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茅山學徒 永不言愛

作者 ︰ 伊修

~日期:~10月20日~

一直到他出院,花澤類也沒有再見過源朝光,西門他們像是約好了似的對這個名字諱莫如深,花澤類也沒有追根究底,心里想,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人,總會想起來的,總會再見的。bsp出院那天,玲說要給他慶祝慶祝,于是四個人去了他們常去的那家夜店,一進包廂,玲和總二郎就左擁右抱,愜意到不行,換來阿司相當鄙視的目光。花澤類一個人窩在角落里,玩著手機——這手機還是之前那只,他滾下山,手機居然還完好無所,這也是醫院能夠迅速聯系到他家人的原因。

手機上存了很多照片,大部分是在英國旅行時隨手拍下的,最多的卻是英國長年陰霾的天空,並不美,灰蒙蒙的壓在心頭,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弄不明白當時自己為什麼要拍這樣的照片。

他一張一張看過來,直到最後一張,他看到一句話,「那是我想你時候的天空——」

心里忽然就酸澀無比——沒有收件人,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打下這樣一句話,存著這樣一條也許永遠都不會發出去的彩信。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頭上忽然挨了一擊,回過神,是道明寺扔過來的一個紙團。花澤類捏著紙團發了會兒呆,站起來——

「我回去了。」

「唉?」總二郎和玲都驚訝地望過來,「怎麼啦?」

「有些事想弄明白。」他含糊了一句,便出了包間。

「到底是什麼事啊?」阿司的話隔絕在門後。

「他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回家睡覺,嘖,本性難移吶——」

花澤類穿過樓下嘈雜喧鬧的人群,走出夜店,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水泥路上濕漉漉亮晶晶的,他站在門口,壁燈暖黃的燈光泄了他一身,他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但不是在紙醉金迷的夜店,因為他覺得記憶中的空氣里飄著的是咖啡的香氣,有色彩明麗的油畫,藍色牆面,還有白色的貓。他坐進車子,開車在東京街頭漫無目的地游走,路邊的店鋪一家一家劃過他的眼底——

他回家的時候難得看到父母都在客廳,他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唇,還是堅定地走了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類,回來了——」花澤母親雖已將近四十,卻奇跡般地依舊洋溢中少女般的氣息。

「嗯。」花澤類點點頭,斟酌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爸爸,媽媽,我有些事想說——」

對于他語氣中的那種罕見的鄭重,花澤清彥也不由得放下手頭的報表,抬起頭,直視這個自己甚少關心的兒子——

而花澤夫人則顯出一種不安,略略擔憂地望著花澤類,「怎麼啦,類,是不是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媽媽,我很好。」花澤類先安慰了下憂心忡忡的母親,想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好,心里難受矛盾的厲害,他努力使自己的目光變得平靜、嚴肅、認真——

「爸爸,媽媽,我愛上一個人,我想跟他在一起——」

兩夫妻同時都愣了一下,有些遲疑,「是,靜嗎?」

花澤類搖搖頭。bsp花澤夫人松了口氣,雖然他並不是太了解這個兒子,但他對于藤堂靜的迷戀卻是略知一二,當初甚至為了他追去法國。身為一個母親,絕對不會太喜歡這樣一個女人,何況,藤堂靜的個性太強,不適合做類的妻子。

只要听說不是藤堂靜,花澤夫人馬上高興起來,「那麼是怎麼樣的女孩兒呢,什麼時候請她過來家里吃飯?」

花澤類已沒了一開始的緊張,略略垂了下眼楮,語氣平靜,「媽媽,他是個男人。」

花澤夫人一下子瞠目結舌,回頭看看丈夫,又看看兒子,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

花澤清彥的眉頭擰成川字,嚴厲地盯視著花澤類。

花澤類卻並不躲閃,目光坦蕩,臉色決絕。

「類,你,你在說什麼呀?」花澤夫人的聲音帶著惶恐不安,死死盯著花澤類的臉,仿佛一定要他說一句「剛才說的都是玩笑」。

花澤類心下愧疚。

這樣的回避忽然讓神經敏感的花澤夫人「哇」的一下神經質地叫起來,「你在說什麼呀,類,你在說什麼!」尖銳的嗓音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令人難以忍受。

花澤清彥立刻抱住妻子,試圖安撫她的情緒——花澤夫人終于拋棄了一貫的優雅溫柔,死死抓住花澤類的手臂,尖利的指甲都陷進肉里面,她的目光亮得嚇人,充滿殺氣「類,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在開什麼玩笑,別嚇媽媽了——類,你剛才是騙媽媽的對不對?」

花澤類的手臂被指甲劃出道道血痕,疼得厲害,卻只沉默不語。

花澤夫人終于崩潰般地痛哭起來,「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類,你不是最喜歡靜嗎?瘋了,瘋了,類你瘋了,你的病還沒有好——」

