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腦袋一陣發黑,頭上似乎有黏黏的液體向下流淌著。
月復部的陣陣絞痛讓她意識到孩子在逐漸地遠離。
她很想睜開眼楮,迅速地離開這里,可是那樣錐心刺骨的疼痛卻讓她無法移動。只在一瞬間,她的額頭上便爬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好似一張透明的紙。
向晚掙扎著用手去探自己的腿,一下子便模到了那冰冷的粘稠的液體,頓時整個人淚眼模糊。
風夕愛站在台階上,整個人好像石化成一尊雕像般,她眼睜睜地看著摔在石台上的向晚。
血……大量的血從向晚的身下流了出來,很快就侵透了身上那件駝色的大衣。
她慌張地四處打量了一番,整個腦袋一片空白,不敢再多看向晚一眼,下意識地就朝下山的路跑去。
「救我……救…。我的孩子……」風刮得很大了些,向晚的手無助地伸向空中企圖抓住些什麼。
良久,那只手麻木地垂落了……
向晚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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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山教會醫院
急診室外,蔣東臣如風一般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護士,她出了什麼事?」他一把拉住一個剛剛推著推車走到手術室門口的護士問道。
護士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只見急診室的門從里面突然被拉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著護士一臉的火氣︰「怎麼磨磨蹭蹭的還不進去,病人大出血了……」
護士趕緊甩開蔣東臣的手,將車迅速地推進了手術室。
「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流產,大出血。」醫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丟下幾個字便轉身進去了。
流產?晚晚流產了?
蔣東臣一時間竟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一般,垂在大腿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成拳。
很快的,天宇帶著送向晚進這間教會醫院的修女匆匆走了過來。
「東少,剛才就是這位修女發現葉小姐並且將她送過來的。」
蔣東臣慢慢抬起頭來,眸中里因為充血而變得血紅,其中夾雜著濃濃的痛苦︰「你在哪里發現了她?流產是她自己不慎跌倒所致還有有人蓄意傷害?」
當他說到「有人蓄意傷害」這幾個字時,格外加重了語氣,顯得凌厲而冷酷。
「葉小姐早上向我禱告完畢就下山了,我過了二十分鐘左右出去檢視的時候才在第一段石階下的石台上發現了她。那時候,周圍沒有其他人在,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蔣東臣突然一把揪住修女的胳膊將她拖到近前來︰「你們這麼大個教堂,為什麼沒有安排人巡視?就算不安排人,安裝幾個攝像頭就這麼難嗎?」痛了道女。
「先生……你……我們…。這里是教會……不是……。」修女被他狂暴的樣子嚇得不輕,一時之間語不成句。
「不是什麼?」蔣東臣怒吼一聲。
天宇一看這架勢,連忙上前將他拖開了︰「東少,幸虧她救了葉小姐,否則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這里是教會,所以安裝攝像頭不太現實。」
蔣東臣痛苦地閉上眼楮,剛才還盛極的火氣在听到天宇的勸告後慢慢平息了下來。
「帶我去看看她摔倒的地方。」終于完全冷靜下來後,他睜開眼楮對修女說道。
「好,好,你跟我來。」
當修女帶著蔣東臣步行到教堂前步行下山的台階處,手指指向向晚跌落的那一處平台。
他一步一步緩緩走下石階,想象著她早上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就滾落了下去。
左邊那處的水泥平台上還有著一片未完全干透的赤紅血跡,蔣東臣怔怔地站在台階上看著,雙眼呆滯,神情淒涼。
他沒有辦法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感覺,只知道有一股強烈的悲痛朝心髒處一**地涌來,那種強大的涌動幾乎令他無法負荷。
向晚,為什麼要選擇不告而別?為什麼將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為什麼在做一切之前不告訴我?為什麼??
孩子,他的孩子,就以這樣決絕而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他。
他曾在無數個夜晚偷偷想過未來可以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給自己的孩子,無論是一個像她般精靈可愛的女兒,還是像自己多一點的兒子,他都會盡力去做一個好父親。可是,還不到三個月的期待就這樣全然破滅了!!
