的卜算師,要是沒人事先打招呼,她和錦親王世子的八字怎會不合?」
溫貴妃瞅著遠方,「她和宸兒的八字的確不合,這是欽天監算出來的,何需本宮弄虛作假。」
淑妃這下更是驚愕了,她一直就認定這事是她在搗鬼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更讓她驚愕的還在後頭呢,溫貴妃的貼身丫鬟笑道,「前些日子欽天監給世子妃算八字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說依著世子妃的八字來看,她的命不長。」
淑妃听得笑的那個錯愕非常啊,等消化完這一句,笑的愈發的歡暢,欽天監說好話靈的時候很少,但是說不好那鐵定不好了,「還是姐姐懂得未雨綢繆。」宛清一旦死了,宛容肯定會扶正的,她可是溫貴妃的人,到時候只怕整個錦親王府都是她的,淑妃納悶呢,以前錦親王可是支持七皇子的,沒想到朝堂之上皇儲之爭最厲害的時候,他卻在這關頭不冷不熱了,更是連著失蹤,別說是溫貴妃了,就是皇上都找不到他人,她很好奇為何國公府當年號稱雙姝的溫貴妃和錦親王妃關系一年比一年僵,她派人去查了,結果什麼也查不出來,不當是她再查,就是二皇子的人也在打听,真是奇怪了。
宛清出了溫貴妃的寢殿,忍不住松了口氣,待在那里頭,不但耗費腦力,就是人都不像她自己了,沒差點就憋死她了,宛清才深呼了一口氣,身後頭宛容把玩著帕子上前來,她身旁的碧玉秀眉蹙著,「等二姑娘您嫁進錦親王府,三姑娘是喊您姐姐呢還是妹妹呢?」
宛容听了眉頭緊蹙,這還真是個問題,按理她該喊宛清一聲姐姐才是,可惜了,誰讓她們是自家姐妹呢,這一聲姐姐她還是別奢望了,宛容理直氣壯的站在宛清跟前,脖子昂著,「方才在溫貴妃屋子里,她和淑妃的話你都听清楚了吧,別想著背後耍手段。」
宛清清洌洌的目光看著她,「還未祝賀二姐姐呢,恭喜二姐姐心想事成了,預祝二姐姐更上一層樓。」
宛容听了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笑的那個得瑟,宛清笑著轉了身,那邊顏容公主帶著珊瑚匆匆忙趕過來,正好瞧見宛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臉上漾開一抹厭惡之色,宛清恰巧捕捉到顏容公主的神色,回頭瞥了眼宛容,宛容已經轉了身,宛清嘴角劃過一絲冷意的弧度,看來還真的不大安分,以為靠上溫貴妃,連公主都不放眼里了。
顏容公主看著宛清,先是欣喜的去瞥宛清的肚子,然後才說話,「說來還是母後對不住你,當初母後要是沒有將她召進宮做什麼秀女,也不會鬧出來今日的側妃,早知道溫貴妃會來這麼一招,我還不如去求太後給你指個側妃呢。」
宛清听得額頭冷汗涔涔啊,還好沒有,太後賜的可比宛容更加難對付啊,宛清連著擺手,「沒事,該來的躲都躲不掉,還沒好好謝謝你當日給我送消息呢。」
顏容公主擺手說不客氣,跟宛清往臨近的小涼亭了走,半道上,蹙眉道,「要不一會兒我去求太後,再給你賜個側妃,專門對付她怎麼樣?省得她閑的沒事干去煩你,上次你給太後寫的藥方很管用,太後的老寒腿已經差不多痊愈了,你提什麼要求,她都會應的,你跟我一塊兒去吧。」
說著,顏容公主拽了宛清的手就要往太後的永壽宮去,宛清額頭是左跳一下右跳一下,忙拽了她坐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這麼做不擺明了是讓太後跟溫貴妃撕破臉皮嗎,還顯得我很小氣,皇上夾在中間也難做人啊,等過些時日吧,回頭我鬧不住的時候,再來找你一起去向太後要側妃怎麼樣?」
宛清說的那個嘴角亂顫啊,還不知道她大度起來是這個樣子,汗滴滴的,顏容公主嗔瞪著宛清,「就怕到時候你被欺負的連話都不敢吱了,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仗著聖旨賜婚,只怕更加的囂張跋扈了。」
宛清訕笑,直撓額頭,很想告訴她宛容不足為懼,那都是溫貴妃和宛容一廂情願的事,無視就好了,但心里對顏容公主的一番好心很感動,顏容公主見宛清真沒有再要一個側妃的意思也就沒再提這事了,就坐在小亭子里閑逛了一會兒,說了會兒體己的話,看宛清搖晃腦袋驅除困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肚子不大哈欠倒是不小,讓竹雲梳雲好生伺候宛清回去,宛清也是真困了,也就沒堅持了,她現在是世子妃了,以後宮里聚會多,她們見面的機會少不了。
宛清回到馬車旁邊,由著竹雲梳雲扶著上馬車,才掀開車簾子,人就怔住了,眼楮直眨,「相公,你怎麼沒走啊?」
莫流宸伸手接宛清進來,輕揪宛清的鼻子,「一塊兒來的當然一塊兒回去了,她們又說什麼話磕磣你了?」
馬車徑直出宮,宛清挑眉瞅著他,「也沒什麼,就是說給你提親的事,相公,你說找誰去好呢,我去不大合適啊,坐在屋子里跟我爹平起平坐,多別扭。」
莫流宸狠狠的剜了宛清一眼,把宛清的腦袋掰到胸前,「我苦巴巴的等你回來就是戲弄我的,睡覺!」
宛清咧嘴一笑,方才走在路上還咕嚕他不在她就不能在馬車上睡了,沒想到他竟然留下來等她了,真好,困意襲來,靠著宛清就睡著了。
宛清醒來時人已經在床上了,看著熟悉的房間布局,宛清眼楮越睜眼楮越溜,她的觀景樓又回來了!
