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情醉水玉夢 第16章、心事難訴

作者 ︰ 人幽若蘭

景仁軒里,看著滿地的狼藉,陸海暗暗地搖了搖頭,對一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便悄悄的對負手站在窗前的水浩道︰「殿下,讓奴才給殿下泡杯茶吧,這是雲南昨日才進貢來的,听說最是凝神養氣。」

緩緩地嗯了一聲,水浩道︰「不用,本宮如今平靜的很。」陸海訕訕的道︰「是奴才多嘴了。」沒有回頭,水浩低低的道︰「陸海,跟本宮說句實話,本宮的這些弟兄們,你覺得誰最聰明。」

陸海偷偷的看了看水浩,只見他白皙的臉上淡無表情,細長的眸子里那一份精光光彩逼人,微微低下頭,陸海小心翼翼的道︰「奴才說不好,再說依奴才的這點子眼光,恐怕看不出來。」

冷冷的一笑,水浩道︰「在宮里混了這麼多年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公公也太謙虛了。」陸海心驚的慌忙跪倒道︰「殿下恕罪,奴才知罪。」

慢慢的回過身來,水浩沒有作聲,揚袍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不緊不慢的道︰「本宮問你呢。」陸海想了一下,才試探的道︰「若是論聰明才智,恐怕沒人比得上殿下…。」

眉頭一皺,水浩怒聲道︰「本宮不要你說好听的。」陸海連忙應道︰「是,奴才明白。」微一停頓,陸海道︰「洛王爺雖然風流成性,但是若論起才智來,也是眾家王爺中出眾的。」

微微點了點頭,水浩沒有作聲,陸海接著道︰「靖王爺雖然比不上殿下和洛王爺,不過與其他的王爺相比。」

靜靜的看著陸海,水浩道︰「還有呢。」陸海愣了一下,低聲道︰「其余的殿下都太小,奴才確實看不出來。」

吐了口氣,水浩低低的道︰「你漏掉了最聰明的一個人。」陸海心驚了一下,道︰「還請殿下明示。」

「水弈冰。」水浩緩緩地,一字一字的說了出來,似乎很艱難的樣子,連握著杯子的手也慢慢的緊了起來,露出明顯的脈絡。

陸海忙道︰「北王爺如今是北靜王府的,與殿下們終歸還是隔著一層。」冷笑了一下,水浩道︰「你錯了,雖然他如今人在北府,但是在父皇的眼中,他永遠都是父皇的兒子,這是誰也不能更改的,對他,只要父皇一天沒有傳位,那本宮就一天不會放心的,畢竟他這人太聰明了,何況還有當初的那一場宮變…。」

沒有說下去,水浩深沉的目光毫無意識的望向外面,那里是落梅宮的方向。

夜色漸漸濃了下來,紫鵑對一直坐在窗前的黛玉輕輕地道︰「王妃,你坐了半天了,歇一下吧。」

緩緩的回過頭來,黛玉白皙精致的臉上淡淡的,嘆了口氣,道︰「紫鵑,我真的感覺很累很累,似乎要撐不下去了。」

紫鵑忙道︰「王妃怎麼能想這些呢,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再說王妃想一想,那邊府里有老太太、寶二爺,這府里太妃、大夫人都對王妃很好,還有溫夫人,寧二爺…。這麼多人,王妃難道要他們替王妃擔心。」

看了黛玉一眼,紫鵑道︰「其實紫鵑說句真心話,就是王爺,雖然看著對王妃冷冷清清的,但是王妃想一下,哪一次王爺又讓王妃受著委屈了,就是今天的事,也或許是王爺擔心娘娘為難王妃,所以才那樣說的。」

白了紫鵑一眼,黛玉嗔怪的道︰「看來上次坤寧宮的事真把你給買轉了,處處替他說話,你又不知道他的目的,在這里胡說什麼。」

紫鵑依然辯解道︰「但是紫鵑知道他是這府里的主子,是王妃以後要依靠的人,不管怎樣,王妃,他都是你的王爺,這是回避不了的。」

低下頭,黛玉黯然的道︰「我就是因為知道才這樣說的,這一個身份已經將我禁錮的徹徹底底,除了我自己的心,我還能怎樣。」

抬起頭,黛玉忽的道︰「紫鵑,去給我把琴拿來,好久沒有撫琴了。」紫鵑應了一聲,不一時和雪雁一起將搬了來。

焚香淨手,今天的夜色很清冷,淡淡的清月掛在東天,黛玉抬起手,幽幽的琴聲如流水般溢了出來,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清亮。

