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再次升起在大海上時,棚戶區那些早起的人家的煙囪里,已經開始冒出了久違的炊煙,然後早飯的香味慢慢地飄滿了整個棚戶區,引得那些還在睡覺的人家里一陣響動,其中一家人家里的孩子在叫︰
「媽!我肚子好餓哦!早飯燒了沒有啊?」
「你餓死鬼投胎啊?!昨晚你吃了那麼多還沒飽?雞還沒叫,天還沒亮呢!躺著去…」
「還多呢!那也叫飯啊?我對著它都看得見自己的臉了!」
那小孩子有點不依不饒地︰
「媽!你是沒見著阿福他家里做的,那干的,那金黃滿滿一大碗啊!上面還堆了肉呢!一粒粒飯可都清清楚楚的!那阿福可是吃了滿滿一大碗哦!哎!你還等雞叫?島上的雞都被那城里的蠻夷們吃光了哦!天真的都亮了啊!我都聞到人家早飯的香味了!」
「孩子他媽!難得有點米,就讓孩子也吃一頓飽飯吧?!」
「你湊什麼熱鬧的?家里就這點發的米,可得要好好存著,萬一遇到個什麼事也可救救急!….這些救命的菩薩怎麼不早點來呢!我那苦命的孩子啊!要不也不會那樣去了」
一邊還壓低了聲音︰「外面有人!」
那邊上兩個一听女的說這話,一下子都沒了聲音,不過棚戶外面到真是響起了說話聲︰
「根寶?!起來了沒有?」
「孩子他爹,是組長阿發在叫你呢!快起來!」
「哦!是阿發哥啊!起來了起來了!」
這個被叫根寶的從草編門的「支啊」「支啊」聲中走出了自己的草棚,一瞧外面,因為被山擋著,所以陽光還沒有完全照過來,與周圍的環境比起來,這里顯得有點黑的,不過還是可以看清身材魁梧的組長阿發就站在那竹子圍成的院子外︰
「阿發哥,有什麼事嗎?」
「就是原來那過河擺渡的老何不是跑了嗎?昨天我頂了下,今天我去他家看了看,他們還沒有回來!今天我要接待那些大師,沒辦法頂了,這不就沒人去撐船了?
我一想你以前不是說自己撐過船嗎?所以過來看看,你願不願意去撐幾天船?這每天的補助是60文,再加上擺渡總數的五抽一,比你每天出去打工強!如果想去,等下到我那里去拿船槳的!」
「哦,這樣啊?等我問下孩子他娘…」
「那快點,我就在這等你回話了,要不行我還得找人去….」
「好的!」
剛回到草棚內就听見︰
「組長說了什麼?」
「是何叔他還沒回來,所以缺擺渡的人,組長問我願不願意過去?」
「沒說要去多長時間嗎?」
「說是要做到等何叔回來…」
「這樣啊!這幾天這市面也不穩的,你找事做也不容易,短時間去頂一下影響不大!可萬一要是何叔他們不回來,你不是就要一直做下去了?這可得給組長說好的,短時間我們做,時間長的話就要考慮考慮的!」
「這個到是沒說準的,現在只是說暫時去頂一下,所以我看影響不大,再說了在擺渡那邊消息還靈通一點,說不定可以找到知道的人…」
「那好吧,如果現在實在沒人,你先去頂一下,不過可得跟組長說好,時間不能太長啊!說不定哪天我們又得走…那我趕快做飯,你吃了好擺渡去…」
「曉得了!」
才出得門來那組長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你家娘子決定了沒有?」
「決定了!不過我堂客說了,時間不能太長的!」
「哦!好吧,先暫時去頂上幾天的!過了這陣子我們再商量吧,等下就過來拿槳啊,說不定哪個早起的就要過江了呢!」
「好的!我吃好早飯馬上過去!」
等張根寶準備好一切來到擺渡的地方,果然已經有趕早的兩三個人在等著要擺渡了,他們一見根寶手里拿著槳,就知道今天又換了撐船的了!
「哎!我說你就是今天撐船擺渡的梢公?」
「對!兩位老叔要過河?」
「是啊!要不起怎麼早跑這里來做什麼?我說怎麼好象沒見過你?你新來的?」
「哦!也不算新來,來這里有三個多月了!平時我都是到沈家門那里做工去的,所以這里熟悉的不多。今天是我們組長叫我頂他的班過來撐船擺渡,第一次來,還不熟悉,請老位原諒的!」
「原來這樣,不知貴姓?」
「免貴姓王!名根寶,字冉玉,叫我根寶就行。」
「哦!哦!原來是王公子!小老兒姓唐,失敬失敬!」
「原來是王公子!小老兒姓莊,失敬失敬!」
原來古代一般的人只有姓名的,除非是讀書人或者是大戶人家的才會起字,所以那兩個老者剛才一听這人有字,一下子有點驚訝的,然後馬上尊敬起來!
