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仗著人多,便說︰「夏太太,你不懂事!」哈哈,好嘛,有了強勁後援了,便直道出「不懂事」來!曹雪芹的黑色幽默新實在是真實的緊啊!
「「既來了,該問個青紅皂白。你們姑娘是自己服毒死了,不然就是寶蟾藥死他主子了。」周瑞家的果然火力凶猛,全部推給夏家,與本家可謂一點關系也沒有,
「「怎麼不問明白,又不看尸,就想訛人來了呢?」訛人二字卻也道得明明白白,
「「我們就肯叫一個媳婦兒白死了不成?」哈哈,連夏家該說的話也替她說了,所以說,回顧一下這周瑞家的之前的所言所為,確實在賈府中算一個人物,
「「現在把寶蟾捆著,因為你們姑娘必要點病兒,所以叫香菱陪著他,也在一個屋里住,故此兩個人都看守在那里。原等你們來眼看著刑部相驗,問出道理來才是啊。」」這話更是證明了金桂他媽確實「不懂事」!真正的厲害就在這里,並非得勢不饒人,而是得勢更得理,
「「金桂的母親此時勢孤,也只得跟著周瑞家的到他女孩兒屋里,」如何,周瑞家的這才算是因勢利導的解決之道,所謂不卑不亢,當然,說到底,並非在夸周瑞家的什麼「精神」,而只是在說周瑞家的手段兒罷了,
「「只見滿面黑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便叫哭起來。」曹雪芹寫金桂的「實錄」,有前文的「只見媳婦鼻子眼楮里都流出血來,在地下亂滾,兩只手在心口里亂抓,兩只腳亂蹬,把我就嚇死了。問他也說不出來,鬧了一會子就死了。」和這里的「只見滿面黑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雖然「實錄」,但其實都是相當狠的手筆,尤其是「鬧了一會子就死了」,輕描淡寫到了甚至極其無情的程度,即金桂不是喜歡鬧嗎,好嘛,結果就是「鬧了一會子就死了」,而「滿面黑血,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滿面」、「黑」、「直挺挺」,幾個很「普通」的文字就將金桂寫得體無完膚、狠到骨髓,
「「寶蟾見是他家的人來,便哭喊說︰「我們姑娘好意待香菱,叫他在一塊兒住,他倒抽空兒藥死我們姑娘!」」如何,這樣的寶蟾,看官們哪個不想至之于死地,所以怪不得曹雪芹,實在是金桂和寶蟾自己送了自己,
「「那時薛家上下人等俱在,便齊聲吆喝道︰「胡說!昨日女乃女乃喝了湯才藥死的,這湯可不是你做的?」」正是,這話卻也可以出自得逞後的金桂口中的,再聯系到之前金桂與寶蟾的「大戰」,可見金桂的後手之毒,而就算金桂得逞,毒死香菱,嫁禍寶蟾,寶蟾又豈是好惹的,要麼與金桂拼死大不了同歸于盡,要麼如果有刑部來查案,便和盤托出,兩人同樣是同歸于盡,而這里金桂雖先死,但寶蟾如何逃得了眾人之勢,如何瞞得了下毒之實,同樣是同歸于盡,只不過一個先一個後而已罷了!
「「寶蟾道︰「湯是我做的,端了來,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來放了些什麼在里頭,藥死的。」」這話也足見證明寶蟾是有「勇」有「謀」,
「「金桂的母親沒听完,就奔香菱,眾人攔住。」哈哈,曹雪芹的黑色幽默真是揮得淋灕盡致!
「「薛姨媽便道︰「這樣子是砒霜藥的,家里決無此物。不管香菱寶蟾,終有替他買的,回來刑部少不得問出來,才賴不去。如今把媳婦權放平正,好等官來相驗。」」這話薛姨媽終于算說到點子上了,而且道是「不管香菱寶蟾」,可見薛姨媽只要此事能最後擺平,就算是冤枉了香菱,恐怕也是稱願的,
「「眾婆子上來抬放。寶釵道︰「都是男人進來,你們將女人動用的東西檢點檢點。」」寶釵果然很注意這些,而這種細節其實竟然也包含著曹雪芹黑色幽默,可見,曹雪芹借金桂這事,將所有出場人物幾乎全部黑色幽默了一把!由此也可揣測一下曹雪芹寫這一兩回的心情,定是一種有些詭異的開心,
「「只見炕褥底下有一個揉成團的紙包兒。」嘿嘿,紙包兒,莫非曹雪芹連這紙包兒也不放過,要將它也好好地「幽默」一把?
