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葉慎獨吃完飯,將餐盤往旁邊一放,拿出兜里那包還剩幾根的玉溪,丟在飯桌上讓兩人自便,模了模身上,想要擦擦嘴,但似乎沒有衛生紙,便就此作罷。
上課鈴聲早就過了,已經三人卻也不著急離開,坐在一起開始吞雲吐霧起來,好不愜意。抽了大半根煙,安靜了一會兒三人又開始聊起來。
朱沛然道︰「慎獨,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你腦袋都成這樣了,這場子不找回來,還叫我們怎麼混啊?咱們作為高三的師兄了,得跟師弟們留下好的榜樣。再說了,你可是不少人的偶像,要是明天他們看見你這副頭上纏著紗布的模樣,不得驚訝死啊。」
「那個小白臉不比我好受到哪里去,臉破相了不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打架時下手的輕重。挨了我十幾拳,那小白臉至少得去醫院看看,就算沒內傷,外傷也得讓他痛上一個星期左右。」葉慎獨無所謂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就這麼算了?」朱沛然問道。
「不然怎麼辦,那幾人咱們都不認識吧,連他那所學校的都不知道,難不成咱們把全市的學校都反過來搜一次?找不到人不就只有算了。」葉慎獨笑著道。
「不能這麼算,我們三人為此連坐騎都丟了,再加上慎獨你的醫藥費,得叫那個小白臉陪啊!看他們幾個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子弟,估計能敲詐出一點錢來。」荊城叫囂道。
他現在是個十足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暴力指數比之不知天高地厚的朱沛然一點也不遜色。雖然戰斗力指數或許是這個圈子里墊底的貨色,但是玩起狠來,是不少人都得聞風喪膽的。
這是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屢戰屢敗、越敗越勇的傻叉類型。在那段青澀卻猩紅的歲月里,和他們一起混的當中,除了葉慎獨,受傷的次數、去醫院看望護士姐姐的次數,就算這傻13最多了。
荊城呢,小學畢業的時候眼楮就是個帶著個大眼鏡,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普通家長眼中的好孩子,從來不打架,不曠課,不抽煙,不談戀愛,就知道讀書,那時候他膽子也小,由于家里有錢,他身上的零花錢也多,所以理所當然的也就成了壞學生經常勒索的對象。直到後來讀初中,先是遇見了朱沛然這個從幼兒園開始就是混世魔王的人物,再遇見正飛揚跋扈的葉慎獨,不知道怎麼的就結識一大幫子實打實的壞得不能再壞的學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荊城這個好學生乖寶寶也開始了第一次抽煙,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晚上溜出學校去網吧上通宵
有時朱沛然看著渾身浴血的荊城有點無語,也有點感到害怕,感嘆道這小子感情是在原來的十幾年當好學生瞥屈大了,這小子骨子里就有戰斗的,所以越是壓抑,到了今天才釋放出來的能量就越大,這跟彈簧是一個道理。
「你能把那幾個人找出來再說吧,現在說什麼都不管用。」葉慎獨笑著道。
「這個好辦,這周末不是孫厚德那家伙的生日麼,按照他的性子,雖然每次都說叫上幾個好朋友低調點過了就是,但你看他那次不是高調進行。按照去年的情況,到時候又是一番群魔亂舞,牛鬼蛇神什麼樣的人物都要去。孫厚德交友又廣,不像咱們這個小圈子,來去就只有那麼幾個人,蓉城的一線紈褲估計得去一半。到時候咱們打听一下,那個小白臉絕對無所遁形。」朱沛然娓娓道來,像是早有準備,荊城表示附和。
葉慎獨把煙頭熄滅,道︰「隨你們吧。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人這是才好了沒兩個月,手又開始癢了,憋著一股勁找人收拾呢。那小白臉正好撞在槍口上了,你們兩就準備找點事做了。」
「不是這個理,咱們自然是不會主動找別人麻煩的,但是有人把咱們當軟柿子捏那肯定也是不行的啊。」荊城嘿嘿笑道。
「對了,荊城,剛才打架的時候我發現你那里動靜挺大的啊,連人家的櫥窗玻璃都得打碎了,怎麼回事啊?」葉慎獨扭頭看著帶著眼鏡一臉壞笑的荊城,才想起剛才打架時那一聲響把他都給炸了一跳。
荊城有些不好意道︰「剛才跟我對戰的也是高個子,估計得高我半個頭左右,手臂又長,我手里的彈簧鎖發揮的威力大打折扣。那孫子膽子又小,始終不敢跟我正面交鋒,然後趁我一個不注意就在旁邊撿起一個板磚像我扔過來,幸好哥們兒我手腳還算利索,趕緊閃開了,結果那家商店的櫥窗玻璃就遭殃了。」
朱沛然不屑道︰「拿著把彈簧鎖都還干不過別人,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慫呢?要是手里沒武器,估計到時候有得哥們被你去醫院了。還破壞了人民群眾的財產,把人家的櫥窗玻璃都給弄碎了。打架這東西本來是無所謂對無所謂錯的,但是你破壞了人民的財產就不對了吧,當時就該把你扣下來賠償人家,人家好好在那里開超市招誰惹誰了,被你兩個倒霉孩子給砸了店。」
有幾分書生意氣的荊城確實在戰斗力方面比較弱,不過這也算不錯的了,要是知道荊城曾經是個怎麼樣的人,估計不少人都得感嘆不可思議,多好的一個孩紙怎麼變得這樣了。
現在的荊城最不爽的就是別人說他戰斗力垃圾了,他覺得著太丟份了。他原來是不敢打架,可是現在哥早已經學會了拿板磚,用砍刀,每次打架都是沖在前面的人物,雖然戰斗力指數仍然很渣,但這是天生的沒辦法,他在努力朝著壞學生的道路上矢志不渝的前進著,怎麼還能算是乖寶寶?
