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九十一回,可能的原文情節有︰
其一,邢岫煙與薛蝌之事,
其二,薛蟠之事,
其三,薛蝌與金桂寶蟾之事
而以上三個情節在八十回後有一大段原文,都集中了一處,因為,但必須刪除掉前後的篡改,特別是之後的眾人包括賈母要將「突然生病」的寶釵嫁給寶玉的脂爺們以及篡改者們的痕跡極其嚴重的情節和文字,因此。可能有如下原文︰
從此,鳳姐常到園中照料。一日,剛走進大觀園,到了紫菱洲畔,只听見一個老婆子在那里嚷。鳳姐走到跟前,那婆子才瞧見了,早垂手侍立,口里請了安。鳳姐道︰「你在這里鬧什麼?」婆子道︰「蒙女乃女乃派我在這里看守花果,我也沒有差錯,不料邢姑娘的丫頭說我們是賊。」鳳姐道︰「為什麼呢?」婆子道︰「昨兒我們家的黑兒跟著我到這里玩了一回,他不知道,又往邢姑娘那邊去瞧了一瞧,我就叫他回去了。今兒早起,听見他們丫頭說,丟了東西了。我問他丟了什麼,他就問起我來了。」鳳姐道︰「問了你一聲,也犯不著生氣呀。」婆子道︰「這里園子,到底是女乃女乃家里的,並不是他們家里的。我們都是女乃女乃派的,賊名兒怎麼敢認呢?」鳳姐照臉啐了一口,厲聲道︰「你少在我跟前嘮嘮叨叨的!你在這里照看,姑娘丟了東西,你們就該問哪。怎麼說出這些沒道理的話來!把老林叫了來,攆他出去。」丫頭們答應了。只見邢岫煙趕忙出來,迎著鳳姐陪笑道︰「這使不得,沒有的事。事情早過去了。」鳳姐道︰「姑娘,不是這個話。倒不講事情,這名分上太豈有此理了。」岫煙見婆子跪在地下告饒,便忙請鳳姐到里邊去坐。鳳姐道︰「他們這種人,我知道他,除了我,其餘都沒上沒下的了。」岫煙再三替他討饒,只說自己的丫頭不好。鳳姐道︰「我看著邢姑娘的分上,饒你這一次!」婆子才起來磕了頭,又給岫煙磕了頭,才出去了。
這里二人讓了坐,鳳姐笑問道︰「你丟了什麼東西了?」岫煙笑道︰「沒有什麼要緊的,是一件紅小襖兒,已經舊了的。我原叫他們找,找不著就罷了。這小丫頭不懂事,問了那婆子一聲,那婆子自然不依了。這都是小丫頭糊涂不懂事,我也罵了幾句。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了。」鳳姐把岫煙內外一瞧,看見雖有些皮綿衣裳,已是半新不舊的,未必能暖和。他的被窩多半是薄的。至于房中桌上擺設的東西,就是老太太拿來的,卻一些不動,收拾的干干淨淨。鳳姐心上便很愛敬他,說道︰「一件衣裳原不要緊,這時候冷,又是貼身的,怎麼就不問一聲兒呢?這撒野的奴才,了不得了!」說了一回,鳳姐出來,各處去坐了一坐,就回去了。到了自己房中,叫平兒取了一件大紅洋縐的小襖兒,一件松花色綾子一抖珠兒的小皮襖,一條寶藍盤錦廂花線裙,一件佛青銀鼠褂子,包好叫人送去。
