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雲听了,立刻轉身去把才繡好的添妝拿了來,合著南兒展開給宛清瞧,宛清看著那富貴牡丹在雲煙紗上可謂栩栩如生,忍不住點頭贊嘆,「打包裝好,明天帶去顧府。」
第二天,宛清用過早飯,便帶著竹雲梳雲坐上馬車去了顧府,莫流宸有事出門,就沒有去了,因為明天便是宛容出嫁的日子,顧府大門口已經掛上了大紅喜綢,一派喜氣洋洋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廝的腰間也綁上了紅綢帶,臉上都是喜氣,更讓宛清訝異的事,顧府大門前停了一溜煙的馬車,她的馬車都到不了顧府大門前停下。
不過錦親王府的馬車高大精致,哪怕被擋在了很外面,眼尖的小廝也是一眼就瞧見了,急急忙的稟告給了白大總管,白大總管急忙的下了台階迎上前來,給宛清福身行禮,宛清蹙眉問道,「前面都是些什麼人的馬車?」
白大總管忙回道,「都是二姑娘結識的一些閨中好友,特來給她添妝的,因為馬車太多了,院子里停不下,就都擱在那里了。」
宛清眉頭更是緊扭,那邊竹雲梳雲也都下了馬車走過來,既然那些馬車挪步了位置,就只能在這里下了,竹雲扶了宛清下來,白大總管在前面領路,宛清才邁步上台階呢,另一邊一個吵鬧的聲音就傳了來,「都是死人啊,馬車停在這里也不知道牽去後院,擋在這里做什麼!」
白大總管一听,忍不住揉著太陽穴,他就鬧不明白了,為什麼每回三姑女乃女乃回門時總能跟她撞上,就這幾日,她都回來幾回了,府里原就被二姑娘鬧得雞犬不寧了,她還來火上澆油,顧府只怕永無寧日了,白大總管忍不住嘆息一聲,宛清看著白大總管,頭發比之前花白了不少,這些日子估計沒少被宛容尋麻煩,「大姐自有小廝招呼,白大總管也該歇歇才是了,你是祖父的得力助手,回頭累垮了你,祖父那里也不好交代。」
白大總管听了眼眶當即就紅了,這顧府幾位姑娘中也就三姑娘知道心疼人,沒有架子,這要換成旁的幾位成了錦親王世子妃,回一趟門不鬧的人盡皆知才怪,只是大姑女乃女乃回來,又在門口被馬車給擋住了,他不去說怕是不成,回頭在顧府大門口吵起來,顧府臉面上也無光,白大總管給宛清行禮便告退了。
老太太屋子里,宛清去的時候,正逢太醫給老太太把脈,一旁的王媽媽避著老太太在拿帕子擦眼楮,眼眶紅紅的,秋荷在王媽媽一側站在,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太醫,太醫說老太太的病情很嚴重,長時間憂慮過度,心火難去,再加上這些日子被氣著了,郁結難舒,只怕……命不久矣。
這些秋荷和王媽媽都知道,老太太白天臉上都是笑,可她們近身伺候的還能不知道老太太一直就掛心著在邊關的老太爺,夜里經常被嚇醒,出一身的冷汗,這些日子,二姑娘又不時的鬧騰,死活鬧著要給二姨娘升位,老太太不同意,二姑娘當真是一點尊卑都沒有了,她幾次三番提醒她老太太受不得氣,她還鬧上門來,老太太的病情更加的重了,顧老爺氣極了打了她一巴掌,二姑娘不怒反笑,並發誓不把二姨娘扶上平妻之位永不罷休!
這些日子,二姑娘硬生生的讓二夫人把管家的權利交了出來,讓二姨娘幫著打理,顧老爺氣的要把宛容趕出顧府才好,奈何聖旨在那兒擺著,七皇子的側妃要是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女子,皇家的臉面何在?就怕二姑娘依仗著未來皇子側妃的名頭,晾準了顧老爺不敢把她怎麼樣,才大著膽子鬧的吧!