「啊呀!客氣了!莊叔唐叔兩位請上船…」
「好好!」
原來這條河是從東北方向的縣城護城河經過西南道頭城通向定海港灣海里,河上也沒有橋,整條河流把縣城和青壘山、東岳山等地區一隔兩邊,從青壘山和東岳山地區到縣城去就必須經過擺渡船過去,而河也不過就30多米寬,對岸也是一個簡單的木材搭的小碼頭,這根寶熟門熟路的一陣擺弄,這一丈八尺多長的擺渡船就橫在了簡易碼頭處,然後招呼兩位要過河的老叔…
「坐好嘍!要開船嘍!」
「船開嘍!-----」
然後船在一聲長長的吆喝中,穩穩地離開了簡易碼頭,在微風中往對岸搖了過去,弄得兩位坐在船上的老漢有點不相信眼前的這位真是位公子的!這船駕的比老稍公還穩呢!
很快船就到了下客處,與兩位進城的老漢招呼過後,看看碼頭處一個人都沒有,想想現在可沒什麼人要到棚戶那里去的,所以根寶就把船撐回了南岸,停靠在一邊,耐心等待下一位過河的船客。
事實卻和他的意願完全相左,他是滿懷希望地等著人家過河,但從太陽出山一直到太陽到當頭,過河的人到是不少,可惜人家都是乘著自己的船過來的,其中還有家里堂客說的那些「菩薩」,抬著大箱小盒地趕往棚戶區。
弄得他是到後來有點泄氣地躲進了那何叔搭在邊上的草棚里,以躲避那毒辣的太陽,還不時伸長了脖子探出草棚,東張西望的盼著下一位過河人的到來。
到了下午,他是連這希望都已經沒有了,無聊地只好再四處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打發這枯燥的等待!碼頭區範圍不大,寬度不到10米的,十幾跟四五米長的圓木,被麻繩綁在一起,擱在四根立在河床較深處的樁上橫木處,組成一個簡易的木橋,碼頭兩邊的樹木被清理的很干淨,河灘上的水流隨著海流的運動,也在不時地波動著,幾條小魚就在水線處來回地穿梭….
再看看對過的小城,用泥土夯成的城牆腳都差不多要靠近河邊了,沿著東城門往縣城方向的河岸處,幾處把樹木都砍干淨的地方,搭著十多座簡易的碼頭,有幾個碼頭處停著幾條不大的沙船,船上大部分都只有一根帆桿的,有幾個船工在船上打掃著衛生….
在靠近縣城處的河面上,有一條趕著鸕鶿在捕魚的小漁船不怕毒辣的太陽,正慢慢地向上游劃去…
回過頭來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只見岸上不遠處就是一排排的草棚,密密麻麻地延伸到山腳處,先來的人家幾乎都是在靠近河邊的,後來的都住在靠近山腳那里,碼頭堤岸處,被人踩出來的幾條小路,彎彎曲曲一直通向棚戶區不同的地方,河岸處各種灌木和雜樹把堤岸遮掩的嚴嚴實實,幾乎看不到岸邊的泥土。
沿著河道看向海灣,不遠處的海灣里,有幾條奇怪的船只靠在一起停在深水區,距離稍有點遠的,看不真切。
那有帆桿的他認識,那是洋人的大船;但另外幾條船的形狀他就不熟悉了,樣子也古怪,船邦低低的,從前都後幾乎是一樣平,說它是沙船,可中間還有房子,說他是畫坊可沒有那樣漂亮的打扮,有兩條船頭卻是奇高,真不知道人家制造這樣的船有什麼用?還有這船身上還都是些數字符號,就是沒有名字,而且船頭處沒有畫眼楮!難道他們不怕也不敬海神?
根寶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思維有點不夠用了,這些船應該就是自家娘子說的救命的「菩薩」們用的吧?
回想昨晚到家時娘子說給自己听的,關于這些「菩薩」的各種與眾不同的舉動,根寶現在對這些人的興趣開始大增起來。一旦有了興趣,他突然發覺現在的工作,對自己特別的有利起來,在這里,可以接觸到各種人,而且在無意中還可以了解很多情況!
想到這里,他到是希望這何老伯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來,這樣自己做的時間也就長了!而且更希望現在就有人來讓自己擺渡的,這樣自己就好問些想知道的事情來。
但是,他從草棚里一次次地出來進去,一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所有的希望都快要被磨滅的時候,才從草棚區那里出來了很多人,他馬上興奮起來,趕快跑出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