那時岫煙被那老婆子聒噪了一場,雖有鳳姐來壓住,心上終是不定。想起︰「許多姐妹們在這里,沒有一個下人敢得罪他的,獨自我這里,他們言三語四。剛剛鳳姐來踫見。」想來想去,終是沒意思,又說不出來。正在吞聲飲泣,看見鳳姐那邊的豐兒送衣裳過來。岫煙一看,決不肯受。豐兒道︰「女乃女乃吩咐我說︰‘姑娘要嫌是舊衣裳,將來送新的來。’」岫煙笑謝道︰「承女乃女乃的好意。只是因我丟了衣裳,他就拿來,我斷不敢受的。拿回去,千萬謝你們女乃女乃!承你女乃女乃的情,我算領了。」倒拿個荷包給了豐兒,那豐兒只得拿了去了。不多時又見平兒同著豐兒過來,岫煙忙迎著問了好,讓了坐。
平兒笑說道︰「我們女乃女乃說︰姑娘特外道的了不得!」岫煙道︰「不是外道,實在不過意。」平兒道︰「女乃女乃說︰‘姑娘要不收這衣裳,不是嫌太舊,就是瞧不起我們女乃女乃。’剛才說了︰我要拿回去,女乃女乃不依我呢。」岫煙紅著臉笑謝道︰「這樣說了,叫我不敢不收。」又讓了一回茶。
平兒和豐兒回去,將到鳳姐那邊,踫見薛家差來的一個老婆子,接著問好。平兒便問道︰「你那里去的?」婆子道︰「那邊太太、姑娘叫我來請各位太太、女乃女乃、姑娘們的安。我才剛在女乃女乃前問起姑娘來,說姑娘到園中去了。可是從邢姑娘那來來麼?」平兒道︰「你怎麼知道?」婆子道︰「方才听見說,真真的二女乃女乃和姑娘們的行事叫人感念。」平兒笑了一笑說︰「你回來坐著罷。」婆子道︰「我還有事,改日再過來瞧姑娘罷。」說著走了。平兒回來,回覆了鳳姐。不在話下。
且說薛姨媽家中被金桂攪得翻江倒海,看見婆子回來,說起岫煙的事,寶釵母女二人不免滴下淚來。寶釵道︰「都為哥哥不在家,所以叫邢姑娘多吃幾天苦。如今還虧鳳姐姐不錯。咱們底下也得留心,到底是咱們家里人。」
說著,只見薛蝌進來說道︰「大哥哥這幾年在外頭相與的都是些什麼人!連一個正經的也沒有。來一起子,都是狐群狗黨。我看他們那里是不放心,不過將來探探消息兒罷咧。這兩天都被我趕出去了。以後吩咐了門上,不許傳進這種人來。」薛姨媽道︰「又是蔣玉函那些人哪?」薛蝌道︰「蔣玉函卻倒沒來,倒是別人。」薛姨媽听了薛蝌的話,不覺又傷起心來,說道︰「我雖有兒,如今就象沒有的了。就是上司準了,也是個廢人。你雖是我佷兒,我看你還比你哥哥明白些,我這後輩子全靠你了。你自己從今後要學好。再者,你聘下的媳婦兒,家道不比往時了。人家的女孩兒出門子不是容易,再沒別的想頭,只盼著女婿能干,他就有日子過了。若邢丫頭也象這個東西——」說著把手往里頭一指,道︰「我也不說了。邢丫頭實在是個有廉恥有心計兒的,又守得貧,耐得富。只是等咱們的事過去了,早些兒把你們的正經事完結了,也了我一宗心事。」薛蝌道︰「琴妹妹還沒有出門子,這倒是太太煩心的一件事。至于這個,可算什麼呢。」大家又說了一回閑話。
薛蝌回到自己屋里,吃了晚飯,想起邢岫煙住在賈府園中,終是寄人籬下,況且又窮,日用起居不想可知。況兼當初一路同來,模樣兒性格兒都知道的。可知天意不均︰如夏金桂這種人,偏叫他有錢,嬌養得這般潑辣;邢岫煙這種人,偏叫他這樣受苦。閻王判命的時候,不知如何判法的?想到悶來,也想吟詩一首,寫出來出出胸中的悶氣,又苦自己沒有工夫,只得混寫道︰蛟龍失水似枯魚,兩地情懷感索居。同在泥涂多受苦,不知何日向清虛!
