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第三天
灼熱的太陽肆意地烘烤著大地,褐紅色的沙土上蒸騰起扭曲的熱浪。
在徹底進入秋季前,天老爺似乎不甘心讓人覺得舒服,這些天溫度都是入夏一來的最高水平,持續高溫的天氣著實讓軍訓的學生苦不堪言。
「我記得高中軍訓的時候也是這樣子,明明已經到了夏季的尾聲可天還熱的要死,而且根本不下一點雨,但往年其它這個時候天氣都要好得多,莫非是就該我們倒霉,專門踫到這種壞天氣!」
帶著眼鏡的崔士友見到教官走遠,開始小聲的抱怨著,這話語立刻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鳴。這是林易隔壁宿舍的同系新生,好像還是同省的老鄉。
「確實,天氣太可惡了,以前比我低一屆的表弟軍訓時根本就不熱,而且因為下大雨本來一周的軍訓只弄了四天,相比我們在這里曬太陽,真郁悶啊!」站在旁邊的徐波也隨聲附和著,神情里全都是對那個表弟的羨慕。
此時,見到跟自己現狀相關又是心里迫切渴望的話題,隊列中的大部分人開始小聲交談起來,說起跟他們不同屆的那些學長學弟們的好運氣。對于他們而言,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熱過,站在訓練場上簡直像是暴露在烘烤箱里的蛋糕一樣,體內的熱力仿佛就要由內至外將他們膨脹烤熟。
林易看到這里只覺得好笑,其實往年這麼熱的天氣也經常出現,只不過那時候他們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待在學校,出來曬太陽的時間太短,而且房間內的風扇和空調能讓他們排解掉夏日多數的炎熱,因此那時候他們對天氣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不會有痛苦相伴時深刻的經歷,無怪乎會下意識的認為是自己運氣不好遭遇了壞天氣。
不過林易沒有插嘴明說,那樣並不會顯得自己懂得很多,相反只會引起這些人的反感,他們只是抒發一下內心的渴望,在這無聊的時刻找點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頗有些望梅止渴的意思。
林易只是曉有興趣的听著他們各自的經歷,不時插上一句。相比昨天比較生疏的關系,在超強的記憶力下,除了幾個經常被叫著外號的人,林易現在已經知道系里大部分人的名字,可以隨便和任何人熟絡的交談,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在系里的圈子內成為了隱隱的中心。
這跟美國一位靠著能記住軍隊里每個人的名字來上位的將軍一樣,他覺得,若是用這個特點參與到需要人氣支持的地方,一定會有種無往不利的感覺。
「對了,林易,昨天晚上怎麼沒看到你回來宿舍,幸好教官也不來查寢,不然被抓到後你就會慘了。」等到話題被引起來成為廣泛討論後,說話比較慢有點插不上嘴的徐波突然偏轉頭來問著林易。他可是沒想過軍訓第二天就有人敢夜不歸寢,這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要是被抓到後通報批評並留檔記錄,那麼大學幾年的評選評優和參選職務估計很大可能就沒戲了。
徐波在心里除開擔心林易之外,還有些向往,對于像他這樣剛從緊張壓抑的高中生活解月兌出來的高三黨而言,林易這樣肆意妄為的行為有如一顆帶著無比誘惑的禁藥,是他們想要嘗試而不敢真正去做。而見到身邊熟悉的人敢這樣做之後,心里面自然會帶有明顯的羨慕。
「放心,我沒什麼事。」林易不在乎的笑了笑,將昨天跟王陽對好的口供說了出來︰「其實我昨晚是住在王教官的宿舍里,你應該見到我回去放好碗筷後就立馬出去了,那是教官不知道從那里知道我會武術,沒事的時候找我切磋一下,不過打得時候因為一個意外害得教官受傷了,所以你也看到了,王教官今天沒來。」
徐波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教官沒有來,隨即左右看了看,見到沒人注意到這邊,他拍了拍林易的肩膀一下,非常感激的說道︰「雖然感覺有點對不起教官,但我還是想說多謝你了,兄弟。」
他們這個系就是因為王陽請假不在,此時由另外一個系的教官兼任,當他們練習站軍姿的時候,另一個系就在教官的指揮下練習齊步、正步。因而在目前沒人管的情況下,他們才能在這里活動著麻木的身體、小聲的進行交流,而不怕被教官抓個現行。
林易听到這番感激後,卻只有在心里微微苦笑的份,王陽受傷是受傷了,不過主因可不是由他造成。
當時事實的經過比較復雜,具體要追溯到「我恨你」三個字說出來之後。
若是一般女孩在說道「我恨你」三個字後,不是垂淚離開,就是站在原地等待期望的那人過來抱住她,然後做出掙扎的樣子把情緒發泄出來,但是這對于卓穎來講全都不通用。她在說出那三個字後,卻是立刻發飆了,連王陽教官攔著都攔不住,在始終抓不到自己的情況下,她竟然惱羞成怒地順手把教官打了,而且還是最沒面子的KO——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擊倒。
林易只能是為這樣的一幕默哀片刻,然後趁著王陽拖延的時間頭也不回地逃跑出去。要知道,那個暴力女人可是單手捏爆酒杯的存在,憤怒的情況下更是控制不住力道,連教官都能輕易的打敗,收拾他來還不是跟玩的一樣。
不過,他雖然是不顧義氣的逃跑了,但在心里還是期望王陽教官不要被揍的太慘,畢竟也是受他連累所致。
只可惜,林易好像低估了卓穎的爆發程度,原以為不過是聖斗士那種不算變態的小宇宙爆發,可沒想到竟然是賽亞人的超猛變身,戰斗力是翻倍的往上增長。
因此王陽是遭了大霉,等到卓穎發泄完施施然的離開,林易再次進到房間後,所看到的只能是王陽淒慘的縮在靠窗的一處牆邊一動不動,周圍健身器材凌亂地倒在地上,而印在他上方透明的玻璃處則有一個清晰的五指大血印。透過這個包含血淚的控訴,林易完全能夠想象出教官當時的悲憤和不甘,一定是懷著強烈的怨念期望有人能夠進去救他。