屏息靜心,黛玉將這些天來心里所有的情緒全部宣泄在琴聲里,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連紫娟和雪雁都覺得心兒跟著琴聲顫顫的。

一曲扶罷,抬起頭時,黛玉已是清淚滿面。

紫鵑遞上帕子,低低的道︰「王妃這又是何苦呢。」輕輕吐了口氣,黛玉忽然含淚笑著道︰「紫鵑,我覺得心里好受多了。」

站起身來,黛玉對紫鵑道︰「走,我們出去透透氣。」紫鵑忙道︰「外面風冷,王妃還是不要出去了。」

沒有理會紫鵑的勸說,黛玉自顧自得拿起斗篷,道︰「你這小蹄子是越來越懶了。」連忙上前接過來,紫鵑道︰「紫鵑也是擔心王妃,怕王妃受涼。」

黛玉輕輕地道︰「或許這樣更好。」紫鵑沒有做聲,只是細心的給黛玉披上斗篷,扶著黛玉的走了出去。

夜風冷冷的,即使穿著厚厚的衣衫,也擋不住那份沁人的寒意,紫鵑轉頭偷偷的看了黛玉一眼,卻見黛玉臉上很平靜,微眯著眼,靜靜地迎著吹過來的寒風,過了一會兒才听黛玉道︰「我們去池塘邊看看月亮吧。」

隔著楓苑不遠,就是一池碧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閃著淡淡的光華,池塘里,那一彎清月與天上的相映成對。

靜靜地站在那里,黛玉沒有做聲,過了一會兒,紫鵑輕輕地道︰「王妃,已經出來一會兒,再說這里風寒,我們回房吧。」

沒有回頭,黛玉低低的道︰「記得那次和雲妹妹也是在池塘邊聯詩,她說了一句‘寒塘渡鶴影’,我對了一句‘冷月葬花魂’。」

「冷月葬花魂」緩緩的重復著這一句,黛玉幽幽的道︰「如今天氣清寒,又何來的花魂可葬。」回過頭來,黛玉看著紫娟,清亮的眸子在月色下猶如兩顆夜星︰「紫鵑,我真懷念以前在瀟湘館的日子,雖然寄人籬下,但至少不用這麼累,不用這麼…。」

沒有說下去,黛玉輕輕地嘆了口氣,忽的低低的道︰「你知道我執意出來想做什麼嗎。」抬起眼,黛玉幽幽的道︰「紫鵑,我想哭一場,我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這些日子,我真的快要撐不住了,若不是…。」

紫鵑一把上前抱住黛玉,哽咽著道︰「姑娘,你想哭就哭吧,這些天紫鵑也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

夜風緩緩的拂過,吹的那邊的樹簌簌作響,接過帕子拭了拭眸中的珠淚,黛玉低聲道︰「走吧,我們回去,若是晚了雪雁她們說不定就來尋了。」

停了一下,黛玉又輕輕的道︰「哭出來覺得心里好受多了,不管怎樣,明天還是要過的,紫鵑,若是能有那麼一天,我帶你回姑蘇看看,那里才讓人輕松。」

紫鵑仔細的給黛玉整了整妝容,這才放心的扶著黛玉,故作輕松的道︰「紫鵑等著那一天,那時王爺、王妃還有小世子、小郡主,大家熱熱鬧鬧的…。」嘆了一聲,黛玉沒有做聲,只是輕輕地道︰「回去吧。」

