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她坐在客房的窗台前。這一晚並她不好過,她勁量的不去看冷嚴逸,勁量地不去想母親為何讓她來這,勁量不讓熟悉的事物喚起掩埋在心里的記憶。短短的幾個小時,她卻覺得如同過了好幾十個小時般——好累!
吃完晚餐後,簡短的和大家閑聊了幾句,她便借故說困了,上了二樓管家準備好的客房。然而兩三個小時過去了,夜已深,听著午夜的時鐘敲響,她卻依舊沒有一絲睡意。
餐桌上,每人各懷心事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冷嚴逸一直緊迫的眼神讓她一頓飯下來充滿著窒息感,還有韓宜時而憂傷的眼神,冷嚴勛無奈的嘆息,冷老爺眼中的關切,母親看著韓宜時流露擔憂和對著她的冰冷。這頓飯吃得她食不知覺,連司徒揚在一旁偶爾的玩笑也無法讓她輕松絲毫。
「咚咚——」突然前面的窗戶傳來一陣輕敲聲,她以為是幻覺,接著便听到司徒揚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小夕——」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在窗外喚著韓夕。
她先是一愣,接著疑惑地將窗打開,便看見司徒揚趴在窗外,他一只腳踩在窗沿上,另一只腳和手抱著窗外的樹干上。
「司徒揚,你可以告訴我你這是在干什麼嗎?」她蹙了蹙眉頭問道。
「和你私會!」他向她眨了眨眼楮道。
接著司徒揚讓她和他一起爬窗溜出去,她很適當地提醒他走樓梯會比較方便些。但司徒揚卻敲了敲她的頭說︰「那多沒情調啊!」
她無語了,最後只好硬著頭皮爬窗出去。所以,幾分鐘之後,她坐在窗外大樹最低的樹干上,看著腳下向他張開雙手的司徒揚。
「你放心跳下來好了,我會接住你的。」司徒揚在下面說到。
她看了看腳下距離自己差不多兩米的地面,不算太高她應該可以跳下去的,她猶豫不決只是因為她腳下剛好有個司徒揚正張開了手打算接著她。
「司徒揚,這高度我可以自己跳的——」不用接她,後面的話她沒說完便被司徒揚又一句這才有情趣而打斷了,且他死活不讓,她再次無語了。只好眯著眼往下跳。
「怎麼樣,我說我可以接住你吧!」司徒揚看著懷里的她笑了笑道。
她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初秋的夜晚沒有夏夜的悶熱,多了一絲清涼的感覺。月光下,司徒揚牽著她的手在冷家大宅的花園里閑逛著。
突然司徒揚停了下來,拉著她在花園里的噴泉旁坐下。
「小夕,你覺不覺得月光下的冷家大宅滿有情調的。青草的柔軟,淡淡的花香,柔和的燈光,加上著噴泉,還真有一股小小的浪漫。」
她微微側頭看著身旁的司徒揚,「司徒揚,你大半夜的非要我爬窗出來,不會只是讓我陪你來欣賞月光下的冷家大宅吧!」
「我一直就想試試半夜爬到喜歡人的窗沿前,帶著她從窗上爬出來偷偷私會的感覺。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她白了他一眼,「不覺得,比起爬窗我還是比較喜歡躺在舒服的床上睡大覺。」
「你睡得著嗎?」司徒揚突然的反問讓她微愣。
她將頭埋下不語,一種被人看透心事想要逃跑的感覺在心里油然而生。
司徒揚看著她這種自我保護的姿勢,他嘆了口氣,起身來到她身前,單腳跪在草地上。
他伸出手微微抬起她低垂的頭,看著她佯裝平靜的眼眸,「小夕,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就想要保護你,想要分擔你所有的憂愁和不快樂。可你卻一直不肯給我這個機會了。每當擁著你的時候,雖然你就在我懷里,但感覺你的心卻離我很遠。我想要去觸踫它,你卻在它周圍築一道又一道的牆,讓我無法接近。小夕,你將所有的難過和痛苦都埋在心里,你又能支撐得了多久了。讓我來幫你好嗎?」
她看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真摯。那種可以依靠他人的感覺她已經好久不曾有過。這三年來,她獨自一人承受著一切,除了佯裝起堅強的外表,自我欺騙地催眠自己,她找不到別的方法讓她走下去。
現在,他說他想要幫她分擔一切,多麼的誘人,多麼地讓她想要拋開一切,把一切交給他,只要偎依在他懷里就好。但——她做不到!她害怕,她害怕當她再次去依賴另一個人時,他有一天也會突然走出她的生命,到最後依舊只剩下她一個,那時她還有了勇氣去再次拾起破碎了的心嗎?她不知道!
