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蹁躚飾雲鬢 第五十六章李代

作者 ︰ 不若歸去

公子與碧桃成婚已半月,那碧桃比起當日的玉纓有過之而無不及,甚會察言觀色,直哄得老爺也是眉開眼笑,府中下人們皆是贊不絕口。只翠兒不動聲色,面上仍是親和有禮,卻有些疏遠客氣。

公子雖漸漸從當初喪妻之痛中已恢復了過來,按理,應身體漸漸好起來,卻不知為何,面色竟是越發差了。一日老爺找了借口支開了碧桃,便將公子喚過來訓話,老爺面有尷尬之色,只關切道,「兒呀,雖說你們正當青春年少,行為上放浪些,縱情聲色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也得顧念自己的身子。」

公子才明白老爺說的是什麼。不禁也紅了臉,低聲應道︰「兒子知錯了。」

老爺便哈哈一笑,打圓場道,「這倒也不是什麼錯,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碧桃也瞧出公子臉色漸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公子正當年少,即便兩人常翻雲覆雨,但司徒府是大戶人家,日日有藥膳進補著,吃的也是上好的東西,理應不至于這般虧空。

碧桃甚至親自去廚房叮囑過要給公子準備些補身體的食物,翠兒發現碧桃雖眼中有精明之色,但對自家少爺仿佛也是真心,便也將那香爐之事隱瞞了下來。

後來翠兒過去幫忙收拾屋子,曾裝做無意,問過碧桃,「少夫人,這屋中一股桃花香氣,聞著甚是好聞,不知是焚的什麼香呀?」

碧桃當時正在梳妝,一邊將頭上那只碧玉簪插好,一邊隨口應道︰「那是桃花障。」

翠兒便問︰「是少夫人自己調配的麼?」

碧桃點點頭,道︰「少時家中曾開過香料鋪,故而對調香略懂一二。」

翠兒便贊道︰「少夫人真是好手藝。」

兩人正在閑扯,公子在院中舞劍,已步了進來,額上有些汗意。碧桃拿了帕子伸手欲親自與他擦。公子見翠兒在此,略有些難為情,便接了帕子,自己隨便擦了兩把。

翠兒上前接過了公子手中的劍,裝作無意,朝碧桃走近兩步,道︰「少夫人瞧,這劍真漂亮,也只有公子這般才貌才配使得。」

碧桃不易覺察地略閃了身,調笑道︰「也是。瞧著翠兒這神色,莫不是也對你家少爺動了春心吧?」翠兒紅了臉,忸怩道︰「少夫人莫要取笑翠兒。我家少爺這般人才,也只有少夫人這般才貌才能相配。」

碧桃這才放過她,只輕笑道︰「將那劍掛在牆上便是。」翠兒忙掛好了劍,便行了禮告退。

翠兒心中疑惑萬分,自發現香有異樣,便多了個心眼。眼見自家少爺平日也漸漸有些迷茫之意,身體也漸漸憔悴消瘦,心中說不上是緊張還是膽怯,十分惴惴不安。

她也曾留心觀察過,發現那少夫人,對少爺各般事物幾乎皆親自動手置辦,唯獨對那殤離劍,踫也不踫,這確是十分蹊蹺。而曾經那少夫人便被殤離劍震得魂飛魄散,顯然這劍是闢邪之物。那怕殤離劍的人,應也不簡單了吧?

待想起前院屋檐下養的那只信鴿,心下便有了主意。趁了無人之機,留了條子在那信鴿腿上,便將那鴿子放了出去。

沒兩日,那信鴿已回轉,紙條上道︰「桃花迷障惑人心,是非真假難分辨。人妖殊途無長久,殤離傍身保平安。」

翠兒悄悄拿去給老爺看了看,又怕被人察覺,待想起靈堂倒是從未見碧桃進去過,便心想或許那屋中佛像有闢邪功效,妖孽不敢輕易入內,便將老爺引到靈堂商議。

老爺確定了那是晦明大師親筆,便面色凝重。想起自己兒子,自從娶了那碧桃,身體確是大不如前,仿佛被掏空一般。見晦明大師已言明那碧桃是妖,老爺心驚不已。但兩人皆知,此事斷不能輕舉妄動。

正湊在一處商議對策,卻見一只喜鵲飛了進來,停在窗台上,望著兩人,讓翠兒覺得異常眼熟。

那確是重喜,原本已回了姑射山,但桃公卻道,桃芝魂魄仿佛真的消散一般,竟是掐算不出來。但又想到,桃芝真身,那根桃花簪還未尋到,那內丹亦未消失,應是還有一線生機。只是不知她的一縷香魂被收到了哪里。

重喜原本也無事,便自告奮勇,出來在茫茫人世,如大海撈針一般,尋找那熟悉的氣息。

不想正在方寸山附近尋找,卻見到那只信鴿朝著司徒府飛去。重喜略用仙術,便已探知那紙上訊息。知道那府上有妖作怪,心想那公子畢竟是桃芝心心念念之人,想了想還是做不到置之不理,便嘆了口氣,跟著那鴿子飛了進來。

卻不想往桃芝靈牌上瞧時,恰好看到那只桃花簪。當日桃芝曾說過,那真簪握在手中有溫熱之感,重喜便悄悄放了靈識去探查了一番,發現那簪子竟是真的。又想起桃公與仙子所言,只要桃芝真身未毀,便還有一線生機,心中稍安。

想著近日這府中恐有異動,他便悄悄施了仙術,護住了那簪子。與此同時,這簪子也變作了一件闢邪器物,便可幫著桃芝護著那珍視這簪子的人。

瞧著那翠兒倒是個伶俐的,與老爺商討的計策也算可行,重喜便也未動聲色。只自己悄悄飛到後院,看到在桃芝原先屋里,那公子一臉迷茫之色,與那酷似桃芝的女子在那里軟語溫存。再一仔細瞧,這女子豈不就是那幾年未見音訊的琉璃,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竟連桃公也未算出她的動向。

公子顯是已中了她的魅惑之術而不自知。而這琉璃,氣息卻甚是詭異,與桃芝那純淨的感覺已大相徑庭。果然如那紙條上所言,這府中確是有妖,這妖便是琉璃。

想當日,仙子曾道,桃芝與琉璃皆是樹木精靈,只有作惡,漲了魔性才會化身為妖,如若不然,待歷了劫,若魂靈仍是潔淨的,便可直接升仙。可見,這琉璃已是害過人了,才將妖性顯了出來。

瞧著琉璃看公子那眼神,雖有些妖魅惑人,卻也是滿含愛意,不似作假。而那公子,神色委頓,顯是已被琉璃的妖性無意間傷了精氣血脈。

重喜心想自己既已插了手,不說為了公子,也不能由著琉璃那惡丫頭就這般佔了桃芝的屋子,桃芝的床,桃芝所在意的一切。

他怕被琉璃瞧見,打草驚蛇。想了想便隱了身形,只附身在屋檐下,靜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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