如果是葉慎獨說他戰斗力垃圾,他心服口服,也不敢抱怨什麼,不過朱沛然就不同了,他隨時敢叫板啊。荊城語氣不善地盯著朱沛然道︰「你丫的是不是自認為了不起啊,要不咱們切磋切磋。」
玩世不恭的朱沛然卻笑道︰「不跟你個固執的書呆子一般見識。」
三人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食堂,葉慎獨一個人去教室,而朱沛然和荊城則是去操場。本來往常葉慎獨基本上也是和他們兩人一起的,不過今天他頭上還裹著紗布,實在不適合四處晃蕩,太招搖太風騷了些。
此刻的每間教室都很安靜,講台上面坐著的不是老師,常常是一些班上的班委干部,什麼班長學習委員之類的。每星期每個班委干部值一天班,在上自習課的時候就去講台上坐著做作業,管理班上的紀律,比如看見誰說話就將他名字記下來交給班主任。
實驗外國語學校的學習風氣總得來說還是挺好的,從走廊經過時,往教室里望去也盡埋頭沉思的學子,入耳的也是沙沙的寫字聲。雖然這種私立學校中不乏有錢人家的子弟,不排除有些是純粹的來渾天度日的,但是優秀愛學習的學生也有一大把,不然這學校也不會每年都有那麼十幾個人保送清華北大,至于國內其他一流大學就更是不計其數了。一個學校,不管他有多少有錢人原來來這里,要提升學校的檔次,還是得看升學率這玩意兒,不然再怎麼厲害也是日薄西山罷了。
葉慎獨的教室在三樓的一間,他進教室是直接走的前門,而不是大多壞學生總喜歡走的後門。推開門發出了響聲,不少學生抬起了頭,看見來者後又繼續埋了下去,這人估計是手機之類的東西落在了教室,來取東西的。至于坐在講台上的班委干部,看著這個無組織無紀律的學生也照樣見怪不怪,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更別提記名字什麼的了。
葉慎獨的座位很奇怪,是讓不少人吃驚的一個位置。不是什麼垃圾桶的位置,不是什麼角落,也不是最後一排班上朱沛然、荊城直流的學生專用位置。他的位置在第一排最中間,處于只要是口風不緊的老師講課時口水都能濺到他臉上的風水寶地,老師的眼皮下面。
其實這也不是葉慎獨做過最極品的位置,在高二的上半期的時候,他曾經還坐了講座左右兩邊整整一期的時間,相當于是挨著老師坐,這種情況在這個還算和諧的班上他算是頭一號人物了。
他們這個班級的傳統是每個月都會換一次座位,至于座位的優,除了個別情況,大多是根據學習成績的好壞來,,成績好你想做那里就坐那里,成績差有沒有背景自然就只有坐那種鳥不拉屎的位置。葉慎獨呢,他的位置一直都是由班主任確定了的,每次班上集體換位置時都沒有他什麼事,他想要換個位置,得自己到班主任辦公室找老師親自協商才行。
葉慎獨不是成績太差,也不見得家庭背景很平庸。相反,他的家庭背景雖然班主任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是非富即貴的那種,至于成績呢,班主任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每次考試後其他班主任問她考試情況的第一句永遠都是︰這次你們班上的葉慎獨考了多少分?如果是全市統考之類的大型考試,拿其他老師問的就是︰你們班上的葉慎獨這次進入全市前五沒有?
所以對于葉慎獨同學,老師們的態度真叫一個又愛又恨,但是兩種態度相比較的話,還是愛佔了主要成分。
怎麼能不又愛又恨,他一個人能扛起班上大部分來自于的學校的夸獎,但是相對的是他也能扛起大部分來自于學校的懲罰。對于這麼一個人,班主任像將其舍棄嘛,肯定又是舍不得的,將其留下來嘛,那又像個炸彈似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給你來那麼一下,心驚肉跳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只有在平時多加管束了,為了少讓他弄出什麼ど蛾子,葉慎獨那特殊而風騷的座位也就由此而來。
葉慎獨幾人呢,平時雖然算是挺人渣的,但是對于敬業的老師還是能保持那份尊敬之心的,特別是那些以身立教為人師表的好老師。他們不會飛揚跋扈到連老師看不順眼也要揍一頓的地步,尊師重道,算是幾人比較看重的一個傳統了。當然,對于學校那些說話時就恨不得給人看他的大鼻孔的學校領導,幾人還是不介意暴露出紈褲本色恐嚇一番的。
總的來說,葉慎獨幾人比起那種真正靠著家里有幾個小錢便無法無天的人渣二代子弟兵來說,還是要好上不少,他們常常喜歡說一句話︰混混怎麼了?混混也是有節操的!
所以老師對于這種在學校外面調皮搗蛋但是只要坐在教室里還是能中規中矩的學生,其實還是挺喜歡的,特別是那些大學剛畢業的小丫頭教師,更是喜聞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