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子已然回暖,可是她的穿著依舊要比旁人厚實一些。旁人穿的都是一些綢緞,而濮陽玉仁依舊還要穿著冬天的棉衣。
一襲白衣襯得她膚如凝脂,如果忽略掉臉上的疤痕,真的是弱不禁風的美人一個。
穿著青色的長衣,下擺繡著俊秀的文竹,青蔥玉女敕,更添青年男子的溫潤之志。
遠遠地看著那一碩長的身影,濮陽玉仁收斂了眼角的熟悉感,化為一臉的冷漠,走進之時也並沒有多做停留,上了男子身後的馬車道︰「蘇卿也上車吧。」
端坐于軟榻上,接受著蘇青衣肆無忌憚的打量,微微挑著鳳眼,望進那人溫潤的眸子里,似笑非笑道︰「蘇卿在看什麼呢?」
以為少年並沒有注意自己在打量他,哪知被抓了一個正著,慌張之後重新望向少年道︰「只是覺得皇上康復之後,性情變了些許。」無論是對于誰的表情都改變了。
訕訕的笑了笑︰「以前的朕是怎樣的呢?」濮陽玉仁看向對面的咫尺之間的男子問道。
張了張嘴吧,蘇青衣輕笑︰「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同。」這個時候,便是同一個人。
「離道觀有多遠的路程?」濮陽玉仁撩起車簾,打量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道。
「道觀就在東市的旁邊,大概有半個時辰便會到。」蘇青衣從另一面的車簾的縫隙中看著說道。
點了點頭,濮陽玉仁依靠在車墊上閉目養神,思考著接下來的事情,畢竟要倒騰出炸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這個年代,材料都十分的匱乏,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些沒有經過提煉的原材料,考慮到安全性,濮陽玉仁才會征用道觀遠離人群。第一是因為道觀煉丹的地方會有一些她所需要的材料,第二,也比較安全。
馬車有些顛簸,怵然,馬車猛地一個顛簸,濮陽玉仁跌在男子的懷中,暗自誹謗,當真是狗血的場面。撲鼻而來的清香浸滿懷,蘇青衣摟著少年縴細的腰肢,腦袋頓時放空。
雙手抵在男子胸前,尷尬的撐起身軀道︰「看來朕有必要將京城的道路修整修整。」理了理凌亂的發絲,眼神不知飄向了何處。
蘇青衣恍然若失的淡笑著︰「工程恐怕有些浩大。」
模了模鼻頭,無聊的繼續閉目養神。
車輪滾滾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濮陽玉仁閉著眼楮道︰「到了時候叫叫朕一下。」或許是體能還沒有完全恢復的緣故,她仍就會感覺有些疲勞。
「嗯。」話音落下之後,馬車里便只能听到滾滾的車輪聲。
蘇青衣倚在車壁上,靜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嘴角含著溫柔的笑容,溫潤的眸子里只倒影出一張帶著淺淺疤痕的少年臉頰。
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濮陽玉仁仍就沒有選擇掙開眼眸,清淺的呼吸伴隨著車輪聲消失在空氣中。
等到馬車穩穩地停下之後,蘇青衣撩起車簾子看向外面的景象道︰「皇上,到了……」
睜開眼楮,一雙冷然的眸子看了看蘇青衣,外面的侍衛撩起車簾恭候著里面人的到來。
縱身跳下馬車,濮陽玉仁看著眼前毫不起眼的道觀,彎了彎嘴角,「小李子回宮給攝政王說,讓他暫時代理朝政,朕到了時間會回去的。」今日出來匆忙倒是忘記了給旁人知會一聲。
跟隨著濮陽玉仁出來的貼身宮人頷首道︰「是,若是攝政王問去陛下在哪里,奴才該如何回答。」
抱著雙手道︰「實話實說。」這個並沒有好隱瞞的,最終研究出來的成果還是會被他知曉的。
宮人的了命令,趕緊的往宮里走去。
隨著蘇青衣走進道觀,看著中央的四方鼎爐,彎了彎嘴角,雖然煉丹還沒有在大周興起但是有些權貴還是會偷偷的想著長生不老,便演變了這些煉丹的道觀。眼前這個道觀規模確實很不一般,廣場上那佇立的四方鼎便造價不菲。
「朕寫給你找的材料可有找齊?」濮陽玉仁迎著炎炎烈日問道。
視線落在少年有些厚重的衣服上道︰「微臣按照你的指示到城中有天然溫泉的地方,尋得了你所說的硫磺,硝石也在你所說的房屋根基下尋得。」
點了點頭道︰「蘇卿,這是一件有些危險的事情,你派人將這周圍的人都疏散,謹防傷及無辜。」她現在也不知制造出來的火藥威力有多大,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疏散周圍的百姓的好。
微微蹙眉︰「怎麼個危險法?」
濮陽玉仁轉身看著身後蹙眉的男子道︰「若是成功,死傷無數!」以後可能被廣泛的用于戰爭,想來,她倒是給這個比較和平的世界丟下了一枚定時炸彈。