花園里靜靜地,只有偶爾的風聲拂過,簌簌的腳步聲在路上似乎很清晰,遠處不知那個院子里傳來隱隱的樂聲,在這清冷的夜里,有一種讓人陶醉的優雅。

前面就是楓苑的大門,李婆子殷勤的迎上來,對黛玉道︰「王妃回來了。」點了點頭,黛玉沒有做聲,抬步走了進去,忽听後面隱約一聲幽幽的輕嘆,但隨即又沒了聲音。

黛玉不由回過頭去,卻見花園里靜悄悄的,空無人影,紫鵑好奇的道︰「王妃,看什麼呢。」黛玉低下頭,敷衍的道︰「沒什麼,我剛才好像听到後面有動靜。」

紫鵑不由道︰「或許是風吹的,剛才我們回來,沒有看到園里有人。」拍了拍胸口,紫鵑低低的道︰「王妃,你別嚇紫鵑。」

看著紫鵑一副鄭重其事的神情,黛玉低聲道︰「或許是我听錯了,再說府里有很多侍衛,你怕什麼。」

紫鵑道︰「王妃回去好好歇一下吧,或許是這些天太累了。」輕輕嘆了口氣,黛玉道︰「是啊,回去好好歇一歇。」

一大早,等黛玉走出院子的時候,卻見晚風正指點著幾個小廝在院子的西北角忙活著,紫鵑奇怪的道︰「晚風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

晚風笑著過來見了個禮,對黛玉道︰「別府里送了幾株梅花,太妃說讓放在我們這里,增增喜氣。」

黛玉道︰「既是太妃的好意,那我們過去看看,何況我也挺喜歡梅花的。」晚風興奮地道︰「是啊,就知道王妃會喜歡的。」

若有所思的轉過頭,黛玉輕輕地道︰「你怎麼知道。」晚風慌忙道︰「晚風也是猜的。」紫娟笑著道︰「晚風姐姐猜的還真準。」晚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隨後笑著道︰「這是踫巧了。」

稀疏的梅枝上挨挨擠擠的掛著很多花苞,處處透著勃勃的生機,不知為什麼,看到這些不畏嚴寒,昂首傲風的梅苞,黛玉竟然覺得自己也被感動,昨夜那種絕望的感覺淡了許多。

晚風在一邊笑著道︰「王妃,听說這是很名貴的品種,好像叫玉蝶梅,即使在各家王府里也不多見。」

默默的看著那兩株枝條舒展的梅花,黛玉玩味的回味著「玉蝶」這兩個字,不覺有些痴了。

正在出神間,只听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晨霜見過王妃。」轉過頭來,黛玉見晨霜一件天青色的夾襖,楊妃色的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淡淡的應了一聲,黛玉沒有做聲,轉頭又去看梅花,晚風笑著道︰「你怎麼有空過來了,王爺今天不是休沐嗎。」

晨霜輕輕地道︰「前邊來客人了,王爺便將我打發出來了。」晚風道︰「胡說,若是來客,你出來了誰在那里伺候呢,告訴我,是不是你故意偷懶,當心我告訴阿六去。」

晨霜看了一邊恍若無人的黛玉,低低的道︰「我騙你干嗎,那個蔣公子來了。」晚風沒有做聲,隨後故意岔開話題道︰「對了,上次我做的花樣有幾處一直弄不好,既然今天你過來了,就幫我看看。」

晨霜脆脆的道︰「好啊,反正今天我也清閑了。」和黛玉告了聲,晚風和晨霜嘰嘰喳喳的回了房。

紫鵑偷偷的看了黛玉一眼,只見黛玉緊抿著櫻唇,明如秋水般的眸子沒有意識的盯著梅枝上的花苞,縴瘦的手輕輕地攀著梅梢,竟在微微的顫抖。

暗暗嘆了口氣,紫鵑低聲道︰「王妃別多想,或許是…。」轉過頭,黛玉冷冷的看了紫鵑一眼,有些賭氣的道︰「你說什麼呢,他愛作什麼就做什麼,與我何干。」

紫鵑沒敢做說,低聲道︰「王妃出來也有一會兒,回去暖和暖和吧。」紫鵑的話音剛落,就听側太妃那永遠不慍不火的聲音道︰「好漂亮的梅樹。」

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側太妃披了一件暗黃色的斗篷,緩緩的走進來,風韻猶存的臉上依然是平日的波瀾不驚。

上前寒暄了幾句,側太妃看著枝條舒展的梅樹道︰「王妃,這是哪來的梅樹。」黛玉低聲道︰「可能是別府送的,太妃就讓她們拿到了這里。」

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側太妃不緩不急的道︰「太妃對王妃可是很偏重。」黛玉輕輕地道︰「自嫁進王府,太妃、側太妃都對黛玉很好。」

