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霸主 第一卷 江寧 第四章 上元詩會馬四娘

作者 ︰ 然式技術宅

那張白紙上的確是謎底,墨跡仍未干透,謎底旁邊還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公子有高才,何必與小嬋一般見識’。

模了模鼻子,李樂自嘲道︰「倒是我著相了,也罷,既然小嬋你答對了,這對耳墜就送予你。」

小嬋接過耳墜,歪了歪頭,疑惑地問道︰「你怎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她也未深究,復又道︰「我家小姐說了,公子有才學,讓我邀請公子參加四娘舉辦的上元詩會。」

說完,小嬋嘻嘻一笑,道︰「嗨,我說那小子,還真看不出來你有什麼才學。」

听到小嬋多次提及四娘,李樂便問道,「這四娘是誰?」至于小嬋後面的一句話,李樂直接無視了。

小嬋還未回答,旁邊一位年輕儒生插口道︰「你連四娘都不認識,你果真是這秦淮士子?」

這時那店家也插話道︰「這馬四娘,詩詞才情一流,與當世名士多有交情。自打二十年前,四娘的畫舫就聞名于這秦淮,曾接待過多少的當世大儒,遠的不說,就說當下最為著名的伯毅先生,也是四娘的至交好友。秦淮士子誰人不敬重四娘。」

「那小子,原來你真不認得四娘啊!」小嬋這下倒明白了,這少年倒不是虛偽,而是真不知道四娘詩會的出名。

「如此說來,這四娘的上元詩會,定要去見識見識。」听旁邊人解釋完,李樂倒是對這馬四娘起了些興趣。

這些曾經名滿天下,引得無數文人騷客盡折腰的秦淮畫舫清倌人,到底又是如何的智慧與美貌並重?既然有機會,不若就去看看。

小嬋行事風風火火,是個典型的急性子,當下便拉著李樂小跑著前去畫舫,邊說道︰「時間不多了,畫舫馬上便要出行了。」

李樂只有苦笑,不過這個時候卻對小嬋有所改觀,覺得這小婢倒是蠻可愛,直率不做作。

至于身後那群儒生則雙眼冒火,暗罵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可以被邀請去四娘的畫舫。普通人想去這畫舫一睹四娘的風采,對不起,請先交銀子!三十兩的入門費,便讓這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要知道,但凡四娘舉辦的詩會,去的都是些真正有才情的飽學之士,若沒有舉人身份,都不好意思在詩會上開口

夜色下的秦淮河岸,在燈火的掩映下,亮如白晝。岸邊還停靠著十幾艘大型的歌舞畫舫。其中又以那艘朱紅色大型畫舫最為搶眼。小嬋帶李樂去的便是這艘畫舫。

畫舫被分成好幾段,上面有竹制棚頂,而兩邊則是垂下了稀疏的竹簾。中間那段最長的,無疑就是舉辦詩會的大堂,船尾還有幾間小屋,隱約間能看見一些丫鬟走動,想來定是四娘畫舫女眷休息的地方。

因為有小嬋帶著,在畫舫前接待的小廝也沒有為難,直接放行。不過李安卻被截了下來,這詩會小廝是不允許進去的,其他人也不例外。李樂便吩咐李安四處去逛逛,詩會結束後再來找自己。

李樂注意到,後面還有不少商賈和老儒生排著隊,等待進入畫舫,其中就有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儒生,顫顫巍巍的從懷中取出三十兩碎銀子,不舍的交到那守門小廝手中。而其他有請帖的士子,則一臉的高傲,遞過手中大紅色的請帖,頗有些不屑的看了那些沒有請帖,只得交錢入門的商賈儒生一眼。

三十兩銀子可以干什麼?

打個比方,在二十一世紀,三萬塊錢可以讓一戶三口之家,舒舒服服過一年,而在這大明朝,三十兩銀子可以讓一戶三口之家,大手大腳花上一年。三十兩銀子要放在現代,絕對是不止三萬塊的。

閑話不提,李樂被小嬋引入了畫舫之後。沒有看到他想象中的聲色犬馬,倒顯得有些簡單樸素。大廳里四散擺著七八張桌子,桌子上有些茶水小點心供士子享用,四周還有幾名小廝,來來回回的走動著,不時給那些儒生士子添些茶水。

大堂里還擺著許多副字畫,那些士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評論著字畫,還不時搖頭晃腦吟出字畫上的詩詞,若是有名家作品,必定會引來一群人的驚呼聲。

小嬋把李樂送到大堂,便轉身去了內屋,說是去陪他家小姐了。李樂也不在意,他正好樂的自在,尋了一處靠近角落的桌子,悠然自得地吃著點心。

這時畫舫又進來了一群人,最前面的是一位紫衣中年男子,男子衣著華貴,一張國字臉不怒而威。其身旁站著一個略微年輕些的白衣男子,看上去也就堪堪三十歲。剩下兩三個儒生就要年輕的多,十七八歲模樣,跟著後面,明顯以那兩人為主。

