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著行李,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看著過往行人來來去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而她的方向,她的方向又在哪里呢?
「小夕——」突然一聲輕柔的呼喚從一旁傳來。
她看著韓宜從私人轎車里走了出來。
韓宜看著韓夕手里的行李,問韓夕這麼晚了去哪?
她勉強揚起一抹笑,「出去旅游。」這個謊連她自己都覺得勉強。
韓宜只是看著韓夕蒼白無色的臉,柔美的眼中閃過絲絲擔憂。她一把拿過韓夕手里的行李,沒有給韓夕任何反應的機會遞給跟在她身後的司機,然後看著韓夕道︰「跟我回家!」她的語氣很堅定,讓韓夕沒有一絲反駁的余地。
她又回到了冷家,在那個詭異的晚餐之後不過一個禮拜的光景。只是這次她身邊沒有了司徒揚。而冷宅也似乎顯得比上次冷清了許多。
冷家大宅里只有韓宜和母親,冷家的人卻一個都不在。韓宜告訴她冷老爺三天前已經回美國去了。自從冷嚴逸接手了公司後,冷老爺便移居去了美國。這次為什麼會突然回來,她也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告訴她原因,而她也沒有心思去打听。
而冷嚴勛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很少會回冷家大宅。但對于冷嚴逸為何不在,韓宜只說他忙,很少回來。但韓宜眼中的淒涼她看得很明白,對于韓宜口中所說的冷嚴逸的忙,她也知道不過是韓宜掩飾的話。韓宜並不知道魏韓將一切都告訴了她,她沒有拆穿韓宜的謊言,是為了韓宜的自尊,亦是因為她沒有立場可以問。而母親,韓宜上樓告訴田風嬌她的到來,最後下樓的仍然只有韓宜。
韓宜看著韓夕微微不自然地笑了笑,「媽有些不舒服,已經躺下睡了。不過她讓我好好照顧你。」
她只是禮貌地回笑道︰「麻煩了。」母親,根本就不想看得她,她心里是如此的明白。卻也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如此討厭自己。
而後韓宜將她安排在二樓的客房里,是上次她和司徒揚來時住的那間。
把韓夕帶到客房後,韓宜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失了神。半響後,她回過神來,愣愣地從行李箱里拿出衣物,去了浴室。混混沌沌地洗了個澡,吹干頭發,剛走出浴室,便看見坐在床榻上的韓宜。
韓宜見韓夕出來,走到一旁的茶幾道︰「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飯,我剛才讓廚房準備了些點心,都是你喜歡的。」
她看著茶幾上精致的點心,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很奇妙的感覺,她和韓宜是親姐妹,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但卻顯得那麼的陌生。
而後韓宜問韓夕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一個人拖著行李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逛。其實她早就看到韓夕了,本來她沒打算下車和韓夕打招呼的,畢竟幾次的見面都是如此尷尬。但看見韓夕神色不對,她才下車的。
她微微揚了揚嘴角,搖了搖頭,「沒什麼。」眼神落寞地看著窗外。
最終韓宜沒有問出理由,她是韓夕的親姐姐,她應該關心和照顧韓夕的。但仿佛從小她與韓夕便不如其他姐妹那般親密,也許是因為母親的偏愛,她從來沒有想過去照顧這個所謂的妹妹,韓夕似乎也自然而然地與她保持著距離。後來又因為冷嚴逸的關系,彼此間出現了一層隔膜。現在,即便她想要關心韓夕,韓夕也已經完全將她拒之門外。最後她只能靜靜地退出客房,留給韓夕獨自的空間。
夜晚,她失神躺在窗邊的躺椅上,看著窗外晃動著的的樹影。腦中有許多的畫面閃過,卻都是她和司徒揚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抱著她說要保護她的畫面,他說要給她幸福的畫面,他們牽手走在月光下的畫面……好多好多,讓她感覺也許她可以再一次擁有幸福。可這幸福卻走得如此急促,就在她伸手想要去抓住的時候,它卻驀然地從她身邊離開。
看著窗外,風吹過樹枝輕拍這窗戶的聲音有一刻讓她以為是他在窗外,兩個禮拜前那個夜依舊是如此清涼,拂著微風,她的心很冷。只是,那夜窗外有個他來為她驅逐寒冷,而現在剩下只有黑暗籠罩著的孤寂。
她起身推開窗戶,讓冷風灌入屋里,冰冷她的肌膚。她扶著窗沿,突然使勁爬了出去,沿著窗外的樹木爬下去,坐在樹干上看著離她不到兩米的地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沒有能溫暖她的懷抱在下面向她張開。她用力往地上跳,膝蓋處傳來一陣痛。她跪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前的草地上,她以為她可以安全著陸的,原來她做不到。
忍著膝蓋的痛,來到花園前的噴水池,這里的也是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沒有那個讓她依靠的胸膛。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她失去了什麼,不單單只是身體的純潔,她失去了她所期望的本可以擁有的幸福,在她想要擁有的那一刻她失去的。
身體突然失去了力氣,她跪坐在草地上。淚水沿著臉頰滑落,滴漏在草地上,消失在泥土間。
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泣了,她以為她所有的眼淚已經在三年前都流光了。就連今天早上醒來發現魏韓對她所做的一切時,她憤怒受傷卻依舊沒有淚水。原來不過是她咬著牙在隱忍一切罷了。
淚水如決了堤般地不斷從她眼中涌出,這樣的夜寒冷而孤寂,她找不到一絲的溫暖,一絲的光亮,卻能讓她卸下所有的偽裝的堅強,讓脆弱的心被黑夜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