抓住少年冰涼的手掌︰「若是有什麼還是交給微臣來做吧。」他沒有辦法承受如前幾個月那樣的日子,看著少年的生命一點點消失,一點點的萎縮,如開敗的花朵一般。
低頭看著那一雙一點也不亞于濮陽風華玉手的手掌道︰「蘇卿,你逾越了。」冷然的甩開男子的鉗制。
縮回手抱歉的看著少年,他竟然忘記了身份︰「皇上,微臣只是很擔心……」剩下的話似乎並沒有立場講出來。
看著這樣有些無措的蘇青衣,黝黑的瞳仁里閃過不忍,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轉身進入後院看著那參天的大樹,蹙眉道︰「為何把這兩樣東西放在陽光下暴曬?」若是達到燃點會燃燒的。
對于少年的話,蘇青衣似懂非懂︰「為何不能置于陽光下暴曬?」
「高溫之下,這兩個東西很容易燃燒,引起火勢。」濮陽玉仁淡淡的說道。
點了點頭,雖然仍舊疑惑少年是如何知曉這些的,但是他倒是並沒有多問,少年似乎知道的很多前人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東西。
派人來將所有的東西搬運到陰暗的地方放置,濮陽玉仁朝蘇青衣掃了一眼道︰「蘇卿若是無事,便去幫朕把那些東西準備好吧,之後你便出去。」
頓了頓︰「微臣倒是想要看看皇上口中傳說中的危險之物是什麼。」將他一個人留在這里,還是不放心的。
「可能會危及生命。」濮陽玉仁抬頭認真的看著男子道。
嘴角一抹春風細雨般的笑容綻放︰「皇上能為了天下蒼生將生命置于不顧,青衣又有何妨呢?」
「那蘇卿隨意的好,不過就是怕蘇老拿了紅纓槍來找朕便不好了。」濮陽玉仁上調著眉眼,開著玩笑道。
清潤的眉眼泛著淡淡的光波,蘇青衣笑看著如此模樣的少年,當真是久違了的表情啊︰「父親若是知道皇上為民如此,自然會理解的。」
擺了擺手︰「那你就在屋外候著吧,在里面朕不喜歡有人在跟前晃來晃去。」
點了點頭︰「是。」
推開道觀里的煉丹爐,濮陽玉仁看著里面的爐灶彎了彎嘴角,倒是弄得有幾分裝神弄鬼的模樣。
回憶著前世在越南刺殺失敗逃亡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身上任何防身的武器都沒有,逃到一個山里小鎮時才利用硝石流亡木炭制了一些黑火藥才堅持到頭派鳳簫來將她帶走。
三分之四的比例,害怕這些沒有經過提煉的原材料出現意外,濮陽玉仁只能一點點的加重分量,等待結果。
趕回皇宮的小李子朝著側殿走去,看著迎面走來的紅衣男子,趕緊行了禮道︰「攝政王千歲。」
停下腳步看著這個剛剛榮升為少年身旁的宮人,恩了一聲後就準備離開。
「皇上讓奴才轉告攝政王,接下來的半個月的朝政交由您處理。」微微佝僂著身子,不敢直視男子的側臉。
如畫的眉目凝聚在一塊︰「皇上可是出了何事?」緊張之情在胸腔展開,盯著眼前的宮人問道。
也不知是為何,明明是如此動听的聲音可仍就忍不住想要顫栗,縮著頭道︰「皇上與蘇大人出了宮,在……城東的……的道觀研究東西。」
「何物?」竟然要跑到宮外,難道是與那些硫磺硝石有關?
「皇上說是炸藥。」其實,具體的他也不知道。
炸藥?蠕動著雙唇,回味著宮人說的東西,雙眉緊鎖︰「可是危險?」一邊問著話,一面朝著宮外走去。
跟上男子的步伐說道︰「皇上將道觀周圍的人都撤掉了,只有蘇大人和皇上在里面。」他也只是知道這些,具體的就算是蘇大人也不清楚。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亭廊,小李子張著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消失在空中的那一抹
消失的紅衣,他還沒說具體的位置呢,攝政王怎麼就消失了?
一路疾馳的朝著東市而去,隱隱約約之間覺得蘇青衣尋找的那些東西十分不妥。
落下道觀的外面,看著守在外圍的禁衛軍。
「攝政王!」外面的禁衛軍紛紛跪下行禮,雖然很多都不曾見過這個傳說中驚艷絕倫的男子,可是那標志性的紅衣,大周能將紅衣穿的如此風華絕代的一個是天子的虞妃娘娘,然站在他們面前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想來,必然是世間無二的風華君。
「皇上進去多久了?」濮陽風華說著看了看周圍的民宅,里面空無一人,清遠的眉目全部糾在一起,阿玉到底要做什麼?
「一個時辰了……」士兵如實的回報,他們也在好奇,少年為何會征用這個道觀,難道也想長生不老?
望向門內,心中越發的焦急不安。
一聲巨響,震驚了在場的人。
濮陽風華驚恐的看著道觀,撕心裂肺的呼喚道︰「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