太醫還說了好一通,大體的意思就是讓老太太把心舒緩了,安心靜養,那樣還能多活個幾年,宛清在門口听著眉頭緊鎖,這太醫說話怎麼這麼的直白,一來就是命不久矣,再就是安心靜養,多活個幾年,這話似乎應該說給顧老爺听的才是,對于患者,誰敢這麼直白的說話,這不是平添傷感嗎?!
宛清越想心越沉,邁步進去,冰冰涼的語氣,直言不諱的問太醫,「是不是祖母不關心內院的事就能多活個幾年了?!」
太醫听得怔住,忙起身給宛清行禮,宛清瞥頭看著梳雲,「轟他走。」
梳雲一听,便過來轟太醫了,那太醫懵了,可宛清是錦親王世子妃,他不敢問原因,估模著是不是自己話說的重了觸及到她的傷心地了,怕宛清發怒,忙拎著藥箱子走了,連出診費都沒收。
太醫一走,宛清便坐到小榻邊,給老太太把脈,老太太拍著宛清的手,「太醫說的不錯,祖母的身子祖母自己知道。」
宛清搖搖頭,繼續給老太太把脈,不可否認太醫說的有幾分對的,可他太夸大其詞了,宛清拍著老太太的手道,「宛清的醫術,祖母還不放心,宛清保證祖母定能長命百歲。」
宛清說出來這話,王媽媽頭一個就放心了,配合著宛清的話勸老太太把心放寬,宛清叫竹雲開了藥方來,讓秋荷去抓了藥來給老太太喝下,老太太氣色差,說不了一會兒的話就疲了,宛清便出了屋子,後面王媽媽吩咐秋荷好生照顧老太太,自己則隨著宛清出來了。
出了老太太的屋子,王媽媽便抹了眼淚道,「三姑女乃女乃您直說,老太太當真還能好?」
盡管宛清說的那麼斬釘截鐵,可方才太醫的話在前頭,人的先入為主的觀念很是根深蒂固,宛清笑道,「祖母是長輩,宛清騙誰也不敢騙祖母不是,祖母擔心祖父的安危是不錯,可她更加的擔心昕兒,顧府的獨苗苗,至少在祖父回來之前,她不會有事的,祖父回來,祖母的病也就好一大半了,王媽媽就把心放寬吧,至于方才那太醫,怕是被二姐姐給收買了,為的就是讓你們把這話傳到爹耳朵里,讓他勸服祖母少掛心顧府的事,只要祖母撒手不管了,二姐姐就能有辦法說服爹給二姨娘升位。」
王媽媽听得眼楮睜圓了,她沒有想到這一層,方才太醫說那話的時候,她就想著該告訴顧老爺才是,還得趕緊的去說,就怕一會兒太醫走了,老太太會對她們下封口令,沒想到二姑娘打的就是這個盤算,還好三姑女乃女乃回來的及時,不然連她都被二姑娘算計了,王媽媽四下瞄瞄,這才湊到宛清耳邊嘀咕了幾句話,宛清點了點頭,王媽媽便退回內屋照顧老太太去了。
因為老太太病著了,怕過了病氣給凝兒昕兒,便讓他們兩個搬到竹苑住了,宛清想著那麼些的閨中好友來給宛容添妝,她不想去湊那個熱鬧,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宛容交好的那些人宛清並不怎麼看好。
宛清往竹苑走,遠遠的就瞧見一個清麗的身姿,宛清眉頭蹙了蹙,宛容出嫁這麼大的事,二姨娘不去吩咐下人,跑到竹苑去做什麼,宛容出嫁事宜不是她一手準備的嗎,宛清帶著疑惑往前走,進屋饒過屏風就听見二姨娘的說話聲了,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二姨娘心疼的道,「三妹妹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太不會帶孩子了,孩子哭成這樣你也不知道哄著點兒,還是讓姐姐來吧。」