寫畢,看了一回,意欲拿來粘在壁上,又不好意思,自己沉吟道︰「不要被人看見笑話。」又念了一遍,道︰「管他呢,左右粘上自己看著解悶兒罷。」又看了一回,到底不好,拿來夾在書里。又想︰「自己年紀可也不小了,家中又踫見這樣飛災橫禍,不知何日了局。致使幽閨弱質,弄得這般淒涼寂寞!」
正在那里想時,只見寶蟾推進門來,拿著一個盒子,笑嘻嘻放在桌上。薛蝌站起來讓坐。寶蟾笑著向薛蝌道︰「這是四碟果子,一小壺兒酒︰大女乃女乃叫給二爺送來的。」薛蝌陪笑道︰「大女乃女乃費心。但是叫小丫頭們送來就完了,怎麼又勞動姐姐呢?」寶蟾道︰「好說。自家人,二爺何必說這些套話?再者我們大爺這件事,實在叫二爺操心,大女乃女乃久已要親自弄點什麼兒謝二爺,又怕別人多心。二爺是知道的,咱們家里都是言合意不合,送點子東西沒要緊,倒沒的惹人七嘴八舌的講究。所以今兒些微的弄了一兩樣果子,一壺酒,叫我親自悄悄兒的送來。」說著,又笑瞅了薛蝌一眼,道︰「明兒二爺再別說這些話,叫人听著怪不好意思的。我們不過也是底下的人,伏侍的著大爺,就伏侍的著二爺,這有何妨呢?」薛蝌一則秉性忠厚,二則到底年輕,只是向來不見金桂和寶蟾如此相待,心中想到剛才寶蟾說為薛蟠之事,也是情理,因說道︰「果子留下罷,這個酒兒,姐姐只管拿回去。我向來的酒上實在很有限,擠住了偶然喝一鐘,平白無事是不能喝的,難道大女乃女乃和姐姐還不知道麼?」寶蟾道︰「別的我作得主,獨這一件事,我可不敢應。大女乃女乃的脾氣兒二爺是知道的,我拿回去,不說二爺不喝,倒要說我不盡心了。」
薛蝌沒法,只得留下。寶蟾方才要走,又到門口往外看看,回過頭來向著薛蝌一笑,又用手指著里面說道︰「他還只怕要來親自給你道乏呢。」薛蝌不知何意,反倒訕訕的起來,因說道︰「姐姐替我謝大女乃女乃罷。天氣寒,看涼著。再者自己叔嫂,也不必拘這些個禮。」寶蟾也不答言,笑著走了。
薛蝌始而以為金桂為薛蟠之事,或者真是不過意,備此酒果給自己道乏,也是有的。及見了寶蟾這種鬼鬼祟祟、不尷不尬的光景,也覺有幾分。卻自己回心一想︰「他到底是嫂子的名分,那里就有別的講究了呢?或者寶蟾不老成,自己不好意思怎麼著,卻指著金桂的名兒,也未可知。然而到底是哥哥的屋里人,也不好……」忽又一轉念︰「那金桂素性為人毫無閨閣理法,況且有時高興,打扮的妖調非常,自以為美,又怎麼不是懷著壞心呢?不然,就是他和琴妹妹也有了什麼不對的地方兒,所以設下這個毒法兒,要把我拉在渾水里,弄一個不清不白的名兒,也未可知?」想到這里,索性倒怕起來了。正在不得主意的時候,忽听窗外「噗哧」的笑了一聲,把薛蝌倒唬了一跳。未知是誰,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縱婬心寶蟾工設計布疑陣寶玉妄談禪
話說薛蝌正在狐疑,忽听窗外一笑,唬了一跳,心中想道︰「不是寶蟾,定是金桂。只不理他們,看他們有什麼法兒。」听了半日,卻又寂然無聲。自己也不敢吃那酒果,掩上房門。剛要月兌衣時,只听見窗紙上微微一響。薛蝌此時被寶蟾鬼混了一陣,心中七上八下,竟不知如何是好。听見窗紙微響,細看時又無動靜,自己反倒疑心起來,掩了懷坐在燈前呆呆的細想,又把那果子拿了一塊,翻來覆去的細看。猛回頭,看見窗上的紙濕了一塊。走過來覷著眼看時,冷不防外面往里一吹,把薛蝌唬了一大跳,听得「吱吱」的笑聲。薛蝌連忙把燈吹滅了,屏息而臥。只听外面一個人說道︰「二爺為什麼不喝酒吃果子就睡了?」這句話仍是寶蟾的話音。薛蝌只不作聲裝睡。又隔了兩句話時,听得外面似有恨聲道︰「天下那里有這樣沒造化的人!」薛蝌听了似是寶蟾,又似是金桂的語音,這才知道他們原來是這一番意思。翻來覆去,直到五更後才睡著了。