李樂注意力被那白衣儒衫的男子吸引過去,不由得在心里暗贊道,這大叔賣相不錯,倒讓李樂想起周星馳電影里,一句很是經典的台詞。

那唏噓的胡渣,憂郁的眼神,走到哪,都是人群最閃亮的焦點。

其他儒生看到看到這些群人,忙站了起來。匆匆對著紫衣男子行禮。齊齊道︰「見過沈公。」

「不必多禮,今日本官和你們一樣,皆是這秦淮的賞燈游子。不分什麼官職。」言畢,那紫衣男子又挽過身旁白衣男子的手,對著那些儒生道。「這位是王老尚書之子,王衡,表字玉辰。這些日子特來我們應天府求學。汝等可要多親近才是。」

白衣男子對著大堂里的士子一拜,道︰「玉辰見過諸位兄長。」

諸儒生紛紛推月兌,不肯受禮。

看著那些儒生在那推月兌,李樂甚覺無趣,因為離得遠,忽又听到身邊的人說起這‘沈公’和‘王玉辰’的事跡。

「太倉王解元王玉辰,他竟也來了這個詩會。」一年輕儒生道。

「王解元雖是老尚書之子,但那一身才學可做不得假,大前年更是取南直隸鄉試第一,拔得解元頭籌。這玉辰的表字,還是已過世的滄溟先生給他取的。」旁邊一位老儒生插口道。正是李樂在畫舫外見到的那交了三十兩入場費的老儒生。

年輕儒生當下對著那老儒生抱拳道︰「閣下好見識。」

那老儒生有意賣弄,又道︰「至于沈公更是了不得,名喚沈思孝,字繼山。張居正在世那幾年權勢夠大吧,滿朝文武無人敢忤。唯有沈公直言上諫,為此曾被貶黜充軍,但沈公這種氣節,當為我儒林楷模。」

這老儒生說的興起,周圍也聚了不少年輕儒生後輩,有人忽問道︰「閣下真有大才,敢問閣下官邸居所,我等日後也好去拜見親近。」

那老儒生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嚅嚅道︰「我我雖還還未有功名在身。但是明年秋闈,某必取舉人功名。」起初這老儒生還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說的磕磕踫踫。但到後來,老儒生越說越順暢,越說越響亮,引得大堂里的人紛紛側目。

就連那人群的焦點,聚集儒生最多的沈思孝那邊,也被吸引了注意。

沈思孝微微有些不滿,輕聲和身邊的士子說道︰「何事如此喧嘩,我大明的士子就是如此不沉穩?」

有好事者認識那儒生,道︰「那人是江寧縣有名的落榜秀才,。次次都參加秋闈,次次落榜而回。今年都快五十了,三十多年間,怕是參加了不下十次秋闈。」

沈思孝還未說話,和沈思孝同來的一個年輕儒生開口道︰「這老秀才我倒是認識,沒什麼才學,偏偏妄想著科考取功名。無異于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王玉辰搖了搖頭,反駁道︰「非也,我等士子鑽研聖賢之書,求取功名,靠的就是那一顆蚍蜉撼樹之心。試問這天下,又有誰敢說自己必能進士及第,高中狀元。」

沈思孝似是為王玉辰的話所動,想起了自己當年求學路的艱難,感嘆道︰「是啊,求學一路,艱辛異常,沒有大毅力,大信念,又如何能成事。汝等應多向玉辰學習才是。且隨我去看一看這人,至少此人有著大毅力,吾輩不及也!」

先前說話的年輕士子,一時間漲紅了臉,原本想在沈公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卻不曾想弄巧成拙。

這儒生時年十七,名喚孫成哲,字叔慶。他本身倒是沒什麼才學,靠著他族叔是應天府通判,捐了個生員資格,平日里不學無術,跟著一些應天府城那邊的紈褲鬼混。李樂沒落水生病前,和李樂都是江寧縣縣學的學生。

要說起來,這孫成哲和李樂還算是仇人。以前那個李樂,說好听點叫做溫文爾雅,說的難听便是懦弱了,沒少受孫成哲的欺負。而且李樂的父親又受張居正案牽連,被清流士子唾棄。連那教學授業的陳教諭,也不太待見李樂,每每偏幫孫成哲。

這次沈思孝也只是賣了孫通判一個面子,這才帶著孫成哲前來參加此次上元詩會,沈思孝身邊另外一個年輕士子,是他族學里的後輩,帶出來見見世面。

看著沈思孝等人走了過來,李樂突然有些不妙的預感,忙把身子往後挪了挪,自己可是來看熱鬧的,可不想惹什麼是非。

沈思孝過來問了問老儒生的境況,又勉勵了幾句,直把老儒生驚喜的,竟當場抽噎起來。

李樂坐的地方,是老儒生後面最靠里的桌子,因此倒也不虞別人會注意他,但那條過道卻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有些時候,你越是怕麻煩,麻煩卻越是往你頭上來。

就在李樂考慮,要不要偷偷溜走的時候,孫成哲眼尖,一下看到了李樂,故意喊道︰「李樂,你怎會在這畫舫?是不是偷溜進來的!」說到後半句,孫成哲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李樂。原因皆在于李樂病後變得瘋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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