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素素和重喜誰也不曾想到的,胭脂竟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重喜想著已從幽冥界出來了,那司主或許感知不了這麼遠,見四周亦無旁人,于是便顯了身。
因想著曾有過故人之情,不便下手過重,只放了仙法對著胭脂不痛不癢來了一擊。胭脂非但不領情,那對素素的忌恨之情因了公子的簫聲被引了出來,一時壓抑不住,已將舊日情分拋諸腦後,直接上了殺招,樓上不覺叮叮當當嘈雜一片。
琳瑯已被孟婆遣上來瞧究竟,她一眼便瞧著一陌生男子與素素一起與胭脂對陣。眼瞧著那兩人顯是手下留情,故而在對招之時甚是束手束腳。琳瑯想起孟婆之前的叮囑,便嘻嘻笑道,「兩位姐姐你們這是在做甚,難不成大清早地在這里切磋技藝?」
她笑語嫣然,已引了三人皆去看她。她手中銀鈴丁當作響,甚是悅耳。趁人不備,她已朝胭脂方向隨手放出一縷**香霧。胭脂瞬間已被迷惑,招勢微有頓挫,已讓重喜逮住了先機,放了仙索將她束了起來。
重喜正在疑惑,不知琳瑯是敵是友,那琳瑯又嘻笑起來,「樓下那公子已吹了半天曲了,想是等的便是你們二位。瞧你們一個個都是這般豐神俊朗的人物,不忍看你們魂飛魄散。趁著司主大人還未過來,就趕緊逃命去吧。」
兩人原本也不舍得對這樣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動粗,又听她這般說,只微微笑著道了聲「多謝」,便趕緊下了樓。
琳瑯卻未跟著下去,卻跑到胭脂跟前,調笑道,「姐姐這般軟倒在地,更顯得風情無限,若是有張舒服的床再躺一躺,準保司主大人見了你,連步子都不舍得邁開了。」
胭脂正惱她不出手相幫,憤恨地望著她,她卻果真化了一張床出來,將已無還手之力的胭脂再加了一重禁制。不僅將她移到了那床榻之上,還給她擺成了一個甚是美艷動人的姿勢,鬧得胭脂簡直哭笑不得,卻一時拿她無法。
重喜下樓時,仍是隱了身,化成一股輕風。一從那迷障中現了身,待瞧清了周圍那些仍在听曲入神的小妖們為數不少,立刻便現身,化了一群喜鵲出來,帶了法力象利劍一般沖向各個小妖,而他自己,卻已掠了過去,一把抓了公子便走。公子抓了桌上的殤離劍,對著那反應過來,沖出來欲強行阻攔的小妖便揮劍斬了過去。劍所到之處,只劍光便已傷了幾個法力低下的小妖,那被劍劈著的,立時便化作黑煙,飄散無蹤。
那劍的戾氣把剩下的小妖嚇得全都後退數步。孟婆心知那劍的厲害,早已躲到了櫃台之後。公子感激她早先的照顧,沖她微一點頭示意,便與重喜、桃芝一起快步奔出了客棧門外。
公子方要滿懷欣喜與桃芝相認。卻見桃芝與重喜皆是一臉肅穆轉了身朝著客棧門口。只覺一股殺氣從門內已滲了出來,迅速蔓延過來,三人不覺皆打了個寒噤。
重喜將桃芝與公子兩人一推,急道︰「你們倆人先走,我來拖住他!」
桃芝拼命搖頭,「不行,要走一起走!」
重喜怒了,大吼道︰「你若不想公子有事,就盡快帶他離開,他以凡人之軀,被妖魔鬼怪圍了半日,已被魔性侵蝕,不盡快回到崖上靜養,恐有不測。」
公子原本也是學武之人,雖是凡人之軀,那血性在危急時刻亦被激發了出來,言語間甚是堅定無畏,「我們既是一同來的,便定要一道回去。我司徒瑾瑜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若果真不敵,黃泉路上,咱們也能結伴同行!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話音才落,已有人不緊不慢地「啪啪」地鼓了幾下掌,卻是幽冥司主驀辰,從客棧門口,甚是沉穩地踱了出來。
他不明意味地瞅了這幾人,心想那司徒瑾瑜是殤離之主,母親已叮囑過不可輕易動他,那素素,自己亦是舍不得傷她。那便只有先拿那小仙開刀了。待斜眼瞧了重喜,便冷笑道,「上次輕易放了你,你不知感恩,竟又來幽冥界生事,那就休怪我容不得你!」
他只揮手間,重喜還未及有所抵抗,已慘叫一聲,那身形便已化成了清煙散了開去。素素心中大慟,不想司主法力高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竟只一招重喜便散了形魂。素素哀叫著︰「重喜!重喜!」已是淚流滿面。她不覺已撲到驀辰身邊,也顧不得用什麼法術,直接將拳頭砸向他,滿目的譴責、震驚之意,只不停地嚷道︰「你竟殺了他,我恨你!我恨你!」
公子瞧著曾並肩作戰的兄弟已為了自己與桃芝散了形魂,亦是眼中有淚,只恨恨舉了劍,便要向驀辰刺過去。驀辰手一揮,兩人皆已被甩出好遠,重重跌在地上。
公子費力爬起來還待舉劍再刺,素素已急步跑到驀辰身邊,撲通跪下,哭道︰「司主大人,素素知錯了,再不惹司主大人生氣,還煩請大人幫忙將重喜的魂魄收回來。」
驀辰甚是淡漠地望著清朗的天空,不言不語,由著她跪在那里。她已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擺,聲淚俱下,再次懇求道︰「司主大人,求您盡快施法救他,再不救就來不及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公子在一邊大叫著制止道︰「桃兒!」他心中甚是矛盾,知是桃芝在求幽冥司主救重喜,卻又知,若桃芝再次被制,兩人今生恐都無望再相見。
驀辰卻不看她,只淡淡道,「我並不是無情的人。你知我想你怎麼做。」
桃芝咬了咬嘴唇,知今日無法全身而退,重喜已出了事,不能再叫公子有事。只有強忍了淚意,步履沉重走到公子面前,眼楮不敢直視他,只目光空洞,透過他望向空虛某處,喃喃道︰「桃芝早在當日便已被公子親手殺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幽冥司的素素。與公子再無干系,從此恩義兩絕,還煩請公子莫再來打擾。」
公子還欲過來拉桃芝,驀辰已搶先將素素一把扯過來,攬入了懷中。她原本有反抗之意,但心想讓公子瞧著死了心也好,如若不然,他如何肯走。于是,便閉了眼,斜斜靠在驀辰懷中。
這是她第一次不反抗地由他這般摟著。他瞧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不覺心中微動。他向空中拋出了一只聚魂瓶,便斜了公子一眼,言語中頗有自得之意,「素素話已說得明白,你怎還不走,難不成還要看我們郎情妾意才死心?」
公子惱羞成怒,大吼道,「你休要胡說!快放了桃兒,你我來拼個死活!」
驀辰象是听到了什麼甚是好玩的話,已哈哈大笑起來,待笑夠了方才嘲弄道,「就憑你,也敢與我叫板?你那殤離劍再霸道,我卻也未放在眼里!」
公子舉劍便要再刺過來。素素心中急切,生怕他激怒了驀辰,只揮手間,他便會尸骨無存。不及細想,已一閃身擋在了驀辰面前,緊接著便將殷唇湊了過去,將驀辰還未曾說完的威脅之語,皆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