透過鏤空的屏風,宛清瞧見二姨娘三步並兩步的往二夫人身邊走,那手老遠的就伸了出來,哪里是客氣的抱,壓根就是強搶了,二夫人說不用,二姨娘不顧傷著昕兒硬要抱過來,二姨娘不心疼,二夫人還怕二姨娘弄傷了昕兒,不得已松了手,二姨娘就在一旁哄著他,瞥頭對二夫人道,「之前我跟你說的話,考慮的怎麼樣了?昕兒是顧府的獨子,老爺老太太都不願意他養在我名下,但是凝兒不同,顧府別的不多,庶出的女兒就有五六個了,不稀罕,妹妹就抱給我養吧,老太太病著了,你既要照顧她又要帶兩個孩子,忙不過來,宛容出嫁了,我就閑了,有的是時間幫你照顧凝兒。」
二夫人一听臉色就冷了下來,「不論是昕兒還是凝兒,我都不會讓出來的,把孩子給我。」
二姨娘抱著孩子站起來,臉色更是勢在必得,「這平妻之位我遲早會有,你還是識相一點,宛清是錦親王世子妃又如何,宛容可是與七皇子有舍身救命之恩,將來等七皇子繼承了皇位……。」
二姨娘還沒說完話,宛清便繞了屏風進屋,接口道,「竹雲,改天見了二皇子與其他幾位皇子,記得把二姨娘說的這話說與他們听,皇上還未立太子呢,這皇位是誰的尚未確定,妄自揣測聖意,記得給二姨娘多燒些紙錢,回頭買好了備著。」
宛清說完,不看二姨娘陰黑的臉色,走過去要抱她懷里的昕兒,二姨娘死摟著不放,估計是勒疼了昕兒,可憐的小孩子嚎嚎的哭著,哭的宛清心都揪了起來,臉刷的一下冷了下來,手一揮,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二姨娘臉上,趁著二姨娘懵的瞬間,二夫人趕緊的把昕兒給抱了過去,宛清沉著臉看著二姨娘,「怎麼,昕兒是本世子妃的弟弟,抱一下他還需你一個姨娘同意不成?!當上皇子側妃的是宛容,可不是你,就是她見了本世子妃還得點頭施禮!」
宛清說完,就在大紅杉木的椅子上坐下,蹙著眉頭看著二姨娘,「怎麼,我說的話你听不懂?」宛清說著,接過丫鬟端上來的茶,瞧見二姨娘還傻愣在那里,眉頭再蹙了一下,「梳雲,給她翻譯一下。」
梳雲听了狠狠的點了下頭,手一揮,先讓丫鬟摁著二姨娘給宛清跪下,這才訓誡道,「老太太抱恙在床,府里當家做主的是二夫人,豈是你一個姨娘可以指手畫腳的,見了世子妃不知道行禮,還想把六姑娘強要了養在身邊,六姑娘是誰?那是錦親王世子妃的親妹妹!顧府以規矩治家,你一個小妾也敢蹬鼻子上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都不知道,你是想整個顧府給你陪葬是嗎?」
梳雲說著,二姨娘臉一層白一層白的渲染,入秋漸冷的天氣,汗水劃過精致的妝容,二姨娘目露驚恐的看著宛清,宛清知道她要說什麼,直接讓梳雲把她嘴給堵上了,這才看著把昕兒哄歇了的二夫人,嗔罵道,「娘,雖然我不知道宛容是怎麼威脅的你,但你應該記得我有塊免死金牌,誰能拿我怎麼樣,你就這麼由著她們欺負,還不許告訴我,你是二夫人,大夫人關在佛堂誦經祈福,這府里的事你怎麼由著二姨娘一個小妾指手畫腳,最可恨的是,你竟然給宛容繡嫁衣,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
宛清說著,從二夫人手里把昕兒接了過來,小嘴撅著悶在那里,跟昕兒正大光明的說著悄悄話,屋子里那個酸氣沖天彌漫,「昕兒,娘都不疼咱了。」
二夫人瞅著宛清那樣子,頓時哭笑不得,宛容什麼性子,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宛清見二夫人還不順著梯子往下爬,是真悶氣了,才不管那邊二姨娘也在呢,一本正經的道,「娘,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人家要害人豈是你妥協就會收斂讓步的,人家只會變本加厲,現在連祖母都被氣的抱恙在床了,你再不強硬起來,只怕女兒連顧府的門都回不了了,回頭女兒讓相公送兩個暗衛來,要是有人還大著膽子放肆,直接打死,到時候你可別求情,打死算相公的。」