忙下了床,才打開門,一陣混合的花香味撲鼻而來,觀景樓整個大廳不盆景堆滿了,開的奼紫嫣紅的,竹雲梳雲幾個小丫鬟正擼起衣袖子把花往樓下了搬呢,竹雲見宛清起來了,忙放下手里的花盆,「少女乃女乃起了呢,這里亂,奴婢去把水端來給您洗漱。」
宛清往前走,看著五顏六色的花,知道把這些花堆在這里是干嘛的,祛除新刷的油漆味啊,只是用不著擱這麼多吧,宛清想著回臥室瞥了一眼,不用說那邊簾子後頭肯定有不少的花了,宛清湊到那刷漆的家具上聞聞,聞不到油漆味反倒能聞得見一股清雅的香味,應該在建觀景樓的時候,這些家具也在制,而且用香薰過,宛清往窗戶那邊走,老夫人被燒掉的院子也重新建了,原先的屋子改建了花園,花園處建了屋子,還有王妃的屋子,想不到短短一個月全給建好了呢,而且並不比以前差,精致依然。
很快的竹雲就端了誰來伺候宛清洗漱,宛清洗漱完就站在看著她們把花往樓下了搬,四個人忙活起來很快就把屋子里搬空了,還有臥室的香室藥室書房,少說也有百來盆吧,宛清留了六盆百合下來,其余的全搬到花園去了,然後就是清掃屋子,很快的,觀景樓又恢復成原來那個觀景樓了,仿佛只是被花包圍了幾日而已。
宛清睡飽了就在觀景樓上躺在小榻上看雲卷雲舒,天邊彩雲翻卷,透著一絲的波濤洶涌。
那邊竹雲 的踩著台階上來,手里頭拿著個奏折一般的東西走近,遞到宛清跟前,道,「這是下午的時候宮里派人給送來的。」
宛清接過一瞧,眸底一絲冷笑,「動作挺快的,明兒就是納采禮的好日子了。」瞧這辦事的速度,看來今天就算她在皇宮沒有那一句,這個也會送來的,她只是好奇,要是今天她死活不回來,明天還是最佳納采禮的日子嗎?
竹雲在一旁繼續道,「除了這個,下午王爺還讓總管把王妃慣常看的賬冊給您搬來了,說王妃不在的這段時日,內院的事讓您照看著,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去問少爺。」
宛清听得無語,有什麼不懂得直接去問莫流宸,她怎麼覺得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莫流宸看賬冊呢?或許王爺就是這個意思呢。
宛清點點頭,繼續靠著小榻,瞅著六禮的日子,從明天算起,六禮送全,也就二十八天,一個月她就能喝側妃的茶了,宛清把清單合上,直接就擱在了小幾上,竹雲在一旁瞅著,不想去打擾宛清的好心情,可是明天就是下納采禮的日子,現在不吩咐下去,明天怕是趕不及吧?
