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明知道前方的地雷是一個啞彈的時候,你還是會選擇繞道這就是所謂的威懾力。
言先生,敗了。
這件姜夜鶯絕對無法想象的事,就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當巨大的霧之拳被風吹散,所有人都看到言先生成了個大字狀仰天倒在碎石堆中,他的口鼻都在往外滲著血,雙目緊緊地閉著,如果李醫生在這里的話,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做出判斷︰言先生昏過去了。
如果只是這樣,姜夜鶯或許還會以為言先生是在裝死,可之後他便看到了「字」。
成百上千個字出現在了言先生的手,腳還有臉部的皮膚上,有些是楷體,有些是小篆,甚至還有甲骨文爬上了言先生的額頭。
姜夜鶯上次見過這些像是刺青一樣的文字時,還是在三個月前的那一夜,她和言先生糾纏在一起進行「活塞運動」的時候。
當姜夜鶯笑著用手撫過那些紫色的文字,問著這個是什麼時,言先生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的這些伙伴,只有在我欲仙或是欲死的時候,才會出現。」
「那現在呢?」姜夜鶯嬌喘著問。
「現在兩者皆是。」
接下來,又是一陣猛烈的「運動。」
……
顯然,現在的言先生不可能因為阿暗的一拳而**迭起,那只有可能是「快死了」的情況了。
言先生,真的敗了。
和言先生相處得更久的文雅顯然也更了解這些紋身的含義,只是側頭瞥了一眼,便感嘆道︰「哎,到頭來還是作繭自縛了吧?自己手上明明握著最強的咒術,卻總是收著算著和人打,對付其他人也就算了,對手是同樣身為言咒師的我們還想這麼玩,實在是找死。」
「他可還沒死呢!」在文雅附近的白霧之臉並沒有散去,阿暗笑道︰「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隨時上去給他最後一擊。」
「我才不要。」文雅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殺了他又不會有人給我錢,而且誰知道他身上還有什麼最後的陷進會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付我的?我可不想痛打落水狗不成,反倒被咬上一口。」
「和我想的一樣,看來我和你真是絕配。」阿暗燦爛地笑道︰「所以我決定先來解決你,再處理那個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捆著炸彈的活死人。」
言先生就是有這樣奇怪的影響力,他昏迷在那里,依然可以讓人不敢輕易踫他,尤其是非常了解他做事風格的諭文二人(?),更加不會輕易去冒這個險。
「解決我?為什麼?」雖然小舞的面巾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文雅依然可以用眼神來表達自己「驚訝不已」的情緒︰「我們的目的不是一樣的麼?為什麼要解決我?」
「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從天花板上縱身落下的諭天明冷冷道︰「如果我們的目標一樣,你的手下為什麼要劫持我的同伴?」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才發現了躺在阿梅身旁的牧師的尸體。
「哎呀,道友你可別怪我。我是問得很清楚了,他說自己的老板和你不一樣,我才下手的。」清虛聳了聳肩,大聲地沖著大堂另一頭的明硯解釋道。
「果然有內鬼麼?」明硯自言自語道︰「難怪……」
難怪當時牧師在從姜夜鶯身體里驅逐出文雅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手腳,只趕出其中的一部分到明硯的身前,讓他使用三味真火灼燒,而另外一部分則放進了當時注意力全在言先生身上的小舞體內,伺機而動。
這些是明硯想說的,可他並沒有說下去。
因為他看到了「顧仲」給他的眼神暗示。
「不要再打什麼鬼主意了,你們現在都踩在我的控制範圍內,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要你們的命。」小舞冷冷地拆穿了明硯二人的計劃,然後轉頭和諭家兄弟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意思和你為敵,我只是想借著挾住你的那位朋友,控制住那邊的道士而已不過顯然我是太高估這個只會擺弄十字架的笨蛋了。」
「我?哎呀,文施主你不能這樣惡性競爭的啊!」清虛打了一個哈哈道︰「現在姜女施主在你的手里,小道我又不知道顧施主的下落,文施主你還防我做什麼?」
「我防你,是因為你的臉。」文雅的眼中閃光一絲紅光︰「為什麼你的臉也和你的靈魂長得不一樣呢?為什麼笑面虎手下的殺手,臉上會套著人皮面具?你到底又是誰?而且,我剛才拆穿顧仲是假貨的時候,你應該還在和那個玩十字架的爭斗吧?你又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呢?」