宛清說著,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二夫人,二夫人點頭,「娘都听你的。」
宛清這才滿意的抱著昕兒坐在椅子上,眼楮四下瞄著,「怎麼沒見趙媽媽?」
二夫人伸手去抱昕兒,听了便道,「方才給二姑娘送東西去了,算來也該回來了。」
二夫人話音才落,外面一個小丫鬟急急忙邁步進來,「不好了,二姑娘要打死趙媽媽!」
二夫人听得一驚,宛清倒是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瞪了二夫人道,「看吧,這就是娘縱容的下場,現在就這樣了,回頭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說完,不看二夫人的臉色,瞥頭看著那邊的二姨娘,「把她拖出去,跪夠三個時辰!」
宛清說完,便往外走,二夫人也是要去的,宛清瞧她神色憔悴,昕兒又還醒著,那邊又有哭聲傳來,宛清便不讓二夫人去了,自己帶著竹雲梳雲往外走,二姨娘跪在院子中間,嘴巴被堵著,眼神那叫一個怨恨惡毒,梳雲見了就來火,好好的在佛堂念她的經敲她的木魚不好嗎?偏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當真以為二姑娘嫁給了七皇子她就可以在顧府只手遮天了,少女乃女乃那是心軟,不喜歡殺戮,不然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她橫的,還敢威脅二夫人,現在少女乃女乃都把話說清楚了,會派暗衛來專門保護二夫人,她要還敢妄想六姑娘,少女乃女乃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宛清連趕著去了宛容的院子,進院門就听見板子啪啪聲,還有悶哼聲傳來,顯然是被堵了嘴,宛清尋著聲音望去,就見兩個粗壯的婆子在往趙媽媽身上打板子,梳雲立馬上前喝止她們住手,兩個婆子沒有停手,板子接連的落下,「這是二姑娘的吩咐,沒有她的命令,奴婢不敢停。」
梳雲氣的手都抖了,這路可不近,趙媽媽衣服上都染上了血了,趙媽媽年紀不小了,傷的這麼重,還不知道得養多少時日才能好呢,梳雲回頭看著宛清,宛清往四下望,兩個暗衛閃出來,一手拎了個婆子往遠了扔,砸地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腳疼的嗚嚎聲。
那邊宛容出門就瞧見這一幕,臉都青了,她身後站了有七八位大家閨秀,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呢,宛清這是當眾薄她的臉面,在顧府,她一個皇子側妃兩個犯了錯的奴婢都不能打板子了,宛容冷著臉走過來,哼了鼻子道,「三妹妹怎麼有空來我這里?」
宛清沒有看她,瞥頭吩咐竹雲道,「找兩個丫鬟扶趙媽媽回竹苑,小心幫著上藥。」
竹雲點頭應下,那邊兩個小丫鬟過來扶趙媽媽走,宛容冷著臉,冰冷的眼楮看著宛清,「怎麼,一個該死的奴婢而已,我都打不得了?」
宛容說著話,身後的碧玉就上去擋著趙媽媽的去路,一邊還回頭喊婆子繼續打趙媽媽板子,完全就沒將宛清放在眼里,梳雲氣得臉都青了,二姑娘心里壓根就不顧顧府的臉面,不過就是想著在眾人面前壓住少女乃女乃,提高她皇子側妃的身份罷了,趙媽媽根本就是殺雞給猴看!