她貪念他給她的溫暖,卻也在不自覺地防備著他給予的一切,仿佛心里認定他終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他們的關系終究只有結束這一個結局。
司徒楊見她不語,他知道她還是無法對他敞開一切,至少現在不行。
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你現在也許無法完全相信我,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依賴我的那一天。而此刻,雖然你無法把心里的一切告訴我,但至少當你難過無助時可以靠在我懷里,讓我陪著你便好。」她心里裝著許多的東西,他一直都知道。他從不問是想等著她完全信任自己的那天親自告訴他。可這趟冷家大宅之行,讓他發現她心里裝的事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她的不快樂比他以往看見的要多得多。他不是瞎子,從她來到這冷家大宅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加地冷僻,更加地孤寂。她將所有人拒之千里,包括他。他知道她在用對所有人的疏遠來保護自己。他不知道韓夕和冷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冷嚴逸當時又為何要封殺她模特的生涯,但冷嚴逸看她的眼中充滿著太多的東西,冷嚴逸那種想要擁有卻又在刻意排斥的眼神他不懂。還有韓夕的母親,為何又對韓夕如此冷淡。冷家的每個人似乎都在隱瞞著什麼,冷嚴勛眼中的無奈,冷家老爺的熱情。這頓晚餐似乎是專為韓夕準備的,飯桌上所有的菜都是韓夕喜歡的。那一層薄薄的砂紙後面隱藏的東西,他隱約看見些什麼,卻因為心里莫名的恐懼而變得不真切。
「小夕,答應我。不管你是否願意對我敞開你的心,只是當你難過時讓我陪在你身邊。」他緊緊地收攏雙手,似乎怕她消失了一般。
她的頭深深地埋在他懷里,他的胸膛好暖,可是這樣的胸膛真的是屬于她的嗎,這溫柔的胸膛她又能這樣依靠多久呢!
夜有一絲絲的孤寂,微微吹過的輕風讓她感覺到寒冷,從肌膚竄入心頭的寒冷。司徒揚的愛好濃好熱,但為何卻仍舊無法驅散她心里的冰冷呢!只因為他還在她心里嗎!
沉默在彼此之間慢慢的化開,她不知道說什麼,而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他唯有等待,等到她徹底地對他敞開心懷,讓他為她分擔所有的不愉快——
「司徒揚——」良久的沉默後她輕輕喚道。
「嗯?」
「你身後的樹木後有人影!」她很正定地淡淡道。
他眉頭蹙了蹙,放開她轉身向身後的樹木走去,不一會兒擰了個人出來。
她蹙了蹙眉頭看著冷嚴勛,不語。
冷嚴勛則一臉急切地解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剛好路過。」
她挑了挑眉,根本不信。
冷嚴勛當然知道自個的話有多麼地不可信,最後也懶得解釋只是低估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在偷听。」隨即微微瞥了眼身後的不遠處的窗戶。
冷嚴勛雖然說得極小聲,但寂靜的夜里卻讓她听得很真切。她隨著冷嚴勛微瞥的方向看去,漆黑的窗戶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卻能感覺到一道她所熟悉的目光從窗戶後面射過來,直直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