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向晚所乘的火車到達了有天堂之城的蘇州。
一下車,撲面而來的便是凜冽的空氣,外面的溫度很低,加上此時又是凌晨,向晚只覺得突然的冷空氣將她的心都要凍成冰了。
擠在蜂擁而出的人群中出了站,打了個車便直奔回家的方向。
由于沒有提前通知家里,等到她敲開門,里面站著的是驚訝得差點暈倒的葉媽媽。
「天啦!你這小妮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跑回來了,這三更半夜的……」她一開口就是溫柔的吳儂軟語,雖是帶著淡淡地怨責,仍舊親切得差點讓向晚掉下淚來。
听到聲音,葉爸爸也披著大衣從屋里小跑了出來,一見女兒回來,也是忙不迭地將她從院子里拉了進來。
向晚家是老式的平房帶著一個院子,院子里打掃得十分干淨,角落里的一顆老桑樹安靜得立在黑暗中。
年關將近,不大的屋子里被裝飾得十分喜慶,大幅的中國結掛在幾面牆上的顯眼位置,倒貼的福字和年年有余的剪紙也在老式的窗子上閃著紅艷艷的光。
向晚找個了理由跟父母解釋了突然回來的原因,葉媽媽便急著去將她的房間收拾出來,父親則到廚房去給她煮幾個元宵填填肚子。
她想給母親搭把手,卻被推開了,便只好倚在門邊听著母親嘴里一邊叨念著一邊麻利地鋪床。幾分鐘後,廚房里便飄來元宵甜甜的芝麻香味,沒有暖氣的屋子里,只是這樣就畫面與味道便暖和了向晚的心。
第二天上午,向晚不過是起個大早陪著母親逛了一圈菜市場,好似幾乎前後幾條街的街坊鄰居都知道這個當年的高考狀元回來了。u7xd。
「向晚,快出來。」母親在院子里面喊她的名字。
窩在床上看書的向晚煩惱地皺了皺眉頭,這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波人要來見她了。不過是去明港讀了幾年書,對于周圍的伯伯嬸嬸們好像是極為稀罕的事情,听說她回來便一個個的上門來拉家常。
她還本想安靜地呆幾天,好好想想怎麼跟父母談畢業證的事情,哪里知道才回來不過一天,就被騷擾得幾乎崩潰了。
「……沒听說過,我家小妮一門心思的搞學習,哪有那功夫談什麼戀愛哦……」
「是哦!你們家這女狀元還真是不得了,不過也不能光顧著學習,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了不是?」
向晚走到門口,便听見媽媽一邊摘菜,一邊同坐在石凳上的另一位阿姨閑聊著。
「快叫人,這是後街的石伯母,她兒子就是以前跟你讀一個初中的大維啊!」媽媽扭過頭見她站在門口,連忙招呼她出來。
向晚臉上換上得體地笑意便走了出去,朝石伯母打了個招呼便找了張矮凳坐下來幫媽媽摘菜。
「真是女大十八變,向晚上一次回來還是三年前吧,匆匆來匆匆走,我們都沒見上面呢。這一次回來過年,可得陪你爸媽好好熱鬧熱鬧,他們可是成天的念著你呢!」石伯母一看就是個會來事的人,看著精致可人的向晚,越說越高興。
「向晚在明港有沒有交男朋友啊?听說那里的人可瞧不起我們內地人的哦。」
向晚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遮住小半張臉,眼楮里閃過一抹痛色,可是很快她便微微一笑掩飾了過去︰「我每天除了上課,還兼職打打工呢,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石伯母一听,笑得更開懷了︰「安雲,你看看你這女兒多懂事,自己還打工。其實我兒子在上海也是很努力,剛剛參加工作,一門心思的努力掙錢……」
話說著說著就似乎有點跑偏的意思,向晚無奈地朝母親那邊看了一眼,正好她也明了地看了過來,看女兒不樂意的神情便突然開口道︰「你不是說要去學校看看的嗎?快去快去,別呆在這里耽誤我和你伯母聊天了。」
「哎呀,我怎麼給忘了……」向晚歡快地站起身來,「石伯母,我去學校轉轉,您和我媽好好聊聊啊!」
一邊說著她便進屋去拿包,不一會便套了件大衣走了出來。
「安雲,你看是不是趁著過年大維也要回來,讓他們年輕人多聚聚,敘敘舊,都是多年的街坊鄰居的……」
向晚走過轉角還听著石伯母在那里游說母親,一副要上門相親的架勢。
相親?戀愛?好遙遠的兩個詞。
不過一年的時間,她便嘗遍的愛情的甜蜜與苦澀,以及那離別的痛苦,可是戀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和蔣東臣的那一段時光算不算戀愛。
她坐了個小小的人力三輪車直接到了自己以前畢業的高中門口,寒假的時間里,一向熙熙攘攘的校園只剩寧靜。
教學樓已經翻新過了,操場又擴大了許多,除此之外,那停自行車的地方,還有那時她經常一個人獨自看書的小樹林都沒有變化。
慢慢地走進已經是一片枯黃稀疏的小樹林中,她找到自己過去常常坐著看書的那棵樹,輕輕撫模著粗糙的樹干,眼神透過林子看向對面六層樓的教學樓。再向上看去,便是有些灰白的天空……