淡淡的一笑,側太妃道︰「我這個人為人清淡,不像別人那樣喜歡噓寒問暖的,所以不熟的人看起來,就有些難以接近。」

黛玉笑著道︰「側太妃說哪里話,听下人們說起來,都說側太妃很隨和的。」自嘲的看了看眼前的梅樹,側太妃道︰「當面或許會說兩句好听的,人心隔肚皮,背後誰知說什麼呢。」

輕輕搖了搖跟前的梅枝,側太妃意味深長的對黛玉道︰「身在王府,重要的不是你隨和不隨和,而是要有一個依靠,男人的恩寵是長久不了的,等有了新人,轉眼就將你拋之腦後,孩子才是最可靠的依靠。」

看了黛玉一眼,側太妃緩緩的道︰「王妃嫁進王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做人正室,子嗣最重要,否則自己便會一無所有,不過好在王爺如今還沒有子嗣,王妃也不用防著有人會搶了你的地位。」

黛玉苦笑了一下,低聲道︰「側太妃提醒的是。」側太妃輕輕地轉過身,有些黯然的道︰「渝兒這孩子雖然身子不好,但是他卻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當初老王爺離世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說,但不管怎樣,他是老王爺唯一的後人,是北府唯一的根。」

當說到「根」時,側太妃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黛玉也能感覺到那一份沒有掩飾的怨氣。

想起水溶的身世,黛玉不覺有些喟然,仿佛這件事自己也有些理虧一樣,想了一下,黛玉輕輕的道︰「側太妃對三弟的好,黛玉也听說了,外面風涼,側太妃到屋子里去坐坐吧。」

側太妃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不知不覺竟然說多了,王妃不要在意才是,今天不進去了,我還要去渝兒那里看看,等以後再說吧。」

看著側太妃離開,紫鵑悄悄地走上來,低聲道︰「王妃,側太妃今日這是怎麼了。」搖了搖頭,黛玉輕輕的道︰「我也不知道,平日好像也沒有這樣多話的。」

晴朗的午後,黛玉剛剛歇起來,就听到外面紫鵑和雪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話,喚了一聲,黛玉道︰「你們兩個在那里地里咕嚕的說什麼呢。」

紫鵑道︰「雪雁剛才說,院子西北角有一片梅花開了,遠遠望去,煞是好看。」見黛玉不做聲,紫鵑又道︰「王妃不是很喜歡看梅嗎,紫鵑還記得當初在賈府里賞梅的事呢,可惜院子這幾棵因為挪地方,竟然遲遲不肯開花,白害的我每日都過去看看。」

黛玉沒有做聲,想起以前櫳翠庵的梅花,不由道︰「好吧,反正閑著也沒事,我們看看去,說起來,我還記得當年她們做的詠梅詩呢。」

紫鵑也笑著道︰「是啊,我也記得,二爺和琴姑娘站在一處,老太太還把二爺當成了女孩。」「那時大家多熱鬧。」黛玉輕輕嘆了一聲,道︰「可惜如今卻再也沒人陪著聯詩詠梅了,而本來高雅的賞梅,想不到卻成了暗算陷害的借口。」

紫鵑知道黛玉又想起那日西府的事,忙道︰「王妃,我看到外面有個花瓶挺精致的,我們先沽滿水,等會采一枝回來放著,讓房里多點生氣。」雪雁忙著去找花瓶,黛玉道︰「你小心些,當心梅花沒采來,你先把花瓶砸了。」

披上斗篷,外面的陽光正好,沿著曲折的小徑,風徐徐的吹來,帶著淡淡的清寒,路旁的花草有很多已經沒有了綠意,有一種冬日的蕭索。

遠遠地便有一陣清香飄來,黛玉貪婪的嗅著,低聲道︰「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還沒拐過鏤牆,卻听一曲悠悠的笛聲徐徐傳來,笛聲清越空靈,宛如空谷幽泉般,不帶一絲的俗塵。

眼前一下子閃過一雙清澈透明而又羞澀的眸子,黛玉的步子不由緩了下來,靜靜的立在那里,一曲《梅花落》吹下來,雖然還沒有看到梅花,但卻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仿佛滿樹的梅花在雪中紛紛綻放。