「青子,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跟類談一談,你別激動——沒事的。」花澤清彥連拖帶抱地將自己的妻子帶上樓。

花澤類覺得很抱歉,內心疲倦,他用力揉了揉臉。花澤清彥過了半小時才勉強安撫好妻子的情緒,下樓,看見自己的兒子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花澤類的背影消瘦孤單——這讓他想起了年幼時候患自閉癥的兒子,總是這樣一個人呆坐在房間,他們從來沒有弄懂過這個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心里面十分清楚,青子自己本身都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絕對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而他呢,那時年少氣盛,沉浸在自己的妻子不愛自己的悲痛憤怒中,刻意地忽略了這一點,等到他想做好一個父親的時候,孩子卻已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長大了,不再需要父母了。bsp花澤清彥覺得有些難受,他走過去,在花澤類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用盡量溫和的口氣說︰「類,我們談談好嗎?」

花澤類抬頭看了父親一眼,雙手撐在身子兩邊,無意識地摳著坐墊。

花澤清彥拿了煙出來,點了一根,煙草的氣味讓他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他斟酌再三之後,才開口,「類,據我所知,你並不是……」「同性戀」這個詞讓他有些難以啟齒,他非常不願意將它跟自己的兒子聯系起來。

「我不是。」花澤類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是恰好愛他——」

花澤類的回答讓花澤清彥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破滅,他吸了口煙,過來一會兒,才帶著一些誘導性問︰「類,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愛他?」

花澤類的眼楮盯著自己的鞋子,「我不知道——」他覺得嘴唇有些干裂,艱難地舌忝了舌忝,覺得喉嚨也不舒服,「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了——我以為——我以為我不可能愛上他的。」

花澤清彥的眉頭皺緊,神情變得嚴厲苛刻,「那他呢,也這樣愛你嗎?」

花澤類的臉色有些白,但第一次抬起頭,堅定地回視他父親的目光,「他會的。」

花澤清彥捕捉到他話里面的用詞,「類,你發現沒有,你用的是‘他會’,而不是‘他是’——那麼說,這根本就是你一廂情願,他知道你對他抱著這樣的感情嗎?他能接受一個男人嗎?」

花澤類深吸一口氣,並沒有被花澤清彥的犀利的話擊倒,「爸爸,我知道,你和媽媽很難接受這件事。我跟他之間的開始,甚至一點都不美好,充滿謊言和不信任,可是,這個世上哪有什麼不勞而獲的事,我既然決定跟你們說,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想要試試看,想要花盡全部力氣地去愛一個人,試試天長地久這樣的神話,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堅持不住,我會回頭的,爸爸——」

說完那一段話,花澤類心情激蕩,難以自抑,他快步走出房子,呼吸戶外新鮮空氣,卻也無法壓抑住幾乎噴薄而出的**,他坐進自己的白色跑車,幾乎想也不想地打轉方向盤,駛上了去京都的路。

雨下得非常大,瓢潑一般,轟鳴的雨聲將世間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了,雨刷刷個不停,但水還是如同瀑布般從擋風玻璃上滑落,視野有限,整個城市似乎都浸泡在雨水中。他在夜雨中不知開了多久,直到油箱的油耗盡,車子癱瘓在京都境內,四野沒有加油站也沒有的士,只有偶爾一掠而過的私家車——

花澤類根本連一分鐘都不願等,打開車門下來,大雨瞬間將他澆了個透心涼,初春的雨水冷得徹骨,打在身上力道驚人,花澤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憑著一股毅力步行到源家的京都老宅,敲開古宅的大門,面對源家老僕驚訝的目光,花澤類想,他一定狼狽到不行。

他隨著佣人進門,所行之處留下一灘水跡,洇進木頭地板里。

源朝光穿著一身墨色竹葉的浴衣,攏著袖子,皺著眉看著濕噠噠的自己,讓他有些局促。

老僕開口,「二少爺,我去準備客房。」

源朝光阻止了他,「不用了,你去睡吧,這里我會處理。」

老僕識相地退下了,走廊里只剩下花澤類和源朝光,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還是源朝光打破了靜寂,「你怎麼會來?」

走廊風大,雨水飄進來,花澤類這才覺得冷得徹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虛弱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如果見不到你的話,一定會後悔。」

源朝光沒說話,一言不發地轉身在前面領路。花澤類跟著進了他的房間——

「去洗個澡,先穿我的衣服吧,濕衣服給我——」

花澤類順從進了浴室,將月兌下來的衣服遞給門外的源朝光,他的身子已經凍得快失去知覺,乍然接觸熱水,才覺得又活過來,腦子里那股子熱血上涌的意氣漸漸退卻,他為自己的瘋狂舉動好笑,但又覺得一點都不後悔。