在明港呆得久了,花花世界里的五彩繽紛讓她似乎有些審美疲勞,回到家鄉,回到自己的母校,似乎有一種久違的煙火之氣重新進入她的生活。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了蔣東臣,不是進入他的生活和那個被他營造出來的社會,她葉向晚也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大學畢業,找個比較滿意的工作,再找個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對象結婚生子……和大多數人一樣,重復著走過雷同的路。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
可是,就是因為他,她分明覺得自己回不去了,那些最簡單的普通人的生活,對于自己而言已經成為了一種奢侈。
她沒辦法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去談一場普通的戀愛了……
只因為他已在她的心底,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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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和天鷹對視一眼,不知道是否應該在這個時候將搜集來的信息告訴那個男人,那個從年會到此刻,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沒有露出一絲笑臉的男人。
那一日他在年會上的講話一結束,臨時便砍掉了蔣氏集團歷年來的抽獎傳統,洛姨在電話里給他的答復讓他當場就砸掉了電話。
這幾天辦公室里氣壓很低,看著一向為總裁所看中的總助leo好幾次都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出來,總裁秘書室的那些如花一般的女秘書們一個個更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被召傳喚。
「哥,還是你說吧!就我這張笨嘴,說出來只怕東少又要大發雷霆了。」天鷹那麼高大的個子,只是站在門口看著正緊皺眉頭奮筆疾書的男人,就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發涼。
天宇微微蹙起眉頭,有些躊躇,不知道是否該在此刻打斷東少的工作。
倆人正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蔣東臣突然不耐煩地將手中的筆一甩--
「有話就說,沒事就別站在這里礙眼。」
他整夜看文件,只是在清晨時分小憩了一會,此刻雙眼已經是熬得通紅,下巴上冒出淺淺的胡茬,配上他此刻凌厲而嚴肅的表情,更是讓人驚駭。家個年人。
「東少,那個……我們查到,葉小姐已經出境了。」
蔣東臣擱在辦公桌上的雙手在听到這句話時,禁不住緊握成拳,他此刻內心的憤怒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甚至是讓自己的身體勞累了整晚,都蓋不住此刻听到這個消息所產生的氣焰。
「去了哪里?」他忍住一觸即發的怒意,咬牙問道。
「只是在出入境的記錄上查到了是在前天下午三點四十分經九龍站離境,應該是到了深圳,但是至于後面她有去了哪里便不清楚。」
天鷹還等著天宇將倆人後面的猜測說出來,哪里知道他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深圳……」蔣東臣大椅一轉,面沖向整面玻璃幕牆,「哼……進了內地,她還能去哪里!」
天宇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心里著實有些惱意,他的本意並不想讓東少知道葉向晚的下落,不想再看他勞師動眾的滿世界尋人。可是他也知道,以東少那常人捉模不透的心思,自己這點小主意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呢?
葉向晚出境,無論誰都能想到她準是回了老家,雖說知道她的老家在蘇州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那麼大的城市,東少也未曾去過,只怕想找也不像明港這般容易。
天宇默默在心里祈禱著,希望東少這次千萬不要再興師動眾的讓他去找人了,從明港到蘇州去挖一個人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東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便到了與風翔約定的一年之期,屆時他便要回美國去舉行婚禮,就算找回了葉向晚也不過是平添彼此的麻煩而已。
「你們先出去吧!」
良久,淡淡的光影里,蔣東臣只是淡漠地出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