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八爺府的正門口,未待他們下車,一個清爽卻又帶著幾分怒意的女聲傳了過來︰「爺,今兒個怎麼這麼晚,臣妾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有人撩起了簾子,胤就下了馬車,轉過頭,他順手又扶了月兒一把。
這一扶事就大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月兒腳下一軟整個人跌進了胤的懷里。而這一幕卻是讓正準備上前迎接胤的八福晉凝霜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一臉的欣喜就這麼僵在了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隨即她的胸口開始起伏,起初是微微的,後來變成了劇烈的,以至于,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什麼,抬起頭,顫顫的指向月兒光潔的額頭,怒聲的質問道︰「她是誰?」
她手指著月兒,眼神卻是望著胤,那架勢絕不比秦香蓮怒討陳世美差。
「嗝!」打了個響響的飽嗝,她依然半貼在他的身上,醉意朦朧中,她微眯著雙眼,很隨意的打量著凝霜,隨即抬頭,望向胤,伸出手指,她也指向凝霜,帶了幾分輕浮,她問道︰「這位大嬸是誰呀?八爺,你快叫她讓開吧」。
大嬸?她自己在心里偷笑了一番,八福晉只不過是個二十上下的女子,生得也貌美……只不過脾氣凶了些。
再加上胤壞了她的好事,所以,她也要壞他的好事,日後也好長了記性。
所以,八福晉卻是莫名其妙的被她作了引耳……
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其實也挺有道理的。
「你……你……你說誰呢?」她的手更顫了,氣得差點連滿頭的青絲都要豎起來了,她何時被人這樣說過,就算是宮里的娘娘、格格都要讓著她三分呢。
「這大嬸怎麼了,好嚇人呢」狐疑的歪著小腦袋,她一臉的無辜,後怕的往胤背後縮了縮。
「月兒,別鬧了」不著痕跡的拉開了與她的距離,胤一向溫和的臉上有了絲絲裂痕,他皺了皺眉,語帶不悅。
很好,生氣了,他拆散她和胤禛的時候也沒見他生過氣呢!
正所謂做戲要做全套的,她其實很想做演員的,只可惜少了份機遇。
揚了揚眉,她搖搖晃晃的依在胤的手臂處,貌似天真無邪般問道︰「八爺,您不是說要帶我回府的嗎?這里涼,有話進去說嘛……」
這樣的話再加了三分的嬌嗲,肉麻得她自己都打了個顫!
「站住,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八福晉可是火辣性子,走上前來拉過月兒就是一個巴掌。
說時遲這時快,沒等八福晉放下手,「啪啪……」兩聲脆響,揉了揉打得發疼的手掌,月兒先撲進了胤的懷里。
她一邊委屈的哭著,一邊發嗲,那場面,哪是八福晉見過的,只見,在場的每個人,包括剛才伺候他們下車的奴才,都目瞪口呆……
「爺……她敢打我……你居然還護著她」這次是沖著胤來的。
凝霜一手捂著印著五個鮮紅手印的俏臉,怒目一瞪,噙在眼里的淚水就這麼撲簌簌的往下滴,那個委屈呀……
「我沒有……」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他也有嘆為觀止的時候。
皺了皺眉,他推了一把仍死貼在他身上的月兒,作勢要去心疼她的妻子。
只可惜,老天都沒給他這個機會……
「好你個胤,你對得起我嗎?」瞪圓了杏目,八福晉甩了袖子,風風火火的指揮了一大幫奴才回府。
只听‘呯’的一聲,八爺府的大門已處于緊閉狀態,門口哪還有半個人影。
抹了一把尚未來得及流出來的眼淚,月兒終是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你還笑……」他的臉上早已收起了一貫的溫和,眉心已經擰成了麻花狀。
強止住了笑意,她聳了聳肩,一副無辜的模樣。
有句話不是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她現在就還給他了……
「走吧……」嘆了一口氣,他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溫和,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去哪?」小跑著跟上了他的腳步,她心情大好。
「送你回去」胤卻只顧著向前走,連眼角都不願掃她。
看來是真生氣了,那位八福晉是出了名的厲害,他今日會獨自出來的喝悶酒想必也是和那位悍婦有關的吧?
