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干大臣匍匐在地上,偷偷打量著龍椅上的少年天子,大氣也不敢喘一個。自從少年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大發雷霆。
李國安挺直了腰板,面色鎮定繼續道︰「皇上,祖制不可廢!皇室血脈不可斷!」
緊緊的抓著龍椅上的雕刻,濮陽玉仁冷冽的看著那儒雅的老者,「丞相,制度是可以改的。」讓她納妃?真是天方夜譚。過幾日她這個身體也不過十五的年紀,就要擔起生孩子的重任?委實高看了她的身體素質,女人和女人能造出孩子就奇了怪了。
文武百官都贊同丞相的話,紛紛倒戈,而唯一持有保留意見的,也只有兩人罷了。
身著藍色朝服的蘇青衣上前道︰「如今皇上年少,邊關戰事連連,各地封王蠢蠢欲動,納妃一事理應暫緩。」
遞給蘇青衣一個感激的眼神,「百姓尚不能安居樂意,朕豈能在這個時候納妃?」再者,十五歲的年紀,這一幫人也舍得摧殘。
李國安與蘇定國齊齊跪倒在地,高呼︰「祖制不可廢,皇上三思!」兩位兩朝元老的頭顱重重的磕在冰冷而堅硬的石板上,那一聲悶響響在濮陽玉仁的耳側回蕩。
「不要逼朕!」濮陽玉仁緊緊的盯著兩位鬢角生了華發的兩位朝中重臣,咬牙道。
「祖制不可廢,皇上三思!」一文一武,大周的頂梁柱一點也不松口。
皺眉看向一眼不發的濮陽風華,嘆了口氣︰「容朕考慮考慮吧。」她實在是害怕若是不答應,這兩人就長跪不起了,她最不能看見的便是華發老者這樣變相的裝可憐了。抬眼看了一眼兩位愁容散去的老者,嘆了口氣,甩袖走出了殿宇。
劉公公緊緊跟在少年的身後,在少年的低氣壓下艱難的行走著。
蘇青衣看向自己的父親蹙眉,難道是他們看出了什麼嗎?畢竟什麼祖制,什麼十五納妃也不過是以擺設,真正能決定的是者兩個老家伙難得強硬。
濮陽風華看向蘇定國與李國安微眯著鳳眼,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
「攝政王,皇上也是時候納妃了,你若是有空也多多勸解一番。坊間有傳皇上似乎喜歡的是男子,這恐怕……」劉桂走上前,臉上掛著虛假的笑意上前說道。
抬眼看向又發胖了些許的劉桂道︰「定遠侯還是先管好自家的事情吧。」轉過身準備離開,突然想到什麼,回眸讓人心神一蕩︰「本王要怎麼做,定遠侯無權干涉,就是說也無權說,知道嗎?」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在十步之外。
陰狠的看向那人俊逸的背影,咬牙泄憤,終究有一日,定讓你們叔佷好看。
揮退眾人,濮陽玉仁將自己關在荷月宮里,斂眉沉思。
她要如何才能打消李國安與蘇定國的念頭呢?說她喜歡的是男人?恐怕更不可能打消。
時間一點點流逝,屋內的炭火逐漸熄滅,溫度漸漸降低,探了口氣,終究還是只能用那一個一個辦法了。
「凰兒……」
隨著她的聲音,一襲紅衣的虞凰翩然而至,巧笑倩兮︰「皇上有何吩咐?」
鄭重的看向少女,直奔主題︰「凰兒,朕封你為妃如何?」
迷離的笑容凝固︰「皇上,你是在說笑嗎?」
站起身,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沒有。」遲早這一關都是要過得,那麼與其讓他們給她安排人選,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
媚眼如絲︰「凰兒有什麼好處呢?」
笑了笑︰「你這是在和朕交易嗎?」沒想到有一日,還被自己的暗衛要挾呢,真是失敗呀。
漫不經心的撫模著柔軟黑亮的發絲,虞凰伸出如玉般的手指,劃過少年白皙的臉頰︰「凰兒就一個要求,你只能納我一人可好?」
臉頰爬上蘇蘇麻麻的感覺,濮陽玉仁偏開頭,躲過少女的豆蔻,「納你一人為妃?」尾音低轉,勾的人心癢癢︰「嗯,好呀……」能知曉她秘密的且能放心安放在身邊的就虞凰一人。
笑意染上眉梢,勾住少年的脖子,「皇上可要說道做到哦。」
「凰兒可要考慮清楚,一旦成為朕的妃子,你可能短時間都無法月兌身。若是你情郎知曉了,可不要怪朕沒提醒你。」她雖然有心利用虞凰,但還是希望虞凰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
嗔怪的看了一眼少年,眉目上挑︰「凰兒的情郎不就是皇上你嗎?」
見著懷中如此快就進入角色的虞凰,濮陽玉仁頭疼的將懷中之人趴下來,「好了,想下去吧。」
嘟了嘟粉色的菱唇,朝少年暗送秋波之後嬌笑連連的消失在殿宇中,隱藏域暗處。
留下濮陽玉仁一人獨坐于階梯上發呆。
「參見攝政王……」劉公公守候在殿外,看著來人連忙施禮。
「皇上從回來之後就在里面嗎?」濮陽風華看著緊閉的殿門,眉心微隆道。
往殿內的方向看了看,蒼老的雙眼布滿擔憂,這個少年比先皇還沉悶,有什麼都憋在心中,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想想,相爺和將軍的提議或許是對的,納了妃子,他可能就要開朗一些。
推開門,冬日的陽光如潔白的月光那般柔和,傾斜而下,在昏暗的房間里投下光明。
「不是讓你們不準進來的嗎?」濮陽玉仁埋著頭吼道。
很久都沒有听到回答,濮陽玉仁才疑惑的抬起頭,看著逆光而站的男子,收回面上的冷冽與憤怒,化為一灘淺水,聲音略帶委屈道︰「皇叔怎麼來了……」想到剛才他的無動于衷,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咸咸的濕濕的。
寬大的衣擺在空中晃動,精致而飄渺的五官逆著光讓人感覺神秘而高潔,像是從光影中而來般虛無縹緲。
看著少年蹲坐于階梯前,清晰的感覺到心髒的緊縮,張著銀粉色的唇瓣,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一年前,皇兄離開時少年倔強的柔弱。
「阿玉為何一個人躲在這里?」俯,手掌覆在少年的發頂問道。
仰望著高處的人,笑了笑,「朕在想該以怎樣的方式迎娶凰兒,留給她一場難忘的婚禮。」明明不是要說這些話的,可是為何講出來的卻是這些?真是搞不懂。
嘴角的笑被冷風吹散,放在少年發間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過了許久,才艱難的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阿玉可考慮清楚了?」聲音很輕很輕,似乎一用力,就會踫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