宛清冷著臉看著碧玉,嘴角輕弧,那邊瞧好戲的一堆大家閨秀中,有一位很眼熟的,葉詩文笑著走上前來,數落起來宛清,「錦親王世子妃偏頗,也得弄清事情經過吧,我一個外人都瞧不過眼了,十幾年的姐妹還不及一個奴婢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大,方才在屋子里,二姑娘可是將你一陣好夸呢。」
宛清清眸淡淡的看著她,還有她後面走過來的鄭雲姿,「是嗎?趙媽媽犯了什麼錯?」
宛容咬著牙看著宛清,那邊碧玉走過來說話了,「趙媽媽給二姑娘繡的鴛鴦枕,上面竟然有血跡,鴛鴦枕是二姑娘的陪嫁,見血不吉利。」
宛清笑問道,「趙媽媽何時被二夫人貶斥到繡坊了,怎麼都沒人告訴我?」
碧玉被問的怔住,那邊宛容一個眼神使著,碧玉忙福身道,「趙媽媽並未被貶斥到繡坊,那鴛鴦枕是她主動繡給我們二姑娘做陪嫁的,不當是她,就連二夫人都幫著繡了嫁衣。」
宛清听了回頭哼了趙媽媽道,「當年我出嫁的時候,趙媽媽都說這枕套得自己親手的繡,怎麼換了二姐姐就幫著了,果真是沒將我放在眼里,的確該打。」
趙媽媽一听急了,忍著痛紅著眼眶道,「那都是二姑娘逼迫的,奴婢不繡,她就要二夫人繡。」
宛清听回頭望著宛容,「是嗎?我記得當初二姐姐求我幫你說好話記名在娘名下時,二姐姐口口聲聲說將來好好孝敬她的,原來二姐姐的孝敬就是這樣,娘有凝兒昕兒要照顧,還要伺候祖母,二姐姐還要娘幫著繡鴛鴦枕和嫁衣,難怪娘十指都被戳的都是針眼,一會兒爹回來,我會請爹把二姐姐的名字從娘名下劃去。」
宛容一听這話,氣的緊咬牙關,不管怎麼說,掛名在二夫人名下總比掛名在二姨娘名下好听一些,不過轉念一想,宛清不過就是想以此要挾她放過趙媽媽罷了,劃去便劃去,她遲早要給二姨娘升位,誰愛記名在二夫人名下了,宛容昂著脖子,「三妹妹今兒來不會就是想惹的我不快吧,趙媽媽讓鴛鴦枕染血不吉利,今兒這板子是挨定了,犯了錯就該受懲罰,這是顧府的規矩!」
宛容話音才落,那邊一個小丫鬟縮著脖子湊到宛容身邊小聲嘀咕著,宛容臉色刷的一下黑乎乎的沉著,「二姨娘犯了什麼錯,你要罰她跪上三個時辰?」
宛清瞅著宛容,笑的無害,「怎麼,一個姨娘而已,我還不能罰跪了不成?」
宛容氣的直扭帕子,宛清卻是上前一步,那邊葉詩文跟鄭雲姿主動退後了兩步,宛清近看著宛容,「賢良淑德,當世女子之典範,這是皇上對二姐姐的贊詞,二姐姐最好表現的名副其實一點,人多口雜的,傳揚出去與二姐姐舍身救人的形象不大符合,辱沒了七皇子,貴妃娘娘會不會生氣宛清就不知道了。」宛清說著,再近一步,嘴角的笑意更冷了,「你最好收斂一點,自己想死別拉上顧府,想安安穩穩的出嫁就別給我耍什麼花招,如此舍身救人又是貴妃口中和相公兩情相悅的女子,覺得沒臉面對七皇子自縊于顧府,朝廷會給你建座貞潔牌坊的。」
宛清說完,嘴角淡笑的後退一步,宛容下意識的去看四下的大樹,宛清說的什麼意思她豈會不知道,是威脅她,宛容咬牙切齒,嘴角劃過狠毒的笑,爭鋒相對,「你少得意,你以為你在錦親王府能待的長久,遲早會被人給賣了,你能護的住她們一時,可護不住她們一世!」遲早都是捏在她手里的螞蚱!