他泡了沒多久,就起來了,穿了源朝光的浴衣,拉開拉門出來,榻榻米上已經鋪了兩個被褥,源朝光坐在支摘窗邊,听見動靜轉過頭來,指了指櫃子上,「吹風機在那邊。」

花澤類順從地走過去,將吹風機的電源插上,打開開關,吹風機的轟鳴聲在靜寂中顯得格外大聲,他的目光追著源朝光,一刻都不肯放,源朝光卻不看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和磅礡的雨,臉色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吹風機的聲音消失了好久,源朝光才有些後知後覺轉過頭,然後瞳孔微微緊縮,有些吃驚——

花澤類跪坐在被褥里,深藍色的浴衣襯得他的肌膚越發瑩白,他的頭發還是半干,因此比平時略深一些,他低著頭,那宛若藝術品般修長優美的手指慢慢抽開浴衣打在腰間的結,浴衣嘩啦一下從中間散開,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和緊致的月復部。

源朝光的喉頭動了動,目光越發沉似水,盯著他不動。

花澤類的臉上現出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抬起頭,直直地盯著源朝光的眼楮,然後右手緩慢地伸進浴衣左肩,將衣服緩緩除下,優美如玉的肩便暴露在暖黃的燈光下,仿佛被鍍了一層蜜,浴衣還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浴衣下白皙精致的身體、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香艷無比,然而他微紅的耳根和顫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有多麼緊張和害怕——

源朝光忽然不知道心里頭什麼滋味,悶悶的,卻又有點酸澀。他終于離開了窗邊,來到花澤類身邊,跪下,伸手撫上他果\露的肩膀,然後將他緩緩地推到床褥上。

源朝光的手撐在一邊,從居高臨下細細地看著這個少年,他不明白他——

花澤類說︰「有一次,我帶著白鶴芋去你的公寓,你不在,我坐在門口,想,我要將你讓我幫你養的白鶴芋還給你,我要跟你斷絕一切聯系,我再不要想你,然後還要將你狠狠地嘲諷羞辱一番——然後天快亮的時候,你回來了,我卻躲進了旁邊的逃生梯,我忽然不想將它還給你了——」

花澤類說︰「我去英國的時候,拍了好多好多照片,編輯了好多好多條短信,可是一條都沒有發給你——我還去了你在英國念書時的寄宿學校,他們的櫥窗里還留著你在辯論賽上的照片,你穿的那件西裝真丑——」

花澤類說︰「我差不多找遍整個東京的咖啡館,也找不到你說的那家——牆壁粉刷成藍色,掛著鮮艷的油畫,提供最地道的藍山咖啡和芝士蛋糕,紅色火車座,還有一只叫杰克船長的貓——」

源朝光笑,「那是胡亂謅的,你也信?」

花澤類垂了眼眸輕聲說︰「我知道。」可我多想真的有那麼一家咖啡館啊。

源朝光忽然低頭堵住花澤類的唇,輕輕碾磨吮吸,溫柔深惜,一只手順著他的身體游走,花澤類的眼角劃過一滴淚,伸手勾住源朝光的脖子,肌膚與肌膚的貼近,摩擦,帶起一陣陣戰栗,兩個人不知疲倦,在交替的親吻和撫模中,花澤類的身體軟成春水,溫順地任由他予取予求——交纏,痛楚,快樂,申吟,抵死纏綿。

花澤類醒來時,身邊已不見了源朝光,房間內沒開燈,勉強可辨認,他起身,感覺腰間酸軟,渾身無力,拿過散在一邊的浴衣披在身上,拉開房門,便看到源朝光同樣披著浴衣坐在廊下,在抽煙,煙霧裊裊中,他整個人都有一種虛幻的古典美,和一種難以難說地悲劇色系。

听到動靜,他轉過頭,看見他,「怎麼起來了。」語氣溫和平靜,既不是以前那種醉人的溫柔,也不是後來總帶著三分嘲諷和輕佻的口吻。

花澤類沒說話,覺得這一刻的源朝光真實無比,任何言語都顯得多余。

他搖搖頭,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然後自發地窩進他的懷里,安靜得像一只貓。

源朝光抽煙,望著漸漸吐露魚肚白的東邊,說︰「我要去**了。」

花澤類抿唇。

源朝光低下頭,用手指梳理花澤類的頭發,語氣平平,仿佛只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跟我一起去。」

花澤類忽然覺得鼻子酸澀,嘴角忍不住要往上翹,卻還是固執地問︰「為什麼?」

源朝光望著虛空,道︰「ieedyu。」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到這里算是戛然而止了,我覺得這樣已經是二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哪一天他要變得情深不壽、吃醋嫉妒什麼的,就不是我想要的二少了。花澤類能做的,就是去包容他。

雖然是同人,但這個文對我來說,二少卻是絕對的主角,我確實偏愛他,他再渣,我都舍不得他受一丁點委屈,呵呵。

明天大概還有一個尾聲。

意猶未盡,那就看看最熱門的其他小說更新了哪些章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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