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從窗戶射進室內,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她站在窗邊看著天際緩緩升起的紅日,天亮了,黑夜中的一切都將隨著旭日的升起而淡去,唯一淡不去的只有她心里的冰涼與孤寂。
她可以悲傷所失去的,卻無法停留在願處去哀悼。因為命運沒有給她駐留的時間,仍舊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轉著,不因為某人的失去而改變或暫停。毫無憐憫而殘忍地安排著她的生命。
她本以為生活已經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了,而後她才發現一切的悲劇不過只是一個剛剛開始。
這日,本被韓宜拉著喝下午茶的,她卻因為一通意外的電話乘坐著半夜的火車去了z城。
她半夜十一點才到z城,下了火車後,她立馬去了醫院。電話是張阿姨打來的,因為爸進了醫院。
站在加護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看著病床上的爸。加護病房內爸蒼白無色的臉,耳旁兩鬢的白發,臉上深深的皺紋和她記憶中的爸完全不一樣。即使三年前爸面對那樣貧困的環境,他臉上已經是充滿著希望的光芒。而此刻的爸,雖然緊閉著雙目,隔著玻璃窗她卻仍舊能從他身上感覺出絕望的氣息。
三年了,她三年沒見過爸。每逢過節,一通長途電話成了她和爸唯一的聯系。每次電話中,爸總是關切著她的生活,她每每問爸的境況,他卻總是說很好。聲音中沒有一絲絲的異樣,她便自以爸是過得很好的。也許爸的生活會清貧些,但他和他所愛以及愛著他的人一起,所以她認為爸應該是幸福的。但現實卻是爸過得不好,很不好。
爸與張阿姨所生的女兒有先天的缺陷,從她出生那刻便一直呆在醫院。爸從沒有告訴過她這些,每當她在電話里問起那個算是她小妹的韓天愛情況時,爸總說天愛很可愛,話語中充滿著父愛,讓她沒有一絲的懷疑。爸也就這樣隱瞞了她三年。
這三年里,爸為了存前給有缺陷的天愛做手術,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只要有活不管是什麼爸都去。建築工地搬運,街道掃垃圾幾乎她想得到的體力活爸都做過。然而這低收入的工作,光天愛龐大的住院費就已經讓爸無法支撐,雖然只是六七萬的的手術費,但對爸來說卻是天文數字。
然而老天卻並沒有同情從小便遭受折磨的天愛,也沒有憐憫爸和張阿姨對女兒操白了頭發的心。一個月前,天愛的病突然惡化,如果不盡快做手術,爸要面臨的便是對女兒的永久失去。但五位數的手術費爸怎麼也是拿不出來的,所以最後爸選擇了最壞的辦法——高利貸。
後來的事不用听張阿姨說她也猜到了八*九分。不到一個月,原本只是七萬元的本金如今加上卻變成了十五萬,爸根本就無力去還。但卻不想連累親人,所以爸又選擇了另一條最壞的方法——自殺。原來爸一開始就已經做了如此的打算,他根本就沒辦法償還高利貸,所以他選擇了一命換一命,用他的命換天愛的命。
從張阿姨那听完一切後,她除了震驚更是恨。恨自己的無情和沒用,因為自己內心愚蠢的忌諱,她既然三年沒有來看過爸,她居然對爸的困境一無所知。直到爸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何其不可饒恕的錯。
從醫院出來,她和張阿姨一切回到爸他們簡陋的居處,三年前她來過這。沒有任何變化的破舊,這就是爸住了三年的地方。
站在縫著補丁的沙發前,張阿姨突然向她跪下,求她幫他們。直到現在爸和張阿姨仍舊以為她和冷嚴逸在一起,可這樣以為的爸在困難時卻寧願選擇了結束生命也不願意向她求助。原來把親情漸漸淡離的不只是她,爸也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當成了外人。
她扶起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張阿姨,「張阿姨,你放心。他是我的爸,天愛是我妹妹,我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張阿姨如同看得了希望一般,她發自內心的感謝著韓夕,說她這是救了他們一家人,她的恩德他們一定會永遠記在心上,以後天愛一定會報答她的。
她只是微微扯出一抹笑,看來她真的是外人,至少在這個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