紫鵑和雪雁望著黛玉,低聲道︰「王妃。」抬起頭,黛玉低聲道︰「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踏進月亮門,黛玉只覺得眼前一下子被紅色和白色的對比所震撼,正中一道青色的甬路把滿園的梅花一份為二,左邊是刺目的紅梅,右邊是逼人的白梅,身處其中,讓人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梅園深處,一個單薄的藍色身影隱在叢花密枝中,听到這邊的動靜,不由回過頭來,水渝那雙清澈的眸子驚訝的看著門口的黛玉。

親切的一笑,黛玉輕聲道︰「原來是三弟的笛聲,好一曲《梅花落》,怡情意境,讓人聞曲便身臨其境。」

水渝愣了一下,本來蒼白的臉上不經意的泛上一絲紅暈,橫握著玉笛,輕輕地低下頭,道︰「王嫂夸獎了。」

看著水渝低頭之間的那一份羞澀,想起溫寧告訴自己的那一個活不過16年的事實,黛玉的心不由為這一個靦腆清秀的小叔子感到悲哀。

輕輕拈起一段梅枝,黛玉道︰「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一片寒梅真真佔盡了風情,三弟的笛聲更是錦上添花。」

回過頭來,黛玉嫣然一笑,親切的道︰「听三弟的笛聲,絕非一朝一夕之力。」水渝或許覺得隔著那麼遠回話對黛玉有些不敬,便緩緩的走過來,低聲道︰「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讓先生叫我,不知不覺就會了。」說完,竟不由自主的咳了幾聲,接著不好意思的道︰「剛才光顧著吹曲,竟忘了自己的病,讓王嫂笑話了。」

有些同情的望了水渝一眼,黛玉想起的是自己那早已夭折的弟弟,雖然腦海中沒有他的影像,但在黛玉的眼中,就是眼前這個瘦弱清秀,未語先低頭的樣子。

雪雁歡快的笑聲打斷了黛玉的沉思︰「王妃,我們是采左邊的梅花還是右邊的。」紫鵑狠狠的瞪了雪雁一眼,道︰「你不想想,紅梅多喜慶,正合王妃如今的身份。」

看著眼前的白梅,如瓊枝堆雪,如梨花初綻,黛玉輕輕地道︰「其實我倒喜歡白梅的高潔,不染俗塵。」

水渝也低低的道︰「小弟也覺得,或許這邊的梅花更適合王嫂,‘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原來三弟也是妙人。」水渝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著碧色的笛子,本來蒼白的臉色竟微微紅了。

雪雁在一邊招手道︰「王妃,你看這一枝怎麼樣。」黛玉對水渝點了點頭,便分花扶枝的走過去,只听雪雁啊了一聲,黛玉只覺得發髻被什麼掃了一下,右邊的簪子被梅枝踫到了地上,雪雁急步走上來,心疼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簪子,低低的道︰「真可惜,這還是以前姑娘揚州…都怪我。」

看著雪雁懊惱的樣子,黛玉雖然心里也有些惋惜,但還是淡淡的道︰「你也不用自責,不過是一支簪子罷了…」

黛玉的話還沒說完,卻听水渝低低的道︰「如果王嫂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伸手接過雪雁遞上的玉簪,水渝的手指很長很細,在陽光的照耀下,幾乎透明,靈巧的撫了撫簪子的斷口處,水渝一下再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黛玉,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只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雪雁驚喜的道︰「三爺是說這簪子可以修好。」沒有做聲,水渝羞澀清澈的目光只是默默地看著黛玉,眼里是一種執著。

不知為什麼,黛玉感到心里暖暖的,想起探春曾經說過的話,「在這府里,一個個像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而自己自嫁進王府後,上至太妃,下至丫鬟,府里的每個人似乎對自己都很好。

輕輕的笑了笑,看著水渝殷切的眼神,黛玉忍不住柔聲道︰「好,那王嫂先謝過三弟,太妃說三弟的手很巧,果不其然。」

水渝依然有些羞澀的低頭道︰「讓我試試。」說完,生怕黛玉反悔似地,指著玉簪的斷口道︰「其實這里只要輕輕打磨…。」

門口處傳來一聲輕輕地清咳,隨後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地道︰「想不到平日冷冷清清的梅園今日倒是挺熱鬧的。」

回過頭來,黛玉只見水溶站在門邊,身後是翠綠的鏤牆,身前是耀目的紅梅,紅碧相間中,他一襲銀白的長衣更顯得玉樹臨風,風華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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