宛清听得微鄂,隨即反應過來宛容這話什麼意思,只怕還是北瀚要她換二十萬精兵的事,溫貴妃說服宛容還真的花了不少的力氣,連這話都告訴,宛清雲淡風輕的笑道,「就算真的被賣掉,在這之前,我也會幫二夫人掃清障礙,皇上要真拿我換些什麼,我就是要你千刀萬剮,他也得應下。」
宛清笑看著宛容,宛容咬緊了唇瓣,手里的繡帕已經被扭的不成樣子,她忍,遲早有一天,她要她跪下來求她,宛容暗暗發完誓,嘴角擠出來一抹笑,很識時務的一百八十度逆轉態度,「不過就是個奴婢,二姐姐還能不給三妹妹個面子不成,我那里有貴妃賞賜的上等金瘡藥,碧玉,去拿給趙媽媽。」
碧玉鼓了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朝宛容福了福身子,梳雲瞧見碧玉那眼神,真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才好,嫁給七皇子的是二姑娘,她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奴婢而已,也敢不將她們少女乃女乃放在眼里,梳雲氣呼呼的,竹雲朝她搖搖頭,一個小丫鬟而已,少女乃女乃還犯不著跟她置什麼氣,這碧玉瞧著就不像個屈居人下的,沒少拾掇二姑娘使壞,留著她跟進七皇子府上,不用別人收拾,她的命長不了。
宛容饒了趙媽媽一命,以為宛清也會就此放過二姨娘,結果宛清一個字都沒提,宛容沒差點咬碎掉一口銀牙,那邊宛芸笑著上前,拍著宛容的手又拍了拍宛清的手,「都是自家姐妹,因為一個奴婢鬧翻讓外人瞧了笑話咱顧府不懂規矩,听大姐一句勸,一人讓一步,這事便作罷了,宛清今兒來不是給宛容送添妝來了嗎,送了什麼好東西?也讓我開開眼界。」
宛清被握著的手雞皮疙瘩都不知道起了多少,前幾日才要她殺了宛容,沒想到倒是殷勤的跟宛容攪合到一塊兒去了,不知道心里的打的什麼盤算,宛容都放了趙媽媽了,她再來打圓場也不嫌晚了,宛清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瞥頭看著竹雲,竹雲這才把禮盒送上,宛清接過親自交到宛容手上,宛容笑的那個牽強,只給宛芸使眼色,估計是想讓宛芸說讓宛清放了二姨娘的事,可惜了,宛芸壓根就當沒瞧見,一個勁的說,「快打開,讓大家伙瞧瞧送了什麼稀罕東西。」
趙媽媽走了,那兩個打板子的婆子也扭著腰肢走遠了,那邊瞧熱鬧的大家閨秀這才上前來,先是客氣的給宛清行禮問安,這才把宛容團團圍住,宛容這才打開禮盒,瞧見雲煙紗時,眼楮都睜大了,身後都是倒抽氣聲,「這是雲煙紗!」
宛容詫異的拿手模著,是雲煙紗不錯,前些時候在貴妃宮里看過,不知道是誰敬獻了一匹,皇上賞賜給了貴妃娘娘,羨慕的淑妃娘娘和那些後妃跟個什麼似地,貴妃娘娘還特地找了制衣坊最好的繡娘來呢,沒想到宛清竟然舍得把雲煙紗送給她,只怕不識貨,當真尋常布匹送給她了吧。
那群圍著雲煙紗的大家閨秀,現在看宛清的眼神充滿了探究,方才在那邊她們私底下竊竊私語,都覺得宛清不聞不問的就帶走一個犯了錯的媽媽,是不給宛容臉色瞧,成了心的給她難堪,可現在呢,這麼珍貴的雲煙紗也舍得拿出來做添妝,這要不是感情深厚,誰舍得啊?
宛容現在心里舒坦了,拿這麼珍貴的雲煙紗換個打了差不多的趙媽媽,怎麼算她都不虧,當下把雲煙紗拿了出來,看著上面栩栩如生的牡丹,再听著四下的贊嘆聲,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了,可是漸漸的心里就又不舒坦了,為何,因為這雲煙紗是宛清送她才有的,那也就是說之前是宛清有而她沒有,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宛清擁有的比她多!