此話一出,場上除了文雅之外的全部人幾乎都將目光投向了道士清虛。
「哎呀,曝露了。」清虛摘下了自己頭頂的發髻,放下了齊肩的頭發,笑道︰「其實我就是顧仲。」
……
…………
………………
眾人一下子全部都沉默了下來,但卻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你覺得這話有人信麼?」文雅哈哈大笑道︰「修道這種事是要從小就上道山吞吐山巒間的仙氣的。顧仲在三年前還只是一個富家大少爺,三年時間就夠他變成一個殺手道士了?」
「……對哦!」清虛呵呵地傻笑起來︰「哎呀,裝腔作勢也失敗了呢!」
「你就繼續笑吧!」文雅冷哼了一聲,環顧一圈道︰「看來你們是沒人準備告訴我,顧仲顧大少爺本人到底在哪里了。姜大小姐,你在他們的眼里還真是不值錢呢!」
「是麼?如果我不對你沒有價值的話,別客氣,盡管砍下去好了。」出乎文雅的意料,姜夜鶯絲毫不怵不懼地說道︰「可是你現在也只有我這一個籌碼可以找到阿仲,所以你不敢下手,不是麼?」
「不愧是跟過那家伙的女人,確實很有膽色。」文雅兩眼一眯道︰「沒錯,我暫時還不會殺你。我會把你帶走,讓你的這些手下將消息帶給顧仲,然後讓他為了救你而自投羅網。你覺得這個建議如何?」
「綁架公主,伏擊王子的戲碼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姜夜鶯自嘲似的說道︰「你覺得一個連自己的未婚夫換了人都不知道的女人,會值得男人來送死麼?」
「會,我覺得會。」文雅笑著應和著姜夜鶯,然後抬眼沖諭天明問道︰「我現在要帶著姜大小姐離開,把這些顧仲的幫凶全都留給你教訓,等我殺了顧仲,他的靈魂也可以留給你的鬼兄弟,你覺得如何?」
「……」一陣沉默,諭天明的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可文雅卻很清楚諭天明在權衡著什麼。
自己剛和言先生干了一仗,還有多少余力可以對付另外一個言咒師?即使對付得了,萬一身旁的這個道士趁機撈便宜又是如何?
言咒師們都是精于計算的生物,即使是如諭天明之流的爛好人,也決計不會干出「犧牲自己,拯救蒼生」的事。
「請。」在思量過後,諭天明做了一個送行的手勢,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回到了阿梅和清虛的身邊。
「鷸蚌相爭,得利的總是漁夫啊!」文雅就這樣笑著,架著姜夜鶯緩緩離開了大堂,沒有人去阻攔,也沒有人有能力阻攔。
這場言諭之爭,以文雅的勝出畫上了句點。
真的,是這樣的嘛?
文雅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可場內的對峙局勢並沒有因此緩解。
諭天明走到了阿梅和清虛之間,用身體隔開二人,然後說道︰「如果你不是外表的你,那你也就不是為了殺顧仲而來。那我們的關系就不再是伙伴了,是不是?」
「是,卻也不是。」清虛絲毫不緊張地笑道︰「我是顧氏驅魔團一組的成員,也是笑面虎許井高的殺手。我的道號確實是清虛,這一點我並沒有騙你們這年頭經濟不好,一個人打兩份工的事不也是常有的麼?至于這張臉……我干的活兒可是會要人命的,萬一要跑路起來,把原來的臉撕了,總比去韓國動刀子來得方便吧?你放心,即使我拉下了這張人皮面具,底下這張臉你也不認得。」
「也就是說,你是顧仲安排到別人手底下的棋子?」不安分的白色煙霧又帶著笑意插話道︰「有機會真得見見這個姓顧的,居然讓自己人混進殺手群來殺自己,實在是非常有想法的家伙。」
「要見他也好,要吃他也罷,總之得先找到他的人。」諭天明說著用手將白霧按了回去,轉頭對著阿梅問道︰「你覺得文蠱生的方法如何?那個姓顧的會不會為了救他的未婚妻現身?」
這就是這幾個月來諭天明養成的習慣,踫上有關「人」的問題,他已經習慣于咨詢阿梅的意見了。
「啊?你問我?」阿梅才剛剛從斷手的死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反應顯然有些慢。她撐著自己的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猶豫地說道︰「我覺得應該會吧……至少比從他們嘴里打探到的可能性大。」
「是麼……」諭天明一臉木然地思考了一會兒,頭一歪道︰「那就把那個女人從文蠱生的手里搶回來,然後等著他自己找上門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和我的目的暫時又是一樣的了呢!」清虛嬉笑道︰「看來我們兩人的伙伴生涯還得再繼續一會兒。」
「兩人?你少算了一個人。」諭天明說著,轉過頭沖著躺在地上的言先生說道︰「你可以起來了吧?你裝死也裝得太敬業了!」
「如果裝得不像,怎麼騙過那個黑寡婦?」
說著,那個渾身滿是文字刺青的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言先生,真的敗了?
第十章其實是三更的內容和字數,但我會分成兩更上傳。
嗯,你猜對了,我會三更的內容兩天更完,然後停一天。
不要怪我,因為其實你們沒虧。
主要是因為5.1節前有太多東西需要登記啊,結算啊,估計有一天會沒空,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