剛到天明,早有人來扣門。薛蝌忙問︰「是誰?」外面也不答應。薛蝌只得起來,開了門看時,卻是寶蟾,攏著頭發,掩著懷,穿了件片金邊琵琶襟小緊身,上面系一條松花綠半新的汗巾,下面並無穿裙,正露著石榴紅灑花夾褲,一雙新繡紅鞋。原來寶蟾尚未梳洗,恐怕人見,趕早來取家伙。薛蝌見他這樣打扮便走進來,心中又是一動,只得陪笑問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寶蟾把臉紅著,並不答言,只管把果子折在一個碟子里,端著就走。薛蝌見他這般,知是昨晚的原故,心里想道︰「這也罷了。倒是他們惱了,索性死了心,也省了來纏。」于是把心放下,叫人舀水洗臉。自己打算在家里靜坐兩天,一則養養神,二則出去怕人找他。
原來和薛蟠好的那些人,因見薛家無人,只有薛蝌辦事,年紀又輕,便生出許多覬覦之心。也有想插在里頭做跑腿兒的;也有能做狀子、認得一兩個書辦、要給他上下打點的;甚至有叫他在內趁錢的;也有造作謠言恐嚇的︰種種不一。薛蝌見了這些人,遠遠的躲避,又不敢面辭,恐怕激出意外之變,只好藏在家中听候轉詳不提。
且說金桂昨夜打發寶蟾,送了些酒果去探探薛蝌的消息,寶蟾回來,將薛蝌的光景一一的說了。金桂見事有些不大投機,便怕白鬧一場,反被寶蟾瞧不起︰要把兩三句話遮飾,改過口來,又撂不開這個人。心里倒沒了主意,只是怔怔的坐著。那知寶蟾也想薛蟠難以回家,正要尋個路頭兒,因怕金桂拿他,所以不敢透漏。今見金桂所為先已開了端了,他便樂得借風使船,先弄薛蝌到手,不怕金桂不依,所以用言挑撥。見薛蝌似非無情,又不甚兜攬,一時也不敢造次。後來見薛蝌吹燈自睡,大覺掃興,回來告訴金桂,看金桂有甚方法兒,再作道理。及見金桂怔怔的,似乎無技可施,他也只得陪金桂收拾睡了。夜里那里睡的著,翻來覆去,想出一個法子來︰不如明兒一早起來,先去取了家伙,卻自己換上一兩件顏色嬌女敕的衣服,也不梳洗,越顯出一番慵妝媚態來,只看薛蝌的神情,自己反倒裝出惱意,索性不理他。那薛蝌若有悔心,自然移船就岸,不愁不先到手︰是這個主意。及至見了薛蝌,仍是昨夜光景,並無邪僻,自己只得以假為真,端了碟子回來,卻故意留下酒壺,以為再來搭轉之地。
只見金桂問道︰「你拿東西去,有人踫見麼?」寶蟾道︰「沒有。」金桂道︰「二爺也沒問你什麼?」寶蟾道︰「也沒有。」金桂因一夜不曾睡,也想不出個法子來,只得回思道︰「若作此事,別人可瞞,寶蟾如何能瞞?不如分惠于他,他自然沒的說了。況我又不能自去,少不得要他作腳,索性和他商量個穩便主意。」因帶笑說道︰「你看二爺到底是怎麼樣的個人?」寶蟾道︰「倒象是個糊涂人。」金桂听了笑道︰「你怎麼遭塌起爺們來了!」寶蟾也笑道︰「他辜負女乃女乃的心,我就說得他。」金桂道︰「他怎麼辜負我的心?你倒得說說。」寶蟾道︰「女乃女乃給他好東西吃,他倒不吃,這不是辜負女乃女乃的心麼?」說著,把眼溜著金桂一笑。金桂道︰「你別胡想。我給他送東西,為大爺的事不辭勞苦,我所以敬他;又怕人說瞎話,所以問你。你這些話和我說,我不懂是什麼意思。」寶蟾笑道︰「女乃女乃別多心。我是跟女乃女乃的,還有兩個心麼?但是事情要密些,倘或聲張起來,不是玩的。」金桂也覺得臉飛紅了,因說道︰「你這個丫頭,就不是個好貨。想來你心里看上了,卻拿我作筏子是不是呢?」寶蟾道︰「只是女乃女乃那麼想罷咧,我倒是替女乃女乃難受。女乃女乃要真瞧二爺好,我倒有個主意。女乃女乃想,‘那個耗子不偷油’呢?他也不過怕事情不密,大家鬧出亂子來不好看。依我想︰女乃女乃且別性急,時常在他身上不周不備的去處張羅張羅。他是個小叔子,又沒娶媳婦兒,女乃女乃就多盡點心兒,和他貼個好兒,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過幾天他感女乃女乃的情,他自然要謝候女乃女乃。那時女乃女乃再備點東西兒在咱們屋里,我幫著女乃女乃灌醉了他,還怕他跑了嗎?他要不應,咱們索性鬧起來,就說他調戲女乃女乃。他害怕,自然得順著咱們的手兒。他再不應,他也不是人,咱們也不至白丟了臉︰女乃女乃想怎麼樣?」金桂听了這話,兩顴早已紅暈了,笑罵道︰「小蹄子,你倒象偷過多少漢子似的!怪不得大爺在家時離不開你。」寶蟾把嘴一撇,笑說道︰「罷喲,人家倒替女乃女乃拉縴,女乃女乃倒和我們說這個話咧。」從此,金桂一心籠絡薛蝌,倒無心混鬧了,家中也少覺安靜。