只是這雲煙紗她打心眼里喜歡,大家興致又都這麼高,她也不好在這關頭去刻薄宛清,尤其是宛芸瞧得肚子里酸水直冒,「想當年我出嫁那會兒,宛清親手繡的繡屏還被陳媽媽給偷去賣了,那可跟這雲煙紗比不得。」
宛清听得笑笑,要說珍貴,她更喜歡當初的繡屏,畢竟那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宛清還在想著當初繡繡屏那會兒,不知道是誰訝異的道,「這披肩也太長了點兒,有三尺吧?」
「長點好,拖在地上,多漂亮。」
「可要是弄髒了,磕著弄壞了多可惜。」
「你笨啊,二姑娘可是嫁給七皇子,府里有的是下人打掃,打滾都不嫌髒,何況是拖個披肩了。」
那姑娘還是搖頭,但不否認三尺很漂亮,她的目的很簡單,若是做的短一點,余出來的還能做方帕子,多好,說的宛容心動的看著手里的披肩,然後挑眉看著宛清,宛清沒理會她,「祖母怕是醒了,我去瞧瞧她就不耽誤二姐姐招待客人了。」
說完,轉身帶著竹雲走遠了,看著宛清的背影,葉詩文瞥眼那雲煙紗,輕嘆道,「到底是錦親王府的世子妃,出手就是不同凡響,這雲煙紗宮里頭也就貴妃有,她卻能隨意的就拿出來送人了,瞧著真叫人羨慕啊。」
宛容听了眉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來,她不是沒有算計過,嫁進錦親王府,她有十足的把握擠掉宛清,反正也是個不長命的,又有溫貴妃在背後給她撐腰,可是嫁給七皇子做側妃,有溫貴妃壓著她,她想坐上正妃的位置,難,要是七皇子繼承不了皇位,將來最多也就是個親王,又處處和二皇子不對盤,要是是二皇子繼位,他也就是個閑王,不可能有什麼實權,沒有實權,那就是一個被人忽視的角色,弄不好連命都沒有,就是當上正妃也沒有錦親王王妃身份尊貴,見了宛清還是得陪笑臉,明明聖旨都下了,錦親王府的納采禮都抬出門了,卻出了那件事,她想再嫁進錦親王府已是不可能的了,宛容捏緊了手里的禮盒,無論如何,七皇子也得登上那個位置,皇後之位必須是她的!
宛清轉道去看了看二夫人,凝兒昕兒兩個鬧騰不已,不知道因為什麼哭個不停,二夫人看著那個望著這個,直揉太陽穴,宛清看的直嘆息,「娘,你要照顧祖母還要打理後院的雜事,我把凝兒抱去王府住兩日吧?」
二夫人直愣愣的看著宛清,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十幾天沒見,肚子似乎大了一小圈,連著搖頭,「凝兒比昕兒還要鬧騰,你懷著身子照顧不了,娘顧的過來。」
宛清拽了二夫人的手,「娘是不放心我嗎?沒關系的,四下不少的暗衛呢,宛清不會摔著凝兒的,讓女乃娘也跟著就是了,就幾天,好不好嘛?」
宛清說著,一個勁的搖二夫人的胳膊,一旁的竹雲梳雲瞧得直翻白眼,就知道她們少女乃女乃不把六姑娘拐到王府住兩天不會罷休的,便幫著說情,並發誓寸步不離的跟著六姑娘,二夫人拗不過宛清,只得點頭同意了,「娘是同意了,可老太太和你爹應不應娘就不知道了。」
宛清輕聳了下鼻子,「祖母我會說服她的,爹嘛,我知道娘會幫著說的,爹呢,他還沒回來?」
宛清說著呢,那邊顧老爺邁步進來,一臉的假怒,「清音,你就別慣著宛清了,自己都是沒幾個月就要生的人了,還想著拐走咱凝兒。」
宛清福身請了請安,然後抱著凝兒,「喏,去姐姐那里小住兩日,先跟爹告個別,告訴他想凝兒了可以去王府看望凝兒,保證養的胖嘟嘟的回來。」
