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里躺了三天後,雖然向晚因為情緒一直比較低落仍舊食欲不振,但是在蔣東臣強制的要求下,洛姨幾乎算是日日逼迫著她喝下各種補湯以及營養食材,好歹讓她的臉色一天天的恢復了紅潤。
三天後,向晚便重新搬回了流月公館,這一次回來,她分明感受到了巨大的變化。家里多出了兩間布置可愛至極的兒童房,一間粉紅色調,一間藍色調,除此之外,原先伺候的僕佣由先前的三人增加到了五個人。
這些倒也就罷了,但是令她最想象不到的是,蔣東臣竟然派了專人日夜在門口守衛,當她再去博物館上班的時候,竟然也有專門跟車隨行,她在外面唯一的自由空間也失去了。
洛姨不知道兩人先前發生過的矛盾爭執,以為自己家的少爺是出于對她和寶寶的重視與在乎,于是一個勁地夸向晚有福氣。但是向晚心中十分明了,蔣東臣這樣緊張無非是擔心她帶著孩子偷偷離開,或者是趁他不注意便去做流產手術。
下午五點,還有半個小時到下班時間,紅霞將電話接進了她的辦公間。
「喂,請問您找哪位?」向晚單手撐著頭,語氣有些蔫耷耷的。
「向晚,是我!」對方語言十分簡潔,聲調雖然有些低沉沙啞,但是她還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來是何思雨的聲音。
「思雨?是你!你最近怎麼樣?」
向晚听到她的聲音顯得格外激動,自從何思雨在學校辦理了休學跟著蔣天極之後,所有可以聯系的方式都斷了,如果不是她主動找自己,基本就算是沒有聯絡了。
「向晚,我在你們博物館後門的對街上,你方便過來和我見一面嗎?」何思雨並不答她的話,只是徑自說著。
「現在嗎?」向晚想到周圍都安排著保鏢,有些為難。
「怎麼?現在你成為蔣氏集團的總裁準夫人了,連故人也不打算來往了?」何思雨的聲音沙啞中透著一種怪異的語氣,好似飽受人間滄桑的小婦人,言語中盡是尖刻。
向晚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這種轉變,卻又不好直接問,便答道︰「我十分鐘之內趕過去,告訴我你的具體地址。」
何思雨飛快的報出自己所在的街道,不等向晚繼續說便「 」的斷掉了通話。
「思雨這是怎麼了?」她納悶地看著電話發了會傻,想著要盡快的躲開外面那些人的注意,便趕緊的清理桌上的東西。
謹慎小心著,總算是在十分鐘之內趕到了思雨所給的地址。
「上車。」她看著向晚氣喘吁吁地小跑過來,搖下車窗道。
向晚想著再過二十分鐘那些保鏢便要開始按照自己的下班時間出現了,若是走太遠了,只怕到時候他們找不到人又要驚動蔣東臣,便有些猶豫了起來。
「思雨,若是有急事不如就在這里說吧!若不是特別急的事情,能不能專門約個時間,這樣我的時間可以更充裕一些。」她站在車外彎下腰身看著里面戴著墨鏡的何思雨道。
「我知道你現在是大忙人了,上車吧!我只是想帶你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說話,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何思雨的大半張臉都被寬大的墨鏡遮得嚴嚴實實,原本因為懷孕而顯得豐腴的臉龐此時看起來瘦了許多,尖尖的下巴說起話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向晚感覺到有一點刻薄的味道。
「思雨,你知道的,我沒有這個意思!」她無奈地看著車內的人道。
「如果我告訴你,孩子沒有了,你個理由足以打動你嗎?」她的聲調更加冷了幾分。
向晚頓時就呆愣住了,目光朝她的月復部掃去,原本應該凸起如籃球大小的肚子處果然軟軟癟癟了。
這讓她心底頓時便一陣陣的發涼起來!