當日寶蟾自去取了酒壺,仍是穩穩重重,一臉的正氣。薛蝌偷眼看了,反倒後悔,疑心或者是自己錯想了他們,也未可知︰「果然如此,倒辜負了他這一番美意,保不住日後倒要和自己也鬧起來,豈非自惹的呢?」過了兩天,甚覺安靜。薛蝌遇見寶蟾,寶蟾便低頭走了,連眼皮兒也不抬;遇見金桂,金桂卻一盆火兒的趕著。薛蝌見這般光景,反倒過意不去。這且不表。
且說寶釵母女覺得金桂幾天安靜,待人忽然親熱起來,一家子都為罕事。薛姨媽十分歡喜,想到︰「必是薛蟠娶這媳婦時沖犯了什麼,才敗壞了這幾年。目今鬧出這樣事來,虧得家里有錢,賈府出力,方才有了指望。媳婦忽然安靜起來,或者是蟠兒轉過運氣來也未可知。」于是自己心里倒以為希有之奇。這日飯後,扶了同貴過來,到金桂房里瞧瞧。走到院中,只听一個男人和金桂說話。同貴知機,便說道︰「大女乃女乃,老太太過來了。」說著,已到門口,只見一個人影兒在房門後一躲。薛姨媽一嚇,倒退了出來。金桂道︰「太太請里頭坐,沒有外人。他就是我的過繼弟兄,本住在屯里,不慣見人。因沒有見過太太,今兒才來,還沒去請太太的安。」薛姨媽道︰「既是舅爺,不妨見見。」
金桂叫弟兄出來,見了薛姨媽,作了個揖,問了好。薛姨媽也問了好,坐下敘起話來。薛姨媽道︰「舅爺上京幾時了?」那夏三道︰「前月我媽沒有人管家,把我過繼來的。前日才進京,今日來瞧姐姐。」薛姨媽看那人不尷尬,于是略坐坐兒,便起身道︰「舅爺坐著罷。」回頭向金桂道︰「舅爺頭上末下的來,留在咱們這里吃了飯再去罷。」金桂答應著,薛姨媽自去了。金桂見婆婆去了,便向夏三道︰「你坐著罷。今日可是過了明路的了,省了我們二爺查考。我今日還要叫你買些東西,只別叫別人看見。」夏三道︰「這個交給我就完了。你要什麼,只要有錢,我就買的了來。」金桂道︰「且別說嘴。等你買上了當,我可不收。」說著,二人又嘲謔了一回,然後金桂陪著夏三吃了晚飯,又告訴他買的東西,又囑咐一回,夏三自去。從此夏三往來不絕。雖有個年老的門上人,知是舅爺,也不常回。從此生出無限風波來,這是後話,不表。
一日,薛蟠有信寄回,薛姨媽打開叫寶釵看時,上寫︰
男在縣里也不受苦,母親放心。但昨日縣里書辦說,府里已經準詳,想是我們的情到了。豈知府里詳上去,道里反駁下來了。虧得縣里主文相公好,即刻做了回文頂上去了,那道里卻把知縣申飭。現在道里要親提,若一上去,又要吃苦。必是道里沒有托到。母親見字,快快托人求道爺去。還叫兄弟快來,不然就要解道。銀子短不得,火速,火速!
薛姨媽听了,又哭了一場。寶釵和薛蝌一面勸慰,一面說道︰「事不宜遲。」薛姨媽沒法,只得叫薛蝌到那里去照料,命人即忙收拾行李,兌了銀子,同著當鋪中一個伙計連夜起程。
且先到這。
(大白紙注︰嘻嘻,親愛滴寶貝呀,我想去!我陪你去吧!!5555我幫你拍照!有小禮物哦,愛你想你親親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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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想啊,想得要命。」小戒嘆道。
「想啊想啊,想得挖心。」小猴道。
「想啊想啊,想得抽筋。」老沙呵呵道。
「阿彌陀佛,」小唐道,「想得整個世界天昏地暗,見到你就是光輝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