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身邊加人是因為她即將嫁入劉家,留春又嫁了人,如今時間提前了大約一年,夏雨是否還會出現在她身邊呢?
她正在沉吟著,一個十三四歲得小丫頭、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婦人和兩個粗壯的婆子走了進來。
那丫頭微微低著頭,腰部保持著一個細微的彎度,一臉的恭敬和謙卑。雖然因時間提前了一年,比起上一世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稚女敕了不少,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夏雨。
看來不管她如何改變,有些人有些事還是無法改變。
幾人走到她跟前跪下,一一見了禮,那中年婦人夫家姓彭,在沈家門房做事,這彭家的以前一直在後院做些粗活。雖說沈梨若不怎麼得寵,但好歹也是正經主子,跟在主子身邊做事,比以前在後院可不止好了一點半點,望著沈梨若的臉上自然帶著無比的欣喜。
而夏雨頭微低,但又能保證從沈梨若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恭敬和謙卑。
沈梨若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隨便交代了幾句打發了其他人,獨獨將夏雨留了下來。
夏雨帶著絲絲的緊張和興奮偷偷的瞄了眼沈梨若,頓時迎上了那冰冷的目光,讓她心驚肉跳。
沈梨若緊握著雙手,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仿佛要將她從內到外看個清清楚楚。
現在想起來,夏雨在她面前幾乎都是這樣恭敬謙卑的,只要交代給她的事情,她都能很快的把她做好嗎,從始至終沒有絲毫的怨言。
因此她看重她,將她放在自己身邊,帶著她嫁去劉家。
她的母親摔傷了腿,是她拿出自己為數不多的貼己錢去給她母親找大夫;
她的弟弟上不起學堂,是拿出她的嫁妝贊助她的弟弟讀書。
……
她是如此的信賴她,可最後她卻在親手將她推入死亡的深淵。
沈梨若壓下心中洶涌的恨意,垂下雙眸,讓心神緩緩平復後,瞄了眼還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夏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夏雨。」夏雨拜倒在地,「奴婢是去年底才進的沈府,一直在花園里當差。」
沈梨若沒有應聲,只是盯著手中輕輕轉動的茶杯。
隔了半響,夏雨極為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微微抬起頭,在對上沈梨若射來的眼神後又迅速的垂下來,道︰「奴婢……奴婢喚作夏雨。」
又隔了一會,在夏雨極度不安中,沈梨若才放下茶杯,輕輕吐了口氣道︰「起來吧。」
「是。」夏雨大大的吐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
「這是我的貼身婢女留春,以後你就听她的吧。」沈梨若指了指站在身邊的留春,道。
「是。」夏雨行了一禮,又轉過身對著留春微微一福道,「留春姐。」
「都下去吧。」沈梨若揮了揮手。
「是。」二人齊聲回答,迅速退出門外。
待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後,沈梨若才從床底將金葉子掏了出來,打開衣櫃最底層一個帶鎖的小箱子,打開後將金葉子輕輕的放了進去。
沈梨若輕輕的模了模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箱子里面裝著的是沈梨若母親的遺物。
留春作為她的貼身婢女,這間屋子里,可以說除了這個箱子里面的東西以外,她都一清二楚。
自從母親去世以後,沈梨若便花錢請人做了這麼一個箱子,將母親生前喜愛之物收集在一起,是這冰冷冷的沈家唯一能讓她感到溫暖的東西。
一切收拾妥當,沈梨若的心情才平靜下來,有了這兩百兩,她以後的生活算是有了基本的保障了。
一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
在這半個多月里,劉夫人頻繁造訪沈府,每次劉夫人一來,大太太和二太太均使盡渾身解數討好,沈梨落和沈梨焉也盡其所能的展現自己的端莊賢淑。
而沈梨若基本上呆在自己的小院里,有時難免和劉夫人踫面也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
這一日,陽光正好,正是外出的好日子。
一大早沈梨若便收拾妥當,帶著留春坐上了許四的馬車出了門。
沈家家教雖然甚嚴,女兒家平時都不許出門,但每月經長輩允許後都可有一日出去散散心。
「吱嘎」一聲,馬車在北市邊停下,北市乃是陵城最大的市場,胭脂水粉、綾羅綢緞應有盡有,是姑娘們最喜歡逛的地方。
「小姐,小姐,到了,到了!」留春興奮的叫道。
「知道了,看把你高興的。」看著一臉雀躍的留春,沈梨若笑了笑道,「對了,听聞悅然樓對面那間包子鋪的包子不錯,你去幫我買幾個吧,我在這附近逛逛。」
「好 。」留春點了點頭,掀開車簾,跳下馬車,雀躍的身影幾下便消失在人群里。
留春走後,沈梨若掀開簾子,輕聲道︰「許四。」
見許四轉過身子,沈梨若將袖中包有金葉子的布帛悄悄的放入許四的手中道︰「這是一些金葉子,你快些收好。」
許四目瞪口呆的捏著手中的布包,來不及詫異沈梨若為何給他這麼錢,便听到沈梨若低低的聲音傳來︰「這里面的金葉子大約值八十兩銀子,你拿去把菜園街中部那間鄭記書齋買下來。」
許四愣愣的望著沈梨若,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小姐,萬一那書齋老板不願意賣怎麼辦?再說菜園街的鋪子可不大好……」
「你照我說的做就是,那鄭記布行的老板一定會願意的。」沈梨若淡淡的吩咐道,「你買下鋪子後,賣些筆墨紙硯,嗯……就交給你才陵城沒多久的三叔打理,我記得他曾經給人當過掌櫃。」
許四傻傻的望著沈梨若,他的三叔才回來不過三日,小姐怎知道的?而且小姐和他三叔從未見過面,怎的就知道他三叔以前給人當過掌櫃,放心將產業交給他打理?
沈梨若沒有理會呆愣的許四,下了馬車,道︰「按照我說的去做,做好後給我回個信。」說完頓了頓道︰「記住,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包括留春!」
她的聲音不大,但威嚴有力。
許四一听,急忙應聲將金葉子貼身放好。
緩緩的走在街上上,沈梨若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菜園街的鋪子豈止是不好,那里可是這北市出了名的生意慘淡之地。菜園街位于北市邊緣地帶,原本是莊稼人賣菜的集中地,因此叫做菜園街。後來市場雖然搬遷了,但平時顧客也不多,在那里開鋪別說賺錢了,能不虧本就不錯了。
可是她記得,上一世的九月,也就是這月中旬,將會有一京城富商買下菜園街中部的一個茶樓,花下巨資從內而外進行全面裝修,其奢華程度堪稱陵城第一樓。從那以後,這菜園街便成為北市最受人矚目的地方,人來人往,生意好不興隆。而這鄭記書齋正好位于茶樓的斜對面,據說書齋老板為八十兩賣出店面之事後悔不已,曾接連幾日在店鋪門口傻傻的站著嘆氣,後悔不已。
正在這時,留春的聲音由遠而近︰「小姐,小姐,包子來了。」
沈梨若笑了笑,腳步輕快的迎了上去,店鋪的事情安排妥當,今日就好好的享受下自由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