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過渡（一）
這倒是奇怪。
從明如雪前一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明如雪對能夠成為自己的謀士，是極為渴望的。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真實原因，不過莊伯陽倒也可以大致猜測一下。
無非權利二字。
她可能是以某些手段確定了自己的前途，進而進行投資，如此而已。
不過，莊伯陽的好奇心，可不是區區逃虛道能夠阻止的啊。
莊伯陽的嘴角，浮起意味難明的微笑。
明如雪靜靜的看著眼前面容平凡的少年，臉上突然綻開笑顏，身體躺倒在莊伯陽的身邊，渾然不顧身上的漢服。
很久，沒有像這樣，仰望著藍天了呢……
就這樣看著，經過秘法洗練的雙眼，本來刺目的陽光，在她看來，卻是溫柔無比。
自從加入了逃虛道，生活的節奏，就不再由她掌控了。除了競爭，還是競爭。
雖說還有著表面的和諧，一些過于激烈的手段也被禁止。
然而，這爭奪角逐至高寶座的戰爭，又怎麼可能平和。
一直在前進，前進……
明如雪感覺自己的心，有點累了呢。
身邊的少年，雖然是她不能掌握的存在。不過，就這樣躺在他的身邊……心里卻是十分安寧呢。
莊伯陽有些奇怪，明如雪可不是這樣的啊。
雖然接觸的次數還不多，但她的魔女本質，莊伯陽已經是深有了解了。
這可不像自己所認識的明如雪。
"謝謝。"
過了一會兒，明如雪爬起身來，極為認真的吐出這兩個字眼。
"那麼，就是這樣。好好保重，我走了哦……"
明如雪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莊伯陽的視野中。
她的聲音，恢復了當初第一次見面誘惑莊伯陽時的那種綿軟甜美，仿佛要鑽入莊伯陽的心里。
算了，不來打擾我就好。
明如雪的奇怪什麼的，與我有什麼干系呢？
莊伯陽閉上眼楮，進入了安然的睡眠。
沒有夢的睡眠。
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幸或不幸，又有誰能夠說清呢？
沙漠，艷陽照耀。
無數的沙礫，在猶若實體的風中飛舞。
尤里卡，今天並不平靜啊。
尤里卡，正是這片土地的名字，翻譯成帝國文字，就是"神眷之地"。
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世世代代，信封著真神教。
兩千年前，這里是水草豐美之地。
與神簽訂了契約的人們，藉由神的偉力，將血液流傳到全球。
甚至帝國，都有著景教這一本質如一的變種存在。
二十年前，這里還是全球財富最豐之地。不過，自從可控核聚變技術一夕普及，昔日的能源命脈，第二日就成了無足輕重的東西。
建立在不牢靠根基上的現在還苟延殘喘的幾個大城市，依稀有著當年的繁華殘余。
然而，其余的城市中，早已經無人駐留。沒有了資金維持的城市系統，生存的環境，還不如原本的鄉村。建立在一個個小型綠洲中的聚居地，現在是數千萬人賴以生存的地方。
尤里卡大沙漠的中央，神殿，依然是光輝燦爛。
今日卻不同于往常，平時的神殿中，除了侍奉真神的祭司，其他人等，一概皆無。
此時的神殿中，卻是人頭攢動。
"我們是巴比倫和亞述的繼承者，我們的祖先，與神定了約。神說，這世間的豐饒……
真神需要我們，必須進行一場聖戰！"
身形干瘦的老者，站在台上宣讀著聖戰的宣言。他的身體，矮小卻又高大。無窮的光不知從何而來，映照在他的身後，讓這凡人的身軀，看起來就如同神明一般。
"聖戰！"滾滾的聲潮，在這個神殿涌動著。
神殿的面積雖然大，此時卻好像容納不下這千數人齊聲的吶喊，突然之間，穹頂裂開了。
一個人像，由模糊變的清晰，最終穩定的呈現在空中。
"是穆薩！"
"真的是穆薩！"
"先知來指引我們了！聖戰必勝！"
一瞬間，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登時矮了一截。頭，膝蓋，肘關節，一一觸及地面，這是真神教中的隆重禮節。
那名為穆薩的健美男子，在光輝之中潛藏著身形。他看著台下跪倒在地，對自己依靠聖木像顯現出來的先祖形象頂禮膜拜的酋長們，心中並無一絲成功的欣喜。
他的先祖穆薩，就是當年與神立約的那個人。在真神教的信仰中，是僅僅位于真神之下的先知。甚至有些教派，認定穆薩與真神乃是三位一體的存在，進而對穆薩進行侍奉。
穆薩啊。
這個名字，不知背負了多少枷鎖與羈絆。
與神立約，交易過去的，是這個家族永世的忠誠和使用權。這是悲哀，卻也是榮耀。
每一代的黑羊，都名為穆薩。他們有著真神賜予的無窮力量，以及無上的權柄。在這有著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作為信眾的真神教中，黑羊的地位，僅僅只在牧首之下。
而牧首，卻是有著真神印記的"非人"，是真神的地上化身一般的存在。
然而，沉寂已經一千多年的真神，真的能夠帶來聖戰的勝利嗎？
穆薩的腦海中，一個身著紅色警衛服裝的男子身影浮現，讓他的心情，不由得陷入低谷。
哪怕是真神復生，面對這個男子，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吧……
穆薩清楚的記得，三十年前，真神的波動空前的強大過一次，然而也就僅僅是一瞬間而已。作為流著神契之血的人，他對于神力的波動，感知尤為敏銳。
那一瞬間之後，空前強大的神力波動，迅速就消失不見。
然而，這次的神力涌動，並不是沒有留下什麼。二十四個神降體的出現，就是那時候的結果。
"穆薩，你的心，又動搖了。"牧首那有著奇特魔力的聲音，在穆薩的腦中響起，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
"對不起，我父。"穆薩在面對老人的時候，心靈是完全敞開的。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原本的呈現給他侍奉的神靈的地上化身，眼前的這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