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業在日本島內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大家都在說‘尾張的那兩個大傻瓜這是賠錢賺吆喝。’不過報紙也隨著這些聲音走進了各個大名家的臥室,織田信長掌握近畿,控制著將軍和天皇,相當于三國時期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誰家不服馬上就封為朝敵,人人得以誅之。和織田家關系不怎麼樣的大名誰也不想當下一個朝敵,本願寺前段時間搞出的織田家包圍網,現在除了本願寺還在,三好家退守四國,其他人等非降既死。其中武田家最是精明,通過包圍網的這段時間攻下了同是包圍網一員的今川家,觸角轉移到東海。
銀行的開張的第一天並沒有引發大的反響,雖然已經連續打了幾天廣告,但是開業當天和普通的錢莊毫無區別,鯨魚屋銀行在界町,清州町,京町,以及南丹波町(八上城下町)四處悄然開業,做的業務也是銀錢匯兌外加貸款存款。只是和一些錢莊不同,這里存款是有利息的,而貸款也必須有固定資產來進行抵押,而且利息也低得多。人們對于存錢有利息的事情還是將信將疑,個別膽子大的人只是將一些用不到的小錢存進去,然後得到半張收據,並且被告知日後取款時只認收據不認人。也就是說,這半張收據是可以交易的。第一代客戶拿到的不是存單,而是定額現金支票。
攝津國,善教寺。寺中雜役助之吉拿著一份從有岡城下町買來的今日新聞,‘下間大人,這是今天的報紙。’
下間賴廉點點頭,接過報紙自顧自的看了起來,下間賴廉讀報紙和讀佛經的習慣一樣,總是輕聲念出來,不時加上一些‘胡說八道’‘扯淡’‘騙鬼去’之類的看法,不識字的助之吉在一旁靜听,想從里面得到一些自己有用的信息。
整張報紙念完後,助之吉急切的問道,‘下間大人,你看上面說的那個飯太郎挖到黃金是不是真的。’
下間賴廉一臉郁悶,心想我讀佛經的時候就沒听你提問過,看報紙就這麼熱心。‘我想是真的吧,畢竟織田家還不至于拿這種小事來開玩笑。’
光棍助之吉一臉的想往,‘這次上面說他新娶了兩個老婆,要是我也能這麼走運就好了。’
下間賴廉心想,沒戲了,本願寺附近可沒听說有金礦。
‘下間大人,助之吉想去丹波。’助之吉像是下了決心,堅定的說道。
下間賴廉拿出二百文遣散費交給助之吉,‘年輕人多去闖闖是應該的,我也就不攔你了。你在寺里做了兩年,這些錢拿去做路費吧。走到哪里都要記住,佛祖就在我們的身邊。’
‘大人的話助之吉一定記在心里。在寺里的兩年多謝大人的關照,助之吉走後,請大人保重身體。’
‘佛祖會保佑我們的。’
助之吉收拾好行李,幾件舊衣服以及在寺里工作兩年揩下的香油錢五十七文。加上遣散費一共二百五十七文,作為去丹波的路費足夠了。十七歲的助之吉臨別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生活兩年的善教寺,心中感慨萬千,不過這很快被路上的景色吸引走了。
近畿的路面並不算太平,助之吉在石山城下町和七個都想去丹波國淘金的單身漢結伴租了一輛牛車,雖然每人八文錢的車費價格不菲,但是算一下這樣省下了一天的腳程,一天的飯費和宿費最便宜也要三四文錢,而且早到丹波一天多一天的收入,還是挺劃算的。
八個年輕人帶著夢想和希望在顛簸的牛車上前進。一路上大家說的無非是某某在哪里發財了又納了一個小妾等話題。這幾個人和都是听說丹波國發現了金礦,正在招募人手。大家對于飯太郎的運氣也是極為羨慕。
下午牛車到了龜山町,聞到町里傳來的陣陣飯香,助之吉幾個人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趕車的老漢在一個露天的小賣店停下牛車,對老板喊道,‘買點干糧。’
老板掀開一個蒸籠,說道,‘有新出鍋的糯米紅豆沙包,一文錢一個。四文錢五個。用米換也行,五個豆包只要一合米。’
趕車的老漢買了五個,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又買了五個包起來給孩子們帶回去。助之吉也買了五個,蹲在路旁吃了三個,強忍著肚子中的饞蟲,剩下兩個豆包,留做第二天的早餐。
到了南丹波町報名點之後,來這里報名采礦淘金的就有二十多人,助之吉和大家一樣,在一份不認識的文書上畫了一個叉叉,然後幾十個人一起被一個管事的領到一條小溪邊上,這里蓋了幾座簡易的木屋,有四個足輕守護著。河邊幾十人正在水岸邊不斷的勞作。‘這就是淘金嗎?’助之吉腦子里從來沒有淘金的概念。
‘好了,你們到地方了。這里就是你們以後要淘金的地方。剩下的事情有人會交給你們的。’管事的交代完,對岸邊喊道,‘平九,這波人交給你了,一共三十五個。
‘知道,你辛苦了。’從屋里走出的平九應了一聲,‘你們都到河邊去看看他們,今天離收工還有半個時辰,時間是緊了一點,不過你們要在這半個時辰里學會怎樣淘金。明天你們就要正式做了。不明白的就問。明白了嗎?’
