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蹁躚飾雲鬢 第八十二章對峙

作者 ︰ 不若歸去

待瞧見公子在客棧門外搭的小窩棚,他冷笑道︰「這又何足懼!」揮手間,公子連人帶著那窩棚,皆平地後移了一丈。眼見驀辰要步出門外,素素趕緊拉住了他。他瞧了瞧纏在臂上的她的縴縴玉手,嘴角勾笑,言語間甚是輕佻,「今個,你又打算拿什麼來交換呢?」

她不語,只紅了臉扯著他的衣袖不放手,那模樣,就象個無措的小姑娘一般惹人憐愛。他心中不覺一陣柔軟,便嘆了口氣道,「你且放輕松,我今日心情還不錯,一時半刻還不會收拾他。」

她略安了心,只站在他身後,不讓公子瞧見。驀辰卻已朗聲道︰「司徒瑾瑜,你果真不怕死麼?那重喜是仙身,已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你是凡身,或許該讓你嘗嘗萬鬼噬骨的滋味。」

素素心中突的一跳,想到方才驀辰已答應暫時不動公子,知他只是恐嚇而已,她心中仍是不敢去想像那萬鬼噬骨是何種殘酷的刑罰。

公子也已朗聲接口道︰「若是不能帶桃兒離開,我絕不獨走。」

驀辰慢條斯理贊了句,「倒是有幾分膽量。」忽然間,他似是有了主意,又輕笑道,「你既是打定主意要耗在這里,我也不攔你。我倒要瞧瞧到底誰能耗過誰。這山谷隨你住,只是容不得你再騷擾素素。」

言罷,他大手一揮,已在公子與客棧門口之間下了一層結界,公子從此便只能遙遙望見客棧,卻再也不能從那道生門進入客棧。

驀辰轉過頭,又對身旁的素素輕聲道︰「而你,亦不許出去見他,這便是我不動他的條件。只要你邁出這結界一步,那休怪我追到天邊,亦要將你捉回,而他」他故意頓了頓,又繼續道,「待我想好該怎麼折磨他再告訴你。」

素素知他說到便能做到,絕不是空言恐嚇,他的法力這幾界之中,恐怕也沒幾人能與之抗衡。她只有默然低頭站到一邊,將自己再一次縮到他那高大身影後的陰影之中。

公子卻已在對面朗聲答道︰「她一日在此,我便留在此處陪她一日。」

驀辰大聲笑道︰「那便先祝你在這山谷中能過得愜意。」

素素不知他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心中明白,公子雖一時未有生命之憂,但依司主大人的性子,定不會讓他如此安穩地住在這里。

公子安然在那窩棚中住下,白日里就以吹簫打發時光。以山谷中野果為食,以溪水為飲,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少爺,突然過起這種甚是清減的生活,竟難得能泰然處之。

果然,到夜里,不知是否司主大人派了人施了法。客棧之外,竟下起了雨,那雨雖不大,但公子那窩棚如此簡陋,又怎經受得住,只四處漏水。公子避無可避,不多時,就渾身濕透了。

夜里本就寒氣重,再加上棚中已無干燥之處,公子無法,只有打坐,運氣來抵御寒冷與濕氣。一夜未曾安睡,又怕桃芝擔心,第二日仍強打精神又吹了一整日的簫。

到了晚間,那窩棚經過一日的暴曬,已是半干,勉強可以入睡。不想到了半夜,公子正睡得香甜,卻听到半空中有轟鳴聲傳來,他提了劍快速掠出了窩棚。卻驚奇地發現,竟是山間崖上半腰有碎石滾滾而下,只片刻,就已有幾塊石頭滾落到了他的窩棚之上。幸好他躲得快,人雖沒傷著,但那窩棚只一會便已讓那碎石砸得東倒西歪,再也住不得人。

于是公子,只有靜靜立在一邊,等那些石頭滾得停下來,再無動靜,才費力地將砸到窩棚上的石頭一塊塊搬開,再將倒了的地方扶起來。支架被砸斷了兩根,他只有現去用劍伐了兩棵小樹,劈淨枝葉,拿來當窩棚的支撐。這樣忙忙和和,等窩棚重新搭建起來,天已微明。

連續兩日未曾休息好,公子精神已很是不濟,但想著吹簫一是可讓桃芝安心,二是可以順便練練法力,便仍堅持吹了一日。

第三日晚間,不知從哪里跑來了一窩田鼠,在窩棚間竄來竄去,那田鼠倒果真是極普通的,但定是有人施法驅趕,才會一下聚了這麼多,雖不至于被這群畜牲啃咬,但亦是擾得公子一夜無法安睡。

第四日,公子再吹簫,就有些低沉,簫聲時斷時續,顯是已沒有法力支持,傳不了太遠。

第四日晚間,更是一陣突如其來的旋風,將窩棚卷地而起。公子將劍深深插入土中,才得以將自己留在地面上沒被風卷走。于是後半夜,沒有東西可以避寒,公子只有就著月光拾了些雜草,鋪在地上,蓋在身上,在一棵大樹下將就了一晚。

這樣折騰了幾日,公子沒有一日得以安睡,任是鐵打的身子已是支撐不住。再加上晚上受了風寒,公子竟是高燒起來。于是,第五日,沒事就到客棧中消磨時光的素素,與連續幾日已听簫成了習慣的眾小妖們,皆沒有听到那熟悉的簫聲。素素便知,公子定是出事了。

她不敢親自前去探望,遠遠地也瞧不真切,只大概瞧得公子是躺在那樹下未起身。素素便求了琳瑯過去瞧瞧。

琳瑯跑到樹下,見那劍倒是放在鞘里的。顯是眾小妖已得了司主號令,只戲耍于他,並不取其性命。如若不然,沒了殤離劍的庇護,即便他的簫吹得再好,那些散魂惡靈也定是忍不住要將他啃食得尸骨無存。

琳瑯大了膽子湊近一看,只見公子雙眼緊閉,兩頰緋紅,嘴唇也已干裂。再伸手一模他額頭,已是滾燙。嚇得忙縮了手,立刻跑回去告訴了素素。

孟婆听說了此事,從她那堆寶貝里,撿了幾樣怯寒的草藥,熬了濃濃一碗,叫琳瑯端去,設法叫他喝進去。

可琳瑯費了大半個時辰才回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憤憤道︰「不想人一昏死過去,竟是這般沉……」

素素趕忙問,「藥給他灌進去了麼?」

琳瑯尷尬一笑,忸怩道︰「他牙關緊咬,如何灌得進去。灑了大半吧……」

素素眉頭緊鎖,恨不得立時便去瞧瞧公子是怎樣情形,又怕被司主大人知曉,會危及公子性命。她正矛盾著,突然間,天空竟是紛紛揚揚飄起了一些雪末。

雖是深秋,可還不至于到下雪的地步。眾人正驚訝不已。琳瑯眼尖,已發現,隨著那陣突然而至的雪末,那原本躺在樹下的公子,卻已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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