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用手輕攏了下滿頭的烏發,臉上顯出一絲笑意來。這是她現今最滿足的了,人已過半百卻還擁有一頭烏黑的頭發,倒是讓人還說得過去呢!
一旁侍候的貼身宮女秋容輕聲道︰「太後!」太後回過神兒來笑道︰「想起了從前,人老嘍!」
秋容笑道︰「哪里有?誰見了太後容貌不夸贊?前兒個南安太妃來給您老人家請安時還說太後一點也不見老呢!」
太後搖了搖頭嘆道︰「人家不過是客氣罷了。」
秋容還待要勸解一番,卻听外面小宮女道︰「太後,景妃娘娘過來請安了。」
太後不由一笑,口中道︰「就是她每日里來得早,進來吧。」
「給太後娘娘請安,給姑母娘娘請安!」隨著一聲嬌笑,景妃輕盈地走進來,上前行了大禮。
太後轉過頭來,笑道︰「偏你這丫頭對哀家稱呼多。」
景妃示意秋容讓開,自己站到太後身後,用縴手攏了太後烏黑的頭發笑道︰「太後今兒個要梳個什麼發式?」
「不過家常些的罷了,弄來弄去倒也沒什麼大趣兒!」太後懶懶應道。
景妃縴手輕翻,將頭發分成幾股,象擰麻花似地把發蟠曲扭轉而纏盤在頭上,景妃用手扶著編好的頭發,向呆在一旁的秋容道︰「別傻看著呀!過來幫忙把首飾盒拿過來。」
秋容忙笑著雙手捧過來,景妃用眼稍描了下,便拿了一支九尾鳳簪別上,又取了支紫玉櫻簪插在左邊鬢角,硬是襯得太後脖頸高挺,雍容華貴。
秋容見了不禁拍手叫好,太後在銅鏡中細細瞅了,也點頭笑道︰「還是你的手藝高,倒不知此為何發式?」
景妃笑道︰「不過是從前听人說起過這種發式,最顯高貴的,便叫做‘靈蛇髻’。臣妾私下里練了許久呢!不知太後喜不喜歡?」
太後笑道︰「喜歡得很,倒難為你心里有哀家。」言罷,轉身向景妃伸出雙手道︰「過來,瞧你一臉的憔悴,讓我瞅瞅。」景妃笑著扶起太後。
太後遂拉了景妃的手向外間走去。
才坐下,秋容便過來道︰「太後,元妃娘娘、麗妃娘娘給您請安來了。」
太後隨口道︰「讓她們跪安吧,就說哀家今兒個身子不太舒服,明日再來吧。」
秋容應著要去,太後又道︰「一會兒無論是誰,都說哀家現下不見人。」又向一旁的幾個宮女道︰「都下去吧。」
「是。」秋容忙帶了人出去了,只留下景妃一人在房中。
太後將目光又轉向景妃,收起笑容慢聲道︰「珍兒,是不是有話對姑母說呀?」
景妃偷眼向太後望去,從太後威嚴的神情中分明讀出了一絲愛憐,便委屈道︰「姑母明鑒,臣妾…。」
太後緩了臉色嘆道︰「如今宮中只你獨大,連皇後也不敢對你怎麼著,怎麼我又听說昨兒個你在後花園去為難一個宮女?倒是為何呀?」
景妃忙陪笑道︰「您老人家定是听錯了,臣妾可不是沒事情做了,身子這兩日才好些,便去花園散了散心,怎麼可能與一個宮女口角呢!」
太後道︰「不是便好,今後你若想要皇上看重你,更要端莊大方,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才對。」景妃低下頭,口中諾諾應是。
太後瞅著景妃楚楚可憐的樣子,不忍心再說她,便道︰「你是我的佷女,哀家知道你平日里也孝順,皇上也常在這里夸贊你呢!你的身子也弱些,平日里更應該好好將養身子,那些個宮女看不上眼的,讓綠雲她們去教訓也就罷了,別低了自己的身份。」
景妃低聲應了,又嘟嚷了一句。太後沒听清,便問道︰「你說什麼?」景妃小聲道︰「昨天在花園中看到的不是宮女,是元妃的表妹。」
太後奇道︰「元妃的表妹,她進宮來做什麼?皇後知道嗎?」景妃道︰「想來是知道的,要不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太後又問道︰「進來做什麼?你可知道?」景妃搖頭道︰「不知,後來臣妾要回宮時,又踫上了幾個,說也是元妃娘家的妹妹,只說是奉元妃的命令進宮的,倒不知為了何事。」
太後想了想道︰「那元妃近來身子不好,病了好些日子,想是她求了皇上讓家里人來看望也有可能。」
景妃道︰「您老人家細想想,過幾日不是要選秀嗎?臣妾想著定跟入宮備選有關。那幾個女子都是花容月貌的,一個也不比臣妾差,過不了多少時日,臣妾便會失寵于皇上了。」說完景妃頹然地低下了頭。
太後接口道︰「我們家的姑娘,理應都是皇後的命,哪有可能失寵的?」言罷又想起如今景妃還只是區區一介妃子,連個貴妃也還不是,心里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瞧著景妃無奈的樣子,太後勸道︰「珍兒不要急,你才進宮不過三年,便誕下了龍子,今後還怕爭不到位子嗎?只不過我們要慢慢來,過幾年,你再努把子力,給皇上多生下幾個皇子,俗話說得好︰母憑子貴!用不了多少日子,雖說不能立即坐上皇後的位子,但那皇後身子骨極虛弱的,不能為皇家延續龍脈她已是萬般愧對皇上了,其人又性子軟弱,這後宮還不是你說了算?到那時誰還撼得動你?」
景妃給太後這麼一說,面上也略顯出了些笑意。
不過想起在花園里見過的那幾個姑娘,便又愁道︰「您老人家沒有看到,元妃姐姐的幾個妹妹真個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倘若進得宮來,得了皇上喜歡,那…。」
太後打斷道︰「你的意思是當務之急怎麼不讓那幾個女子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