他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這樣的一個場景︰在被卓穎暴力摧殘的時候,王陽竭力伸出染血的大手按在透明的玻璃上,用期盼的目光望著外面,嘴里發出大聲的呼救。
「
me~!」
事後,林易為了安全起見,打算把王陽送到醫務室去。可是背到途中的時候,王陽就醒了過來。也許是不想讓自己被一個女孩這麼輕易擊倒的事情傳播出去,王陽要求他改變事情經過將卓穎去除掉,說這是兩人比試的時候因為意外而受傷地。
林易雖然覺得這跟他想要暫時低調的念頭相違背,但畢竟王陽是為他受得傷,而且被卓穎誤會他有著強大武力後,這個女人一定會盯著自己不會再顧忌動手的原則,如此一來,他想要避免被痛揍的悲慘後果,只有緊跟著王陽學習武術,增強自身戰斗力,因此這個要求他不得不答應。
至于徐波說的昨晚沒有回去睡覺,他是害怕卓穎會在宿舍守株待兔,氣憤下這個女人絕對會做得出這種事情。
回憶的過程並不久,這段深刻的記憶回現事實上只有短短兩、三秒多鐘,但其中包含地復雜的情感和跌宕起伏的情節足以讓林易默然呆立許久,心里是深深地為自己被困在封閉基地而擔憂,在這個牢籠里被卓穎找上門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林易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的沙土,心里已是在怒吼︰「這豈止是坑爹啊,簡直就是在坑爺吧!」
徐波完全不知道林易此時腦子里的想法,看著林易默然而立的樣子,還以為是在為打傷王教官而愧疚,因此他沒有當場大聲的宣言這件事情,而是等到站完軍姿解散後,才不停的混進數個男生堆里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傳播出去。
就這樣,在這邊林易靜靜為自己未來一個月的命運而擔心的時候,他身為功夫高手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估計用不了多久,周邊屬于聯華大學岐山校區的大部分學生都會知道。
第二天,王陽養好傷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見到他身上包覆著的繃帶,沿路的方陣都是在竊竊私語和低笑。
王陽迎著這些目光只感覺身體內部一陣陣的發熱,燥的猶如火燒一般,連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肌膚都擋不住透出來的紅色。其中最讓他感覺不好受的是在路過女生方陣的時候,由于軍訓規定所限,這邊的教官都是女性,自然是他們這些連看到母豬都會覺得眉清目秀的兵哥哥追捧的對象,可現在她們也是捂著嘴,輕笑的看著他這樣一副糗大了的模樣,這直讓他想要再躲上幾天,至少等到繃帶拆掉後。
「明明應該是受傷很重地樣子,怎麼一天多的時間內傷就好了,獨留下明顯的外傷,真是有些奇怪,不過,郭老鬼實在是不夠義氣,竟然不肯再批假,還說這樣子不影響軍訓我勒個去,怎麼就這麼慘啊!都怪我鬼迷心竅想要阻止那個變態女孩,不然也不會這個樣子,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這樣一個家伙出來。」
這時候,王陽已經是走到基礎醫學系陣列,想到此處,他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待在其中的林易一眼。而林易早就知道今天不會好過,因此此刻是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最昂揚的競爭意志、最標準的身體姿勢去應對這次的軍訓。
所以王陽看過來的時候,林易幾乎是以他都贊不絕口的標準站姿置于方陣之中,輕易就能區別跟周圍人的不同,但這個樣子並不能讓他的心情好轉,反而這幅精神飽滿的樣子是讓他恨得牙癢癢地。
「林易出列!」王陽讓班長回到隊列後,立馬叫上林易的名字,他今天要狠狠的報復這個家伙,「現在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從女生方陣那邊開始到我們這邊,給每一個方陣背兩桶純淨水過來,而且必須要在中午之前完成,你明白麼!」
「報告教官,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林易臉上面無表情,但看到近在咫尺的王陽卻故意非常大聲的一字一句說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很空曠的地方,但這聲音一從林易嘴里發出卻像是在封閉的房間里吼出的一樣,回蕩的聲音嗡嗡地直讓人感覺身體發顫,而作為主要目標的王陽感覺更甚。他料不到林易突施陰招,立刻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然而王陽不愧是經歷風吹日曬的老偵察兵,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的素質夠硬,立即是反應過來。
王陽完全在比嗓門似的,也是用盡全力憋住了氣的大聲說道︰「好,那你就先去吧!」
不過話一說出來,他就感覺落了下風,這竭盡全身力氣已經是把臉都漲紅的聲音還是比不過林易,不僅他感覺聲音的效果要弱上不少,而且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目光都沒有變動一下。
「好,你既然嗓門大是吧,那我下午就讓你專門來喊口令,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王陽看著林易轉身小跑的離開,眼里寒光一閃,有了其它的注意。
看著身邊掠過地那些充滿了憐憫的目光,林易一臉地不在乎,王陽的這種整人手段看似很有效果,但用在他的身上,卻是想得膩天真了。他可是能夠讓細胞加速代謝,將身體各部分儲能物質如脂肪等快速分解,只要不是太長時間,基本等于體力無限。
「小樣的跟我斗,等下讓你斗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