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維爾,為什麼?」
「我輸不起。」
「輸?」
「一個賭,贏了是永恆,輸了便是灰飛湮滅……」西維爾側頭望向自發做到他身邊的黑衣男子,紫色的眼眸像是最純淨的水晶,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帕莫爾,你之前為什麼會放過他?」
「大概是忽然覺得沒什麼意義了吧……墨諾忒彌斯命中注定不會屬于我,就算殺了他,她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更何況……他已經變了,和我所憎恨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帕莫爾苦笑了一下,「不說這個了,我是來告辭的。」
「怎麼?」西維爾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忽然想起來要走?」
「奧爾頓不認識你們,但是他卻是認識我的,晴宇帝國很快就會知道克萊德死和我有關,雖然因為事情發生在這里,不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但是帝國光線的表面下,藏了多少影子就很難說了,」帕莫爾解釋道,「我不想讓你們卷入永無止盡的暗殺中。」
西維爾的眼角抽了抽,「那你干嘛還要放他走……」照他的想法,既然會帶來麻煩,還不如直接殺掉……
「我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否則和克萊德當年又有什麼區別呢……」帕莫爾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溫柔,說到底,他所拋棄的不過是世俗所定義的那份冠冕堂皇的正義,距離真正意義上的墮落,還差得很遠。[]
西維爾拍了拍他的肩算是表示理解,他佩服這樣的人,能夠從一而終的貫徹自己的信念。
「菲亞斯他……」提到那美得不似人的少年,帕莫爾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因為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弄不清他到底是男還是女了……
「早上退燒了。」西維爾忽然站了起來,「我進去看看他。」說著從屋頂上跳到了對面旅館的陽台上,想了想,又回過身,「帕莫爾,接下來我們會穿過南方七城聯邦進入琉璃島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至于隨後可能出現的攔截、圍捕和刺殺,如果你還把我們當作朋友的話,就不要在意了。」要知道他們中間,除了菲亞斯之外,就屬帕莫爾的實力最低了。
微微一笑,帕莫爾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仰面躺下,望著頭頂上一碧如洗的藍天,克萊德死了,多年壓在心頭的恨也消失了,「墨諾,是不是,我也應該如你所願的忘掉你了……」他向著天空伸出右手,陽光穿過指縫映出美麗的光暈,輕輕的握攏,湊到唇邊,如親吻情人一般深深的吻下去,然後放手,讓掌心里臆想中的東西隨風飄散……
眼角的余光瞥見對面旅館二樓,菲利希亞正揮舞著一根竹竿在邊上的樹上挑著什麼,白色的布片在竹竿上劃過,又輕飄飄的落下,如此反復,她忙得滿頭大汗,卻是絲毫不見成效。
是晾在外面的衣服飄走了麼?!帕莫爾見狀,不由的笑了起來,「我來幫你吧!」說著就跳了過去。
菲利希亞嘴角抽了抽,其實她是很想說「不用」的……
「給!」話未出口,帕莫爾已經將衣服遞到了她的面前,大概是為了方便她接的關系,衣服被抖了開來……
下一刻,帕莫爾尷尬的僵在了原地。
因為,那是一件蕾絲內衣……
菲利希亞滿臉通紅的扯過衣服,沖進房中,然後「 」的一聲關上了陽台的門,留下帕莫爾尷尬的站在原地無論她有多強,終究都還是個女人……這和實力無關,和年齡也無關。
……
時間接近傍晚,夕照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菲亞斯的臉上,為他唯美絕倫的面容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他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兩下,隨即眼楮睜開,幽深的綠中透出些許迷惘,神智似乎還沒有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他困惑的眨了眨眼楮,依稀的記起那一晚天空中銀蛇交錯,雷聲轟鳴,暴雨、冰槍、還有飛濺的鮮血,那映入腦海的景象猶如此刻窗外殷紅似血的殘陽……
「醒了?」耳邊想起熟悉的聲音,菲亞斯轉過頭來,不意外的看見坐在床沿上的西維爾,他的手里端著水杯和棉布,望向他的眼神極盡溫柔,「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他輕聲的問道,眼底劃過一抹擔憂。
「頭有點昏……」菲亞斯弱弱的答道,他的目光落在水杯上,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嘴唇。
「之前你高燒不退,昏睡了三天,自然不可能那麼快調整過來,來,喝點水吧。」西維爾很細心的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看著懷里的人兒那麼虛弱的樣子,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心疼明明是想要保護他的……
「小西……」菲亞斯挪了挪位置,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只是一覺睡醒,心情卻已經平復下來,也許時間真的可以抹平一切,仔細想想,對于西維爾的隱瞞,他似乎無力、也沒有資格去指責什麼,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嗯?」西維爾一邊應著,一邊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確定病情沒有反復,這才松了口氣,「想說什麼?」他看著菲亞斯猶豫的表情,伸手攏了攏他額前的碎發。
「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好。」
一錘定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