凝兒揮著小手,一陣姐姐爹爹的亂喊,那邊梳雲去幫著女乃娘收拾東西,宛清就這麼出了竹苑,抱著凝兒,感覺舒服極了,那軟嚅軟嚅的聲音,一聲姐姐帶著女乃香味都喊進心窩里了,早知道,當初就該死活拽著把她拐回王府住著的,省的二姨娘肖想,還想把她寶貝的凝兒送給她養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宛清把要抱凝兒回去的事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正喝著藥呢,原先是不同意的,還不是怕累著宛清了,宛清撅著嘴看著她,王媽媽在一旁直搖頭,幫著勸老太太,二夫人事多,她有抱恙在床,讓三姑女乃女乃抱回去養著就是了,那可是三姑女乃女乃的親妹妹,平時好東西恨不得堆起來送給她,老太太還能說什麼呢,二夫人都同意了,她還能不應,老太太一點頭,宛清忙道,「什麼時候祖母氣色好了,宛清就把凝兒送回來。」
老太太听得忍不住嗔了宛清一眼,「要是祖母一直就這樣,你還想著把祖母的小孫女拐了不成?」
「那可不是。」宛清理直氣壯的接口道,「要想早日見到凝兒,就得安心養病。」
宛清話音才落,外面一陣風卷來一個小身影,「誰要拐走凝兒?我去告訴三姐姐!」
進來的是宛絮,嘴巴撅著,嘴上說著話呢,心里就猜著是二姨娘,前些時候她去竹苑的時候,偷听到二姨娘威脅二夫人的話,可不就是想抱養凝兒的,當時二夫人拒絕了,還不許她跟祖母說,宛絮以為這會兒她又提這事了,結果進來就瞧見宛清,眼楮睜得圓溜溜的,「三姐姐,你回來了也不告訴我,還好我回來的快,不然又沒見到你了。」
宛清瞅著宛絮小臉撲撲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臉,為難的道,「宛絮想告訴三姐姐也不成了,因為拐走凝兒的就是三姐姐。」
宛絮眼楮睜大,眸底閃亮亮的,「那三姐姐順帶把我也拐了吧,我去幫你照顧凝兒,我會教她走路。」
宛清愕然失笑,那邊老太太也被逗笑了,「這回凝兒去,下回換你去,都擠在一塊兒,你三姐姐還不得被鬧騰死。」
宛絮听了嘴巴撅著,拽了宛清說千萬不許忘記了,宛清點頭應下了,陪著在屋子里說了會兒話,便抱著凝兒帶著竹雲梳雲出門,那邊宛容也是送那群大家閨秀出去,瞧見宛清抱著凝兒,還有拎著包袱的女乃娘,沒有瞧見二夫人,不由得眉頭緊鎖,「你這是要抱凝兒去哪里?」
宛清沒有接話,依舊的逗著凝兒喊姐姐,梳雲站在後頭嘴巴撅著,她就知道二姨娘會想著抱養六姑娘是她出的主意,要不就是她在背後慫恿的,一旦六姑娘跟了二姨娘,回頭就可以拿六姑娘要挾二夫人了,沒準連少女乃女乃都得受她的威脅,要孩子自己不會生啊,就想著搶別人的,先是擠破腦袋搶她們少爺,現在又搶六姑娘,她們是不是土匪投胎的啊?
宛容見宛清沒有理會她,氣的過來就要抱凝兒,宛清冷眼看著她,「二姐姐這是做什麼,我抱凝兒回王府住兩日,二姐姐有意見去跟爹說。」
說完,抱著凝兒繼續往前走,那邊白大總管親自送宛清出門,上了馬車,宛清一路往王府而去,凝兒跟她一樣,瞧見外面的小攤子,小手直搖啊。
兩刻鐘的樣子,馬車就到王府門口了,王府門口的守衛瞧見宛清抱著個孩子下來,那個驚訝的表情,連行禮都忘記了,還是梳雲在一旁說宛清懷里抱著的是顧府六姑娘,這才回過神來,疑惑的給宛清請安,看著宛清笑呵呵的走遠,那個撓額,世子妃怎麼把顧府六姑娘帶回來了?
宛清往回走著,那邊南兒急急忙的趕過來,「少女乃女乃,幾位太太找您有事呢,都等了半個時辰了呢。」
宛清听得眉頭蹙了蹙,這回該是正事了吧,梳雲嘟著嘴問南兒,「可知道是什麼事?」
南兒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凝兒身上,「奴婢听到幾位太太的談話,好像是月例問題,又好像是二太太請少女乃女乃幫著說親的事,到底因為哪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就是了,她們就在少女乃女乃的正屋里說笑著,完全的不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