「「且看金桂的母親瞧見,便拾起打開看時,並沒有什麼,便撩開了。」呵呵,這里的寫法也是在「玩耍」金桂她媽的,
「「寶蟾看見道︰「可不是有了憑據了!」哈哈,不得不說,曹雪芹這里寫金桂寶蟾以及金桂他媽和夏家兒子,雖然是「實錄」,但筆法確實有些毒辣的,當然,毒辣得好,
「「這個紙包兒我認得︰頭幾天耗子鬧的慌,女乃女乃家去找舅爺要的,拿回來擱在飾匣內。」嘿嘿,繼前面的「無意」中「漏」出那個紙包來後,這里又「無意」中「鬧」出與下毒「無關」的「飾匣」來,
「「必是香菱看見了,拿來藥死***。若不信,你們看看飾匣里有沒有了。」好嘛,且看飾匣里有什麼,越看越象粉墨登場,但也許這就是當時的事實,要演出這樣的戲很難,但生活中卻真的充滿了比戲更戲劇化的真實和事實,
「「金桂的母親便依著寶蟾的話,取出匣子來,」好個「依著寶蟾的話」,顯然,曹雪芹在告訴眾人,夏家幾乎所有人都是在自作自受,
「「只有幾支銀簪子。薛姨媽便說︰「怎麼好些飾都沒有了?」」哈哈,好嘛,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了,這才叫好戲中的好戲,
「「寶釵叫人打開箱櫃,俱是空的,便道︰「嫂子這些東西被誰拿去?這可要問寶蟾。」」這句「問寶蟾」卻問得好,寶釵聰明就是聰明,只要給她「環境」,她便能高水平揮,
「「金桂的母親心里也虛了好些,」自然是傻了眼,怎麼查著查著竟然查到自己頭上來了?!
「「見薛姨媽查問寶蟾,便說︰「姑娘的東西,他那里知道?」」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里這麼多精人,一听便听出來了,
「「周瑞家的道︰「親家太太別這麼說麼。我知道寶姑娘是天天跟著大***,怎麼說不知道?」」果然,周瑞家的並不是真知道寶蟾是怎麼回事,而是從金桂的母親話中听出了「虛音」,當然要抓住不放的,
「「寶蟾見問得緊,又不好胡賴,只得說道︰「女乃女乃自己每每帶回家去,我管得麼?」」如何?這個不能說是香菱拿的吧,而除了香菱,就是寶蟾了,寶蟾兒此時當然要為自己洗月兌此罪名,而洗月兌此罪名必然就要和金桂他媽產生沖突甚至激烈沖突,一旦沖突到某個激烈程度,寶蟾自然會舍大取小,舍掉金桂的大罪,而取自己的「小罪」,而供出下毒的事實來!
「「眾人便說︰「好個親家太太!哄著拿姑娘的東西,哄完了叫他尋死來訛我們。」哈哈,這不是牆倒眾人推,這是借東風火燒夏營,
「「好罷咧,回來相驗,就是這麼說。」」如何?耍賴並非夏家人的專利,賈府的「眾人」什麼時候吃過素,至少在鳳姐兒的多年「錘煉」下,不說「精兵強將」,至少「蝦兵蟹將」是肯定具備的(外人注︰嘿嘿,大白紙也黑色幽默了一把(大白紙汗注︰額,比曹先生差得遠了))
「「寶釵叫人︰「到外頭告訴璉二爺說︰別放了夏家的人。」」哈哈,如何?這算不算寶釵兒高水平揮?金桂的事還沒扯清,這里卻出來監守自盜的罪,而寶釵這句話狠就狠在立即點燃金桂她媽和寶蟾之間的戰火!即寶釵的內心已經看到兩人爭吵,而寶蟾氣急敗壞,和盤供出下毒之事!(xx注︰寶釵兒厲害啊!(外人注︰正是,寶釵四兩撥千斤的功底遠非眾人可比!(xx注︰…這,也是黑色幽默(外人注︰呵呵…這里不是,但如果看看前八十回,便知很可能是了))
「「里頭金桂的母親忙了手腳,便罵寶蟾道︰「小蹄子,別嚼舌頭了!姑娘幾時拿東西到我家去?」」如何,金桂她媽屬于逮誰咬誰的,卻不知這後果之嚴重,即金桂她媽此時並沒有真的想到寶蟾和金我桂合伙要毒死香菱之事,如果她事先知道,這事便當然可忍下,這也正是曹雪芹邏輯極其合理極其嚴謹的地方,
「「寶蟾道︰「如今東西是小,給姑娘償命是大。」」寶蟾還要「善意」地「提醒」著金桂她媽注意我們是同一戰線的,而且你不要搞錯了重點,而至此,用「急轉直下」、「幽默」得黑色到底甚至到死便不但一把拉開了夏家的大幕,而且夏家人立即就要開始謝幕了,而想想,連夏金桂的事都寫了這麼多,都寫得這麼詳細這麼惟妙惟肖這麼真實,請問八十回後的林黛玉、探春、寶釵等等等甚至包括賈蓉等等為何如此潦草甚至可以用「絕跡」來形容?!有一個「共識」的原因就是︰夏家是曹雪芹和蠢才們公認的「壞人」,所以夏家的這一大段幾乎一字未改,而一字未改便知如此精彩,而其余內容如果一字不改,不知精彩到何種程度!(外人注︰一句話,惡奴就是惡奴,蠢貨就是蠢貨!(xx注︰為什麼強調惡奴?(外人注︰這些蠢才們明顯受當時極權之人指使如此糟塌紅樓夢八十回後,是典型標準的惡奴!(xx注︰嗯,狗才!(外人注︰請不要侮辱狗(xx注︰…)))))
「呃,」小戒瞪了瞪眼楮,「感覺這‘黑色’二字大有深意啊。」
「不錯,」小猴笑道,「不但文中黑色之幽默至底,而且當時如此草奸紅樓夢,確實黑到極點!」
「如同草菅人命!」老沙點頭道。
「阿彌陀佛!」小唐閉眼念道,「望曹施主此刻能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