應了平九大人一聲,助之吉走到工作場地,看淘金者的工作方法,每個人都拿著一個笸籮不斷地在水邊搖晃著,里面沙石中有一塊滾動的銀白色液體,助之吉問道,‘這是銀子嗎?’
淘金的人頭也不抬,‘這是水銀,可比銀子精貴多了。這東西可邪乎了,能把金子和銀子從沙石里帶出來。明天平九大人就給你了,記住,用的時候小心。’
助之吉看了一會,果然笊籬里面經過不斷檢出無用的石子之後,一顆小小的金粒漸漸在水銀邊上形成,在夕陽下金光閃閃,煞是誘人。等淘金者晃動之後,小心翼翼的獎金粒撿起來。助之吉問道,‘這得值多少錢?’
‘沒稱過,誰知道。大概有十錢重把,**錢也說不定,這是今天第四粒了。學會了就跟我來,每天都是要交稅的。’淘金者說完,將笸籮中的水銀小心的收進一個瓷瓶里。帶著瓷瓶到平九那里去驗貨。
平九大人也沒架子,接過來金粒過秤之後記數,‘九錢,阿吉,今天不錯啊,都五十一錢了。’說著將阿吉的瓷瓶也過了秤,‘水銀消耗一兩半。五十錢黃金,工藤家四成稅是二十錢,水銀消耗扣除十五錢,剩下十六錢,是要金子還是永樂銅錢。’
阿吉點頭說,‘銅錢。’
平九大人打開抽屜,點出四百文銅錢交給阿吉,‘收好了,錢別亂花,存起來娶個老婆。’
‘謝謝平九大人。’阿吉鞠躬之後帶著助之吉離開屋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趕緊問,我這就回町里去了。’
‘阿吉前輩,我正好也要回町里。邊走邊說吧。那這里不怕大家私藏夾帶嗎?’助之吉是一肚子的不明白,淘金還好說一些,這麼簡單看看就懂了,可是這收入也太高了,自己在寺里工作一年也只有一百文,這一天四百文,那不是十來天就能攢錢娶一個老婆了。私藏夾帶這事也避免不了。而這里的出入管理也不是太嚴,只有簡單的搜身。
路上阿吉邊走邊說,‘笨蛋,金子怎麼藏,吞下去就死了,那四個足輕大人都是忍軍出身,眼尖著呢,夾帶的人眼神是不一樣的,一下就能看出來。還有,這里不比別處,這里有一個工作指標,每天必須采到這個指標的黃金,五天一結,五天中采金最少的人將被辭退。永不錄用。在這里好好干一天都有幾百文的收入,誰想不開才會藏私呢。’
‘哦哦。’助之吉應了幾聲,‘原來如此。謝謝阿吉前輩。’
助之吉看阿吉回到町上,在宿屋一個人叫了兩個菜一壺酒,一頓飯下去,四十文錢就沒了。‘怪不得平九大人說他應該攢著點錢娶老婆。果然是大手大腳的主。’
助之吉沒敢亂花錢,在宿屋租了一天的大通鋪湊合了一夜。第二天上工之後領了笸籮和水銀,跟在阿吉後面干了起來,到了中午幾個小販送來了干糧,不過助之吉一問價格居然要比町里貴三成,忍住沒有買,收工之後助之吉采出三粒金子,比昨天看到的阿吉的那一粒都要大一些,一天下來總共收獲了三百文。
助之吉掂量著沉甸甸的荷包回到町宿屋,荷包鼓鼓的人也大方起來,學著阿吉前輩一樣,晚飯叫了兩個菜,晚上再不再睡一文錢一夜的大通鋪了,而是改作十文錢一天的單間。
這一天助之吉拖著疲憊的身軀躺下之後,心想,‘原來賺錢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七天後,在阿吉前輩的建議下,助之吉在町宿屋里找了一個女伴,初嘗女人的滋味讓助之吉魂飛天外,兩個年輕人在榻榻米上相約攢夠買房子的錢就結婚,助之吉以後每天將賺來的錢交給未來妻子保管,兩個月後,助之吉終于攢夠了錢和女伴買了房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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