回到醫院急診室門口,他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上,血紅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急診室的大門。
天宇還是一貫標準的站姿守在他的身邊,他從未見過東少有這樣的頹廢的模樣過,哪怕在美國被蔣天極逼到快走投無路的時候;哪怕為了報恩而同意風翔聯姻的條件時,他都沒有露出過一絲軟弱來。
這一刻,蔣東臣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不是冷血無情的商場霸主,而只是一個為情而痛的男人,一個痛失骨肉親情的父親而已。
這樣的他雖然看起來不那麼完美,但是卻是那麼富有人情味。
「滴--」就在此刻,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突然滅了。
主治醫生率先打開門走了出來。
「醫生,她怎麼樣?」蔣東臣迅速起身,疾步沖到醫生面前問道。
「先生……」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搖搖頭道,「雖然因為送來有些遲而導致病人大出血,但是目前的性命還算是保住了,可是……因為大力從高處墜落,再加上時間拖得太久,這孩子就……」
醫生見他痛苦不堪地神色,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肩頭拍了拍︰「請節哀,你們還這麼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孩子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他好似不相信醫生的話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復道。
「先生,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遺憾地道。
「不可能!你根本就沒有盡力!」蔣東臣突然一把就揪住醫生的領口將他舉了起來。
後面魚貫而出的醫生副手和護士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上來想將醫生搶下來。
「蔣先生,本來胎兒在前三個月就是非常脆弱的,您作為一個父親難道這點都不知道嗎?還讓她出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一個年級稍長的女護士看不下去了,就站出來大著膽子指責他,「我們都在盡力地救治您的太太和孩子,可是你卻沒有好好的保護他們,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蔣東臣渾身充滿著冰冷森森的氣息,幾乎讓那些年輕的小護士們都嚇壞了,但是這個大膽的護士的一番話卻仿佛醍醐灌頂一般,將他生生的澆醒了。
他朝室內看過去,那幾個小護士的中間正是躺在床上的向晚。
他扔下可憐的醫生,推開人群朝病床上撲了過去。u1ms。
「晚晚……你醒醒,晚晚!!」
剛剛做完手術的葉向晚仍舊處于昏迷的狀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原來嫣紅的櫻唇此刻也白得仿佛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她听不到他的呼喚,也感受不到他此刻如刀割一般的內心。
她只是這樣安靜地躺著,目光轉向她的小月復處,失去孩子的消息就像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凌遲著他的心。
「先生,如果你愛她,就請多給她一些關心和支持,失去孩子,她只會比你更傷心更痛苦。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再刺激她了,否則,以她的身體狀況,只怕會留下病根。」
那位女護士雖然不喜歡他的這種脾氣,可是見他撲在病床上的痛苦模樣,也難免生起了惻隱之心,忍不住就多交代了幾句。
蔣東臣原本打算將向晚接回家里請單啟天來照顧比較放心,但是教會醫院方面卻以她身體很虛弱不適宜移動為理由拒絕了。
最終葉向晚還是在這間醫院里最好的病房里安頓了下來。
他陪著向晚打了會點滴,靜靜地陪她呆了一會,這才示意天宇跟他到了套間的外面。
「東少,這事情恐怕其中有蹊蹺。葉小姐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怎麼可能會這麼不當心,只怕是有人蓄意的傷害。」天宇看了一眼闔上的內室門,輕聲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現在沒有一個目擊證人,除非她醒過來親口說出來。」蔣東臣點點頭,贊同他的看法。
「那麼需不需要我安排人去查一查?」
蔣東臣遲疑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查可以,但是只能暗訪,不能驚動任何人。」
「東少,您是擔心那人……和風小姐……」
「夠了,我已經說了,只能暗查,不可以驚動任何人!」蔣東臣瞪了他一眼,強硬地說道。
「好的,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天宇知道此刻不適宜再說下去,只好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其實他知道,東少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葉向晚在明港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只怕和那個風夕愛小姐月兌不了干系。只是,這是一個不好惹的女人,也不是輕易能去惹的人。
只是,如果查出來事實真的是她,東少還會兌現承諾和她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