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蹁躚飾雲鬢 第六章駐足

作者 ︰ 不若歸去

司徒公子出了廟門,心中一時感慨萬千,站在廟門口正有些不舍這生活了十幾年的山寺,不經意一抬眼,便看到了緊挨著山寺後院圍牆的那一片桃林。那粉紅的一片,在寺廟後院隱隱露出來的竹枝的蒼翠間,顯得分外醒目。

公子便想,這即刻便要下山去,不防在這山寺周圍再走上一走,也算是留個念想。

他大步爬上了後山,轉眼便置身于那一片粉紅之中。那粉女敕的花瓣迎風招展,就象少女嬌羞的容顏,分外動人心魄。那樹上還停了只喜鵲,見來了人,便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他不覺口中輕念,「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待想將這花枝折了帶回家中去栽種,才將手放到那枝上,微一用力,那桃枝仿佛有彈性,一下竟未折斷。待再用力,忽又有些不舍,便自語道,「桃花桃花,可願隨我一道歸家?」那最艷的一朵花,在枝頭隨風輕輕顫動,竟似點頭一般。公子便微笑著,再一使勁,只听啪的一聲脆響,那枝已握在了手中。

公子面露喜色,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再從水囊中倒了些水出來,濕了錦帕,便小心地包在桃枝根部。

正欲舉步前行,卻听到旁邊傳來撲通撲通幾聲,竟是一旁的李子樹,李子成熟了自行掉落在地上。

公子望望那滿樹的李子,口覺微渴,便挑了枝上最紅最艷的一枚李子,用衣袖略微擦拭了一番,便放入口中。

不想那李子,瞧著色澤鮮艷誘人,吃起來卻有些酸澀。公子不覺皺了眉道,「難怪這滿樹的李子無人采摘,竟是澀的。」

他瞧了瞧手中那咬了一半,已露出果核的李子,笑了笑,「看來是吃你不得,滋味竟是這般古怪。」言罷便隨手將那李子扔在了路邊草叢之中。再瞧一眼那桃枝,便眉開眼笑道,「只盼你跟我家去,來年亦能開得這般嬌艷動人。」

這桃枝便是桃芝所化。眼見這公子想是在寺廟中度日的緣故,心地異常純良,方才與桃花講話,更覺憨直可愛。而司徒公子的容貌,也是十分出眾,因飽讀詩書,氣韻非凡,又自幼習武強身,體魄也甚是強健,身形修長,面色白淨,卻劍眉星目,儒雅與英武兩種氣質在他身上十分融洽地體現出來,更顯得公子相貌出塵。

桃芝乍一見了公子,便心生喜愛,待他為花顏所吸引,欲折桃枝時,桃芝原想跟他開個玩笑,便有了先前那一幕枝條折而不斷的情景,不想那公子竟與桃枝說起話來,那認真的模樣直叫人忍俊不禁。原本那枝也不是何人皆可折的,公子最終既然折到,只因桃芝心已意屬。

于是桃芝便在公子手心中,被捧著護著,隨著公子一路回了家。桃芝心中美美的,心想,這便是兩情滋味麼?

司徒公子將桃枝帶回了家,種在了後園中一塊空地上。因在凡人家中,桃芝怕生長過快,引人懷疑,便也只有慢慢生長。即便如此,雖說未能趕上今年的花期,但枝干也是日漸粗壯,葉也增添了許多,已為來年的繁花似錦做好了準備。

隨著桃芝一道回來的,還有那只喜鵲,那喜鵲自己在房檐下搭了窩。每日也和公子一般,沒事就繞著桃枝轉上兩圈。

那公子對這小桃枝甚是喜愛,當桃枝生了根,長出第一片女敕葉,公子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朵粉色的花朵,在枝上保留的時間已經長到不能再長,桃芝無法,只有順著風,飄落到公子翻開的書頁上。那公子將粉色花瓣輕嗅一下,便道︰「雖已凋落,卻芳顏未改,馨香依舊。」心中不覺暗自稱奇,便小心翼翼將那落花夾到書頁中保存了起來。

桃芝心想︰在來年花開之前,便讓這落花伴著你吧。

那花香清悠致遠,不覺中竟似已蓋過書香,沁人心脾。公子面露微笑,那書也不知讀進去了幾分。

公子既是已從寺中歸家,便已是紅塵中人,這男兒立業成家,自是逃不掉的。這年方十九的公子,已被司徒老爺報了名,準備參加來年的春闈。

于是公子每日最常做的事,除了悶在房中溫書,便是在天氣晴朗的清晨或是黃昏,在那桃枝前駐足觀望,數那新近又冒出來的幾片女敕葉。有時,公子也會在那桃枝旁的空地上,舞一會兒劍,權當強身健體。

那桃芝便得已時常欣賞公子讀書時溫潤之態,舞劍時的英武之姿,還有那凝望桃枝時的動人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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