她這一鬧,只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生氣了?」搖頭晃腦的在他前面晃了晃,帶著幾分竊喜,她笑嘻嘻的問道。
「沒有」仍是淡淡的語調,听不出一絲不妥。
街道的兩旁靜的有些詭密,雖已到春末,可夜晚的風仍舊讓人打了個寒顫。
胤眼神一定,幾乎是驚呼出聲︰「小心……」
他一手將月兒推至一旁,這前前後後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已被幾個黑衣朦面的漢子包圍起來了。
揉了揉摔得有些發疼的,月兒倒吸了一口氣,黑衣人?偷襲?電視劇里的情節竟在她眼前精彩的上演了。
胤悶喝一聲,已和幾位黑衣人撕殺起來了,說是撕殺,其實是八爺被人圍攻,來者不善,個個手持利器。
無良的向後縮了縮,將自己隱莫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某作︰唉!為毛別人的女主都一身正義,咱的女主竟是鼠輩……某作莫哀中!某月︰切……現在神馬年代了,不興這個……)。
很明顯,這里沒她什麼事,他們的目標也不在她身上,不然撕打了好一陣,也不見有人關照她一下。
她正得意的探著腦袋,一副興高彩烈的樣子,突然脖子上一陣陰冷,她低了低頭,眼前寒光一閃,只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 ……」她倒吸了一口氣,暗罵自己的烏鴉嘴。
抽了抽嘴角,她可憐兮兮的緩緩抬頭︰「大俠,我是路過的,啥都沒看見……」
只見那黑衣朦面人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作勢就要砍了她的腦袋,她嚇得把頭一低,卻是見到這黑衣漢子竟穿著一對用草繩編成的簡易涼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電視劇看多了,她竟月兌口而出︰「地震高岡,一脈青山千古秀」(某作擠眉弄眼︰女乃女乃滴,鹿鼎記後遺癥吧!)。
那黑衣漢子一怔,揚起的大刀晃了晃,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上下打量了月兒一番,竟俯,小聲回道︰「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說完還朝著月兒使了個眼色,正在此時,對付胤的幾個人已經敗下陣來,一個個捂著胸口,樣子好不狼狽。
幾人又交換了眼色後,便一個翻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街道又恢復了平靜,胤也並不追趕,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似是受了輕傷。
杵在原地沉思了一小會,他便朝著月兒走去。
他的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伸出手將仍呆坐在地上的月兒拉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繼續朝著四爺府走去。
默默的跟了上去,她抬起眼角覷他,小聲嘟噥︰「功夫還不錯,你沒事吧?」
「嗯,還好」他側了側頭,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可眼中卻是冰涼一片。
到了四爺府的角門,衛殤早已心急如焚的等在了那里,見到月兒回來了,忙上前迎接,又向胤道過謝,這才輕手輕腳的開了門,伺候祖宗一般,將月兒送回了院子。
剛走到院門口,便傳來小桃低壓了聲的低泣。
無奈的拍了拍光潔的額頭,她親昵的拉著小桃冰涼的小手,安慰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賭氣般將手抽了回來,小桃側了側身,帶著哭腔說道︰「小姐,是想奴婢早些死了吧?不然這大半夜的,你讓我上哪找去呀?」
「小桃……」拉著她的袖口,她可憐兮兮的喚道,仿若一只被人倦養的小貓般溫順。
「噗哧……」終是扭不過她,小桃破涕為笑,故作怒氣的責罵道︰「下次小姐再這樣,我就準備白綾去」。
「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淨瞎說……」
兩主僕又瞎聊了幾句,這才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