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里,看著長平靜默不語的樣子,黛玉想安慰幾句,卻發現說什麼都很蒼白無力,反倒是長平見黛玉欲語換休的神色,自嘲的道︰「其實早知道是這樣的,可我還是不死心。」
輕輕地嘆了一聲,黛玉低聲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公主,有些事誰都無法左右,那還不如順其自然。」
苦笑了一下,長平道︰「林姑娘,謝謝你勸住了四哥,以他的性子,我還真有些擔心。」輕輕握了握長平的手,黛玉道︰「他也是關心你才那樣,我倒替你慶幸。」
長平幽幽的道︰「是啊,四哥雖然看起來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對我卻是極好的,以前的四哥也不是這樣,只是梅妃…。」
沒有說下去,長平低聲嘆道︰「其實四哥也是很個可憐人,當初梅妃在時,很得父皇恩寵,四哥自小又是聰明好學,才能出眾,還秉承了梅妃不同于常人的俊美,在那時四哥是皇宮里最出色的皇子。誰知後來…。」
嘆了口氣,長平道︰「後來宮里出了一件事,梅妃突然病逝,父皇遷怒之下不但封了落梅宮,牽連著對四哥也是冷目相對,皇宮里人心的薄涼姑娘也知道,那兩年四哥在宮里如履薄冰,受盡了苦,也漸漸養成了他清冷自傲的性子,不過他還依然記著當初對我母親的承諾,即使幫不上什麼,也常常來問我有什麼難處,其實我知道,那時娘娘能將我收在膝下,也是當初梅妃在時,四哥求的父皇。」
想起幾次踫到水溶冰冷霸氣的神情,想到那一日在落梅宮踫到水溶的情形,黛玉暗暗嘆了一口氣,原來他那凌厲的外表下,背後卻也是如此的淒涼。
長平似乎忘了自己的苦楚,繼續道︰「那年北靜老王爺為國捐軀,世子也身負重傷,命不久長,父皇于是將四哥過繼給了北太妃,成了如今的北靜王,不過雖然不在皇宮了,但四哥對我卻依然如故,或許是因為我們兩人身世相似吧。」
輕輕拭了拭眼角淡淡的淚痕,長平道︰「林姑娘,別看我們金枝玉葉,富貴榮華的,其實什麼都身不由己,像四哥,像我。」淺淺的苦笑著,長平道︰「我有時真羨慕那些平凡人家的女孩子,想說就說,想笑就笑,而我們呢。」
黛玉抬起縴長的手輕輕將長平的幾縷亂發拂開,道︰「公主,人人都有自己的命,平凡人家有平凡人家的苦惱,皇家有皇家的無奈,既然不能改變,那就試著順其自然吧,其實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等熬過去了再回頭看看,原來也不過如此。」
緩緩的說著,黛玉也不知道是在勸長平還是勸自己,只覺得自己的心也漸漸的平復下來。
宮女悄悄地走了進來,對長平道︰「公主,娘娘听說公主回宮了,派人請公主過去。」長平輕輕舒了口氣,平靜地道︰「知道了,你讓彩兒過來服侍我洗梳更衣。」
看著長平自若的神色,黛玉不禁暗暗嘆服,若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已經…。
回到房里,紫鵑服侍著黛玉換上一件常衣,收拾了一下,低聲道︰「姑娘,今天走了很多路,一定累了,歇一下吧。」
黛玉沒有應聲,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書發呆,素日清澈的明眸微微眯著,瑩白的手指無意識的撫著書頁。
紫鵑又說了一遍,才見黛玉恍然的回過神來的,低聲道︰「紫鵑,你說什麼?」紫鵑笑著道︰「姑娘想什麼呢,我都說了兩遍了。」
微微一低首,黛玉臉色微紅的嗔道︰「關你甚事,我只不過想起公主的事,原來不管身份如何,我們都是一樣身不由己的人。」
抬頭瞥了一眼,見紫鵑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黛玉不由道︰「去給我倒杯水,我有些渴了。」紫鵑應了一聲,搖了搖頭,暗暗嘀咕了一聲。
就在這時,就見伺候的小宮女的走了進來,對黛玉道︰「林姑娘,這是外殿的太監小寶子讓給姑娘的,說姑娘一看就知道了。」
黛玉一愣,隨後不動聲色的道︰「紫鵑。」紫鵑會意的接過來,道了聲謝,又拿錢賞了小宮女,這才轉過身來,有些忐忑的對黛玉道︰「姑娘,那個小寶子我們又不認識,不知這是什麼。」
黛玉嗔了紫鵑一眼,道︰「你拿過來我看一下是什麼東西。」
紫鵑擔心的道︰「還是先讓紫鵑看一下吧。」說完,小心翼翼打開匣子,見里面是一包燕窩,雖然燕窩紫鵑也見過不少,但是這包燕窩乳黃中帶著淡淡的血色,與往常的有些不同。
想起從賈府帶來的已經快要用完的燕窩,紫鵑的心里不但沒有驚喜,反而有種不安的感覺,在這高深莫測的皇宮里,誰能好心的送來這麼多貴重的燕窩,而且還是這樣及時。
紫鵑捧著燕窩猶豫的對黛玉道︰「姑娘,這宮里除了元妃娘娘,我們誰都不認識,這…。」沒有說下去,紫鵑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