竹雲幾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那邊一陣腳步聲傳來,竹雲忙退到一旁去了,莫流宸走到宛清身邊坐下,宛清回頭望著他,遞上一個水果,繼續欣賞晚霞。
第二天一早,宛清就醒了,听著窗外大槐樹上鳥兒鳴晨,破天荒的莫流宸沒起,正睜著眼楮望著她,宛清撫著臉從床上爬起來,滿臉疑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一大清早不去練功盯著她看,有什麼好看的,正要問呢,莫流宸一把宛清摁在了他胸前,宛清努力鑽出來,蹙眉望著他,卻不料他卻直接就堵上了她的嘴,吻的宛清媚眼如絲,渾身發軟才松開,松開時還問了一句宛清可有十五了。宛清紅著臉,直拿手去撫他額頭,然後對比自己的,「相公,一大清早的你沒發燒吧?」
莫流宸捉住宛清的手,「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宛清努力抽回手,呲了他一眼,掀了被子下床,早知道讓他憋死算了,不然也不會一大清早的這麼嚇唬她,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好好地突然問她可有十五歲,宛清往梳妝台那邊走,梳妝台上擱了一張紙,宛清拿出來一看,上面全是物件,是當初莫流宸跟她議親那會兒送的聘禮單子,也就是今天要送去顧府的,不知道是哪個丫鬟放的,宛清回頭瞅著莫流宸,那位正在穿衣服,宛清呲牙,也不知道他手底下人是怎麼辦的事,到現在都還沒影,那她可就把戲做足了,宛清叫來竹雲,讓她照著單子把納采禮準備妥當。
竹雲拿著單子點頭,昨兒她就讓總管去庫房查了,少了些什麼也讓人去買了回來,一會兒只需照著單子裝點成箱就成了,瞧少女乃女乃的樣子,莫不是真打算把納采禮送去吧,當真一點回緩的余地都沒了?
竹雲拿著單子就出去了,宛清吃完早飯沒兩刻鐘,竹雲就來稟告說納采禮準備妥當了,問宛清要不要去驗看一下,宛清想了想,覺得還是該去瞧上一眼,時間緊迫,已經沒請人去顧府了,再要出點什麼,還真說不過去了,宛清帶著竹雲去瞄了下納采禮,看看日頭,現在出發,大半個時辰就能到顧府,宛清吩咐道,「一刻鐘後出發。」
總管點頭應下,吩咐下人把東西再輕點一遍,宛清帶走竹雲往回走,那邊四太太帶了莫流寧走過來,宛清忙給她福身行禮,四太太笑著,「還好趕來的及時,還沒走,方才你父王傳話讓我代你跑一趟顧府幫宸兒下納采禮。」
宛清听了再次福身,「那麻煩四嬸了。」
四太太牽著宛清的手輕輕拍了拍,「跟四嬸客氣什麼,只是難為你了,懷了身子還要操這麼多的心,不過有句話還是得說說你,你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她們說她們的,你當真全應下不成?給宸兒娶個側妃罷了,用的著擺上這麼大排場麼,都快趕上你那會兒了。」
竹雲在一旁听著,嘴角微撅替宛清叫起苦來,「這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的要求,說雖納側妃,但是人是皇上欽賜的,不能太寒磣了,所以六禮全依著少女乃女乃那時候來。」
四太太听了嘆息一聲,宛清努力讓嘴角的笑看起來有那麼一絲的酸澀,可瞧在莫流寧和四太太一眼,那完全就是強顏歡笑了,怕說得多了惹的宛清心里不快,四太太只拍著宛清的手,勸慰說皇上欽賜的那也是側妃,她是正妻,怎麼樣也越不過去,回頭王妃回來肯定會幫著她的,把心放寬,好生養胎,這可是未來的小小世子。
宛清狠狠的點了兩頭,那邊總管說一刻鐘的時間到了,四太太點了點頭帶著莫流寧就走在前頭,宛清親眼瞅著一抬又一抬的嫁妝往門口了走,神色莫名,竹雲怕宛清觸景傷情,勸道,「少女乃女乃,今兒風大,我們快些回去吧。」
宛清點點頭,邁步往絳紫軒走,走在院子里,那邊書房的門被打開,冷灼臉色很好的出來,竹雲瞧了便道,「看冷侍衛的臉色就知道該是有什麼喜事。」
宛清也是這麼想的,冷灼那張冷臉,要不是大喜一般小事壓根就不能使其變色,宛清抬步就要往書房走,後頭一個小廝撒開腳丫子往這邊了跑,跑了急了,直接撞上了個小丫鬟,隨口道了句歉,便往宛清這頭來,氣喘吁吁的道,「王爺傳話來說納采禮不用送了,讓您跟世子爺即刻進宮。」
小廝話落,那邊書房的門吱嘎一聲打開,莫流宸走出來,手一揮,小廝便飛奔了下去,方才被撞倒的丫鬟揉著胳膊一路瞪著他走遠,宛清回頭瞅著莫流宸,莫流宸疑惑的望著宛清,三兩步走到宛清身旁,「怎麼這麼看著為夫?」
「相公頭頂隱隱有綠雲籠罩,可否給妾身解釋一番這綠雲從何處飄來?」
「娘子神機妙算還需為夫指點?」
「你說姨母那麼關心你我,咱回送給姨母一個正妃兒媳好呢還是一個側妃兒媳好?」
「哪個能氣死人哪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