雖然她早就想到過,蔣天極如今失勢了,貝恩又要同他離婚,他內外都不是人,何思雨的日子肯定會跟著不好過。可是她卻從未想過這個快要六個月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
心里著急,她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思雨,你發生什麼事情了?」
何思雨沒有回答,只是腳下一踩油門,車子便飛速地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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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從120邁一直飆升到160邁,整個城市好像在大漂移一般,瘋狂地向後退去。13305670
「思雨,停下來……你這樣會出事的……」
向晚坐在一邊急切地拉扯她的胳膊,可是她卻絲毫不為所動,整個人好像一尊沒有思想的冰冷機器一般,只知道不斷的踩下油門。
沿著盤山公路一直前行,走了不知道多久,終于在一處密林間停了下來。
「這里是哪里?」向晚看著山林中因為常年樹林濃密而導致的陰沉沉的氣氛,心中又是驚又是擔憂,「思雨,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向晚,我總以為我們倆是一樣的,可是直到今天我終于明白,我們倆是不一樣的。蔣東臣和你一手將我和我的寶寶都毀了,你知道嗎?」
何思雨慢慢地摘下臉上的墨鏡,轉頭看向她。
當向晚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整個人的呼吸都幾乎要停止了。
那張圓潤而美麗的面孔現在變得蒼白而消瘦,右頰的顴骨高高的腫起一大片,上面還有紫色的淤血未散,左邊的眼角有一道長長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太陽穴,眼楮大概是因為流淚太多而像兩個核桃一樣腫起。
如果不是對她太過熟悉,向晚幾乎都差點認不出來這個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何思雨。tppa。
「你的臉……」她突然心生起熊熊的怒火,「是不是蔣天極那個畜生將你打成這個樣子的?我去找他,幫你討回公道。」
「是他打了我,甚至打掉了我的寶寶!可是這一切的源頭是誰造成的,還不都是因為你和蔣東臣。那一日,貝恩若不是在商場的咖啡廳看見我與你,她就不會設下陷阱讓人騙我爸去賭場,還將我一手推進了她老公的懷中。」外自看臣。
「你……」向晚驚呆了。
「你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狠,她為了坐上蔣氏集團總裁夫人的寶座,先是拋棄了弟弟跟著哥哥,現在看著蔣東臣強勢,她便想盡一切辦法設下陷阱讓天極往里鑽。如今,一切終于遂了他們的心願了,蔣東臣扳倒了天極,貝恩終于可以擺月兌這場婚姻了,最後卻害得我變成如今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是,向晚,我不好過,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貝恩看到你和蔣東臣在一起,就千方百計將我拉下水,如今只怕也該輪到你了……她那樣的女人怎麼能容忍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哈哈!」
何思雨那張臉本就看著可怖,如今狂笑得仿佛失去了心智一般的模樣,更是驚悚得令人不敢直視。
聯想到那日在蔣東臣辦公室外面听到的話,向晚不得不相信何思雨說的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陰謀……就因為她在蔣東臣身邊,所以貝恩便要讓她的朋友也不得安寧……
她看著自己的好朋友變成這副樣子,心里真是痛得無以復加!
「思雨,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我現在就去!」
向晚掏出電話就準備撥打給蔣東臣,卻被思雨一把奪了過去狠狠地丟到窗外。
「夠了……葉向晚,你還嫌我現在不夠慘嗎?還要將我的事公諸于眾嗎?」她身體激動地顫抖著,一下子趴伏在方向盤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向晚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就紅了眼眶,她永遠也想象不到一個男人得要殘暴無情到何種程度才能將一個孕婦打到流產,打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伸出手輕輕拍打著思雨的背部,為她順著氣,希望借此能夠讓她舒服一些。
倆人久久都沒有說話,只是一個這樣默默的流淚,另一個無奈地心痛著……
「思雨,天色晚了,森林里不太安全,我們先進城,你放心,我今晚會一直陪著你的!」向晚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林間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線也漸漸隨著夕陽西沉而消失了。
各色發自動物歸巢的聲響在車頂上一陣陣的傳來,鳥叫聲不斷回蕩著,讓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何思雨的手機在包中震動了起來,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不知道是何人發來的信息,竟然讓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淡了。
她默默地鎖好手機重新扔回包中,接著用十指梳了梳有些散亂的長發,長吸了幾口氣,突然轉頭看向向晚。
「對不起,向晚……對不起!」她腫起的眼中沒有一絲光亮,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痛苦與矛盾。
「你說什麼?你干嘛要對我說抱歉?」
若不是蔣東臣設計奪去了蔣天極的一切,思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算起來,應該說抱歉的應該是她。
何思雨痛苦地看著她,突然搖了搖頭,接著便打開車門朝外沖了出去。
向晚正要叫她回來,卻不知就在此刻,她邊上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拉開了,一個雄渾壯實的男人扭住她的胳膊硬生生將她從副駕駛的安全帶里給拖了出來。
「思雨……思雨……」
向晚恐懼地大聲叫了起來,卻被那個男人一張骯髒,散發著臭味的布團塞緊了嘴巴。
何思雨听到她的呼救聲,猶豫地停下來朝她看了幾眼,最後一扭頭沿著林蔭小道向上而去,瞬間便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